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捕文书-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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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乔觉心中暗自品评一番,只得口中继续说道:“是了,据我看,那县太爷的死法,却好似与方才所说的两个官兵出自一人之手。”飞天“咦”了一声道:“也是筋骨寸断而死么?”金乔觉闻言摇头道:“这却不是,却是给人空中一抛,捉了双足活活劈了的,那五脏六腑竟散落得到处都是,我出来时还不曾拾掇完毕,只是那凶犯端的膂力甚大,发力十分精准,竟是五五之数,不爽分毫的,方才听得仵作说起,便是他们验尸之时将刀具切开尸身,也未必比此人撕得精准呢。这也罢了,只是撕开之后……”说到此处,因打量了姒飞天两眼。
飞天见状疑惑道:“怎的?”金乔觉见状摇头一笑道:“这事端的腌臜,连我久在公门,也有些见之色变,姒娘子金玉一般的人,只怕说出来腌臜了你。”
飞天闻言摇头一笑道:“你只管说了无妨,我并不怕的。”金乔觉听闻心上人这一笑,当真如沐春风一般,虽然因有轻纱遮面不见如花笑靥,心中到底蜜意起来,因点头道:“这也使得,若是唬着了,你便对我说起,我就不再赘述。”飞天因点点头催他快讲,那金乔觉因继续说道:“只是那尸身给人活活劈开之后,虽然五脏六腑散落一地,两半尸身倒是复又给人缝合起来,针脚细密一如闺中女子一般,仵作验尸之时,起先竟不曾发觉太爷尸身有个不妥,只因满地脏器,方知太爷的尸身是为两半,因将剪子剪开之后,却见五内中空,内中却暗藏一股红潮。”
姒飞天闻言奇道:“何谓红潮?莫不是那县太爷的心血么?”金乔觉闻言有些变色道:“竟不是,起先不过喷涌而出,后来竟缓缓蔓延散布,敢情竟是一团血色的飞虫,两个验尸的仵作首当其冲,给那一团红潮围住,不出片刻,便给吃成了一堆白骨。”
姒飞天闻言果然觉得一阵腌臜之意,只是方才自己已经再三表明自己并不害怕,如今却不愿意示弱与人前,只得勉强忍住恶心之意,因点头道:“那凶犯的意思,因知道时候一定有六扇门的人前来验尸,是以暗藏祸端。”金乔觉点头道:“正是,只是谁也未曾想到这凶犯这般狠毒,方才放松了戒备,倒折损了两位能员。”
姒飞天闻言点头道:“瓦罐终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既然投身六扇门中,这也是常有的事。”因说着,倒把金乔觉看了两眼,似有安慰之意,金乔觉见状,心下一暖,因报以一笑道:“姒娘子说的是,咱们这一行若没有妻儿倒也罢了,若是娶妻生子还要过这刀头舔血求取功名的事情,倒是有些没担当了。”
姒飞天听闻此言,倒有些触动了自己的心事,因低了头也不接他的话茬,金乔觉见状,还道是自己冒然提起娶妻生子之事,冲撞了飞天,因也脸上一红,连忙岔开话头道:“论理这县太爷的死法倒也算是离奇了,只是这十几人之中,竟各各都有些讲究,端的叫人震惊叹息。”
姒飞天闻言连忙问道:“不知还有什么路数呢?”金乔觉因点头道:“那大房奶奶你可曾风闻些轶事呢?”飞天点头道:“前儿听他家派来的那个婆子说,怕是只剩一口气,眼见就要撒手的,这话可真么?”金乔觉闻言道:“怎么不真,只是此番倒真算是‘入土为安’了。”
飞天闻言好奇道:“怎么又叫做‘入土为安’呢?”金乔觉道:“因在院中处置了太爷尸首,又折损了两个仵作,正闹着,却听得大房之中隐有微弱敲击之声,我们因十分疑惑,遂进入内间查看,却是亘古未有的奇景呢,但见那大房夫人横卧在床上,身上竟生出一层山石来?”
