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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海捕文书-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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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天见这钏儿姑娘光明磊落不似偷奸耍滑之辈,也就不甚提防着,加之后面绣楼之中有丫头前来传话,说吉时已到,请姒家娘子陪着送亲,因放心留了那钏儿姑娘在戏台子之处妆扮演习,自己往后面接送荀薰不提。
此次婚筵因为两家素有殷勤,彼此之间亲友相连,却也没什么外人,加之男女两家差着辈分,倒也不好大操大办,因此钱九吩咐,不过拜了天地就将那一对小鸳鸯送入洞房之中,其他兄弟们却在中庭戏楼之处大排筵宴,猜拳行令渐渐无所不至起来,上面戏台子之上,那钏儿姑娘歌如裂帛舞似天魔的演习起来,那一般江湖子弟如何会看个中妙处,倒把如此清歌妙舞给唐突了,只有飞天与牡丹两个在席间十分激赏,演到精妙之处,命身边的丫头往戏台子上扔些赏银。
那钏儿姑娘见此番飞天姐妹两个正是自己的知音,不由卖弄身段唱腔,更为尽心地做了一出小戏,只是中庭环境嘈杂,飞天两个听不清爽,又见前头爷们儿的桌子上闹得有些不像话了,因将志新扯过身旁,低眉耳语道:“你到前面爷们儿那几桌上去寻你爹爹,就说娘身上不耐烦,我们在后面听不得吵闹,想带了钏儿姑娘往后头绣楼上服侍两出小戏,问他可使得么?去罢。”
志新听了母亲吩咐,因卷帘而出往前面跑去,果然寻见了钱九郎,将飞天的话鹦鹉学舌一番,那钱九既然恋着姒家娘子,如何不依,因点头笑道:“这点子小事还值得叫你来说一声,这也罢了,就说是我说的,由着他们往后头高乐去罢,我在前山还要应酬几寻酒的,就不奉陪了,晚上只怕太晚,暂且不去问候,明日早起还请你母亲劳动玉体往忠义堂上聚一聚,受了他们小夫妻的答谢之礼。”
志新闻言答应着去了,回在后面帘子内中女眷的酒席上对飞天言明,姒飞天听了钱九的安排甚是满意,因抱了志新在怀中摩挲了一下子笑道:“晚上娘和你婶子要与这位钏儿姑娘盘桓一回,你先往前面爹爹的书房里歇一夜可使得么?不知道他有没有上夜的丫头能带你。”
书中暗表,原来那志新日渐大了,总给拘束在母亲的绣楼之上也不甚方便的,又因为有时候要早起练功,唯恐扰了母亲的清梦,那钱九郎时而将他留在自家书房之中过夜,方便次日天明起来早课,是以飞天方才放心教他一个人睡的。
如今志新听见母亲有此一问因笑道:“娘是糊涂了,爹爹房里哪有女孩子服侍的,往日都是两位小叔叔侍奉左右,如今只怕他们有了酒不便照顾孩儿,我一个人去也妥当,前山走几步便有岗哨的,只要离席的时候带两个小厮给我打着灯笼照照路就使得。”
飞天闻言点了点头,一面出去传唤了两个素日服侍尽心的丫头吩咐“送小官人往前面山主的书房歇着,你们好生上夜,若是山主回来歇着时,再换了小厮守护不迟。”谁知内中一个年龄稍大一点儿的丫头闻言噗嗤一笑道:“不是奴婢们偷懒,只是山主的房子再不许女子进去服侍的,主子前番出狱,来家许多光景了,这个规矩不曾改了的,我们姐妹纯阴之体撞将进去犯了山规,山主只怕也顾不得怜香惜玉就要打的,还请奶奶派了小厮们进去服侍吧。”因说着,带了志新往前面岗哨之处,另外派了两个小厮跟着往书房上夜去了。
飞天见了钱九这样律己的规矩,倒有些感叹起来,回在席间半晌不言语的。那牡丹姑娘听见这段故事,倒是噗嗤一笑,继而试探着笑道:“我久在深闺,倒不知道这样的规矩,想来山主却是费了许多功夫在你身上,如今既然跟那金乔觉说清楚了,为什么不……”飞天还不等她说完早就岔开话头道:“牡丹姐姐吃醉了酒,又拿我来醒脾了,如今虽然盛夏,只是山中早晚风大,更深露重的,你我在暖阁里饮酒听戏还不防,倒苦了那钏儿姑娘,没些功夫在身上,那样娇滴滴的一个女孩儿家,在戏台子上抛头露面唱了半夜,也算是尽心竭力,如今既然外面爷们儿不爱听,为什么不接了她往后面绣楼之上清唱几首时新曲子,就放她回家歇了罢,岂不也是行善积德的好事?”
