青梅煮酒话西汉-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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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增加各三百户的封邑。二千石以上的官吏们,凡是跟从高皇帝打过天下的,以颖川太守尊为首,总共十人,全部赐给封邑各六百户。淮阳太守申屠嘉等十人,全部赐给封邑各五百户,卫尉足等十人各封四百户。淮南王舅赵兼为周阳侯,齐王舅驷钧封为靖郭侯。”
小章:第四集
要谈到刘恒的下一步政策,必须要引出当时的一个著名才子贾谊。
贾谊是河南郡洛阳县人,十八岁的时候在家乡就很出名了,因为他熟读诗书,文章也写得很棒。这名声甚至传到了他的父母官河南太守吴公耳朵里,很不简单。贾谊那时才十八岁,相当于一个高中毕业生,而太守相当于一个省长(当然汉朝的郡比现在的省面积小),很难想像现在一个高中毕业生的作文能引起省长的关注罢,可贾谊就做到了。
吴公当即把贾谊召到自己门下,非常关照。当然吴公自己也不是一个庸人,要知道当时河南郡是个大郡,地理位置非常重要,郡治(相当于现在的省会)洛阳也相当于汉朝的东都,不是非常牛的人,当不上河南郡的太守。而且,在刘恒即位这年,天下太守政绩考核的时候,吴公把河南郡治理得很好,成了汉朝和谐社会的样板,各项指标排行天下第一。可见他确实才能非凡。
刘恒看到郡国的考核报表,大为吃惊,又认真地把吴公的履历档案爬梳了一遍,发现吴公的籍贯和师承都很不简单。原来他是楚国上蔡人(在汉朝是汝南郡,也是人才辈出的大郡),和秦国的丞相李斯是老乡。年轻的时候曾经拜李斯为师,学过法律。李斯是秦朝天字第一号的法学家,明师出高徒,他的弟子吴公自然也不会差。刘恒大为感慨,当即发了一封诏书,把吴公征调到中央来当廷尉(最高法院院长)。
当然吴公受到提拔还有刘恒的另外一层考虑。是时天下草创,功臣集团及其子弟们占据了朝廷的各个重要职位,但他们很多都仅是擅长打仗的军人,并不擅长治理天下。况且他们仗着有军功,一向也比较嚣张。刘恒觉得,不管从哪方面讲,都应该培植新兴的力量,与功臣集团们抗衡。像吴公这样的人,并没有什么军功,不会那么嚣张,而且出身为文法吏,熟悉律令,适合治民。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什么背景,除了紧紧依附皇权之外,不可能有什么别的野心,政治上非常可靠。
吴公到了中央,马上向刘恒推荐贾谊,夸他饱读经史子集,非常博学。刘恒自己也是个好学的人,当即把贾谊召到中央,拜为博士。
博士现在是最高学位的名称,那时却是官名,归掌管国家礼仪事务的太常管辖,秩级是比六百石,名额没有专门的限制,所择取的人选一般要博通古今,以便皇帝有了疑难,可以随时提供咨询。贾谊也确实没有辜负这个官职,他在博士里面年纪最小,反应却最敏捷。每次皇帝有了诏令下达,让众博士们一起讨论,其他博士还一头雾水,贾谊已经举手发言了,而且条分缕析讲得非常清楚。等其他博士逐渐回过神来,发现这小子讲得真他妈的好,就好像是自己想说而又表达不出来的话一样,于是也都很佩服他。
刘恒得了这么一位才子,高兴坏了,没过半年,就把他破格提拔为太中大夫,秩级变成了比一千石。要知道,汉朝的官,在比六百石和比千石之间还有六百石、比八百石、八百石三个等级,贾谊可以说是一下子连升四级,可见刘恒对他确实是太赏识了。士为知己者死,他能不对这个皇帝感激涕零、忠心耿耿吗?所以他天天茶饭不思,无时无刻不琢磨着为皇帝抛头颅、洒热血,恨不能把自己的大脑从颅腔里捞出来,像拧毛巾一样将其中蕴涵的脑汁绞出来,热腾腾地献给主子。
在刘恒即位的第一年内,所做的工作主要集中在培植亲信,分散功臣力量,缓解矛盾。
缓解矛盾的另一个重要举措还表现在对付南越国的问题上。
