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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海捕文书-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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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闻言心中冷笑,便知是那名唤对江澄的美貌少年的手笔了,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这人也算是因果报应,原是怨不得旁人的。”
两人谈谈讲讲之际,不觉天际早已泛白,金乔觉见状,因蹙眉道:“不好,再过一时三刻便要天光大亮了,若是我再不告退,恐怕连累了姒娘子的清誉。”
飞天见状亦讶异道:“怎的谈论起来就忘了天色,时辰不早了,倒耽搁了金捕头公干,此番多谢你为我们母子通风报讯,只是方才听闻上差讲解案情,虽然颇有些嫌疑,倒也不难厘清,况且我与水氏娘子相熟,一切招对有她与战大哥肯出面当堂对质,也不足为虑了。”
金乔觉闻言喜道:“你瞧我,端的关心则乱,却忘了还有他家可以作证呢。”说到此处,忽觉出言不妥,因连忙打住了话头。姒飞天听他此话虽然造次,却是真心关心自己母子二人,倒有些感伤之意,因对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金捕头待我们母子的厚意,姒飞天都点滴在心。此番多谢你走一趟,时辰不早,我也不敢虚留你了。”
金乔觉如今与心上之人谈讲一夜,都是些武功路数江湖丛谈,倒也心满意足,加之方才听闻飞天自有战家夫妻两个肯为她作证,越发不用担心有人借故攀扯,况且除却自己之外,并无一人知道这姒家娘子精通武功的事,看来这人命官司竟是不必打了,又见她今夜对自己竟微笑了两次,虽然那如花笑靥掩在薄纱之后不得窥见仙姿,到底也算的上是言笑晏晏了,又听得她方才对自己所说点滴在心之言,竟似有些吐口,只怕来日再央那水氏娘子说和说和,许是好事将近。想到此处,因心中阴霾尽扫,颇有些喜形于色道:“如此,还请姒家娘子与你家小官人好生将养,金某这就告辞,改日再来拜会。”说罢将姒飞天深看了两眼,躬了躬身退出了内室。
飞天从内间窗棂之处偷眼观瞧,却见那金乔觉来在院中,竟不开院门,提纵腰身轻轻向上一跃,伸手搭在院墙之上,哨探着向外一望两望,并无半个人影,因膂力一发便翻过院墙去了。姒飞天知他此举乃是顾全自家母子名声体面,因感念地点了点头,回身之际,却见志新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却站在自家闺房门口之处怔怔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误会~误会~

☆、第三十四回

志新童诘责生母;战天刃夫妇*
飞天见自家孩儿醒了,因向他招了招手;教他进了自己的闺房,一面摘去自家面上的薄纱,一面伸手在志新的头面上摩挲着笑道;“这就醒了;时辰尚早,不如再睡睡;娘预备下早饭再唤你起身也使得。”
志新闻言摇了摇头;抬眼深看了飞天两眼,却是扑通一声跪在母亲膝下;也不言语。飞天见状却是讶异;因笑道,“这是这么说,怪到旁人都说你这孩子牛心左性,端的叫娘也猜不透你的心思呢,好孩子,地上恁般凉,有什么事,你且起来再说。”
志新闻言却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倒把姒飞天唬了一跳,因连忙将他搂在怀中柔声安抚道:“好好地哭什么呢?想是昨儿夜里遇上歹人唬着了?别怕,娘在这里没人好欺负你的。”
志新因触动了自家心事,又因昨日夜间受了惊吓,虽然平日里豪横逞强,到底是个十岁的孩童,因见了母亲这般温颜软语好言相劝,却是越发舍不得了,因伏在飞天怀中痛哭了一阵,方才渐渐的回转过来道:“娘真要嫁给那姓金的不成?”
姒飞天却是万没想到自家孩儿竟说出这话来,因脸上一红口中嗔道:“混说什么!娘十几年来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了,又求帮告借全仗各位高邻抬爱,方凑齐了束脩让你进了学房,如今学了几本书几千字在腹内,就这般来质问作践你的生身之母么?”
志新听闻此言,因自觉理亏,又深知母亲平日里深居简出端庄自持,最怕别人将改嫁之处戳她的心窝子,如今倒给自家孩儿疑心起来,岂有不伤心的呢,因心中一沉,又是惭愧又是悔恨,忍不住又呜呜哭泣起来。
姒飞天虽然拿出母亲的身份将孩儿弹压了两句,只是自己方才与那金乔觉言笑晏晏相谈甚欢,别说自家孩儿,便是旁人自然也是要疑心的,又见志新伏在自家膝头哭得恁般伤感,心中早已软了,因略微放低了声音柔声说道:“你且不用哭了,到底为什么忽然就疑起我来了呢?”
