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郑之我是郑克臧-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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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驾到!”内侍们高喊着,随着这一声通报,自陈永华以下所有人都在整理衣饰以免失仪。又过了一会,在群臣瞩目中朱锦出现了,只见他拾阶走上丹墀端坐在宝座之上,群臣们刚想三呼千岁,却意外的看见朱锦身后拖了个小尾巴。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住了,还是陈永华能见机行事,立刻轻咳一声唤醒众人,这才完成了应有的仪式。
对于刚刚意外的冷场,朱锦只是付之一笑,随即让郑克臧坐在自己的身边,待看到儿子坐定,身穿浅黄『色』团花五龙袍的朱锦便用一副虚怀若谷的架势诚切的询问着:“诸卿,耿藩使者黄镛呈上的书信诸卿已经通阅了,卿等以为孤该如何答复才好?”
“王上,耿逆精忠迫于鞑酋康熙小儿的削藩之策,不得已才与吴逆三桂联手起兵谋反,所谓反清复明一事不过是其欲行割据的掩饰借口而已,王上万万不可为其火中取栗。”
“王上,杨大人所言有所偏颇。”洪磊显然不赞同杨英的表态。“虽然耿逆精忠想让王上为其火中取栗,然而这未曾不是我军重返大陆之良机,况且八旗兵入关后战力陡降,能拿下江南、湖广、云贵靠的就是三藩之力,如今三藩齐反,臣料鞑子势难支撑,与其坐观其成功,不如现在就分一杯羹。”
“吴三桂出云贵攻四川、湖广,尚可喜、尚之信父子可攻江西,耿精忠图浙江,倒要请教洪大人,我军西征能取何地,又分得哪里一杯羹?”柯平如此反诘道。“彼等朝三暮四之辈无非是想借我军战力,至于地盘却未必肯给啊。”
“不是说耿精忠许以我军全闽沿海战舰嘛。”兵部赞画陈绳武则是从另一个角度考量这件事的利弊。“有了船还怕没有地盘吗?再说了,吴三桂能打这话不差,耿精忠能不能打还两说了,否则他又怎么会想到咱们呢?”
“左不过是怕咱们渔翁得利,背后给他一刀而已。”叶亨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若真是愿与我军戮力同心,怎么不见他耿逆有亲自来台参拜监国之意。”
此言一出,场面顿时为之一静。叶亨此言有道理嘛?当然有!明朝宗室还不少留在台湾,你耿精忠说什么反清复明,难道来拜见一下身为监国的宁靖王朱术桂就真的如入虎『穴』一般危险嘛?显然不是的,要知道当年李定国、李来亨如此祸『乱』天下,最后还得到宽恕成为永历朝的抗清名将,你耿精忠不过子承父业,没有太多杀戮,而今幡然醒悟,又怎么会不被已经无路可退的明朝宗室们原谅。但有道理归有道理,可事实上却非如此,就连以明招讨大将军、延平郡王自居的朱锦本人也对朱术桂颇有不臣之意,又如何指望同样心怀鬼胎的耿精忠眼巴巴的跑到台湾来服软。
对于叶亨的失言,时年三十三岁的朱锦颇是大度的付之一笑,此刻的他雄心壮志,丝毫没有后来因为屡战屡败后的颓废,只见他轻笑之后目光转向武臣这边:“刘卿、何卿,且说说你等的意见。”
“臣以为还是接受耿精忠的意见出兵为好。”刘国轩和何佑对视一眼,这才回答着。“虽言东宁一地自先王规复之后便得以开发,然而毕竟只有十余年的光景,满打满算户口不过十五万,地不过一万八千甲(注:一甲约等于顷),若是静观三藩与鞑子交战的话,无论谁输谁赢,我军都无从讨好,不若西返大陆,多占些州府,也好有回旋的余地。”
“刘大人,若是三藩不愿予我地盘呢?”柯平坚持着自己的论断。“那是不是还要跟耿精忠做过一场呢?”
“若是耿精忠识相也就罢了,若是不识相,少不得做过一场。”
“那岂不是让鞑子做了渔翁。”叶亨也很不以为然。“而且到时候四面皆敌,刘大人可是考虑完全了?”
“四面皆敌又有什么可畏的。”陈绳武帮腔着。“现而今咱们不也是四面皆敌嘛?再说了,有鞑子大军在前,仆不信了,耿精忠、尚之信他们敢顾头不顾腚。再退一万步,就是到时候退回台湾,有茫茫大海阻隔,还怕他们追过来不成?”
