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原--乱世英杰传-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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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翼翼的瞧了眼四下,凑近几步,低声道:“在下亲眼看见千余晋军护送着一辆马车往巴郡方向去了。”
“是哪家的家眷需要兴师动众用千余人马来护送?”朱彤眉角一挑,英俊的面庞上泛起一丝得意,“周飏顶不住了,他夫人可是谯家长女啊!慕容先生带来的这个消息十分重要,如果能截下这支车队,势必对周飏和谯家造成严重打击!”朱彤没有说出来的是,截下了周飏的家眷,就能当作筹码威胁周飏投降,并能掌握与谯家谈判的主动。
慕容文岂不明白朱彤所想,应声道:“先生所言正是,事不宜迟,晚则让他们溜了。”
朱彤一手搭在慕容文肩上,十分热情道:“慕容先生奔波劳顿,还是先在营里歇息,吃饱喝足泡个热水澡,待我禀明大将军,你我一同带兵去追!”
巴中道,秦军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攻下了毫无防范的古城阆中。李维留下两千人马镇守这处战略支点,并征发数百民夫,与城中千余戍兵混编在一起,发放工钱,组成两支运粮队,各派一支百人队监押,由宇文霆率领,负责为大军运送粮草物资。
就在李维大军攻下阆中的同时,蒙佐的骑兵也飞驰在通向安汉(今南充)的大道上。秦设巴郡以来,安汉便为川北重镇,物产丰饶、人杰地灵,以陈寿所著《三国志》闻名。晋国在安汉驻扎了数千人马,扼守着汉中、成都、巴郡三地要冲。更让蒙佐感到意外的是,慕容风带来消息,安汉早已关闭城门、守军戒备森严,另有游骑巡哨南下巴郡的大道。
蒙佐想要下令骑兵下马隐匿已经来不及,积雪的大道上,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皂色的晋国战旗高高飘扬,一彪骑兵挡住了秦军去路,为首的是一员粗豪小将,扯着嗓子喊道:“大胆秦人竟敢偷袭我大晋三巴之地,若敢再进一步,必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极目望去,大道两侧松林遍野,只能瞧见一小部分晋军,闷雷滚滚,似有大队人马潜伏林海。慕容风一手按在长弓上,低声对蒙佐道:“他唬我们呢!”
蒙佐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慕容风一点头,掉转马头而去。蒙佐缰绳一抖,策马出阵,缓缓上前,胯下乌椎“呼噜噜”一阵粗喘,冲那员小将甩了甩脑袋,止步。
“来了!”那小将暗呼一声,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就凭你,还不配知道本将军的名号!”蒙佐一手提缰,一手握刀,一身黑盔黑甲罩在壮实的身躯上,配上雄健的乌椎马,予人凛然自威之感!
“你!”那小将怒目圆睁,换来的却是秦军骑士一阵阵的嘲笑。面对久历沙场的秦军,他太嫩了,就连身后的兵将都怀疑他是否能唬得住这支虎狼之师。
蒙佐马鞭子一扬,铁面扛着锯齿刀策马徐出。蒙佐朗声道:“你若能在这位将军刀下走过三招,我便率军退走,永世不踏足三巴半步,如何?”
“嗡!”晋军阵中有了一丝浮动,那员小将重重哼了一声,才镇住众人。此时蒙佐已策马返还,只留下一人一骑一张铁面伫立在两军之间,向那小将投去两道冰冷的目光。只片刻,蒙佐便将夺回了阵前主动,让晋人变成必须做出抉择的一方。
面对秦人咄咄逼人的气势,小将有些后悔:在阆中的斥候四个时辰没有回到安汉后,他就预感到秦军已经南下;他本想主动出击出其不意的迫使秦军退却,却没想弄巧成拙——眼前这个戴着面罩的大汉,显然不是省油的灯。
“想学张飞长板坡吓退曹军,你还嫩了点!”蒙佐浑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手一抬,身后秦军骑士前排弩箭上弦、后排马刀出鞘,只待一声令下。蒙佐不怕等,他可以给对手充足的时间考虑要不要应战——拖的越久,晋军情绪越是犹疑。
正月里,小将的额头滑落了豆大的汗珠,握枪的掌心湿漉漉的全是冷汗,他也明白,再拖下去,自己的人马将变得不堪一击!终于,他鼓足勇气大喝道:“来!”