志新听见母亲问他,又听得他言下之意暂息雷霆,因少不得啜泣着渐渐止住哭泣回禀道:“方才孩儿原不放心那姓金的,是以不曾真心睡了,待你们进了内间之后,孩儿便躲在门棂处偷眼观瞧了一回,这十几年来,母亲除却对孩儿之外,竟不曾对旁人那样笑过的,又见娘对那姓金的言笑晏晏,因不知怎的,心中一时回转不过来,便哭了,又冲撞了母亲,是孩儿不孝。”
因说着,伏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求飞天宽恕原谅于他。飞天闻言噗嗤一笑道:“原来为这个,你也太肯伤心动气了。莫非娘在你心里就恁般不堪么,若是我不安于室,为什么十年间不肯改嫁旁人,单等到今日呢?如今你也不问青红皂白的,就这样伶伶俐俐的哭起来,怎么叫我不动气不寒心?好孩子,这也都是我不肯早些与你说起的缘故,也怨不得你,今儿爽性不必上学去了,我打发你吃了早饭,去村头战家说一声,叫白羽先走,别因为候着你再误了时辰可就对不住朋友了。等你回来,娘有些话也该说与你知道的。”
志新原不曾想到自己这一哭闹,竟引出这许多陈年旧事来,他原是个聪明孩子,因心中猜测,许是母亲竟意欲告知自己的身世,只因从落草记事之日起,娘便不肯将自家身世、生父是何人透露半句,自己原也不曾晓得娘竟是一位少侠身份剑客门徒,只因儿时起夜之时,亲见母亲曾经月下练得一套出神入化的峨眉刺功夫,那身段姿态,映着月色疏影迷离,一如广寒仙子思凡下界一般,因孺慕之情大动,天明起床之际,便缠着母亲教他功夫。
当日姒飞天给孩儿撞破自己练武,加之志新渐渐大了,往日村中便常有些不堪的流言蜚语,又有那一般大的村童因知他没了父亲,便作践欺负起人来,姒飞天见状,也只得传他几招花拳绣腿,倒不求练得什么绝世武功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不过得保自己孤儿寡母不受挤兑欺负罢了,只是饶是如此,飞天武学虽然不曾登峰造极,到底是三上门中颇有传授,志新只将母亲招式学得半成,又无些许内力傍身,却在市井之中不但能够自保,就连几个大人合力也近不得他的身。
志新想到此处,因心中越发深信母亲此番意欲与自家相谈,便是和盘托出自家身世,因心中疑惑莫非先父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自然是名动江湖的武林名宿,是以母亲丧偶之后,方才带着自己隐姓埋名,为的是怕江湖中人寻访切磋,想来父亲定然是个行侠仗义的磊落男儿,是以母亲才长情守节矢志不移,并不肯将自家真心再赋予旁的男子。
志新因心中暗暗盘算着,飞天早已在厨房内收拾齐备了早饭,端出外间呼唤他吃了,一时间母子两个吃毕了饭,姒飞天便打发他儿子前去战家转托白羽向酆玉材先生告假,志新答应着去了。
却说志新奉了母命前去村头寻找白羽,沿路之上心中细细寻思一番,看来母亲方才表白之意,断然不会应允那金乔觉的提亲,因心中略略放心,原本志新冷眼旁观着两人君子之交数年,自己虽在人前对那金乔觉不理不睬,实则心中对此人倒也感念敬重,母亲孀居以来,自己母子二人多得此人襄助回护,镇上村中出力不少,若是母亲心中对他真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情谊,自己做晚辈的,断然不好横加干预,再则他心中对金乔觉的武功人品多少也有些钦羡之情,只是昨儿见了那救下自己母子二人性命的阎罗男子,虽然心中多有惊恐畏惧,却不知怎的竟生出许多孺慕之情来,复又想到自家先父定然与这个男子一般,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儿,因不知何故见了那金乔觉夤夜来访,心中却是老大不自在,总觉得此人居心叵测心怀不轨,不过是意欲霸占自家娘亲,方才人前人后买好显情的。
志新一路胡思乱想之际,早已来在战家大门前,正欲上前打门,却听得内间隐有妇人娇笑之声,倒把志新唬了一跳,因侧耳倾听时,原是那白羽的娘亲水氏娘子急道:“还不丢开手呢,孩子就在小厨房里吃早饭,眼见出来了……”却听得战天刃的声音笑道:“急什么,他是你肠子里爬出来的,你倒怕他不成?今儿这一去,也不知晚间回不回得来,好歹让我摸两把过过瘾也使得。”