飞天闻言大惊道:“人的身上如何生出山石来呢?”金乔觉点头道:“正是呢,我们进去之时,原不知那就是大房奶奶,因听得那巨石之中隐有敲击之声,便上前查看,只是方才吃过太爷尸身的暗亏了,此番我便嘱咐衙役们不可造次,因上前查探一番,并不见大房奶奶的踪迹,但听得那石中敲击之声甚急,便猜测人竟被困在内中,摸索门路之际,却见石中尚且未曾全面封闭,那大房奶奶的一只手还露在外头,狠命挣扎着,那敲击之声原是奶奶手上的玉镯与岩石撞击之声。”
姒飞天闻言,却是身上打个寒颤,因蹙眉猜测道:“敢情这大房奶奶,竟是给人活埋在那山石之中的么?”金乔觉道:“正是,当时想救也救不得了,好在那大房奶奶原本只得半条活命,因折腾了两下就归西了,我因命人将尸首搭在空旷处,凿开一瞧,果然尸身与那山石皮肉粘连,果然救不得。”姒飞天闻言蹙眉道:“若说那县太爷往日倒有些不检点之处,只是这大房奶奶卧病多年,并无恁般错处,死状倒也凄惨。”金乔觉闻言道:“这也未可知,当日我盗取那卷册之中,内中因由些放利钱的事,都是这位奶奶经手的,看来她虽然卧病在床,到底做过些有伤阴鸷的勾当。”
姒飞天闻言倒是有些凄然之意,因摇头一笑道:“这也是女子命薄,嫁了这样的赃官,又岂能独善其身呢……”金乔觉见飞天面上有些怅然之色,因柔声安慰道:“这也是他们家命中劫数,姒娘子无须太过挂心了。”
姒飞天闻言点了点头,因有好奇道:“可知道当日二房三房之中议论的那位读书人家的姨奶奶却是个什么归宿呢?当日我听得,她倒是个孤高自许、目下无尘的人呢。”金乔觉道:“也就数她去的还干净,穿得整整齐齐的躺在床上,神色倒也安详,身上并无甚伤处,却是整个人冻住了一般,端的是冰肌玉骨,仵作因除去衣衫验伤之时,却见内中肌肤骨骼十分通透,五脏六腑皆隐约可见。”
姒飞天闻言,心中暗想道,当日与那对江澄话别之日,因心中着实好奇他的武功,曾谈讲过一次,那武功原来名唤胭脂泪,只因他自幼多病,杂取各种药材调制,又不知给哪个虎狼医吃了一剂十八反的药,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全身溃烂生疮,家人因嫌他丧了门风,又怕这病传染的,竟将他丢在荒山野岭之中,垂死之际得遇一位异人,将他救治起来,虽然治好了这个症候,只是从此身子剧毒,那异人因材施教,便传他胭脂泪的功夫,将眼泪用内功逼出,便可化作杀人的暗器,这功夫端的邪魅,修炼得越加高深,则容貌出落得越美,身子毒性也就越大,虽然可在江湖之上扬名立万,却是一生不能娶妻生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钱九和他的朋友们~
☆、第三十三回(倒V)
姒飞天同窗席砚;金乔觉自作多情
临别之际,姒飞天曾经赞叹他的武功路数十分奇绝;不料那对江澄噗嗤一笑道,“我的功夫也不算什么,我几位盟兄弟、盟姊妹的功夫才叫做光怪陆离呢;等我长兄脱险之后;你嫁过来就热闹了。”因说着也不等姒飞天出言反驳,便嘻嘻一笑扮个鬼脸跑了。
姒飞天想到此处;因心中暗自猜测这县太爷一家的死法;便是当日那对江澄口中所说的一盟兄弟所为,虽说是为自己出头;只是有些伤及无辜;端的狠毒了些。
金乔觉见飞天沉吟不语,还道他是唬着了,因试探着问道:“姒娘子恐怕听不得这些腌臜事。”飞天听见他问,倒有些好奇那钱九平日里都是结交一些甚等样人,因摇头道:“我不怕的,你且说完也好。”
金乔觉见他有兴致,又不好拂了的,只得接着说道:“那太爷的三位公子,其中的大公子想必姒娘子已经领教过的。”飞天点头道:“正是呢,我前儿恍惚听见人说,他不是扶了两个小姨娘的灵柩回乡,暂且不必上来的么,莫非竟也枉死在宅中不成?”
