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声入梦-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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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起身，她才敢侧头看他——眼波似乎更加柔和了，令她心底有丝异样的感觉，不免浮想联翩。想歪了吧？一定是自己想歪了。唔，她归咎于脑震荡——后遗症很可怕。
她果断矫正自己的歪脑筋——这哥们想开个后门而已。
轻松地端起精致的茶杯，品茗。真香，绝对是一两售价大几十的好茶。
润过嗓子，她朝对面的男人说：“其实，就算你在路边大排档请我吃几十元的菜，我也很高兴，真的。”她更习惯彼此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相处方式。在这么贵重的地方请客，生分了。
“乱哄哄的那么多人，还怎么表白？”何霄眼睛弯弯的，眸色微深。
端着的茶差点泼溅出来。“……表、表什么白？”尽管她习惯了YY，可听他亲口说出这个词，震惊程度仍不亚于媒体爆料说凤姐其实是个男人。又仿佛她随便跨进一家商场，突然有人告诉她你是本店开张第888天光临本店的第888个顾客。随即给她披金戴银，坠得她直不起腰来……
隔着桌子，何霄抓住白泥的手。“小泥子，我错了，其实早在我堂哥婚礼那天，我就喜欢上你了。”
白泥大脑当机了很久，混乱不堪。手被异性紧握的力度感促使她清醒过来，用力抽回，放在桌下。暗想他是老天派来给她添乱的？
“这个玩笑很冷。”她说，心底苦笑，又想，这是上天对她的考验还是安慰？一个贝超被爱情鸟叼走了，何霄立马出现了，大老远的从Z市赶来跟他表白，试图填补她空虚寂寞恨的心灵？
突然感觉心酸，那种无处话悲凉的涩痛仿佛是错过了收割期蔫死在阳光下的稻田，失去了原有的价值。泪腺里储满了湿润的液体，却固执地不愿滑出眼眶。
何霄身体向前倾，很认真的：“不是玩笑。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我有男朋友了。”她有些艰难的凝视他深邃的目光。如果三年前他这样热切地对她表白，她多半会把持不住自己跟他好上。
可时过境迁，她的心已完全被一个叫贝超的男人虏获。
若只是在何霄这里混吃骗喝也就罢了，老乡之间都这样。但蒙别人的感情骗自己的心是高难度的技术活儿，她绝对应付不来。
“秦无冕？我真不敢相信你会喜欢一个花花公子。”何霄神色骤然凝重起来。“我想知道原因。”
惊讶于他探听的详实，可同时想起他远赴Z市的目的，记忆中那双闪动着殷切期待的目光突然回现眼前，分明为了另一个女孩，而不是她。
“事实就是如此。”白泥有些无可奈何。她不想因为何霄的出现令已经混乱的现实更趋杂乱。
何霄垂下头，长长的睫在优美的灯光下微微颤动，片刻后，抬起头来。“是我太扯淡，说白了是我没眼力界，没能勇敢地面对你的感情……小泥子，我很想知道自己还有机会么？”
白泥挠着膝盖，头大。何时跟他透露过自己的感情了？她隐藏得多么成功啊。可听他的语气好像很肯定自己对他有想法。
“小泥子，你在想什么？”
“何霄，其实吧，你并不了解我，太不了解我了。”白泥憨憨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来。“我能边吃边说吗。一看到这一大桌的美味，立马感觉肚子饿了。”
何霄一扫悔恨黯然之色，露出宠溺的笑意。“都是你爱吃的清淡口味。应该不会引起过敏反应。”
白泥连连点头，到底是好哥们儿，对她忌口的东西门儿清的。
她很没品相的往嘴里塞了一只鲍鱼，竖起大拇指。“恩恩……好吃死了！”当初她去他单位蹭饭时也是这么没心没肺的大呼好吃。他就没心没肺地笑她“吃死了也不长肉！”
为菜肴保温的明炉冒出蓝红相间的火焰，一簇簇缓缓地跳动，仿佛在讥笑她有你这样胡诌的么？因为她鬼鬼祟祟地压低嗓门说：“你没想过我为什么迟迟不对你采取任何行动吗？我不能害你，哎，这事其实挺难说出口的。我是个同性恋。请你一定替我保密，一定！”
一大口茶从何霄嘴里喷出，幸亏面前是个带盖的砂锅，否则一锅菜都遭殃了。
