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饱食-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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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曾经在某大学教书的原部队人员做出的证词。许多原部队人员都知道石井四郎队长根本不重视特别班人员的学历和知识水平的事实。“忠于任务、守口如瓶、身体健壮”就是要求特别班人员所具备的“秉性”。
部队里一般人员是根据服务年数和资格,按佣人→雇员→委任官的顺序晋升文职人员职衔。同他们相比较,特别班人员经过以格斗和射击训练为主要内容的见习、实习阶段以后,许多人就当上了委任官,这是一种快速晋升。鉴于特别班人员负有管理“马鲁太”的特殊任务,考虑到其危险性,除每月薪金外,还增发约相当于薪金百分之七十的危险津贴。
“石井特别班分为两个部分:即饲养动物和管理‘马鲁太’……矮胖的人被分配到动物班;个高体壮的人则被分配管理‘马鲁太’,其中有的人不会写字、不会算术,甚至连‘马鲁太’的底账都不会记,所以,必须从别的班里选择适当的人才分配到特别班事务部门中来补充。”一个有关人员说道。
“由于特别班人员多数是乡下的年轻人,有的人纯朴胆小,所以对他们进行了‘旨在增加胆量的特别训练’。所谓特别训练是什么呢?就是用六棱棍打死‘马鲁太’。开始时,见习班员吓得浑身打颤,但是,不久就学会了不把‘马鲁太’当人看待而作为实验材料来对待了。他们得到了在千叶县农村时连想也不敢想的高薪,可以给父母高额的汇款,也赚到了弟妹的学费。对特别班人员来说,老头子就等于救世主,731部队是棵摇钱树。”
有一间很大的房间和包围着7号楼、8号楼的“内院”相通。室内设有桌子和黑板,这里就是特别班的工作场所。
黑板上用白粉笔有时写上有时又擦去三位数数字以及下面这样一段文字:
X月X日,XXX(编号),石川班使用,病理实验。XXX,凑班使用,K攻击。XXX,高桥班使用,P攻击。XXX,XXX,XXX,田部班。X日,XXX,吉村班……
黑板上写的“K攻击”就是霍乱实验,“P攻击”就是注射鼠疫菌。通过与各研究室的联系,特别班事先在黑板上记下预定进行活体实验的日程,就是“马鲁太”也无法弄懂这张比宣判死刑更加可怕,不把人当人来对待的屠杀计划表。
“马鲁太”大甩卖
据原部队人员的记忆,特别监狱的核心部分,都是在7号楼和8号楼的二层的部分。
因为一层一直是作为临时收容“马鲁太”杂居的集体牢房来使用的,与一层有两排牢房,中间有走廊相比;二层是供实验用的单人牢房。
为了搜集细菌、化学毒物的活体实验资料,必须仔细地观察“马鲁太”。特设监狱二层的十二个房间都分别作为单人牢房来使用的道理就在这里。
各间单人牢房的正面门上,有一个可以开关的窥视窗。部队人员通过窥视窗进行观察和搜集资料。
特别班人员带着来自各班研究室的“派来的人”,每天上午和傍晚巡视二层的单人牢房。他们通过窥视窗喊叫“马鲁太”的编号,让他们把带着手铐的手腕伸出来。身着白色衣服(在医院等地方常见的白色工作服),戴着口罩的冈本班研究室人员抓住“马鲁太”的手腕子试脉搏,还用体温计测体温。
“派来的人”和肩挂步枪、手握六棱棍的特别班人员联合巡视走廊,是只有在特设监狱里才能看到的一种特殊光景。
由于活体实验的结果,有时“马鲁太”无法站起来行走,即使喊叫他的编号,仍然躺着不动。这时“派来的人”和特别班人员就进入单人牢房。
“关押在单人牢房里的‘马鲁太’全部都带着手铐。有的‘马魯太’反抗心很强,大声表示抗议,还进行绝食。这种‘马鲁太’除带手铐外,还加上脚镣。一名原苏联红军战士‘马魯太’一看到看守和研究人员就带着手铐做出机枪射击的架势,‘嗒、嗒、嗒’地连声喊着;做出连续射击的样子,之后,就瞪着我们。这种‘马鲁太’很快就用来做实验。”