牡丹听闻此言,知道飞天不愿再谈钱九的事情,只得顺势点了点头答应道:“妹子说的很是。”一面叫了自己身边一个大丫头吩咐道:“你去前面戏台子底下对那钏儿姑娘说,就说是大娘子的话,更深露重的,难为她一个女孩儿唱了半夜,如今前面爷们儿不会听这样宛转悠扬的玩意儿,教她卸了妆换了常服,往后面绣楼之上与我们唱些时新曲子,若唱得好了格外有赏,旁的那些琴师吹鼓手也难为他们了,领着到厨下去,叫醒了厨子捅开火,给他们重新烧些滚汤滚菜吃罢。”
那大丫头闻言答应着去了,飞天见那白牡丹统筹得当,原比自己想的周全,不由得点头叹服道:“姐姐果然当家几年,端的百伶百俐,不似往日江湖儿女之际恁般骄纵了。”那牡丹姑娘听见人夸她如何不喜,只是口中谦逊道:“这不值什么,妇人当家几年都是这样历练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领证0 0,谢谢客官们的支持,老吉会继续努力的~

☆、第百三十六回

姐妹两个说着;但见前面戏台子上果然住了戏,那钏儿姑娘往后台换下凤冠霞帔;重梳婵鬓再整翠鬟拾掇得整整齐齐的过来;远远看去就与良家少女一般,来在后面酒桌之上温柔一笑道:“小奴多谢两位奶奶怜惜,前面唱了半宿却也没个之音;如今情愿跟随奶奶们往后面绣楼之上服侍的。”
飞天两个听了欢喜;命几个丫头提着灯笼引路;带了那钏儿姑娘来在后面绣楼之上,那粉头正欲举身登楼;倏忽想起一事来;因来在飞天姐妹身边道了个万福笑道:“还有一件事情要求两位奶奶开恩,我虽然自小生长在梨园之内,只是自幼失学,不识得宫商角徵羽的,不会清唱,如今奶奶们要听小戏,只怕小奴家还要请个琴师上来弹奏一番,吹鼓手恁般人物近不得绣楼的,倒没得将奶奶们的闺房腌臜了。”
牡丹他们听见要请个琴师,心中倒颇为踌躇,此处虽然是个占山为王的竹城水寨,只是后面绣楼之中就连十五六岁的小厮也不曾进来过,如今要个成年男子进来,只怕对自己姐妹的清誉有碍。那钏儿姑娘见他姊妹两个面露迟疑之色,因爽朗一笑道:“若是奶奶们对我有了防备之心,小奴也不敢争竞,既然恁的,越发连我也不必往奶奶们的绣楼上去了,我原是院中歌女,做那迎来送往的勾当,与你们正经女儿也高攀不上的。”
飞天听闻此言,知道钏儿姑娘虽然说话依旧和颜悦色的,心中定然恼了,又见她眼圈儿一红,似是给人看轻之后自怨自艾的模样,心中倒生出许多怜惜之情,因回身对白牡丹点头道:“方才见院中弹唱之人都是仪表不俗的,想来也不是什么歹人,再说咱们山中那些武功高强的人,怎么连几个弹唱服侍的师傅也要百般防备,莫说是前头爷们儿们,就是你我联手,只怕寻常百十来人也难以近身的,如今姐姐恁的戒备起来,倒叫这姑娘脸上不好看,枉费了她此番敢只身前来山寨之中的一番情意。”
白牡丹原本对自己的功夫颇为自负,如今听得飞天说情,因爽朗一笑道:“妹子说的是,既然恁的,不如就请那琴师跟着上楼也使得,左右我们两个江湖儿女,怕他怎的。”因对那钏儿姑娘点点头道:“不是咱们多心,因为你三爷天生的牛心左性,吃醋拈酸的,我懒得理他,如今若是知道我将男人让到屋里来,说不得又是一场闲气呢。”说得三个人都笑了。
飞天因止住笑意道:“若是三姐姐房里不便宜,不如去我那屋子吧,如今我客居在此地,倒也没什么人来管我的。”牡丹听了点头道:“如此最好,只是又怕山主不乐意。”飞天摇了摇头笑道:“我的事轮不到他插嘴呢,如今既然说好了,姑娘带了人来吧,我们往后面房里先打点布置一番,垂帘观赏。”那钏儿姑娘闻言答应着去了。
这边厢飞天姊妹两个上得绣楼,教房中大丫头拾掇了外间房子,将桌子摆在一边,预备下几个绣墩给那琴师坐的,一面两人携手进了内间,往炕桌两旁落座,教丫头将珠帘打下来,隐隐约约瞧得见外间景象而已。
那白牡丹见了飞天这样谨慎态度因笑道:“咱们都是做娘的人了,又不是闺门绣户的女孩儿,做什么这般装神弄鬼的,隔着帘子如何瞧得清爽那小戏。”飞天闻言解释道:“姐姐不爱听小戏么,如此闺中游戏,咱们斯斯文文的不看她身段也罢了,就和着管弦清唱一曲倒也有趣。”
牡丹闻言笑道:“当真姒娘子是个闺秀出身,与我们江湖儿女原不一样。”飞天听了这话也不知她是客气还是打趣,连忙摇头谦逊道:“三奶奶这话叫我不敢在房里坐了。”两个说笑了一回,早有外面丫头引着那钏儿姑娘上得绣楼来,后面跟着一个琴师打扮的男子,牡丹与飞天见了,连忙收敛了嬉笑之色,危襟正坐起来,唯恐给外人瞧见内帏嬉笑,传出去只怕不好听的。
飞天在帘内偷眼观瞧之际,但见那琴师带着眼纱,瞧不清爽面目,看那行动做派,倒是有些眼熟的。因低低的声音问道:“钏儿姑娘辛苦,不知这位琴师如何晚间还要带着眼纱,莫不是嫌房内灯火太亮眼么?”