白泥干咳两嗓子，同情地拿起餐巾，主动给他擦嘴，手腕被他一把攥住，就这么沿着长条小桌被硬拽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咳，皇上，皇后，请用餐~~~~~
【泄露的秘密】
男人的眸子里跳动着怒火，薄唇翕动，呼吸声也重了，大有揍她一顿的冲动。
白泥有点怕，但又觉得同性恋这个谎言撒得颇值，不如趁热打铁，就此给他一个了断。于是拧开何霄硬实的胳膊，不急不躁地挖一勺鸡汁野山菌入口，一边品尝美味，一边“掏心掏肺”的跟他解释。“对不起，何霄哥，我有苦衷的。当初我是想勾搭你，也算对父母对社会有了个交代，可一来缺乏超越自我的勇气，二来缺乏魅惑众生的能力，只能游走在……”
后面的话被一双略微凉薄的唇堵住。何霄一手扣紧她的腰，一手揽住她的头，将她牢牢圈在嵌了软木的墙壁和自己身体之间。
嘴里尚有未来得吞咽干净的野山菌。白泥混乱地想是先吞食物呢还是先咬他一口放了自己再说？就在这怔忪之间，何霄竟然吸走了她的野山菌！
然后，她听到他吞咽本属于她的食物的声音。
虎口夺食这种事居然在他俩之间上演了？白泥一个激灵，懵了。
更可怕的争夺又起。这回，他在吸食她的小舌。
两颊通红的白泥瞬间明白自己有多二了，何霄在用实际行动摧毁她可笑又可耻的谎言。
“……不要……我说……停下！你停下！”白泥摇头晃脑躲避，挣扎，差点拧断自己的脖子。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彻底看清自己的心：她不爱何霄！她对他产生的所有与爱情相关的情感都是基于那个男人而存在的。
何霄，恰如一面寄托她相思之情的镜子，依稀照出那个男人的影子。
你会爱上一面镜子么？你会爱上一个影子么？
“小泥子，”何霄心潮起伏，呢喃她的乳名，“我知道你不是同性恋，不是！”
“那你就能这样欺负我？”白泥哀怨地瞪着他，拿手背使劲揩去唇上沾染了对方的气息。“我数到三，你松开我，我还当你是好哥们儿，不然……”
“我只说一句话。”何霄用力拎了她一下，令她的身体几乎离开了地面。“有个女孩说过：我想，我会爱他一辈子！请注意，是单人旁的他！”
白泥激灵了好几下，大脑一片空白！慢慢的，那些曾经隐匿在漂流瓶中的秘密突然变得清晰，飘荡至眼前。
何霄轻柔地将她放回地面，再度吻上她颤动的唇瓣。“小泥子，我爱你……”
白泥触电般猛的推开他：“混蛋，你偷我的账号！”他是IT高手，这种事一定难不倒他。
何霄摇摇头：“还记那个骂你‘MM，你脑子进水了吧’的人吗？那人其实就是我。”
白泥不可置信的看着何霄，眼前似起了水雾，模糊一片。
他早就知道了她的秘密，居然一声不吭的跟他玩革命友情永不朽的可笑游戏。
真TM的衰啊。
波浪滔天、哀绝人寰、毁天灭地都难以表达她情绪波动之强烈。
为什么令人震惊的十分狗血的秘密都是在餐桌上发现的，而不在苹果树下或马桶上？
“你什么时候、怎么知道是我的？”白泥怨愤地瞪着他。
谁能料到？兜兜转转，她居然跟暗恋对象分享了自己的秘密！
真TM太狗血！
“边吃边说。”何霄将她拽回椅子上，重新替她垫好餐巾。
白泥的手微微发抖，筷子怎么也夹不住滑溜溜的鱼丸。
就在她放弃筷子，拿调羹挖走那只很不配合的鱼丸时，何霄开口了。“还记得我给你的电脑装杀毒软件的那次吗？你接到一个快件去签收，我不小心点开了一个最小化的界面，漂流瓶的，我发誓我没想偷看，只是好奇那个头像怎么跟我的一模一样，就多瞥了一眼……”
白泥囫囵吞枣，食不知味。何霄却温情脉脉地看着她，叮嘱她“慢点儿，别噎着。”
白泥又挖了一个鱼丸，却一点吃的欲望也没了，丢进碗里，目光直逼何霄。“你很生气自己被当做了替代品，于是本打算放弃清华女友追求我的你在郁闷了好几天后决心再为她坚守三年，等她跟你缔造奇迹。你的坚持得到了回报，她终于被你感动，约你去Z市，你去了，却发现根本没奇迹，这就是你消失了这么久又再度出现在我面前的原因？”
何霄蹙眉，看着白泥把住筷子像握住一把刀，狠狠插在一根芥蓝上，也不往嘴里送，就这么插着。