南越国国王赵佗,原先是真定(今河北正定)人,曾经当过秦朝岭南地区的一个县令。秦国统一天下之后,秦始皇发兵征发岭南,设立了桂林(今广西大部)、南海(今广东大部)、象郡(今广西西南及越南北部一带)三个郡,并迁徙内地百姓和当地土著杂居。十三年后,秦朝大乱,南海郡尉任嚣病得快要死了,就把手下的爱将龙川县令赵佗召来,说:“我听说陈胜等人作乱造反,各地豪杰纷纷起兵反秦,南海郡地势偏僻,道路辽远,我担心那些乱兵来此骚扰,决定发兵隔绝中原和南海之间的所有通道,静观中原的变化,可惜不巧碰上大病,只怕活不长了。况且番禺(南海郡治所,今广东番禺)背靠高大的南岭,险峻异常,南北东西方圆有数千里,中原来的才干之士也颇为济济,在这里割据,也算是一州之主了,可以建国立业。我思虑自己将死,而军中官吏没有一个比你强,所以把你召来讨论。”
赵佗在床前赞同了任嚣的想法,任嚣当即伪作诏书,宣告赵佗“行南海尉事”(代理南海郡尉的职权),掌管南海郡的军事。
任嚣很快就死了,赵佗立刻发下板檄文书,敦告横浦(今江西大余以南)、阳山(今广东阳山县北)、湟溪(今广东英德县南)三个关口的守卫官吏:“强盗乱兵即将进入我郡,尔等立刻隔绝通道,聚兵守卫。”然而又找茬诛杀了秦朝所派遣的一些官吏,让自己的亲信担任各县的要职。秦朝灭亡的消息一传来,赵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发兵击灭了桂林、象郡,统一了岭南,自立为南越武王。
刘邦活着的时候,也就是汉十一年,派遣陆贾去游说赵佗,赵佗因此向刘邦称臣,和汉朝剖符通使,成为藩臣。吕后执政时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下令禁止卖铁器给南越。出口牛马也只能卖公的,不能卖母的。赵佗大怒,干脆自称南武帝,发兵征伐和南越接境的长沙国,击破了长沙的几个县邑。吕后也很愤懑,派遣隆虑侯周灶率兵去征讨南越。可是南方气候湿润,北方士卒根本不习惯,还没走到南岭就发生了瘟疫,士卒死亡大半。这样的军队当然不能打仗,所以打了一年,汉兵连南岭都跨越不了,双方只能隔着南岭苦苦相持。幸好不久吕后就死翘翘了,汉兵趁机班师,结束了征战的苦日子。
赵佗这下高兴坏了,没想到强大的汉朝也对自己无可奈何。他趁机派人和闽越、西瓯等今天浙江、福建一带的少数民族小国交通,逼迫他们臣服自己。接着,他在国内也搞起了排场,遮起了黄罗伞,发布命令的时候自称制诏,和皇帝一样了。刘恒没有发火,他清楚现在出兵征伐南越对自己没好处,攘外必先安内,把内政搞好,让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正经,开拓疆土不过图个虚名,有何意义?于是他再次派出利嘴陆贾出使南越,带了一封亲笔信给赵佗。信上说:
皇帝谨问南越王:非常苦心劳意。朕是高皇帝小老婆的儿子,被弃在外,守护代国。那地方很偏僻,教育不发达,朕本来智商就低,从不懂得和您通信。高皇帝早早驾崩,孝惠皇帝又很快去世,高后自己称制,她身体不好,所以执政行事也有点稀里糊涂。吕氏家族又专权独断,把别人的野种拿来冒充刘氏子孙,继承孝惠皇帝的位置。幸好依靠宗庙神灵,功臣之力,诛灭了吕氏。朕因为王侯官吏们不肯放过,只好勉为其难地当了皇帝。不久前看到了大王交隆虑侯周灶转交的书信,信中请求找到您的兄弟,并罢除进攻南越的两支军队。朕现在已经命令军队撤退,您的兄弟们在家乡真定的,朕也已经派人问候,并送了礼物,您的祖坟也派人修治。以前听说大王发兵骚扰我们边境,致使长沙国深为苦恼,南郡尤其痛苦。就算大王自己的国家,难道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吗?不过是让更多的士卒走向死亡,更多的良将好官受伤残废,更多的妇女成为寡妇,更多的孩子成为孤儿,更多的父母无依无靠罢了。这就是所谓得一丢十,朕是不忍心这么做的。朕想把那些和南越国犬牙相错的土地都送给大王,可是有关官吏说:“这些都是高皇帝定下的。”朕没法擅自改变。官吏又说:“得到了大王的土地不足以称为大,得到了大王的财物不足以称为富。服岭(长沙国南界的山岭)以南,大王自己治理好了。”虽然,大王已经自立为帝,现在两帝并立,如果没有一个使者往来相通,就会产生争执;产生了争执而不懂得谦让,这是仁者不忍为的。总之希望和大王共弃前怨,从今往后,通使如故。所以特意派遣陆贾前去把朕的心意告诉大王,大王如果接受朕的意见,就不要再骚扰我们边境了。有上等绵衣五十件,中等绵衣三十件,下等绵衣二十件(等级以绵的多少厚薄为差),全部送给大王。希望大王听乐散忧,存问邻国。