那粉头听见飞天有此一问,却是噗嗤一笑道:“奶奶取笑了,我们院里的琴师规规矩矩是这样的,多是瞽人充当,只因目不能视,乐感方才准成。”飞天听闻此言,心中倒有些怜悯惋惜之意,似是自言自语道:“这可说是天妒英才了……”那钏儿姑娘闻言噗嗤一笑道:“奶奶抬举他,一个院里卖唱搬走的小厮儿,说什么英才呢。”因说着,两人一面弹唱起来。
姒飞天隐在帘栊之内听着时新的小曲儿,但见那钏儿姑娘秀眉微蹙轻启朱唇唱到:
“碧桃花下;紫箫吹罢。
蓦然一点心惊;却把那人牵挂;向东风泪洒。
东风泪洒;不觉暗沾罗帕;恨如天大。
那冤家既是无情去;回头看怎的……”唱到此处,那琴声却蓦然宛转悠扬起来,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把帘内两个佳人唱的雨恨云愁起来。尤其是那姒飞天,听了那琴声含混着钏儿姑娘裂帛之音,不知怎的只想起那金乔觉的诸般好处来,仗着跟前没有别人,竟隐忍不得泪珠就滚下几颗珠玑来。
倒把那白牡丹唬了一跳道:“这是怎么说?大喜的日子好端端的倒哭了,只怕冲撞了新人不好。”飞天听闻此言方知自己失态,连忙伸手展去腮边泪痕勉强一笑道:“姐姐教训的是,只是这首曲子的辞藻精妙,说不尽人间悲欢离合,倒叫我生出这许多的感慨来。”
牡丹听他这样解释,心中揣测只怕他心里还惦记着夫主,芳心之中倒也有几分敬意,因试探着问道:“只怕是心里有记挂的人了吧?”飞天闻言脸上一红,低了头听着曲子,半晌方轻叹了一声道:“牡丹姐姐既然在江湖上行走过,自然知道我那师兄的诸多好处了,他平日里待上三门的姐妹们如何,饶是没有私心,还恁般温柔体贴,待我……就自然更好,只是我当日少不经事,只道这些关心爱护实属平常,同门之间自然都是一样的,又因为走错了一步路,累得他进了六扇门中做了朝廷的鹰犬,一辈子在江湖上也抬不起头来了,细想起来岂不都是我的过错。如今独自抚养哥儿十几年了,什么样的人情世故不晓得,方知当年竟是我错待了他,我既然得他一点恩义,自当涌泉相报,说不得是他要什么我就给什么罢了,就是要我的心……”
两个原本低眉耳语,只道外间唱着曲子,旁人听不见的,谁知姒飞天说道“就是要我的心”时,外间那琴师却“吭呛”一声,竟将那琴弦崩断了,倒把飞天姊妹两个唬了一跳,那白牡丹见状嗔了一句道:“你这小厮儿好不省事的,别人家喜筵倒将琴弦崩断了,明儿万一两口子闹出来,你们勾栏瓦肆之中担待得起吗?”
那琴师闻言一怔,继而起身离座,摸索着朝飞天姊妹两个的座位之处一揖到地,也不言语,那姒飞天见了倒是深觉过意不去,因下意识起身道了个万福。白牡丹见了噗嗤一笑道:“看你,他一个瞎子瞧得见么,再说他一个行院之中下等乐师,你是少山主的娘,金玉一般的人,怎的这样折了自家身份与他见礼呢。”
飞天听闻此言深觉有些伤人,因扯了扯白牡丹的衣袖道:“姐姐切莫这样说,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呢,俗话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人家不嫌弃咱们山寨之中这些占山为王的勾当,情愿进来服侍,也是看得起咱们,何必非要拿出主子奶奶的款儿来难为人家。”一席话倒说的那白牡丹没了言语,点头称是,一面心中暗道,这姒家娘子果然是在世面上混过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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