“这?”朱锦用探询的目光看向陈永华。“陈卿怎么看呢?”
“十年积蓄,我军或可以一战。”从后世的角度来说,陈永华其实跟诸葛亮差不多都是政略高、军略低的人物,而且他之所以同意出战还有另一方面的考虑。“只是最好携手耿、尚二藩一同行事,以便破除鞑子在沿海的封界令。”
一听到陈永华提到封界令,主管户部的杨英也改变了原先的看法:“如此说来,出兵倒也是势在必行,不过最好还是能先联络上五山五海。”
五山五海又名五商十方,其中山路五商为位于杭州之金、木、水、火、土五间商号,海路五商则指位于厦门之仁、义、礼、智、信、五家商行,总的来讲,以出口杭厦商品至日本为主。日后民间将其附会成天地会的十个香堂,但与后世猜测由陈永华创立不同,最初的主持者是朱锦的堂叔郑泰,目的也不是刺探情报组织破坏而是为郑军筹集资金。只是在郑泰被朱锦所杀以及清廷实施封界令不许片板下海后,五山五海便在改头换面之后与郑氏逐步脱离了关系,并在日后与朱成功创立的“汉留”洪门结合形成了所谓的天地会的前身。
“那?”看到作为自己肱骨之臣的陈永华也赞同出兵,朱锦其实已经有了决断,但他突然看向郑克臧。“钦舍听明白了吗?”
群臣哗然,朱锦让十几岁的少年一同上殿已经很失礼了,现在又问起小娃娃的意见,难不成国家大事还要问『乳』臭未干的小儿嘛?不过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而且维持殿上纪律的给事中又不在,所以尽管腹诽不断,但没有人会没有眼力见识的去和朱锦讨说法。
“儿臣听懂了。”郑克臧点点头。“几位大人是再说,要不要趁机出兵讨伐鞑虏。”
朱锦对儿子的回答很是满意,于是再问:“那钦舍以为是不是应该出兵呢?”
“儿子不知道出兵应不应该,”群臣们这才释然,然而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目瞪口呆了。“但为什么要去福建呢?余好像听人说过祖父当年打南京的故事,父王为什么不学祖父先取舟山,再下南直隶呢?”
朱锦瞠目结舌,郑克臧的反应彻底超出了他的期望值:“舟山、南直隶。”
没错,南直隶的富庶可不是福建这个穷山坳可比的,而且不用担心刚才柯平一直强调的地盘问题,所以一时间朱锦颇有些恍惚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此时就听柯平恭贺道:“王上,元子天『性』聪颖,乃本藩之福啊。”
边上的人都觉得柯平无耻,居然借吹捧一个小娃娃来博取朱锦的欢欣,但不齿归不齿,一众臣子还是一一道贺着,倒是朱锦摆摆手:“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偶尔说对了一两句话不值得卿等如此,还是就事论事,且说说仅取南直隶可行否?”
“臣以为元子此言还有商榷之处,”陈绳武看了郑克臧一眼,心说,若你这个孩童出的主意能行,还要余等谋士干什么,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陈绳武提出了异议。“如今有耿精忠的大兵挡在本藩之前,本藩可以不用直面虏兵,反之,本藩直取南直隶的话,就是本藩替耿精忠遮掩了,而且兵法上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台湾到南直隶海路遥遥,补给不易,一旦受挫,回师也不宜啊!”
朱锦一想,的确觉得有几分道理,他再看向武臣方面,只见刘国轩等人也在频频摇头,于是便作出了决定:“刘国轩、陈绳武,尔等二人,且先从水师及楼船各镇中抽调战船百只预备听用,另调兵弁千员择日随孤西渡与耿精忠会猎于金厦”
3。交代(求收藏和红票,谢谢!)
虽说已经定下了出兵福建支援耿精忠的决策,但是要抽调士兵、舰船,准备粮秣军械也不是说话就能完成的事情,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完成整备工作。不过这些琐碎事务还不是更重要的,在朱锦西征之前还要决定由谁来留守郑军根本之地台湾。
由于朱锦的诸弟贪财粗鄙,诸子又尚在幼冲,因此只能在臣下中选取一人,这个人选理所当然的落到了曾经辅佐朱锦击取得延平郡王王位及在东宁有效实施屯垦恢复台湾经济的咨议参军陈永华的头上。
永历二十八年四月,朱锦除陈永华以藩前留守总制中外军国事务(即东宁总制使、东都留后),并表奏实际上是傀儡的朱术桂,授予陈永华正二品资善大夫的文散官,一时间,陈永华权倾台湾。
“叔父,您这是什么意思?”被陈永华召到私宅的兵官陈绳武翻了翻对方特意拿来给自己看的奏章,不由得脸『色』一变。“叔父,王上委以重任是对我陈家的信任,叔父为何偏偏要把那十二岁的元子推出来?”