金乔觉闻言点头叹道:“这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来了,那大公子在祖坟之处竟很不安分,他家世代守灵的老仆将他安顿在原先坟少爷的居处,谁知他竟夜夜招聚匪类,养老婆小子,闹得很不像话,给人告到地方上去,说他守孝之际丧德败行,只因原籍上知道他是个世家公子,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后来县太爷看着不像话,没奈何只得又准他来在赴任之处居住,谁知竟是一步踏错,入了酆都。”
姒飞天点头道:“他这样品行之人,也是前世果报,想来必定死状凄楚了。”金乔觉闻言点头道:“正是,发现尸身的时候,全身上下并无半点伤痕,仵作看时,却是活活憋死的症候,眼睛都爆了出来,青筋憋得还在暴跳,只是他腹中并无积水,断然不是溺水而亡的,因一时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其后搬动尸身之际,却见身下有些许胭脂色的粉末,起先还道是他随身所带的脂粉,后来请人瞧了,却说不是,竟是一种粘土类似之物,再去停尸之处瞧是,却见那尸身周身渗出许多这样的粉末,原是给人将周身毛孔之内全都填满了此物,虽然口鼻自由,身上肌肤却阻塞不通呼吸,是以活活憋住了气绝身亡的。”
飞天闻言,因想到当日对江澄为自己说过一例,便是他长姐的功夫,名唤“万丈红尘”,看来应是此招无疑了,当日自己听闻这武学名字,心中尚觉十分旖旎,想不到竟是如此阴狠的招式。因点头道:“这招偏了大公子,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姒飞天言下之意,只因那大公子在世之时多有狂蜂浪蝶之举,如今死在女子门下,倒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金乔觉闻言却不解其意,只当是因为那大公子与二娘三娘调笑之际,将姒飞天攀扯在内,飞天怀恨在心,此番幸灾乐祸而已,当下也不理论,因继续说道:“可怜那二公子的尸身倒是古怪,竟到目下还不曾收集圆全的。”姒飞天闻言疑惑道:“难道又是如县太爷一般,脏器散落满地不成?金乔觉闻言笑道:“那倒也便宜,这二公子的死法端的造孽,竟是一如凌迟之刑,身上的皮肉不知是给什么兵刃一寸一寸消磨光了的,只剩下一副白骨……”姒飞天闻言,想是又是钱九门中什么古怪兵刃,当下也不理论,因问道:“那三公子呢?”
金乔觉闻言蹙眉道:“三公子的死法却也是酷烈的很,乃是烈焰焚身而死,只是说来蹊跷,仵作验尸之时原不知是这等死法,待到剖开尸身之时,才知道原来五脏都已经烧尽了,只剩下躯壳却是完好的,端的叫人猜想不透是何等邪魅武功。”
姒飞天听闻那县太爷一家的死法,端的是光怪陆离,细想之下,倒于这件案子上十分有利,因点头道:“这贵县一家虽然死状凄惨,一来可知必是惹动了什么江湖上的势力寻仇而来,二来并非出自一人之手,若以一人之力,断然难以驾驭如此纷繁复杂的内功路数。”金乔觉闻言福至心灵点头道:“正是,单凭这一条,姒娘子便足可以开脱嫌疑了。”
飞天见他这般回护自己,因对金乔觉感念一笑,点了点头,金乔觉见了心上人的笑靥,一时之间有些心猿意马起来,竟越礼盯着飞天瞧了半晌。飞天见状,知是自己冒昧了,因低了头岔开话道:“只是不知,除却这县太爷一家人,还有什么枉死之人呢,却不是吃了他家的挂落么……”
金乔觉还在沉浸方才柔情蜜意之中,倏忽听闻飞天有此一问,因连忙咳嗽了一声遮掩过去道:“是了,方才所说的,还有一位刑名师爷。”飞天闻言一惊道:“莫不是酆玉材酆大先生么?”金乔觉笑道:“这个姒娘子可以放心,酆大先生好得很,一出事我便心中疑惑是他,因打马去了他的宅子方知没事,他虽然应名是衙门里的师爷,不过年底盘账,或是上差来查房考核之时出来撑撑门面,况且自家亦有宅院,并不依附太爷家中居住,所以并未殃及池鱼。”
飞天听闻此言方才放心道:“可说呢,这位酆玉材先生却是个难得的清贵名士,我家孩儿跟着他学些处世做人的道理,我却放心得很。既然这么说,那位不明不白送了性命的,是另外一位师爷了?”
金乔觉点头道:“正是,这师爷想来平日里颇有些伤天害理的勾当,浑然好似中了晴天霹雳一般。”飞天闻言,因知当地颇有晴天霹雳的传闻,若是何人做下一些有伤阴骘之事,青天白日出门在外,多有遇上天降雷击的天罚,只是若说在县太爷家中发生此事,自然也是一门高深的武学功夫方能解释。因当下也不分辩道:“还要那绍兴的朋友呢?”金乔觉点头道:“此人是个讼师,听闻衙门口里的同仁曾说他经常走街串巷,挑拨离间街坊巷里攀扯官司,自己做了讼师,方能从中取利,多有害的两家人两败俱伤家破人亡的,只便宜了他一人,因此在坊间名声很不好。”
飞天闻言因接言道:“想必死状也十分凄惨了?”金乔觉道:“正是,前心后心之处倒像是给什么野兽挖空了似的,不知是何道理,内中一副肚肠也给什么东西吃尽了,只剩一副皮囊死在地上。”
飞天闻言心中冷笑,便知是那名唤对江澄的美貌少年的手笔了,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这人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