“为我扯淡的人生干一杯吧。”何霄给自己斟上一杯酒，一饮而尽，讷讷地说：“有一点你没说对，我坚持的三年不完全是为了她，是在做人生的选择——爱情还是学业？我家里负担不轻你也是知道的。前女友考上清华后很少再联系我，我有自知之明，暗暗发誓大学四年不谈恋爱，一定要混出个名堂来让所有人刮目相看……自从婚宴上遇到你，我发现自己开始动摇了，很想光明正大的谈一次恋爱没想到你心里竟藏着那样的秘密我难过了好几天，然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白泥心头沉甸甸的。早就从菲表姐那里得知何霄有个智障的姐姐，生活负担很重。但因为家境贫困拒绝谈恋爱的男生并不多，故而他也很不容易。白泥知道当时暗恋他、追求他的女生不在少数。
“我敬你。”白泥一仰脖子灌了一杯白酒下去，对着空空的酒杯发愣。
“喝白酒还是这么厉害！不愧姓白。”何霄赞道，想起她曾替他挡酒，小脸儿红红的，看似不能喝却是个厉害角色，愣是把所有人喝趴下了，她只是晕乎了一小会儿。那娇憨可爱的模样记忆犹新。
何霄忍不住又抓住白泥的手，一字一句的说：“一直以来我错就错在太自卑，总想等你勇敢地走到我面前，说你喜欢我，真的，只要你说出口，我就敢相信你也是喜欢我的。可你一个字也不说，在你心里我只是那个人的一幅不太成功的画像吧……我有多喜欢你就有多自卑，哪敢跟你告白？我是不是很蠢？”
心跳似乎失控了，剧烈地跳，震得呼吸也乱了节奏。白泥定定神，挤出一抹笑容。“暗恋那种事都是学生时代幼稚的行为，不提也罢。你现在混的不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算成功人士了，不会再为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吧？”
“我不该耿耿于怀么？你对我吐露了那么多暗恋我的话，没事就到我那里寻求慰藉。我一个大男人哪能受得了这种痴情行为呢。所以我逃了，可并非逃了就能解决问题。到Z市后，我发现跟前度再也回不到高中时代了，因为满脑子都是你。前度是个很强势的女人，她天天跟我吵，骂我对她的感情都是虚假的，经不住考验。我们的事业做得顺水，关系反而迅速变僵。她一气之下接受了一个印尼华侨的求婚。”
“你不难过？”白泥替他可惜，坚守五年，却因自己——不知情“小三”的搅局”——分手了？她好像没这么大魅力吧啊啊啊啊？
何霄露出一丝苦笑：“我难过的是那个省吃俭用整整一个学期为我买MP4当庆生礼物的丫头，掏出礼物送我时竟能云淡风轻的说是菲表姐送她的，因自己不太喜欢干脆送了我。我难过的是那个笨手笨脚连面条都不会煮的丫头竟然只因我喜欢吃糖醋鱼，就厚着脸皮求家里开餐馆的一个宿友教她做，结果被鱼扎破了手指，肿得老高分别了一年多，我挣扎了一年多，越来越体悟到那个傻傻的丫头不知不觉侵占了我全部的快乐，离开了，快乐就没了……你告诉我”他再次抓住她的手，“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女友、继而成为别人的妻子？”
“这些我没对漂流瓶说过！”白泥的脸颊发烫。何霄，你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却伪装得如此成功？
“我都知道，可那时的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穷小子，自卑的穷小子，给不了你任何承诺，只能装呆。原谅我的自私和懦弱吧，我总以为凭我对你的了解，不会这么快就谈恋爱，除非那个男人是。他。可他根本就是个幻影，你在跟自己过不去！”
白泥当然知道何霄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不过他的认知也仅限于此，绝不会跟贝超联系上。
“人都是会变的。工作后我不再像从前那么幼稚了。尊重现实才是最好的出路。”看着被何霄攥红了的手腕，白泥暗暗拷问自己：既然尊重现实，为何还心心念念想着那个快结婚的男人？抬眼，见何霄欲言又止，觉得有必要把话说清楚。“何霄哥，你在Z市事业刚有起色，不能停下，我也舍不得离开V市，丢弃现在的工作。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我不放心你。”何霄毫不隐瞒心中的担忧，“恋爱中的女孩子不该是容光焕发的么？可我在你的眼睛里看不到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