“晚了!”蒙佐长笑,手指松林侧后。杀声、喊声,火光、刀光,尖利的呼啸声划破了阵前的宁静,慕容风率领的三百骑兵,已绕道松林外侧迂回到晋军侧后,出其不意的发动突袭,一举突破了晋军后阵,狠狠撕裂了这支不到两千人、尚有一半是步兵充数的晋国大军。从喊杀声中蒙佐便知道了对手的实力,冷笑之余,命铁面率三百骑从正面夹击。
战斗很快结束,秦军以极小的伤亡击溃了这支晋军,蒙佐从俘虏处得知,方才出阵叫嚣的小将名叫毛球,是晋国大将毛虎生的儿子。原来,卫塔赶赴巴郡上任后,头一件事便是调动驻扎在永安、涪陵的两支晋军,一面充实巴郡防务、一面派遣毛球率两千人马北上安汉、与当地戍兵一起守住西川南下的要道。谁知毛球年轻气盛,想效仿张飞吓退强敌,却遭大败,只得带着千余人马退还安汉城中,连夜向巴郡求救。
“啪!”卫塔将求援文书重重往案上一甩,怒道,“这个毛球,太意气用事了!”
“什么事让我们的卫塔大人火冒三丈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卫塔抬眼望去,竟是经年不见的桓石秀!桓石秀笑吟吟的走上前,拾起文书匆匆过眼,又往桌上一按,道,“秦人果然胆大,我看毛球这次非但无过,还救了你我的性命!”
“哦?轻率用兵还救了你我性命,此话怎讲?”卫塔不解道。
“这几年我人在岭南,对北方战事却不曾懈怠——依我看,这次秦军领兵的,还是那个蒙佐。”桓石秀蓄起了胡子,衬着清秀的面庞,更添几分名士气度,侃侃道,“蒙佐用兵,奇字当先,如果让秦军毫无阻隔的杀到安汉城下,他定会下令封锁消息,让我们无从得知秦军已然南下,到时候大军兵临城下,你我何以应对?毛球此举虽然轻率,却也歪打正着让我们有了缓冲的时间——只要有准备,秦军的偷袭便成了孤军冒进,我们根本无须出战,用不了多久,单是粮草补给一节,就足以让其退兵!”
“桓兄果然见识不凡!”卫塔赞道,“我这就回书让毛球紧守城池不得出战。”
“这封书信,由我亲自送去,我也想会会这个蒙佐。”桓石秀点头道,“朝廷已升我为安西将军,我担心巴蜀战局,这才只身先到,我的五千岭南军仍在路上,十天后便可到此。”
卫塔不禁喜出望外,如果算上桓石秀的人马,巴郡守军就将达到两万;但他同时也多了一层顾虑:桓温在建康大肆肃清异己,其代晋篡位之心人皆可知,先有云开夫妇、后有桓秘、桓石秀,桓家利用秦国威胁不断渗透巴蜀,一旦江东有变,巴蜀的未来,实难预料……
然而桓石秀没有想到的一点是,秦军派出南下偷袭的不仅仅是蒙佐的骑兵,还有紧随其后的李维部。在将战俘中的强壮者收编为第三支运粮队后,借着夜色的掩护,李维的五千大军悄悄来到安汉城外,向这座千年古城发动了突袭……
就在秦军准备发动突袭的前一刻,慕容风匆匆赶来,告诉蒙佐在西面十里外,出现了一支人数千余的大军,正在向安汉挺进。这个消息着实让蒙佐吓了一跳:如果李维不能一鼓作气拿下安汉,晋军援兵又从背后截断通往阆中的退路,本方将陷入十分被动的境地。蒙佐没有荒乱,命慕容风率一千骑掩护李维,自己率两千骑掉头向西,乘夜埋伏。
巴中道的另一头,朱彤和慕容文正率领两千骑兵兼程疾进,他们务必要抢在车队到达安汉前将其截下,否则一旦进入巴郡地界,行动将会变得十分艰难。
护姐姐谯凤枝南下的谯穆还不知道车队已经陷入前有埋伏、后有追兵的境地,离巴郡越近,他们就越安全。他本打算在入夜前赶到安汉,但途中多休息了一次使得车队误了行程,他们不得不在半夜点起火把行进。北风肆虐,谯穆策马走在最前面,莫名的泛起一阵不安。
“杀!”震天的喊杀惊破了长夜的安宁,谯穆的担心成为了现实——大道两旁的松林里,无数火把顷刻点起,大队骑兵出现在眼前,黑压压的与夜色融成一体,整整齐齐肃杀无双!
谯穆倒吸一口凉气,这决非寻常马贼劫掠,这是秦军骑兵,秦军骑兵居然出现在安汉!
车队人马立刻排开阵势,将谯凤枝的马车牢牢护住。这让蒙佐更加肯定他们不是前来增援的援兵,而是一支逃难的部队,手一抬,秦军全部安静下来,只听得猎猎的火把声。
一名晋军副将策马出阵,喝问道:“尔等何人,胆敢劫掠朝廷车驾!”
