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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未来列强-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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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未来发展能知多少前言

本书意在向德国读者提供一个关于今后几十年世界历史可能是怎样一种进程的概貌。中国读者对德国人和欧洲人如何看这个世界感兴趣,这使作者深感荣幸。
本书副标题是“明日世界的赢家与输家”。我对当今和明日世界的分析清楚地让人认识到,中国必然属于赢家;但只有读了全书之后才能明白这一点。自1975年以来,我访问过中国多次,通过对这个国家的了解和认识许多中国人,我成了中国的朋友;同时,我也以批判的眼光观察这个国家的发展。30年后的今天,我对这个国家所发生的根本性变化和取得的巨大进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20多年来,中国的国民生产总值每年增长8%,这样一个增长率在其他大国的国民经济中是难以想象的。中国的国〖HK〗民生产总值正在超过英国和法国,不需要十年也将超过德国。估计不到几十年内,中国的国民生产总值将位居世界第二,其进出口数字也将名列第二。
不久以前,某些美国人和欧洲人预期,中国将先是在消费品方面,然后在所有工业品方面,成为他们新的巨大市场。今天,世界已开始理解,中国将不仅以自己的消费品,而且也以自己的高技术产品,成为一个日益成长的竞争者。我预期,中国这种难以置信的繁荣仍将继续下去。当然,我不否认中国必须解决自己国内的巨大问题。首先是沿海省份的城市同内地包括农业中部和重工业东北地区在生活水平方面的巨大差距。而要在很大程度上拉平这种差异,将需要几十年时间,因为这需要对生产结构和社会进行深刻的改造。
在美国和英国,人们可以读到对中国的许多批评。有些批评可能是完全有道理的。但这些批评大多来自同一批人,他们在90年代初就曾出于利己的动机向俄罗斯提出过如何在一夜之间建立起市场经济的不适当的建议。这些人当时不了解俄罗斯,今天也不了解中国。去上海访问几次是不足以了解中国的。在我看来,中国已慢慢地建立起市场经济,同时逐步地放弃了过去指令性经济常用的政策工具。把这两个方面结合在一起,这种非常独特的做法迄今取得了惊人的成功。当然,中国的经济同其他国家的经济一样,也必须克服与景气伴生的以及结构性的危机,包括在能源和水资源的供应方面。在金融政策方面,我预期在今后30年内,人民币将同美元和欧元一起成为全球货币三角的组成部分。
中国大城市里的年轻人为西方的消费品所吸引。同时,在应对新时代的经济现象方面,旧的马克思主义或毛主义的意识形态已帮不了他们的忙。今天的年轻人年纪再大一些,就必须决定用什么样的价值观来教育自己的子女。我认为,他们采用能适应今天的生活环境和条件的那些儒家伦理原则,是可以设想的。如果西方的一些政治家和知识分子觉得自己在道义上有权在如何对待民主和人权问题上指责中国人,那么,大多是因为他们对中国在三千年历史
中国是有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文中所称三千年系欧洲人的理解,指在史籍中有明确纪年的历史。——译注进程中发展起来的文化缺乏认识和尊重。由于中国的市场经济将进一步发展,其政治文化也会进一步发展。谁只要大体上了解这个国家的历史,他就会明白,中国不需要任何监护。
中国和美国都需要吸取教训。我们的美国朋友应当理解,对中国进行任何方式的监护都是不现实的。我们的中国朋友应当知道,中国发展成为一个超级大国,还需要几十年时间。尽管如此,中国将是未来的一个赢家。
赫尔穆特·施密特2005年3月18日


第一部分:未来发展能知多少未来发展知多少(1)