原部队人员提供的证词是生动的。综合原部队人员所谈的情况,关押在7号楼、8号楼内的“马鲁太”总数,最多经常有80人至100人左右。每栋楼平时40人,多时50人。在这里就产生了一个疑问:据被告人川岛在审判731部队的哈巴罗夫斯克军事法庭上做出的证词,“马鲁太”的关押人数经常保持在二三百人,如果7号、8号楼的实际关押能力为八十人至一百人的话,那么,岂不是同哈巴罗夫斯克军事法庭上说的二三百人有很大的“差距”吗?在731部队里,除特设监狱外,是否还有别的收容所呢?关于这一疑问,后来,也有人证言在特设监狱有地下室。是否属实,未曾证实。
“不,731部队的特设监狱只有7号、8号楼。但是,由于像开水似地很快地消耗着‘马鲁太’,所以必须不断地进行人员补充。听说,在平房和哈尔滨市之间,稍靠近哈尔滨市的地方,在哈尔滨神社附近还有一个‘马鲁太’的特殊集中营,我记得那个集中营一直叫做”送死场“(音译),不知道写哪几个字。集中营里经常关押着300名左右‘马鲁太’。当实验材料不足时,立即把他们从集中营押送到731部队来。押送时,使用一辆没有窗户的黑青色的汽车。这种汽车像现在的二吨冷冻车那么大,也是那样的汽车。从集中营押送‘马鲁太’,原则上是夜间进行的,每次都是由宪兵队列队迎接。”
“731部队人员中还有几个人听说在哈尔滨市内设有一个‘马鲁太’的特殊集中营。但是却不知道那里的实际情况如何。因为管理特设监狱和押送‘马鲁太’,是由不同的组织分别负责的。管理监狱由特别班员负责;从集中营押送‘马魯太’则由哈尔滨宪兵队总部承担。”
“关押在集中营的‘马鲁太’,除部分人外,都不带手铐和脚镣,特别注意不露出将送往731部队的迹象。在‘马魯太’中也有中国青年,他们听说这里可帮助找工作,什么也不知道地就被关进了集中营。”
据说,当时在731部队人员之间,这些事曾经成为话题。根据迄今搜集到的证词综合进行判断,“马鲁太”大致有三个来源:
(一)在华中和华北战场上俘虏的八路军战士和干部、国民党军官兵以及城市、农村里由于同抗日斗争有关连而被捕的知识分子和工人们。(日军)利用军用列车把他们由各地的俘虏收容所运往哈尔滨,直接押送到731部队中去。
(二)在哈尔滨市内及其附近地区逮捕的苏联红军官兵(情报部人员)以及白俄和他们的家属。首先把他们关在哈尔滨市内的“保护院”里,然后由哈尔滨的特务机关或宪兵队押送到731部队中去。
(三)哈尔滨市郊外“忠灵塔”附近的集中营里关押的一般中国市民。他们几乎都是由于受骗而被迫当了“马鲁太”……其中似乎也有仅犯了盗窃罪的刑事犯。
平时白天值班的司令官,还要接着进行夜间巡视,但是在“马鲁太”押送到731部队的这一天晚上,停止进行夜间巡视。关于“马鲁太”的信息,属部队内部的绝密。
居住在福岛县的原哈尔滨宪兵队总部宪兵M·M先生寄来了如下内容的一封信:
你(在书中)记述说哈尔滨宪兵队总部负责押送哈尔滨市忠灵塔附近的“马鲁太”集中营中的“马鲁太”,但是,我相信根本没有那种事实。
当时,哈尔滨市包括近郊在内设有如下的分队和分遣队。各分队之间联系十分密切。相互之间交换情报自不待言。连司法事件都保持着合作态势。
当时,为了日满亲善和推行国策,为了尊重中国人(当时称作“满洲人”)的习俗,增加亲日感情,我们宪兵一直在充分地执行人道主义的任务(原文如此,摘自来信原文)。
但是,在哈巴罗夫斯克军事审判中,曾配属于731部队的原哈尔滨宪兵队总部特高课班长仓员宪兵供称:“我的职务就是从哈尔滨往731部队押送犯人。”
“先由宪兵队总部打电话下达指示,通知我们去领人(‘马鲁太’)。这一通知是下达给田坂曹长的。”
“押送囚犯主要是在夜间进行。我们领到囚犯之后;乘坐押送车,前往平房火车站,以便交给731部队。在那里,我们的车停在大门口,由一个人走近哨兵所,同哨兵进行联系之后,哨兵同营地内的监狱值班员通电话,尔后值班人员出来,把这批囚犯护送进监狱”。
特设监狱中的“间苗”
