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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深原--乱世英杰传-第2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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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奏罢,王嵋起身走到围栏前,抬头远望,长叹道:“浩瀚星辰,人生寂寥啊!”
“叹者必有思,王兄想说什么?”三木突然觉得,站直了的王嵋和跪着的王嵋完全是两个人,气质、神情,还有那两道深邃明澈的目光。王嵋淡淡道:“我在想,要是父亲一开始就答应出任地方官,王家选择会是什么样子。”见三木不语,王嵋又道,“你一定以为我是害怕皮肉之苦才会有这种想法。其实我一直在想,答应与不答应,究竟哪一个害处更大。”
三木道:“你想过没有,如果答应义军,那么将来不论是秦国还是晋国重新入主西川,王家的这段经历都会成为污点,宵小之人更会拿着这点大做文章攻击王家,到那时候,王家的麻烦可就不是城门口挨鞭子这么简单了。”
王嵋显然没想到三木能说出这番话来,道:“一句名士气节,困煞多少读书人啊!不瞒穆兄,在下一直觉得犯不着为一时之气而陷家门于险地、险百姓于水火。”
“这么说王兄想的却是乐山城的一方百姓了?”三木反问道。
王嵋道:“乐山是西川大县,一直以来,不论插在成都的是哪一面王旗,乐山百姓都能过上安乐日子,纵是义军口中所谓的‘暴秦’,委派在乐山的官吏也能算得上清正勤勉。人轻者必自轻,穆兄应该也看到了义军派在乐山的都是些什么人。读圣贤书,行仁义事,如果仅仅为了一家名节而固执不从,在下以为,此乃小节,非大义。”
“何谓大义?”三木追问。他觉得王嵋的想法很独特,也许自己对读书人的了解太少。
“大义者,为国为民,而不纠缠于一己之名节。”王嵋不假思索道,语气十分坚定。很明显,他对这个问题已经有过深思熟虑。
三木道:“也就是说,王兄肯为了乐山百姓而委曲求全,答应义军出任地方官?”
王嵋点点头,道:“有我在,总还能让义军有所忌惮不敢胡作非为。别的地方我管不了,可乐山是我出生的地方,我不忍心看一群鸡鸣狗盗之徒为祸其间。”
“你父亲呢?你的妻儿呢?还有你的家族,他们会答应?你是否想过他们能否接受这个决定?你不是我,孑然一身,可以做出任何决定可以事后再弥补——你,没有机会弥补。”
“那我能怎么办,难道心甘情愿的忍受每天被拉到城门口被鞭打的耻辱吗?换了你,你能忍受吗?”王嵋猛转过身,扯着嗓子朝三木咆哮起来。
三木微微一笑,问道:“你是为了所谓的大义,还是不能忍受被鞭打的屈辱?”
王嵋一把盯住他,咬牙道:“你以为出任地方官所受的屈辱会比被鞭打少么?到那时候,每个人都会在背地里戳我的脊梁,父亲会不认我,大哥会看不起我,妻子会以泪洗面,儿子也会抬不起头来——这都是求大义的代价啊,哈哈哈……”
三木起身道:“如果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走这一步,也许我可以帮你。”说着,伸手轻轻放上他的肩头,明显感到了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王嵋将信将疑的望着他,欲言又止。
三木道:“只要你挺得住世俗的压力,你父兄那关不难过,不过戏却得演足。”
第二天一早,三木匆匆跑到驻乐山义军的营地里,唤醒了仍在酣睡的留守将军,大喊王家就要出人命了!王家是当地名门,上头临走时吩咐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为义军效力,却明令不许伤害王家人的性命,而今居然要出人命,上头怪罪下来谁担得起!那将军连忙问三木究竟出了什么事,三木才说是王家老二相通了决定为义军效命出任乐山地方官,却被他父兄二人毒打,拦都拦不住,将军要是再不赶去,王家老二可就没命了!