一幅阴暗的图景“有史以来最血腥的世纪已成往事。西方并没有灭亡。相反,欧洲独裁政权已经走到了尽头。人的基本人权得以实现。要求民主的意愿正在扩展。五十年来欧盟在慢慢地成长。”这是四年前我在拙著《欧洲的自我捍卫》前言中说过的话。文末,我斗胆做过几个预测,其中之一涉及穆斯林世界:“与伊斯兰世界睦邻相处,将成为新世纪欧洲捍卫自我的条件之一。甚至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它决定是否会有和平。”这篇前言的落款日期是2000年9月1日。一年之后发生的可怕事件是否证实了我的看法?或者是我看错了?我是不是太乐观了?不论怎样,2001年9月11日的袭击和美国作出的反应,都给我的预测赋予了新的尺度。最近几年,没有任何别的事件曾经如此戏剧性地改变世界的面貌。一个迄今被大多数西方国家政府大大忽略的题目,突然成为世界时事变化的中心。如果有人设想把当今世界已经明显可见的趋势再往前推展到下一个时期,就不得不估计到会有一场文明的冲突出现。伊斯兰教和西方发生震撼世界的对撞,事实上已经是可以想象的事情。伊比利亚半岛的天主教复地运动和奥斯曼帝国兵败维也纳城下,使伊斯兰教向欧洲的进军中止了几个世纪。今天,有数百万穆斯林生活在欧洲。伊斯兰教覆盖了从俄罗斯经中亚直到印度尼西亚,从巴基斯坦经中东直到黑非洲的广大地区。目前全球总人口的五分之一是穆斯林。世界各国几乎有三分之一是穆斯林国家。其中只有少数国家,即几个产油小国是富裕的,大多数穆斯林生活在贫困之中。在以穆斯林居民为主的国家中,伊朗、埃及和土耳其享有一种历史形成的正统地位。而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大多数穆斯林国家仍然是欧洲殖民主义大国的殖民地或保护国;它们目前的国界都是这些大国强行划定的。许多情况下,不同的民族和部族、不同的语言和宗教信仰,被强行塞进一个殖民地。这样一种五花八门的拼凑体,宗主国只能用军事手段加以统治。就是在不得不给予这些殖民地和保护国以自主国家地位之后,这一点也没有改变。大规模的贫困,特别是那些迅速膨胀的百万人口大城市中存在的贫困,加重了治理的难度。成熟的政治结构和政治精英非常罕见,因此,大多数穆斯林国家也就缺少一种目标明确的经济政策和可靠的行政管理,相反,腐败却在滋生泛滥。就经济水平和社会状况而言,它们几乎全部是发展中国家。单单是这些国家的穷苦大众与穷奢极侈的上流社会之间存在的巨大差距,就已经为刑事犯罪、极端主义、暴乱、违法罪行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如果再有一些善于利用神授权力的宗教领袖或政治领袖出现,普遍的不满情绪就会迅速发展成相互使用暴力的升级。最近十年,从东帝汶到东非,从高加索到波斯尼亚,从中东经阿尔及利亚到西非,都有这样的例子。在一些以穆斯林居民为主的国家和地区,宗教领袖们试图建立一种严守《古兰经》和伊斯兰教法的正统秩序。在伊朗,这个过程可以看得很清楚。阿富汗的塔利班统治是一个令人厌恶的例子。在别的地方,则试图以暴力把某些地区从现有的国家结构中分割出来,建立主权国家,至少要取得广泛的自治,例如在车臣。在不少情况下,其结果就是发生流血冲突。在这个过程中,第三者进行隐蔽的、有时甚至是公开的干预和支持,这已经是家常便饭。技术的全球化大大方便了形形色色的干涉活动,并且使大规模的私人战争成为可能——“基地”组织表明了这一点。最近几十年,西方对伊斯兰世界冲突所进行的政治干涉和军事介入,绝大多数源于美国。其动机部分是出于理想主义的使命感,部分是由于担心本国的石油供应,部分也是出于对与美国有种种结盟关系的以色列的安全感到忧虑。自从2001年9月11日发生直接针对美国的滔天罪行之后,对自身安全的担心在美国的考虑中占据了主导地位。同时,由于美国感到自己是不受任何其他势力阻碍的惟一的超级大国,这种意识更使它的帝国主义动机凸显出来。伴随这种实力政策的,是利己主义和肆无忌惮。
90年代,为了防止穆斯林遭受即将发生的种族大屠杀,克林顿总统领导的美国政府对波斯尼亚和科索沃进行了干涉,但当时它并不清楚南斯拉夫这个多民族国家的内部形势。美国政府进行了军事干预,并得以迫使各方停火,却无法解决三种宗教和八个民族(此外还有至少四个少数民族)之间已延续数百年的冲突。南斯拉夫是一个单纯依靠军队和警察人为地维持在一起的国家。自从能干而冷酷的独裁者约瑟普·布罗兹·铁托1980年去世之后,崩溃已经可以预见。而美国曾设想要保持南斯拉夫国家的存在,却是一个天真的目标。现在最好的情况是长期保持这样一种状况,即西方至少在波斯尼亚、科索沃、马其顿建立和维持事实上或法律上的保护区。由于前南斯拉夫的穆斯林少数民族集中生活在上述地区,所以他们把西方监护者当作自己面对塞尔维亚人的保护者,而不是敌人。巴尔干的穆斯林是否会保持这种态度,首先取决于监护者今后的所作所为,但也取决于西方和世界穆斯林之间总的关系的发展。
美国对阿富汗和伊拉克的干预及其造成的心理和政治后果,则完全是另一回事。2700万人口的阿富汗和2300万人口的伊拉克,都是穆斯林国家。伊拉克人口约60%是什叶派,约20%是逊尼派。伊拉克人80%是阿拉伯人,约15%是库尔德人,此外还有几个较小的少数民族。逊尼派库尔德人至少有2000万,其中大部分——大约1300万人——生活在土耳其,另外足有500万人在伊朗,不到400万人在伊拉克。这样,伊拉克人就分成了三大主要部分:逊尼派阿拉伯人,什叶派阿拉伯人和逊尼派库尔德人。美国想在多元化的伊拉克建立民主制度,这种试验的结局难以预料。决不能排除伊拉克长期保持动乱策源地的可能。阿富汗也是这样。
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奥斯曼帝国遭各战胜国瓜分时,伊拉克起初是英国的托管地,而后又在英国主导下成为目前的国家。战胜国当时虽然也曾承诺建立单独的库尔德国家,但并未信守诺言。相反,阿拉伯人却建立了沙特阿拉伯、叙利亚、约旦、各酋长国等自主国家。阿拉伯语言,特别是伊斯兰教,从一开始就使人们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共性意识。阿拉伯联盟和石油输出国组织有时也扮演重要的政治角色。石油输出国组织经济实力雄厚,成员几乎全部是穆斯林国家。


