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并不如烟-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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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庄对李猪儿说：“你前后挨的打，恐怕连你自己都数不清了吧！不行大事的话，你离死也不远了！”李猪儿的火药桶即将爆炸。公元七五七年正月五日深夜，安禄山的生命进入倒计时，以秒计！严庄和安庆绪手拿兵器站立在安禄山的寝宫外，李猪儿则手提大刀进入
安禄山的寝宫，安禄山曾经加于他的，他要一刀一刀还回去。值班内侍看李猪儿提刀进来，心知不好，然而看李猪儿一脸凶神恶煞，一个个都不敢动，他们不想卷入这场是非。李猪儿对准安禄山高高隆起的肚子狠狠地砍了下去，一刀，两刀……安禄山在梦中疼醒，下意识去摸枕头旁边的刀，按照他的习惯，那里通常会放一把刀。安禄山居然没有摸到，因为早被李猪儿提前拿走了。安禄山发狂一般摇着寝帐竿子喊道：“这一定是家贼干的！这一定是家贼干的！”血从安禄山的肚子里汩汩流出，安禄山的生命到了尽头。至死，他没有看到杀手的脸，其实也不需要看，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从范阳起兵到此时，前后不到两年。如果两年前没有起兵，或许他还可以在范阳当一头快乐的猪，然而，他偏偏想当一个痛苦的苏格拉底，结果……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又何必当年那般痴狂！安禄山的路走完了，安庆绪接过了安禄山的衣钵，他以为自己接过了一个宝贝，却没有意识到，所谓宝贝，只是一只装着灾难的盒子而已。从安禄山开始，这只灾难盒子开始如击鼓传花般传递，从安禄山到安庆绪，从安庆绪到史思明，从史思明再到史朝义，碰过盒子的四人，都遭遇殊途同归的结局。大事告成的安庆绪没有时间想太多，他与严庄开始了紧急的善后工作。搬开安禄山的床，严庄命人掘地数尺，眼看深度差不多了，便把安禄山的尸体用毡毯裹住，然后推进数尺深的坑中。掩埋完毕，大床挪回原位，一切看上去都跟从前一样。严庄和安庆绪一对视，然后看着在场的内侍：“你们看到了什么？”内侍们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安禄山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历史之中。
第二天，严庄对外发布消息：“皇帝”安禄山病重，封晋王安庆绪为太子。不久，安庆绪在洛阳登基，尊安禄山为太上皇，然后用“痛不欲生”的声调告诉文武官员：太上皇已经驾崩了！至此，安禄山这一页翻过去了，接下来到了安庆绪这一页。安庆绪，安禄山的儿子之一，按说安禄山一代狼王，他的儿子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安庆绪不仅昏庸懦弱，而且说话言语无序，怎么看都没有一代帝王的风范，这样的“皇帝”如何服众？哎，怎么扶了这么个阿斗，严庄在心中忍不住叹息。当初只为逃避安禄山的殴打，只为拉一个同盟军，没想到拉了这么一个同盟军。
无奈，严庄只好采用藏拙的手法，索性让安庆绪装神秘，躲在皇宫深居简出。严庄开始还担心安庆绪闹情绪，不想，如此安排正中安庆绪下怀。
从此，安庆绪整日饮酒作乐，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他的“兄长”严庄打理，安庆绪封严庄为御史大夫、冯翊王，无论大事小情都由严庄裁决。同时，为了笼络诸将，安庆绪主动为他们加官晋爵，以讨他们的欢心。
经过一番上下其手，严庄和安庆绪以为危机已经过去，乐观的他们并没有察觉到，他们已经不可救药地走上了下坡路。下滑速度由慢到快，渐渐加速。
太原保卫战
