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郑之我是郑克臧-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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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林维荣应了一声,随后继续报告道。“主上,清廷新近在松江府华亭县的漴阙(注:今上海奉贤区漴缺)设立江海关。”原来中国历代主管对外海贸的机构都叫市舶司,而海关一词正是满清入主后为了断绝中华的文化传承才发明使用的。“华亭的江海关下辖苏州、松江、常州、镇江、淮安、扬州、泰州、通州(注:南通)等二十四处分关,承揽列国海贸,臣以为,此举除了收敛海外财富,还就是针对本藩在澎湖的商港。”
虽然清廷先后设立了四处海关,可是闽海郑军封锁严密,有葡萄牙人和荷兰人的例子在先,各国商船谁也不敢轻易尝试闯入,而浙省海关原本多系朝鲜、琉球商船出入,可随着济州开埠及针对琉球方面征收通海税的原因也几近存废,唯一能发挥作用的只有明郑方面暂且还鞭长莫及的广州粤海关,这也是为什么清廷要在松江再设一个海关的原因之一。
“可惜咱们的力量只是刚刚在舟山立足,还不足以辐『射』江浙两省。”
郑克臧眉头紧锁,不过好在日本依旧实行锁国政策,列国从中国运出的丝绸、生丝或只能销往那霸,而茶叶、瓷器之类则通常直接运回欧洲,因此只要不让萨摩岛津从琉球处获得生丝、丝绸,那就对明郑方面继续垄断日本的市场不会造成太大的冲击,但问题又绕了回来,怎么才能避开岛津家呢?
郑克臧眯着眼睛想了一会:“林卿,你说,在琉球那边是否可以放一个口子,告诉他们生丝从苏海关、浙海关运出后输入澎湖可免去通海税,也算给『毛』恩寿、马良智一个想念。”
林维荣思索了一会:“主上这个办法甚好,臣以为乃是一举两得,不,一石三鸟之策,即让本藩和琉球各有收益,还也可以试探一下『毛』、马二人对本藩的真意”
郑克臧摆摆手:“卿这算是在溜须拍马吗?”
林维荣到底是做官的,脸『色』一点也不尴尬,倒是郑克臧不想多说什么,于是仅直交代:“既然可行,通商司就跟琉球协调着办吧。”
说到这,郑克臧或有些不甘的发着牢『骚』:“还是水师的力量不足啊,看起来船场的速度还要加快,去跟军器司交代一下,最迟明年年中,孤要看到台江队换装完毕。”
到了郑克臧的位置,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人放大,因此边上的侍卫不敢怠慢,急急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传令。
郑克臧还在错愕之中,此时就听林维荣继续报告道:“另外关于朝鲜送与本藩五百婢贱以换取暂停济州互市一事,通商司的意思还是应允的为好。”
“朝鲜还是有聪明人的。”郑克臧感叹了一句。“也罢,就按通商司的意思办,日后也可以用女人来换本藩的货品。”到此,林维荣的汇报已经结束,他正想告退,就听郑克臧突然开口道。“听说建宁伯近日有嫡子名克玺(感谢书友manson2003提醒)降生,这也算是郑氏的喜事,仪制司建言授其指挥使同知,孤看可以,卿安排一下,也算是孤的贺礼。”
“这件事当由仪制司派出使者。”林维荣有些错愕,说实在的,郑克臧的安排是省事了,可未免有些不符合规矩,还会让林维荣在同侪面前落一个到处揽权的罪名,因此林维荣躬身推却道。“臣实不敢奉命啊!”