“高处不胜寒呢。”陈永华捻着胡须解释着。“你我叔侄本非国姓爷元从,只是靠着王上的信任,短短十年间便跃居高位,如今更是得以总制台湾一地,就怕那些老臣子们当着王上的面不说,心中早就恨死你我叔侄了。”
“这?”陈绳武默然,没错,自家叔侄一个随扈在朱锦左右赞画军机,一个主管整个大后方,的的确确会遭人眼红,不过就因为这个原因把郑克臧推出来恐怕只会适得其反,更何况自己前不久还顶了那小儿的见解,一念及此,陈绳武合上奏折。“叔父,元子并非嫡出,且素来也有并非王上所出的谣言,叔父若是力推元子,恐怕反而遭人嫉恨呢。”
“你也说了是谣言,又何必采信。”陈永华摇了摇头。“至于遭人嫉恨嘛,难道把五岁的嫡子推出来,旁人就没有异议了吗?就怕到时候非议之声更多才是。”
这倒也是,放着年长的元子不提却非要把小得多的嫡子提出来,那岂不是更加显『露』了权臣的嘴脸。既然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那就干脆不要上奏折了。”陈绳武提议着。“反正王上都会否决,不如不惹这等麻烦。”
“麻烦不是想躲就能躲掉的。”陈永华叹了口气,他不是不知道侄子的心思,只不过比起侄儿的小算盘,他的麻烦可能更大。“与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事,不如早一点揭开来,也好趁机试探王上的心意。”
陈绳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叔父是这等考虑,如此看来,倒是侄儿见识浅薄了”
陈永华的提议理所当然的遭到了朱锦的拒绝,但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东宁,正是有鉴于此,朱锦觉得要给自己爱的女人和长子一个交代,于是在临行前特意来到荷院。
“钦舍,前次廷议没有采纳你的意见,有没有不开心啊?”
朱锦的问话看似很平常,但郑克臧却要思索一番再做回答,不过他还没开口,那边陈昭娘就撅起了嘴:“还说呢,钦舍才多大,王上爱宠,带他上殿听政已经很逾越,还害他当众出丑,内廷里都传开了,说什么黄口孺子自不量力”
“谁在嚼舌头。”朱锦愤怒的冲着贴身内侍命令道。“查,查出来后流放狼峤。”
“父王息怒,旁人说什么,儿子其实并不生气。”郑克臧一听,心中顿时一惊,他和陈昭娘母子本来已经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再这么一来,谁还敢跟荷院亲近啊。“因为这些腌臜之辈让父王失了仁德之名更是没有必要。”
“俗话说君子怀德小人畏威,这帮腌臜之辈不好好教训怕是不成。”话虽如此,但朱锦的目光里却透着满意。“也罢,这次就听钦舍的。”说到这,朱锦话锋一转,关切的问道。“钦舍,最近书读的怎么样了?”
“回父王的话,儿子现在已经学到了《礼记》一篇。”郑克臧恭谨的回应着朱锦的问题。“每日晨间还刺枪二百下,劈五十草靶,『射』十五箭,儿子还学会了骑马和游泳,不过还不太敢让马儿跑起来,潜水也不敢太深了。”
“钦舍已经学到《礼记》了?”朱锦没有追究郑克臧学武的细节,反而对其掌握的文科很感兴趣,这也是中国统治者历来重文轻武的通病。“那父王就考考你。故君者所明也,非明人者也。君者所养也,非养人者也。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也。故君明人则有过,养人则不足,事人则失位。故百姓则君以自治也,养君以自安也,事君以自显也。故礼达而分定,故人皆爱其死而患其生。此段是做何解?”
郑克臧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喃喃的说道:“父王,夫子只是教我读了这几句,还没有来得及跟我说应该如何解释,所以,所以,儿子不知道该做何解。”
朱锦冷冷的看着他,郑克臧目不转睛的对视着,好半天之后,朱锦才哈哈大笑起来。
“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这小子,还真实诚,不过不做伪也是优点,就是太方正了,日后怕是在为政上会失了偏颇,少不得要吃些苦头的。”
“哪有父亲教儿子不要做正人的。”陈昭娘轻轻锤了朱锦一下,但脸上却带着一丝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