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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翻云覆雨-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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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五六名白雪派弟子俱是夏云初师兄弟,多是从小被陆行风收养。此刻互相一望,想着师父横死,终 



究气愤难平,其中便有几个血气方刚的站了出来,也直人战团。 



  尧绿川眼见这几人上前,也不阻止——让萧红屿多杀几个白雪派弟子,岂非更好? 



  此时情形,竟已成正邪两方近三十人同时围攻萧红屿一人之势! 



  乌衣教中数十名好手虽不欲直取他性命,却都是武功了得,招数凌厉:白雪派虽人少势弱,却存了要 



杀他为陆行风报仇之心,下手皆是诛戮之招。更何况有尧绿川不时伺机而动? 



  苦斗近半个时辰,虽然萧红屿脸上仍是神色不乱,可身上也终于难免有数处皮肉伤处。 



  尧绿川看着那人在战圈中眼角余光仍不时若有若无扫向夏云初方向,嘴角噙笑,心中忽然恨得一时难 



耐,双掌急催,已逼得萧红屿不时与他双掌对接,屡屡强拼内力。 



  每每如是,自己固然在那雪融功神威下气血翻涌,却也令对方内力大耗。 



  乌衣教中高手,个个敏捷。每逢萧红屿被迫比拼内力时往往偷袭而至,连连袭击得手,在他身上各处 



划出数道血口。可教主与那左护法问种种,谁不看在眼里?此刻虽说伤残不论,可若日后反悔起来,难保 



自己不成他泄愤对象,故此下手虽准,却都不敢真伤他筋骨——要他生死,教主自己不会动手? 



  伤处渐多,又不能包扎,萧红屿身上,已渐渐为鲜血染红……再看地上,血肉横飞已横七竖八不知死 



伤了多少人,可战圈中一旦有人倒下,立刻便有乌衣教中高手迅速补缺,围攻之人,始终不曾稍减。 



  整整一个时辰已过,战圈中那人脸上傲然微笑依旧,可终究已血透蓝裳,再不复初时衣袂飘飘…… 



  “大哥,你莫急……我们慢慢耗着。”尧绿川轻声细语,眼中看不出是伤痛是得意:“你不是曾为他 



过血八次吗?绿川好生嫉妒,今天……你也为我流这么多血,好不好?” 



  萧红屿一惊,不是怕他恶毒,却怕他这话刺激到夏云初,恍眼向夏云初方向一望,似见他一动不动, 



心中稍安,脸上却微笑:“那有什么不行?” 



  心中转念,已决心诱他同死,一边手起掌飞,一边脸上笑意温柔深情:“绿川,你不是想和我永远在 



一起吗?我答应你,怎样?” 



  尧绿川手下一慢,攻势缓了,微微一笑:“大哥,我知你心思。你不过想和我一起死,保那人安全。 



可我得试试,能不能将你生擒了,就算伤残痴傻……我也认了。” 



  被他一语道破心机,萧红屿也不羞恼,摇头道:“不成的,那雪融功有个奇处便是随时可自调内息聚 



于任何地方,纵然穴道被点,我要自戕绝不是问题。” 



  眼看着尧绿川脸色微变,他举手击倒一人,不管那人临死前垂死一扑又在他背上划了道血口,只顾柔 



声接道:“反正我是要死的,我俩一同死了,只留夏云初一人活着,有何不好?你难道想待我死后再杀了 



他,让我和他黄泉路上卿卿我我?” 



  尧绿川阴沉沉冷笑,心中百般煎熬专真有些被说动,恨恨向夏云初望了一眼,忽然便觉剩他一人孤零 



零活在世上受那相思苦楚岂非最妙? 



  心中绝望上来排山倒海,终于点头:“好,我答应你若不能留你性命,便和你一起去。” 



  低低将语声放了轻媚:“来世我们再纠缠,好不好?” 