“说得也是。”被林维荣一提醒,郑克臧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不得不赶快作出纳谏如流的样子来。“这样吧,你查一下最近去长崎的船是什么时候出航,届时让仪制司派给承办,孤这边也安排一个体己人一并过去”
178。众生相(上)
董小一扶着白发苍苍的老娘,看着面前长满杂草杂木的荒地,眼泪都下来了。董家原来也是昌国的大户,可当年封界令一下,祖传的土地一下子就保不住了。他爹只是理论了两句,就吃了县里的一顿板子,回到家没拖过两天就死了。眼见得爹死了,娘病了,田也没了,他一气之下便带着家人投了反清的义军,一晃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其间妻子和两个儿子先后在逃避清军的追捕中早早识趣,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田土了,没想到突然间就跟着大队到了东宁,随即便被授予了面前这块面积三十亩的荒地。
“儿啊,这块地真的就是咱们家的了?”老母亲眯着已经浑浊的眼睛打量着这块小小的领地,似乎至今不敢相信。“头三年不用缴税,再后两年的田赋减半,而且还不用缴人头税?”老娘问一句,董小一便应一句,忽然老人嚎啕大哭起来。“他爹,咱家又起来了,他媳『妇』,你怎么就没有活到今天看一看呢”
“娘,这是喜庆日子,莫哭了,今后的日子会更好的。”董小一胡『乱』的抹了把脸,然后带着哭音劝说着老母。“先回家吧,颜儿估计已经收拾好了屋子,等明个开始,儿子就卖力的把地开出来,年内还说不定能种上一茬菜蔬呢”
董小一所在的村子一共有二十六人家,正好是东宁基础单位的一“甲”,这也是营造者特意的安排,就连屋子都是统一形制的竹筋混凝土预置板房,虽然看上去外形单调,但此时此刻在董小一的眼里就是梦中的天堂。
回到家里,小女儿董颜儿已经重新布置好了家,说起来,董家来台时也就两身衣服和一条麻被,其他什么碗筷、桌椅还有箱柜都是官中发下的,董颜儿要做的就重新打扫一边,另外就是把灶升起了,烧水做饭。
不过等到董小一回到家里,院子里已经来了不速之客:“颜儿,这几位是?”
“姑婆、爹,回来啦。”看到『奶』『奶』和爹慢慢的挪回来,董颜儿马上迎了上去,同时一一介绍道。“这位是隔壁的李家婶子,这位是村西头谢牌首家的荷娘姊姊,这位高婶。”董家所处的这个甲事实上并未填满,至今只到半数,其中一户甲长、两户牌首是从台南迁来的,还有九户分别是从泉州、兴化以及马六甲实台的,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所以尽管在沟通上颇有些障碍,但彼此的交往却是第一时间展开了。“这些柴火和菜都是都是李婶她们送的。”
“怎么好烦劳各位乡党。”董小一马上作揖谢着,尽管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看到动作,明白怎么回事的几个女人都福了一福作为回应。
“今后就是邻居了,大家彼此照应也是应该的。”谢牌首的老婆很是爽朗的说着,只是叽里呱啦的客家话让董小一有如鸡同鸭讲。“对了,还是先把老人家扶到屋里休息吧。”
董小一勉勉强强听懂了几分,于是告罪一声,先把母亲扶近屋,老太太刚刚坐下便一把抓住儿子的人:“人家又送柴又送菜的,可不管人家存了什么心思,你可别给人家脸『色』看,得罪了邻居不好,咱们毕竟才初来乍到。”
“说起来连米都是从官府赊的,儿子真不知道人家图谋咱们什么。”董小一苦笑道。“不过,娘尽管放心,这些事儿子还是晓得的”
董小一出了屋子,李绅她们几个还围在董颜儿身边评头论足,此时见得董小一重新走出屋子,高婶便满脸堆笑的夸赞道:“颜儿手脚勤快,董老哥日后可是有福了。”
“李家的,谢家的,还有高家的,人家刚刚搬来,你们跑来凑活什么?”董小一还没有搞明白高婶在说什么,一个声音从篱笆外面响了起来,很快,一个人推开院子的扉门走了进来。“还不给我统统回家。”
如同见了猫的老鼠,这几个『妇』人忙不迭的跑路了,这个时候董小一才看清楚对方就是在村口接自己一家的本甲甲首,于是忙不迭过去见礼着,就听甲首用一种带着浓郁闽南音的南直隶官话一字一顿的说道:“原本兄弟今日才搬来,在下不该来打扰的,不过路过时听得你这里热闹,所以有些话还要交代。”
好不容易听懂了甲首说些什么的董小一忙请他进正屋落座,对方却摆摆手:“不必了,话不多,我交代完就走。”
说着,甲首扫了扫慌忙躲进柴房的董颜儿:“警察司在你的入户执照上写了大侄女过了年就满十五了?没有定亲吧?那几个婆娘怕是就为这个来的。”
为董颜儿来的?董小一模模糊糊的,就听甲首继续道:“本藩男多女少,婚配颇多困难,他们或许自家兄弟或是娘家兄弟尚未成亲,所以想趁着董老哥初来乍到讨个便宜,不过本藩自有体制容不得他们胡来。”
甲首说到这停了下来,等董小一消化了话中意思后才继续说了下去:“董老哥如今是鳏夫,而且没有子嗣可以继承家业,因此根据本藩的章程是可以招赘的,但不知董老哥是不是有这个意思,若是有这重意思,那我就要报上去,在全保甚至全里为老哥挑一个棒小伙。”
招赘,当然要招赘,否则这个家业岂不是不能长久的,但是董小一想得更多,于是试探道:“姑娘年岁尚小,这件事是不是能缓缓再说?”