第一部分:未来发展能知多少未来发展知多少(2)

阿拉伯人的这种共性意识,尤其通过持续半个多世纪的以巴冲突以及围绕耶路撒冷圣地的争端而得以保持和加强。每当以巴流血冲突升级的时候,全球众多的穆斯林都会感到面临挑战,需要同巴勒斯坦同仇敌忾。有许多团体、组织、部族,也包括政府,同情巴勒斯坦人。由于美国早在几十年前就在近东冲突中公开站在以色列一边,阿拉伯人对美国持怀疑态度是必然的结果。华盛顿与开罗和利雅得政府的良好关系,丝毫不改变这种情况。
理论上美国有力量战胜乃至消灭敌视以色列的各个邻国,但它没有足够的力量占领和治理敌视以色列的全部邻国。因此,美国亲以战略的实际能耐远在这个门槛之下。假如美国原则上坚持迄今的路线,伊斯兰世界的普遍敌视态度还会增强。不过,即便抛开近东冲突这个因素,在一些重要的伊斯兰国家,从阿尔及利亚和尼日利亚北部直到伊朗、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伊斯兰极端主义也在日益赢得地盘。潜在冲突的地域越是扩展,美国就越需要乐于帮忙的盟国或卫星国,以便它成功地达到自己的目的。在巴尔干、阿富汗和伊拉克,美国自己的部队已经不敷使用。它不能不依赖盟军。
面对这样的世界政治形势,在这种形势进一步激化时,如果美国的欧洲盟国不再发挥具有斡旋和安抚作用的影响,反而——远远超出它们在北约中有明确地理界定的互助义务——站在美国一边进行军事介入,就可能导致伊斯兰世界和西方之间发生一场世界性的冲突。谁要是宣称这场冲突不可避免,谁就可能引发这场冲突。虽然这样一场“文明冲突”并非一定会引发一场世界大战,但它在肉体上、政治上可能会波及近20亿人,使他们的生活条件发生深刻变化。众多小规模的地方冲突和地区冲突,不仅会牺牲大量性命,而且会在世界范围内导致经济滑坡和国际恐怖主义发展。
我承认,这是一幅关于我们未来的相当悲观的图景。人们肯定也可以描绘出另外一种乐观的景象来反驳。但是看来还是以保持怀疑和谨慎为好。毕竟,目前世界上最强大国家的现任政府相信,2001年9月11日的大规模袭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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