留守将军赶到王家的时候,大宅外面已经层层叠叠有数百人在围观。王家老二就跪在大门口的台阶上,老王炎拿着教书先生抽学生用的竹尺站在他面前,一边喝骂一边就要打他。
“住手!”留守将军喝住了他,立刻派人把王嵋架起来带到一边,笑眯眯的对王炎说二公子肯为“大蜀”效力那是王家的荣耀——当时张育已经自号“蜀王”。话没说完,就被王炎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孔子敦厚孟子忿忿,儒生们没学到孔子的泱泱襟怀,倒把孟子得理不饶人那一套继承发扬光大,骂起人来又臭又硬尖酸刻薄直追东门悍妇。
那将军倒也生了一副好脾气,任凭王炎唾沫横飞愣是笑眯眯的陪在一旁,把老头子气得吹胡子瞪眼险些没背过气去。三木悄悄凑近王嵋,在他后肘上碰了几下,示意他可以开演了。
王嵋当即拜倒在地,说答应出任“大蜀”官员的决定完全是自己的主意与父兄无关,为的只是乐山一方百姓安居乐业免遭战火蹂躏。三木不失时机的站出来说你的决定又岂能与王家脱了干系,除非你当众与父兄断绝关系。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岱瞅了三木一眼,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三木的话正中性情火爆的王炎下怀,老头子二话没说,举起竹尺就往膝盖上砸去,只听“啪!”一记脆响,尺子断了,亲情也断了。
王炎走了,人群散了,王岱在离开的时候朝三木投去感激的一瞥。三木耸耸肩,扶住有些神情恍惚的新任县令大人王嵋,洒然一笑。
三木没有马上离开,在他的帮助下,王嵋很快从失落中走了出来,展现出了令三木瞠目结舌的过人才干——只三天,几个月来积压下来的大宗政务全都被处理得清楚分明,就连那几桩陈年旧案也在王嵋的谈笑风生间了结。王嵋的清正干练不但换来所有乐山百姓的一致称道,就连曾经鞭打过他的那名小头目也对他服服帖帖成了一名勤勉有加的捕快。
三木在乐山呆了七天,走的时候留给王嵋两封信,说将来不管是秦国还是晋国接管此地,总会有一封信能派上用处。王嵋谢过,十里相送。
乐山、青神、眉山,三木一路北上,所过之处,义军虽然赶跑了沿途各城的秦国官吏,却没有更好的人才来接管,西川的士绅和读书人一听到风声便逃往成都,来不及走的更是死活不肯为这伙大字不识一个的土包子卖命。
三木一直在想,都说百姓乃天下根本,可百姓自己真的能治理天下为善一方么?没有了读书人和士绅大族的支持,口口声声称要为西川百姓请命、驱逐秦国暴政的义军却更像一支打家劫舍的盗匪之师。一面是虚伪的压榨,一面是无知的暴乱,难道老百姓的太平日子真的只能寄希望于清廉的官府和仗义的侠士么?三木从来不是当官的材料,可他却能站在更低的角度去体会普通百姓的心情——权谋、用兵,那是云开和蒙佐们的事。一个人、一杆枪,或许能活得很潇洒,却无力改变更多,三木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悲天悯人。


第 三 章 龙泉山下

 
七月,暑热。龙泉山前,沱水渡口。大地微震,大队骑兵出现在了北岸苍绿色的原野上,早已等候在江边的一队巴军斥候纷纷上马,两骑一组沿沱水散开阵势,把守险要。沱水从广安流过,将横亘在成都东面的龙泉山脉凿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沱水渡口就位于沱水进山的入口处。巴军进逼成都以来,沱水就成了秦巴两军的天然分界线,巴军斥候出没江北、秦军斥候巡守江南,而渡口,恰恰处在双方势力的交汇处。
几艘大船静悄悄的停靠在江边,船上的艄公们紧张的朝远处张望着,在两军斥候出没的地方做买卖谋生本就冒了极大的风险,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头里,能不能收到钱倒在其次,保住性命养家糊口就是万幸。骑兵队渐渐靠近,从斥候们的阵仗看,来的应该是个大人物。
“先锋营斥候统领参见大将军!”一骑飞驰而上,迎着骑兵大军轰然道。
“轰隆隆!”大军止步,足足三百骑,清一色精锐之师。为首大将策马上前,在渡口处打了个圈,又看了看那几艘大船,道:“就这么几艘船么?”
“末将失职!”斥候统领抱拳道,“沿江四十里只找到这几艘渡船,别的都已被秦人收走。”
“秦人,又是秦人!”那将领冷哼一声,目光扫过那几个站在船头的艄公,神情缓和了些,道,“传令,立刻渡江!另外,好生对待他们,谋生不易,工钱,给双倍。”
“诺!”斥候统领应声而去,那些艄公更是喜出望外,一个个拜倒船头高呼“将军得胜”。
半个时辰后,三百骑兵全部来到南岸。一名艄公在船上喊道:“我等恭迎将军得胜归来!”