“731部队的特设监狱是进行活体实验的场所,在这里最悲惨的事情是”马鲁太“的”间苗“。
刚建成时每栋楼有20至24间单人牢房,但是后来,一层楼约有近一半的房间巳”转用“为器材仓库和集体牢房了。
可是,到了1943年,由中国各地押送来的俘虏急剧增加,他们利用货车把”马鲁太“送到731部队。
由于这种缘故,原则上一直作为单人牢房使用的特设监狱的牢房,由于”马鲁太“源源不断到来,变得拥挤起来。
“按规定,原则上每间单人牢房关押两个人,但是这时,‘马鲁太’的人数增多,巳不允许遵守这一原则。每间牢房塞进了三四个人,各种实验开始出现了局部的紊乱现象。‘间苗’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行的。”原部队人员这样说道。
开始时,731部队的领导对于往牢房里塞“马鲁太”表示欢迎。在一间约有四至六块榻榻米那么大的单人牢房里关押三个人,“马鲁太”就只能身靠身地睡觉、吃饭。部队领导人注意到“过密”状态,认为实行鼠疫等各种细菌的集体感染实验,这是绝好的环境。于是,首先给一个“马鲁太”注射鼠疫菌,然后把他放进过密状态的单人牢房中进行观察,看其他的“马鲁太”是怎样受感染的。
原部队人员说:“可是,不那么容易发生想象中的集体感染。只有肺鼠疫,大致在两三天内就能够传染到同一牢房里的‘马鲁太’身上,但是其他的传染病一下子蔓延不起来,据说‘马鲁太’中有些知识分子,他们懂得预防感染的知识,相互转告预防方法,并在单人牢房中付诸实施。在‘马鲁太’中有许多比我们头脑更加优秀的有教养的人。企图使他们患传染病的731部队人员同防止患传染病的‘马鲁太’之间,每天都展开了智慧的攻防战。”
于是,他们想出了“间苗”的办法。在特设监狱的右端有一间浴室,同它相邻的是设有床铺的特别处置室。“间苗”就在这里进行。“间苗”的对象是那些虽多次被当做活体实验材料使用,但是仍然顽强地活下来的“马鲁太”。
出现这种顽强的“马鲁太”自有其原因。731部队把鼠疫菌视为“主要武器”,进行了大量增产。但是利用培养器大量培养出来的细菌具有毒性越来越弱的特性。为了制造即使进行(大量)培养毒性仍不消失的鼠疫菌,就必须首先取得毒性更强的菌种。
因此,高桥班人员想出了一种在“马鲁太”身上一次又一次地“移注”鼠疫菌的办法。首先给“马鲁太”A注射鼠疫菌,确认此人患鼠疫死亡。人体在死亡前血液、淋巴液中产生的抗体和鼠疫菌之间展开了激烈的斗争。
鼠疫菌在同抗体进行的斗争中获胜后,毒性相应地增强。再把“马鲁太”A的血清注射到“马鲁太”B身上,侵入身体的毒性更高的鼠疫菌和“马鲁太”B的抗体又展开斗争,产生毒性更强的鼠疫菌。然后,再把它注射到“马鲁太”C身上……这是进行旨在培养剧毒性(细菌)的作业。
高桥班利用这种方法制造出了毒性更大、更凶恶的鼠疫菌。但是,在这一过程中,经过注射血清,人体内的抗体也变得更加顽强。“马鲁太”被注射鼠疫菌以后,虽一度陷入病危,但是其中有的人也会幸存下来。这些“马鲁太”不仅对鼠疫菌,而且对其他细菌也具有同样的免疫力。
在防疫研究上,这些“马鲁太”具有很高的“价值”,但是如果让他们活着,就没有收容大批接踵而来的新“马鲁太”的空间。于是在“间苗”上采取了当场致死的方法。
特别班人员把幸存下来的“马鲁太”由单人牢房带到特别处置室来。曾经多次成为实验对象的“马鲁太”巳如惊弓之鸟,他们不肯离开牢房。于是,站在“马鲁太”一边的身带手枪的特别班人员佯称:“已决定释放你出狱了,所以先去注射预防疫苗。”就这样把他们骗出来。
“马鲁太”被带进特别处置室以后,首先在他们的手腕上注射20克哥罗仿麻药……不到一秒钟,只见“马鲁太”气喘不止,翻着白眼,呼吸困难,身上不停地起鸡皮疙瘩,终于断气……进行这种“间苗”,最多每月达20人左右……这些在死亡线上挣扎幸存下来的“马鲁太”,终于被杀死了,真是残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