“本藩法度,女子最早十五、最晚十七必须出嫁,若是逾期未嫁,家中父兄是要吃官司的,大侄女过了年就十七了,可没有多少的时限了。”甲首平淡的陈述着。“而且老哥刚刚拿到地,要熬熟了可不是件轻巧事,我看老哥岁数也不小了,早点找个帮手,早点还清了官方的借贷,还能少不少利息呢。”
“甲首说得极是,只是董家刚刚来到东宁,家中并无半点积蓄,这嫁妆如何而来?”按当时闽浙一带的规矩,若是女子出嫁时没有丰厚的嫁妆,嫁入夫家之后是要受到歧视的,所以董小一才有这么一说。
“老哥糊涂了,你是招赘不是嫁女,要准备什么嫁妆?”甲首呵呵一笑,继续用难听的官话折磨着董小一的神经。“而且本藩的规矩,只讲究男方的聘礼,不讲究女方的嫁妆,老哥招赘虽然没有那么多的进项,不过偿还欠官府的那些吃食钱肯定是绰绰有余的,就连到时候摆席面的花销也是足够了”
“娘,就是这么一回事。”送走了甲首,董小一回屋向老母亲报告着。“甲首临走时还催着让我早点把事情定下来,省得日后邻居们不好相处,儿子想想也是,只是还请母亲决断。”
中国向来讲究早生早育、多子多孙的,如《诗经?大雅?假乐》中就有“千禄百福,子孙千亿”的颂辞,因此女子十三、四、五岁就结婚是很正常的,甚至童婚也不少见,男女七、八岁便结婚合房,而董颜儿能拖到现在也是有原因的。
“颜儿可是许过人的。”老人家幽幽的说到。“虽说还没成亲,男方就死了,可望门寡人家会不忌讳?而且既然许人了就该守节,咱们家”
董小一忙打断老娘的话:“娘,刚刚儿子也跟甲首说了,可甲首说,东宁这边有章程,寡『妇』未过三十五岁也必须重嫁,否则夫家和娘家的长辈都抓到官府去站枷。”
“什么?”老『妇』人一愣。“难道不让守节吗?”董老夫人也是秀才家的女儿,自然小时候看过《烈女传》的,虽然不见得愿意看到董家绝后、孙女一辈子孤苦伶仃,但依旧有些不可思议。“礼教人伦都不顾了,这未免有些丧心病狂了吧。”
“娘,这话不能说啊。”董小一惊慌的看了看四周,自然是没有隔墙之耳的。“东宁如今跟鞑子硬耗,看起来仗还有得打,打仗靠什么,还是人呢,若不强制婚嫁,这人能凭空变出来吗?”董小一悻悻的说了一句。“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礼教啊!”
老太太默然了,随即点了点头:“既然官府有这个律令,咱们也不好违抗,只是颜儿那里,你做爹的应该去劝一劝,我这个苦命的孙女啊”
这个时候就听到房门忽然哐当撞了一下,董小一当即回头看去,就看见董颜儿捂着脸向西面的柴房跑去,他跟母亲告了一声,便追了出去,在柴房里看见哭得跟泪人似的女儿。
“颜儿,这几年苦了你了。”董小一脸上也挂起了泪珠。“不过如今好了,这甲里只有咱们一户是舟山来的,不会有人再嚼舌头,说你是扫把星了,一切重新开始吧。”
“爹!”董颜儿一下子扑倒董小一的怀里嚎啕大哭。
“好了,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董小一『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头微微上抬,透过柴房中的小窗,他看见了渐暗的蓝天,他仿佛是在劝说女儿,也仿佛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心。“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179。众生相(下)
正在董小一为自家的新生ji动得泪满衣襟的时候,符三也在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块荒地,说起来和董小一不同的是,在琼州符家也有几十亩的田皮、田骨,虽然算不得大富大贵的人家,好歹在本乡本村也是小康之家。
不过这一切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到了东宁,田虽然跟以往的一般无二,但以为家中劳力骨干的三个儿子却被强制分了家,虽说彼此距离还不算很远,但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也最多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