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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恋爱习作-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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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我会帮你留个余地,就冲着你事后良心不安,去暗示采妮找我回来这点,我就该赐你不死。”
 张家玮又哭了,而且这回哭得比刚才更大声,更惊天动地。
 “不是说了要原谅你的吗?怎么又……”阿忌直觉头上快冒烟了。
 “好,不哭,我男人汉,说不哭就不哭。”张家玮的愁容顿时转为一片欣然。“可,别忘了,你答应在原谅我的。”
 “闭嘴,再多废话一句我就后悔喽。”为避免一脚将他践进阴曹地府,阿忌只得先行离去。
 他开着车子,驰向忠孝东路最繁华的路段,原就不太好的心情更加郁闷了。
 手机响起,他按了免持听筒的接收器。
 “阿忌吗?我是采妮,爸爸突然昏倒,你快赶回来好吗?”
 安采妮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像要哭了,令他心底呈现空前紊乱。
 爸爸应该没事吧?以前也昏倒过几次,最后总能化险为夷,这回没理由例外的。
 可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他的手心和前额开始冒汗,恨不能生出两只翅膀,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更多好盡在本 。。)
 林镇福这次病发昏倒,连接着两个星期都没有再醒过来。
 细雨纷飞,华灯初上,安采妮透过百叶窗瞟向大楼外的街道,阿忌正提着公事包从座车上下来,神色凝肃地走向这栋医疗大楼。
 不同于舞台上的翩然优雅,周旋于市场上的他,另有一种飒爽的英姿。
 真是一大讽刺,怎么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她和阿忌的角色会全然互换,回归“正常”的夫妻生活。贤媳良妇这原本遥不可及的身分,刚开始她是百般抗拒,现在则适应得很,而他呢?从父亲和阿叔口中,她知道,他比她更有能力扛下两大企业的重责大任,只是他一直不情愿去做而已。
 是阿玮的包藏祸心和父亲的病危,逼他临危受命?还是怜疼于她的力不从心,难以负荷?
 他一句怨言也没有,有时她不免要怀疑,他根本就是天生好手,所有的业务营运虽是首次接触,却是那么的驾轻就熟,并且成绩斐然。
 病房的门悄然开启,阿忌的长臂由她背后揽向前胸,温润的唇在粉颈上轻轻一啄。
 “在想什么?”
 “想着怎么谢谢你。”安采妮笑着说:“陈俊声告诉我,我弟弟已经平安获释,明天就可以回台湾了。”
 “那个狗腿,舌头还真长。”提到陈俊声这个墙头草他就一脸的不悦。
 “别这样,他只是好意。”
 “嗯哼。”这种口蜜腹剑的家伙,即使真是好意,他也不要接受。“看看这个。”
 跟着令人欣慰的事情之后,更大的惊吓出现在眼前。阿忌将依然温热的点心,和今日的晚报一并递给她。
 “怎么?”她接过点心,也接过报纸,却不敢直接打开看看。
 “又有人放话了。”阿忌将第二怎么的醒目标题摊在安采妮面前,上面是林镇福病危的消息,墨黑的几行大字写着:
 林镇福病情数度告急,齐美上演朱门恩怨。
 林少夫和安采妮的婚姻存续,备受考验。
 她看了心情复杂异常。这些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过来。”他再度紧抱着她,疲惫的把身体的重量全部交付给她那荏弱的身子。
 “不怪媒体,一开始是我们不对。”安采妮阖起报纸,柔声安慰他。“等我们的小宝贝出生以后,就可以粉碎这些不实的谣传。”
 阿忌眼睛一亮,“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中午才知道,妈妈陪我去检查的。”检查完之后,婆婆就急急忙忙赶回家,说是要炖一些补的给她喝。
 “真的?”他咧开嘴,笑得无限灿烂。“我要做爸爸了!我就要做爸爸了!”
 “嘘,小声点,别吵到了爸。”
 “吵醒最好,他要是知道他就要当阿公了,一定乐得舍不得生病。”阿忌难以置信的轻抚着安采妮依旧扁平的小腹,忍不住俯下身附耳在上头,却只听到咕咕的肠子蠕动声。
 稍晚,他送她先回去休息,顺道从医院外头的花店替父亲买了一束向日葵,他一向喜欢太阳花的蓬勃朝气。
 回到医院时,门口来了不少访客,都是商场上有头有脸的父执辈大老。
 大伙见了他,少不了一阵客套寒暄。这些人其实想打探些什么他清楚得很,因此言谈间也只是礼貌的应付敷衍。
 “真是的,”请来的看护显然比他还不高兴,“就跟他们说林老先生还在昏迷,没办法见他们,还非要进去打扰,不晓得安的是什么心!”