洛阳城中，大燕皇帝安禄山惨死，数百里外，太原城内外也在进行一场惨烈的拉锯战。拉锯战双方是一对老冤家，李光弼和史思明。这场拉锯战由史思明发起，他在听说郭子仪率领五万大军返回朔方后，便打起了太原城的主意。史思明推算，郭子仪带走的五万大军是太原城的全部正规军，五万大军一走，太原城内只剩下一群民兵，这群民兵能守住太原城？开什么玩笑！史思明一声令下，联合蔡希德等人率军十万直扑太原城。此时太原城内，兵不足一万，而且都是民兵。看到史思明大兵压境，太原诸将紧张了起来，众人商议，要不先把城墙加固一下吧，这样有利于坚守。太原留守李光弼摇了摇头：“太原城周围长达四十里，现在叛军马上要来，我们却大兴工程，这样还没看到叛军，我们就先把自己累倒了。”
不修城，拿什么抵挡叛军？李光弼自有办法。李光弼率领士兵和老百姓出城，在城外挖起了深壕，这些深壕就是李光弼为太原城加修的防线。与此同时，李光弼下令制造十万块土砖，至于什么用途，暂时保密。史思明的进攻开始了，太原城城墙时而被打开缺口。这时李光弼的土砖派上了用场，缺口刚一出现，土砖便增补了上去，不一会儿的工夫，缺口便堵上了，想打开缺口，重新再来！折腾了几个回合，史思明认栽了，他打开的缺口再多，也没有李光弼的土砖多。史思明收兵退去，酝酿下一拨进攻。对于下一拨进攻，史思明心中有数，只要太行山以东的攻城工具运抵太原城下，太原城必破无疑。然而，等了许久，攻城工具始终没有来，连同运送工具的三千胡兵也消失了。
史思明仔细一打听才知道，三千胡兵运送攻城工具已经走到半路，不料落入李光弼部队的包围，全军覆没，一个没活。攻城工具指望不上了，史思明只能在太原城下跟李光弼耗，这一耗就是一个多月。史思明渐渐失去了耐心，他要跟李光弼硬碰硬。硬碰硬之前，史思明挑选出一部分骑兵作为机动部队，交代道：“我率军攻城北时，你们就到城南游弋，我率军攻城东，你们就到城西游弋，总之一有机会就趁势攻打！”史思明率军开始跟李光弼死磕，同时指望机动部队给自己一个惊喜。史思明又失望了，治军甚严的李光弼根本不给他突袭的机会。无论史思明的机动部队游弋到哪里，都会发现守军严阵以待，从早到晚，没有任何松懈空隙，突袭机会始终没有出现。史思明如意算盘落空了，这时轮到李光弼算计史思明了。李光弼在太原城中开始悬赏招募，他要成立一支特种部队，只要有一技之长，能派上用场，李光弼立刻赏以重金。经过招募，三个工人进入李光弼的视野，这三人职业是造币工人，他们有一项特长：挖地道。史思明的噩梦开始了。每逢史思明一方士兵开始骂战，三位工人便开始行动，一会儿工夫，地道便掘出城外，掘到了骂战士兵的脚下，三位工人一伸手，拽着骂战士兵的脚脖子就拖进了地道，然后拉回城中斩首示众。一次成功。
两次成功。三次成功。屡试不爽。时间长了，史思明的士兵都养成了低头走路的习惯，生怕从地底下莫名其妙伸出一只手，不知道那段时间，史思明军营中拾金不昧的情况是不是时有发生。骂战停了，史思明的攻城死磕又开始了。史思明不含糊，他双管齐下，攻城云梯和土山一起派上了用场，他不信用这两样东西，攻不下太原城。还真攻不下。无论是云梯还是土山，它们都遭遇了克星：地道。最后，云梯掉进地道——毁了，土山遭遇地道——塌了。史思明出离了愤怒，他下令强攻，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拿下太原城。这一次他又遇到了新难题——大砲。砲，石字旁的砲，炮弹是石头，纯的！李光弼的特种部队新研发了一种巨型大砲，炮弹是一等一的巨石，巨型大砲打出的巨石，呼啸着向史思明的攻城部队砸去，一石头下去，至少砸死二十多个。几发巨石砸完，史思明的部队安静了，齐刷刷退到数十步外，先躲出石头射程再说。史思明没了招数，只能继续围，继续困。围困很快起到了效果，城内的李光弼挺不住了，派人出城跟史思明商谈投降，史思明求之不得，马上答应。
到了约定投降的时间，李光弼的一员裨将率领数千人出城投降，史思明不禁笑逐颜开，然而，几分钟后，史思明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既然约定投降，李光弼为什么不来？