“留下马车,放你们走。”冰冷沉闷的声音从森森铁面后传出,铁面扛着锯齿刀,威风凛凛的策马而出,雄威的身躯有如暗夜煞神,将死亡的气息洒向每一名晋军将士。
“铮!”副将长刀出鞘,身后晋军纷纷亮出兵器,从人数上看,他们并不吃亏。
“呼哧!”锯齿刀在手,一声“放箭!”自铁面后响起,万箭齐发,泻向晋军大阵。秦军骑兵在弩箭的掩护下,不给晋军片刻喘息的机会,立刻发起了冲锋。上百名晋军在顷刻间倒下,副将尚未出刀,就被飞驰而来的铁面扫去了半个脑袋,轰然坠马。
在谯穆和几名校尉的指挥下,晋军开始组织抵抗,谯家战士紧紧守护着马车,谯穆摘下钢鞭,跃到马车旁,隔着车帘道:“姐,不过是几个贼子,好生护着孩子们!”说罢,冲到车前,大声喝道,“谯家战士护卫马车,步兵结阵,长枪手上,杀!”
在这段被松林夹裹着的并不开阔的大道上,两军展开了殊死搏杀,面对骁勇异常的铁面,前阵的晋军抵挡不住,纷纷败退。秦军没有步兵,弩箭部队在两翼配合骑兵轮番冲击,给同样是轻装的晋军步兵造成了巨大伤亡。
这是谯穆首次直面战争,平日里的武学招数在沙场上几乎派不上用处,战阵搏杀,更多的是靠过人的勇气与无私的协作。铁面的已经记不清用锯齿刀剁翻了多少试图阻拦自己的敌人,粗重的呼吸穿过铁面的洞穴,变得异常诡异;贴脸的内壁湿漉漉的,是呼出来的潮气,也是杀性起时凝聚的汗水,顺着坚硬铁面,一滴滴滑落到下颚和脖子上。
秦军的铁蹄踏着敌人越积越多的尸体在前进,马蹄子踩踏在躯体和手足上,发出“咔嚓咔嚓”的碎骨声。蒙佐带兵,以斩首论功,所过之处,多是“歼灭”而非“击溃”,这次也不例外,在秦军持续不断的强势打击下,晋军伤亡已近半数。
谯穆见状,连忙吩咐一名亲卫,让所有谯家战士护送马车按原路撤还,离开秦军伏击圈。
就在十几名谯家好手护送着马车脱离战场时,西面也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这让蒙佐谯穆都吃了一惊——是晋军的援兵,还是秦军抄截后路?
“终于追上了!”朱彤轰然勒马,身后是两千轻装疾行的骑兵。浓重的血腥味让他皱起了眉头,远眺前方,不禁奇道,“居然有人抢在了我们前面。”
慕容文凝视战场,伸手一指,道:“晋人已经败了,大人,看,马车在那!”
“结阵,不许放走一个!”朱彤果断下令,已经被人抢了先,他决不允许再让猎物溜走。
秦军骑兵两翼散开,牢牢把住了车队后撤的去路,还点起了熊熊火把,将这段数里长的大道照得火红通亮。对面的蒙佐也看到了这支秦军,下令停止攻击。就这样,前后两支秦军骑兵从东西两面将残存的晋军包围在松林间,数百支火把围成一圈,战场渐渐安静下来。
“大秦秘书监朱彤率部追击晋军残部到此,前方将军报上名来!”朱彤身边的一员小校高声喝道。蒙佐暗骂一句“白痴”,手一抬,下令道:“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在朱彤的目瞪口呆中,东面的友军向晋军余部发动了新一轮的屠杀,数百名晋军片刻间倒下大半,只剩下浑身浴血的谯穆带领百余名残部死死守在马车四周。
“原来是谯穆先生。”慕容文策马而出,他不敢去看那满地的尸体,强忍住胸中翻腾的恶心,拱手道,“车中坐着的,想必就是令姐周夫人了。”
谯穆望着已经缩小的秦军包围圈,心知若是死战,唯有玉石俱焚的结局;他不想让姐姐和孩子们受到半点损伤,如果想保全他们……他闭上眼睛,长叹一声。这一声叹,让蒙佐朱彤慕容文都明白,谯穆不愿打了,站在谯家的立场,也没必要与秦军拼个鱼死网破。
蒙佐策马上前,道:“让你的人放下武器,我派人与谯兄一起护送周夫人前去长安。”
“我信得过你!”谯穆收起钢鞭,手一挥,百余人弃械。两队秦军迅速上前,将普通晋军与谯家战士隔离开来,蒙佐唤来关木,让他带二十骑与谯穆同行。
朱彤策马来到蒙佐身边,有些不自然的说:“不想蒙兄有此先见啊!”
蒙佐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是凑巧碰上罢了,此番能截到人,全赖朱大人千里追击之功。我还要打扫战场肃清残匪,押送车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