  萧红屿静静望他,原本想着就算他不答应,自己死前也定能诱他上前拥抱,到时候那削铁如泥的匕首 



无声刺出,也应能和他玉石俱焚。可此刻乍听他真应了,心中欣喜之余竟隐隐有些恍惚。 



  想起他三番几次相救,忽然有些难受——说到底,此生是注定负他了。 



  微微叹口气,道:“绿川,若有来生,不用纠缠了……我必还你。” 











尧绿川眼中光芒一亮,不再多说,复又攻上。 



  时间悄然而逝,萧红屿身上多处血流如注,渐渐脚步虚浮,掌势纷乱。 



  连日来几乎日夜不歇从江南赶到川西,一路上马不停蹄,心焦如焚,只恐误了一时半刻便是终生遗恨 



。此刻又一人力斗数十人鏖战良久,杀完一批再上一批,血流阵阵再流不尽,终究不是铁打的身子。 



  四周人等俱是高手,又怎看不出他快到强弩之末? 



  秦伯岭先前一味在外圈游斗,此刻心思转动,也已渐渐近身,专挑他伤处再起攻击。正见这时萧红屿 



挥掌击退数人,肋下空门正被另一人挺刀直刺,心中一喜,手中长剑也随之向他背后斜挑而去。 



  萧红屿脸上始终挂着那懒散微笑,对身上伤处似是恍然不觉。微微转身,正要闪避那长刀,可胸中忽 



然一阵气血翻滚,连换了三种身法才堪堪避开。 



  再想躲背后那剑,却已难能。 



  眼见前方尧绿川双掌又至,索性将掌迎上,也不惊惧,心想着大不了身后再添一道重伤就是。 



  便在这时,没等来背后意料中的疼痛,却听秦伯岭“啊”了一声,已有人轻轻在身侧幽幽叹了一声… 



… 



  而眼前,尧绿川双掌竟也停了,只是呆呆望向他身后。 



  这一声叹息,却是他此时心中最怕听闻。怔怔回头,正中心中隐忧。身后那人白衣飘飘,容颜冷淡, 



左手长剑架住了他身后两人兵器,腰间却已替他挡了秦伯岭那一剑,殷红的血正透过衣裳慢慢渲染开来, 



越染越大…… 



  只这夏云初一人身入战团,情势却已突然大变。 



  白雪派众人个个惊讶莫名,手中兵器齐齐停下。萧尧二人全都同时呆呆住手,就连那群黑衣人眼看大 



家全都住手,也都暂时一停不敢乱动。 



  一时间,厅中静得只听的见有血滴落在地上的细声,一滴,两滴……慢慢纷还,却多是萧红屿身上所 



流。 



  夏云初淡淡扫了秦伯岭一眼,转头看向了萧红屿,见他嘴角微颤,神色急怒似是便要开口,终于微微 



一笑截道:“羞辱打骂,你再赶不走我了……” 



  萧红屿心中长叹,说不出的惊喜中却又悲怆。心里仍存了最后一丝希望,再不忍冷语相向,低低道: 



“听大哥最后一次……成不成?” 



  看着眼前那清澈无尘的眸子,心知三人此刻心思都是清明若揭,也索性挑了明,柔声道: 



  “好好活着,忘了曾有我这个人。我知道你心性坚强,一定做得到的,不要让我失望。” 



  厅中众人听的他二人连番惊世言语,都是呆了。冯敬感激夏云初刚才相救,终于打破沉寂,高声急叫 



:“掌门……你失心疯了吗?!” 



  夏云初微微皱眉,却是不理。 



  怔怔望着眼前那人眼眸中微微的痛苦求恳,摇了摇头:“是你让我失望。你要死,竟然选他陪你,却 



不选我。” 



  低垂了眼帘,脸上终有丝涩然凄苦:“到了今日,你仍觉得你死了……我可以独活吗?” 



  身侧尧绿川忽然嘿嘿冷笑,低低道:“我就知道你气不过,必要抢着和他死在一处的。” 



  萧红屿似是全没听到尧绿川话语,只痴痴望着他白衣上数处血迹,先前被伤的地方已有简单包扎,只 



腰上新创正源源不断流出血来。 



  半晌柔声道:“真的不愿独活了?你确定?” 



  “确定。”夏云初拾了眼帘,淡淡道:“云初一生行事循规蹈矩,今天,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一缕阳光映在他似有还无的浅浅笑意上,让萧红屿忽然刺了眼,痛了心。 



  正怔忡间,夏云初已迈上一步并肩立在他身侧,慢慢举起自己右手,放进萧红屿的左手中,声音是他 



从没听过的温和坚定:“大哥……雪山天寒,我这手时常作痛,你帮我暖着,好不好?”   