史思明抬头往太原城城墙一看，李光弼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史思明竖起耳朵正准备仔细听，只听得轰隆一声响，史思明下意识往后一闪，定睛一看，自己的大营塌了一大片，士兵一下死了一千多个。史思明正准备善后，李光弼大开城门率军冲进了史思明大营，史思明又是一场大败。到这时，史思明才知道，弄了半天李光弼是诈降。大营坍塌又是怎么回事？那是李光弼的特意安排，他让三个工人在史思明大营下挖了地道，然后用木头顶住了已经掏空的地面，到了约定时间，绳子一拽，地面准时开裂，张开血盆大口。前前后后打了一个多月，史思明损兵折将，始终无法拿下太原城。就在史思明决定与太原城死磕到底时，安禄山“驾崩”的消息从洛阳传来，史思明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他决定暂时放下太原城，他要回范阳做更大的事。
史思明将蔡希德留在了太原城下，自己引军回到了范阳。史思明回到范阳不久，太原城内的李光弼主动出击，大破蔡希德部队，彻底解了太原之围。战后打扫战场，据称毙敌七万。仔细分析一下，李光弼可能在谎报战功，毕竟史思明已经将主力带走，哪来七万部队供李光弼杀？因此，七万肯定是有水分的，属于夸大宣传。不过，适当的夸大宣传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可以提升士气。太原城保卫战就这样结束，李光弼和史思明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轨迹。
对于李光弼而言，生活与以前没有太大不同，而对于史思明而言，他的生活将发生变化。“既然一号狼王已经死了，我这个二号狼王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史思明在心中自言自语道。
第十章 快乐的猪
自欺欺人
公元七五七年二月十日，李亨抵达凤翔郡，他将在这里吹响收复长安的号角。十天后，陇右、河西、安西、西域征调的士兵齐聚凤翔郡，与此同时，江南各地租赋也陆续运抵，人、财、物全齐了。长安百姓听说李亨已经驾临凤翔郡，纷纷从长安城中逃出前往凤翔郡，从长安到凤翔的路上，络绎不绝。天时、地利、人和，李亨全占了。李亨兴奋不已，李泌同样兴奋，兴奋之余，李泌提醒李亨：“尽快按照去年的彭原对策，命安西、西域兵团向北沿边塞出兵，直取范阳。”李泌满心以为李亨会欣然接受，没想到李亨态度发生了游移。李亨说：“如今大军集结完毕，租赋也已经运抵，应当趁士气正盛直取长安、洛阳，而你却要行军数千里，往东北边塞进军，是不是有点过于绕远了。”
李泌回应说：“如今以集结凤翔的军队直取两京，肯定会取得成功。然而，叛军退出两京后会赢得喘息机会，届时会更加强盛，而我军必定受困，因此直接往长安进军，绝非久安之策！”
李亨不解，问道：“为什么？”
李泌说：“如今我们所依仗的是西北边塞以及西域的胡人士兵，他们耐寒而怕热，如今趁他们士气正盛攻击安禄山已经疲惫的部队，势必可以攻克。然而，到两京攻克时，春天即将过去，叛军收拾残兵正好返回范阳老巢休养，而我军即将面对潼关以东的酷暑。那时，我军必定困乏，渴望班师，想留都留不下。叛军回老巢厉兵秣马，等我军退去之后，必定卷土重来，那么征战就无休无止了。所以不如先往叛军范阳老巢用兵，把巢穴端掉，叛军失去根据地，就可以从根铲除。”
李泌说完，看着李亨，他希望眼前这个皇帝能够作出一个正确选择。李亨说话了：“朕想早日在长安皇宫内给太上皇早晚请安，绝不能实行你的计划！”李泌、李亨，一个军事天才、一个军事白痴。如果采用李泌的策略，用不了几年，全国就可以全部平定，藩镇之祸也可以从根本上避免，可惜李亨鼠目寸光，他居然放弃了李泌的完美策略。
范阳与两京的关系，如同放风筝的人与风筝的关系，两京是风筝，范阳是放风筝的人，李泌主张铲除放风筝的人，李亨却直接去抓风筝，前者是釜底抽薪，后者是扬汤止沸，这就是天才与白痴的区别。
严格说来，李亨并非真正的军事白痴，他只是一叶障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