将领大笑,勒马回身道:“好,承尔等吉言,等本将军回来,再坐你们的船!”
斥候统领策马来到他身边,小心翼翼朝四下扫视一周,这才低声道:“大将军,派出去的兄弟有一半没回来,看来秦军在南边防范甚严,就这么闯过去,末将只怕……”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将领瞪了他一眼,一手提着马缰,一手叉在腰间,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不用理会秦军斥候,天黑前定要赶到太平集,我要给张育一个惊喜,走!”
“啪!”鞭声起,大军开拔,三百骑兵沿着龙泉山西麓往南疾驰。
太平集位于成都东南,背靠龙泉山、面朝川滇大道,也是西川义军的行军大营所在。西川战事已经持续了近两个月,秦军背靠坚城、粮草充足,杨安的打法跟当年王猛在潞川之战中对付慕容评几十万燕国大军的办法一模一样——稳守反击、以逸待劳,将成都一带守得滴水不漏,利用酷暑天气耗尽对方锐气,再觅战机。
秦军不急,义军急,从一开始的步步紧逼到现在的陷入僵局,义军已有近一个月没抓着秦军的影子,三四万大军就这么眼巴巴的等在大营里,进不能、退不得。从泸川郡沿水路运来的粮食药品只能勉强维持大军生计,久不接战加上酷热的天气,士气越来越低,一旦有人得病,将军们还要担心病情传染。败仗没吃几个,整座大营却是死气沉沉,就连张育特地派人请来蜀绣高人赶制的那面“蜀王”大旗也跟着没精打采的吊在辕门口。
与此同时,位于大营中部偏后的大帐中,凝重的氛围同样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帐中坐着四个人:张育居中,左手边是低头不语的杨光,右手边坐着的是从成都来的毛璩,再远一点,坐着一位卸了顶的中年黑衣男子。那男子额头奇高,浓眉、小眼、朝天鼻、招风耳,留着两道络腮胡子,偏偏嘴上一圈光溜溜的,身边搁着一枝形如扁担的大铁矛。
“要说的,我都已说清楚,现在家主大人不在了,还被人取走了首级,张家不能一日无主,我这次来,就是要请公子拿个主意——是报仇,还是继续在这儿耗下去。”黑衣男子操着一口标准的洛阳官话,此人姓刘名安世,匈奴人,祖辈曾是前赵主刘聪座前八大护卫之一。
前赵亡国后,刘安世的父亲带着他流落南方,投在张家门下,善使矛、长于脚力,人称“裂地矛”,平日里化装成挑夫负责四方联络之责,与“无量指”段如松、“追风手”柯笔、“断水刀”铜虎一起并称张家四大护院,排行第三。
“父亲的仇,我一定要报!”张育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目中无人心高气傲的公子哥儿,即便在大营中,他也是一身布衣草鞋全然没有半点架子,神情中却多了几分沉稳狠辣。
杨光忍不住看了张育一眼,三木能够一战先后击杀长剑道人、张浪、张沧三位高手,还能在拂尘道人和铜虎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张沧的首级,单是这等功力,只怕天下已少有对手。
“听说三木已经离开泸川,这样的高手,想要找他只怕是大海捞针啊!对付三木,力战不可,唯有智取,我等还得从长计议。”说话的是毛璩,作为毛家的代表,他的话很大程度上就是毛家家主毛安之的意思。毛家一直在暗中给义军提供消息,无奈杨安用兵太过稳健扎实,就算完成的情报摆在张育面前也奈何秦军不得。
刘安世道:“如果公子真的决定先对付三木,那我立刻去滇池去请大哥回来。”大哥,便是“无量指”段如松。段如松是南中夷人,明为四大护院之首,实际上却是张沧的朋友,两人相交数十年,当年张沧勇闯巴族连营抢夺心上人,便是段如松在暗中替他掠阵。
三木独闯张家的时候,四大护院中的三人都在外地,铜虎远非他对手,张浪又死于轻敌,张沧这才不得不亲自出手;如果四大护院都在,加上拂尘长剑两位道人和张沧张浪兄弟,以三木一人之力,如果遭到围攻,根本没可能全身而退。
“不!”张育长身而起,环视众人,道,“父亲的大仇当然要报,但不是现在;眼下两军正在对峙,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就会给秦军可趁之机,前功尽弃!”
毛璩瞅了眼挂在张育身后的那面“蜀王”大旗,伸手往胡须上一捋,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之色:这小子果然变了,能以大局为重者方能成大事——只不过张育顾全的不单是大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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