 “你先回去吧。”阿忌说:“今晚我留下来照顾我爸爸。”
 “不行不行,老太太老打了电话来,要你早点回去。”看护很尽职,没有得到他妈妈的指示,一步也不敢离开病房。“如果你想多陪陪老先生,那我出去一下,你要回去的时候再叫我。”
 “好吧。”阿忌把花插上,看于床旁的柜子上,心绪沉重地望着父亲越来越不好的气色。
 他照例又翻阅着安采妮留下来的记事本,仔细照着上头交代的护理方式,帮父亲做活络血脉的按摩,再用棉花棒蘸水滋润他干裂的唇。
 这些都是他每日必做的,十几天来天天如此,但他还是担心遗漏了什么。
 “你会累坏的。”妈妈总是劝他要留意自己的身子,“这个家以后更需要你了,你千万别出岔子,否则我……”
 望着灯火辉煌的街景,阿忌不自觉喟然长叹。和父亲争执斗气这些年,总是惹得妈妈为他掉泪,荒唐,的确太荒唐了。
 “豹仔,是豹仔吗?”始终呈现昏迷状态的林镇福,突然睁开眼,口中喃喃叫唤着,“豹仔,给我叫豹仔回来。”
 “爸爸,我就在这儿。”阿忌大喜过望,“你感觉好点了吗?”
 林镇福没回答他的话,他颤抖地移开呼吸器,用喘促的嗓音说着,“是你在照顾我?我就知道我的儿子,迟早会浪子回头的。”
 浪子这两个字令他很不能接受,但碍于父亲的病,他暂时不表抗议就是了。
 见到柜子上那束金黄色的向日葵,林镇福开心极了,拉开被子就要下床。
 “爸,别急,医生还没允许你下床呢。”阿忌赶紧扶住他。
 “笑话,我做事情几时需要别人的允许。”林镇福手抖得厉害,“豹仔,你放心,我死不了的……至少。我……现在还不想死,我要等……等你……”
 一阵急咳中断了他的话,但咳完之后,他又拼着命再接再厉。
 “去帮我办出院,我……要回去,我没事……”接着又咳了起来,这回咳得脸色涨红。
 “乖乖躺好,不然我就不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阿忌经对付小孩的口吻威胁他。
 “你又忘了你是我儿子?”
 “爱听不听随你。”缠斗了这么多年,他太了解怎样可以攻其弱点,抑敌致胜了。
 林镇福翻起白眼,瞪着儿子好一会儿,终于还是不敌地,“铁石心肠,你……从小就坏透了,我早……早知道的。”
 “好极了。”会骂人表示病情已经不太严重。
 一和儿子斗起气来,林镇福气息意活络了起来,说话也顺畅了,他仔细问明这阵子公司的情况,阿忌一一答覆,他眼睛灿然一亮。
 “很好,采妮有你帮忙,一切就没问题了。”
 这句话大概是近三五年,他对阿忌最满意的赞美词。
 “你……”林镇福有些失神的样子,“你不再回去跳舞了吗?”
 阿忌才张口,立即想到妈妈临回去前交代他千万别再惹火他老爸的话,他病得这么重,这恐怕已经是他最后能略尽孝道的机会了。
 “不跳了,你不高兴我当然就不跳了。”他故作轻松的说。
 然而,这句话并没有得到预期的安慰性效果,林镇福原本闪着亮光的眼,突地黯淡无神。
 “豹仔,不给你去跳舞,你到现在还不能原谅我吗?”见阿忌一愕,他马上加重语气,“给我老实说!”
 阿忌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实话?实话通常都是最伤人的。
 “我都说了,以后不跳了。”
 林镇福摆摆手,“看来我的确病得很重。从小你就不善于撒谎,你一撒谎眼睛就眨个不停,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豹仔,你其实没有你自己想像的那么热爱舞蹈,你是为了气我,为了反抗我,换句话说,是我逼着你去跳舞的,现在我不逼你了,也没力气逼你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免得我死了以后,你还不肯原谅我。”
 阿忌立在床边,望着骨瘦如柴的父亲,芜杂的心情令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采妮告诉我,小时候她原本立志要当一名舞蹈家,但为了家庭事业,她放弃了。”林镇福叨叨絮絮的又说:“她拥有绝大多数人梦想的名望和财富,却一点也不快乐。她的病是叫我跟她父亲给逼出来的,她的乖巧柔顺,竟成了她生命里最大的杀手……豹仔,我们和解了吧,你知道的,要我这样一个威风了一辈子的人开口道歉,我是办不到的。”
 这就足够了。阿忌心里激动的想,这就足够了。
 “爸爸……”
 趁阿忌尚未往下说,林镇福忙道:“不准跟我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种混帐话!”