那水氏娘子闻言娇笑着低声道:“少混说,便是回得来怎样,如今只有里外两间的套间儿,儿子在外头住着,你也不敢胡来的。”那战天刃闻言不以为然道:“不敢怎样?昨儿还不是上了手,你那浪样儿倒也惹人。”水氏娘子闻言急了,因口中啐了一声道:“没脸的下流胚,坏人清白的贼子,你好有脸说,昨儿我起身走动,做什么捂住了人家唇舌就狠命入起来,唬得我还以为遭了歹人暗算,你也不知道通个声气,真真唬死我了呢……”
那战天刃闻言大笑起来,夫妻两个不知怎样举动,正闹着,忽听得内间白羽高声道:“娘,孩儿用完了饭,你快叫爹爹拴马吧,咱们这就走。”唬得夫妻两个连忙丢开了,水氏娘子因清了清嗓子,情怯答应了几声进了内间。
志新在外头听得清爽,内心正在窃笑间,却不料那房门竟自内而外推将开来,倒把志新唬了一跳,却见战天刃手提了缰绳正要去牲口棚上套马,见了志新,倒是脸上一红,也不知方才自己与浑家调笑一回是不是给姒家的小官人听了去,因面上有些尴尬道:“小官人今儿起得早啊。”志新因撞破了夫妻二人情趣,也红着脸低了头问了好,一面打听白羽可在里间,战天刃听见他问,因朝着院内喊道:“白羽快些来,姒家小官人在外头等你了。”
白羽闻言,因书包也不曾拾掇整齐了,夹杂了几本经书在手上,口中还衔了一个鸡子儿,噔噔噔地跑了出来,志新见了他着狼狈模样,倒是噗嗤一笑,笑得白羽有些不好意思,面上过不去,正欲开口找补几句,却忘了口中还衔着鸡子儿,一开口早已掉在地上,蛋皮都打破了,好在是熟的,因十分爱惜捡了起来,在衣服上蹭了一回递在志新手上道:“娘给你煮的鸡子儿。”
志新见了他们一家子人口整齐言笑晏晏的模样,心中因十分欣羡起来,一面答应着接在手中,一面躬了躬身答谢道:“多谢战家伯父伯母怜惜小侄。”那水氏娘子在内间拾掇了白羽落下的东西正送出来,便笑着接言道:“这不值什么,你母亲好?”
作者有话要说:白羽的爹娘好恩爱~

☆、第三十五回

水嫣柔爱语抚孤;钱九郎遭逢贵人
志新闻言点头笑道,“是了;他也叫我问候叔叔婶婶,我来是跟白羽说一声,因今儿我娘身子不大爽快;叫我在家歇一天;为的是端汤送药的便宜些,娘昨儿就有些症状;晚上起来了几次;我因在旁服侍着,现下也没什么精神了;怕是到了学里倘或瞌睡;倒要给先生责罚,还不如告假一天的好,所以我母亲打发我来说了,怕白羽在这里白等着我。”
白羽听闻此言,登时蔫了下来,因回到母亲身旁拉扯着他娘的衣襟道:“娘,志新不去,孩儿索性也不想去了。”水氏娘子见状颇为怜惜,正欲答应,却听得战天刃提高了嗓门道:“少混说,人家小官人家中有正经事方才告假的,你又跟着发什么春秋大梦,还不老老实实拿了学房的东西上马?真是疼也白疼你了。”
因说着,也不管白羽愿不愿意,伸出大手在他衣领子上一把揪住了,往上一提,早将他的小身子提了起来夹在腋下,因一手接了水氏娘子递上来的书包,用胳膊夹着白羽就往马棚处走了,白羽知道父命难为,只得给爹爹抱上了马背,一面还朝志新挥舞着小手儿道:“你放心吧,我一定给你告假,晚上记得来我家取功课要紧……”志新见朋友这般惦记自己,因感念一笑,挥了挥手目送他父子二人去了。
水氏娘子因送丈夫与孩儿往镇上去了,回身伸手在围裙上抹了抹笑道:“前儿你母亲来我家还谈讲了一会儿呢,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志新听见问他,因口中支吾道:“想是这两日做活做累了的,原也不是什么大病,小侄回去侍奉一两日自然就好了,倒不敢劳烦婶子费心。”
水氏娘子因点头道:“怪到那姒家娘子疼你,你也待你娘这般孝顺,不像我那个祸根孽胎,早晚就知道淘气。”志新闻言连忙谦逊道:“哪里,我在家也是常惹母亲生气的,白羽倒还好,我见他在学里背书对对子是样样妥当的,连我们先生也说白羽才思敏捷,有的作文连我们大学长也比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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