  微微一笑,再无犹豫:“乱刀分尸也好,挫骨扬灰也罢,到死前最后一刻,你答应我都握着它不放… 



…” 



  这番言行,听在别人甚至尧绿川耳中,也只是暧昧调情,无耻不羞。只有他二人心中恍然明白,他这 



一个举动一句请求,其中包含多少无尽深意…… 



  ——于夏云初来说,一生蒙冤受苦,多现在这之伤残右手上,陆行风设计令它筋脉被挑,被萧红屿刑 



逼时又只只折断指骨,正是件件惊心,不堪回首。 



  恍惚间,似乎有他绝决语声犹荡在萧红屿耳边:“我一见你握着它,便想呕吐………‘若我再醒时见 



你握着它,便砍了右手去……” 



  可如今这般交付,终于是前尘忘却,携手今生之意了。 



  缓缓握住了那手,微凉而纤长。似是感到萧红屿越握越紧的坚定,夏云初微笑抬头,正迎上他那狂喜 



不禁、灿若星辰的双眸。 



  两人目光相遇,只觉周身一暖,热血上涌:便纵有千人环伺,万刀加身,又有何惧?! 



  西风呜咽有声,穿堂而过。厅中众人呆呆看着战圈中二人并肩携手,旁若无人,竟无人打破静默…… 



阳光悲悯无力,照着二人身上血迹,纯白衣色固然与腥红点点交错,萧红屿身上蓝裳,也已几成黑紫。 



  本该是困兽犹斗的狼狈不堪,可望着这二人脸上一个傲视睥睨一个恬淡清和的隐约笑意,众人之中, 



倒有大半忽然心中一动,隐约有自惭形秽之感。 



  不知多久,终于有人阴沉沉笑出声来。 



  转头看着尧绿川满脸疯狂妒色,萧红屿眼中,是微转的真心歉意:“不是有心骗你——原先说要和你 



一起死,现在我做不到了。我和他死后,任你鞭尸扬灰,只要你解气就好……” 



  温柔看了夏云初一眼,低低道:“不怪我出言恶毒吧?” 



  夏云初笑着,眼中竞有难得的微微调皮:“死都不怕,还怕死后的事?” 



  尧绿川死死看着两人,终于让自己脸上也现了笑意,却无比怨毒:“你们两人,我只准死一个!—— 



大哥,若他死了,我如你所说,将他鞭尸扬灰;若你死了,我要他生不得,死不能,折磨他一辈子……” 



  萧红屿叹息,转头看着夏云初,眼中似有询问。 



  夏云初一笑,却点了点头。二人心意相通,都已明白对方想法。 



  “待会儿血尽力竭,大哥先杀了你,随后就来。”萧红屿低声道,语声坚定。 



  众人听着三人对话,心中部是悚然。 



  冯敬呆了半晌,再叫时终于将“掌门”省了:“夏师弟,你不可一错再错啊!”感激他刚才相救,却 



想试着将这小师弟拉出迷途。 



  “不,我没有错。”夏云初安然摇头,脸上隐约现了倔强:“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并没杀人放火 



,作奸犯科,更没对不起任何世人。” 



  这一句“我没有错”语轻且淡,但听在众人耳中却是铿锵有力,便有多人不由心中暗暗一怔。 



  冯敬一呆:“这邪教妖人对你施了什么迷心术,对不对?你快醒醒,干嘛凭白被这人连累了清白名声 



,大好性命?” 



  夏云初摇头:“三师兄,你错了。是我连累了他……” 



  微微出神,想着若非遇上自己,眼前这人本该驰骋江湖,快乐逍遥,又怎会在这里兄弟反目、枉送性 



命? 



  心中伤痛,却又骄傲,朗声道:“夏云初今日决意罔顾礼法,离经叛道,要与这邪教中人同生共死。 



刀剑无眼,白雪派门中弟子,自可不再视我为掌门!” 



  秦伯岭冷笑一声,向冯敬道:“三师弟他目光清明,哪里是被妖术所迷了?自是他心甘情愿。” 



  “从现在起……砍下他们那只手的,便是乌衣教新任护法!”尧绿川淡淡道,声音却尖锐颤抖。 



  此话一出,呆望的二一十位黑衣教众终于回神,再度扑上。白雪派数人犹豫着再攻时,却大多是仍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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