 他怕死,怕极了。再坚强的人,面临死亡仍不免有疑忌,有胆怯呀。
 这些阿忌完全可以理解。“我同意和解,只要你以后别用同样的方法逼我儿子就行了。”
 “你儿子?”林镇福疲乏的老眼顿时用力瞠开,“采妮怀孕了?”他欣然的笑了,得意的说:“虽然在你身上,我做了很多不明智的事,但帮你作主娶了采妮,就足够弥补掉所有的过错。别不承认,你有多爱采妮,我和你妈妈全看在眼底。”
 又来了,老爱自作聪明的家伙。阿忌简直受不了他。
 “既然采妮怀了身孕,你就不要让她再劳累公司里的事,你应该……”
 阴险老头,就知道他会顺藤摘瓜,要他留下来帮他看管齐美。
 办不到!阿忌心很清楚他那颗旷达野浪不受拘束的心,是不可能适应这种制式的上班族生涯。
 离开医院,回到位于外双溪的家,他急着他安采妮叫醒,共商大事。
 “让出齐美的经营权,然后辞去永安总经理的职位?”她被他的惊人之语,吓得一下子不知怎么接话才好。
 “没错。”他一派无所谓的轻松模样,好像说的是别人家的事。“与其被锁死在这两大企业里,整天忙得晕头转向,不如抛开一切,当一对潇洒自在的神仙眷侣。”
 安采妮踌躇地看着难掩倦意,却仍神采飞扬的丈夫,良久……
 “都听你的,现在由你当家掌权,你说了算。”
 “这才是我的好妻子。”阿忌心满意足地在她脸上用力一啄,“宝宝今天怎么样,开始拳打脚踢了吗……还没?怎么这么慢,不是已经两个多月了?等生出来以后,我得好好说说他,哪有当小孩这么懒的。”
 ※※※
 阿忌的职权转移手续进行得十分快速,连张家玮和林镇财都有点措手不及。
 永安那边更是错愕,安百贤气呼呼的打电话要安采妮回去交代清楚,得到的答案却是火上灌油。
 “采妮!”他忍不住用吼的,“你是怎么了?这不是你要的吗?把永安推向国际舞台,是你当初对我的承诺,怎么才半年你就打算抽手?”
 “我已经尽力了。”安采妮叹了一口气,“我愿意把百分之五十,你给我的股份还给你。相信我,永安没有我还是可以营运得很好。”
 “就凭那群饭桶?!”她第一次见到爸爸垂头丧气。“你不回来帮忙也行,叫少夫回来。”
 “齐美那边够他忙的了。”
 “胡扯,”安百贤以异样的眼神盯着女儿,“我早听说了,他连齐美董事长的身分都辞去了。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鬼?”
 “对不起,爸爸,我只是……累了。”
 “累!你怎么能累!你这么一走永安怎么办!谁帮你弟弟们看守这个庞大的事业体?你要知道我年纪大了,将来只能依靠的就是你这两个弟弟……”
 安采妮觉得头好痛,不愿再听的走出办公室时,忽然一个天旋地转,差点就要昏过去。
 “总经理,”幸亏陈俊声及时扶住她。“你还好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你。”她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这个始终对她情有独钟,且心怀不轨的男人。“我走了以后,麻烦你多尽点心力,帮帮我两个弟弟。”
 陈俊声摇摇头。“恐怕使不上力,我已经递过辞呈了。”
 “为什么?”不是做得好好的?
 “没为什么。”陈俊声干着喉咙咧着嘴笑,直到安采妮走进电梯,才瘠演的说:“我一直以为你和林少夫只是进行着某种交易,没想到……”
 是啊,谁想得到呢?爱情就是这么奇妙,来的排山倒海却无声无息,等你察觉的时候,早已泥足深陷,无法自拨。
 “再见了。”电梯门关上时,她下意识地抚着微隆起的肚子,突然一阵异样的感觉,天!是她的宝贝,她的宝贝开始踢人了!
 安采妮欣喜若狂,赶紧拨了手机给阿忌。
 ※※※
 这是个晴朗的日子,顶上的蓝天像旅游公司海报上的景致一样晴朗。
 林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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