赵佗读完信,大为感动。他也知道,以南越的国力其实远不能和汉朝抗衡,只是仗着北方士卒水土不服,自己才占了一点便宜。现在汉朝皇帝如此谦卑,自己再不表示点姿态出来,那就太不识相了。于是马上叩头谢罪,下令全国说:“汉朝皇帝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怎么敢和他较劲,从今天开始,去掉一切代表皇帝的排场,恢复南越王的称号。”并且给刘恒回了一封信,信中说:
蛮夷君长、老夫臣佗冒死再拜上书皇帝陛下:老夫先前不过是南越的一个小吏,高皇帝封我为南越王,孝惠皇帝对我也礼敬有加,等到高皇后执政,突然下令说:不要给赵佗出口金器和铁器,也不要给他出口马、牛、羊,如果实在要出口,只准卖给他们公的,不要卖母的。老夫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惶恐,以为自己犯了罪而不自知,于是派了好几拨使者去汉朝谢罪,可是那些使者都从此销声匿迹,不见回来。老夫又听说自己在老家真定的祖坟也被刨了,认为是长沙王在朝廷说了我的坏话,才导致这种情况,于是一怒之下,自称皇帝,派兵进攻长沙国。老夫在南越生活了四十九年,都抱上孙子了,却吃饭不乐,睡觉不香,不好女色,不听音乐,都是因为心里一直没有忘记汉朝。现在陛下对老夫这么好,老夫怎么还敢称帝呢?谨北面称臣,通过使者给陛下献上白璧一双,翠鸟一千只,犀牛角十个,紫色贝壳五百枚,桂树里的蠹虫一盒,生翠四十对,孔雀四只。昧死再拜称臣,让皇帝陛下闻知。
刘恒接到书信,笑了。边境既然搞定,下一步可以集中精力培植自己的势力了。他很快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小章:第五集
丞相陈平首先发觉出形势不妙。
虽然刘恒是大家扶上位的,但究竟是皇帝,是名正言顺的君主,自己再牛,也只是臣子。臣子和君主对抗,大多时候是没有好果子吃的。陈平这个人乃是搞阴谋诡计出身,嗅觉非常灵敏,没过多久他就开始装病,谦称自己诛除吕氏家族时,功劳不如周勃大,要求把位置让给周勃。周勃这个大老粗十分得意,高高兴兴就接受了。于是他升任右丞相,位次第一。陈平降为左丞相,位次第二。
刘恒夸奖地看了陈平一眼,知道陈平是故意谦让,心里喜滋滋的,他得对陈平的乖巧付出一点奖励,于是马上宣布,赏赐陈平黄金千斤,增加封地三百户作为补偿。对于周勃,他心里气咻咻的,只是没有办法,暂时还得忍气吞声。
过了一段时间,他就想到了一个让周勃难堪的主意。这天是上朝的日子,处理完政事,刘恒把左右丞相留下,很诚恳地问周勃:“右丞相君,朕想请教一下,天下一年大约总共要判多少起案子啊?”
不出预料,周勃当即傻眼了。他一个织篾席出身的粗人,砍砍杀杀还在行,算盘他可玩不转,再说他也不会关心这些,报表审计自有手下众多的胥吏去办,就算看过报表他也记不住,当然就摇摇脑袋,说不知道。
刘恒心里暗笑了一声,紧接着追问:“那么全年的钱谷收入和支出是多少呢?”
周勃再次傻眼,又晃晃大脑袋说不知道,背上的汗也同时出来了。刘恒心里再次暗笑:你这个死老粗,傻眼了罢,靠,跟老子玩,看老子玩不死你。他又转头问左丞相陈平,想试试这个阴谋家。哪知陈平胸有成竹地回答:“陛下,这些事都有专门的官吏掌管啊。”刘恒心里一阵失落,这家伙还真不是浪得虚名,说到点子上了。他心不在焉地应付:“哦,是吗,是哪些人掌管?”
陈平说:“陛下如果想知道一年判多少案件,就应该去问廷尉;如果想知道全年的钱谷出入情况,应该问治粟内史(相当于现在的农业部长兼财政部长)。”刘恒还有点不甘心,但是声音已经低了八度,没有底气了:“这些事都有人管,那你这个丞相是干什么吃的呢?”
陈平假装很惊慌地说:“天哪!陛下不知道臣没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