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未来 作者:世界人民的114君-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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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觉得医院或者医生再怎么不对,大多数人都会忍耐。对患者和家属来说,这时候只能依靠医生;而医生们则遇过太多的死亡,有的还将死亡作为牟利的手段,早已不会去体谅患者和家属的感情。
左贤突然想到自己曾经说过以后要当一个好医生的话,当时刚说完便被实验室里的同学以“你以后就不会这么想了”反驳。不断地重复“我以后也会和现在想的一样”,对方只是耸耸肩笑了笑,不再说话。
手术室的灯红得刺眼,焦躁的心情慢慢滋生起来。
等到意识到自己正处于莫名的焦躁和恐惧时,身上已经不断地冒出了冷汗。
握紧颤抖的手指,告诉自己过分的担忧是不必要的,但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左贤紧紧握住长凳的边沿,用力抓牢。
手心被汗液弄得粘稠,心脏不安地跳动。弯下身体试图冷静,可这除了将心脏的跳动听得更清晰之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脉搏跳动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楚,安静的走廊上除了这两种声音什么也没有。神经质地用手指敲击长凳,却没有改变安静的事实。
什么时候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也不知道,回过头看见绿色的灯才发现主刀的医生已经走了出来。
“还算顺利,具体的我等下和你说。”
左贤忙对主刀的医生说了声“谢谢”,接着立马走到手术室门口,望向里面那个安静地躺着的男人。
这个距离看不见他呼吸的起伏,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死亡,冰刀一般尖锐的恐惧穿刺了心脏。
直到走近了,看到那和平常一样的安静的脸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回到病房之后,严樊旬还未从麻药中醒来。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了一般。止血的白色纱布缠住了他的腿,看不清到底缝了多少针。
在他自己的膝盖还可以用的时候,医生不主张用人造膝盖。这么做虽然恢复期会长一些,但还是让自己身上的东西留下来比较好。
又在严樊旬身边呆了一会儿,左贤站起来走出病房,来到主刀医生的房间里。
已经换上一般的白大褂的医生和左贤一个打扮,两个人在桌子前坐下,如同医生之间的交谈。
“先和你说说手术吧,手术还算成功,钢钉已经取出来了。不过他这个病恢复起来慢,病去如抽丝,要一点一点好。没有速成的办法,只有每天都陪他走走。”说完这些,医生拿起桌上的笔,放在手心中掂量了一下,又放下,他停顿了一下,说,“说点别的吧,你父母来找过我,知道这个手术是我经手。我和他们是老相识,看着你从小长大。不过对你们家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你小时候开始就懂事,会考虑父母感受。现在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应该。路毕竟是你自己走,你的父母也只能建议,没法改变你。你凡事多为他们想想,做自己的选择可以,以后别后悔就好。”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以后的路,我会自己走下去……今天的手术谢谢您。”
左贤站起来,朝主刀的医生鞠了一躬。
“回去吧,他也快醒了。”医生拿起笔,装作在纸上写些什么似的,挥挥手打发左贤离开。
左贤掩上门,来到走廊,往严樊旬的病房快步走过去。
他轻轻推开微掩着的房门,走到严樊旬身边坐下。
男人还未从昏睡中醒来,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左贤握住他的左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穿着医生的衣服,在病床前做这样的事,看起来一定很奇怪,但却无法松开握住严樊旬左手的手指。
在那里又坐了一会儿,左贤拿起床头的苹果和水果刀去洗,洗完之后他便坐在床沿上耐心地削苹果。
苹果削好了,严樊旬还没有醒,左贤看看表,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回去工作了。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严樊旬的手指动了动。
左贤凑过去,将挡住严樊旬眼睛的额发拨开,轻抚男人的柔软黑发。
严樊旬睁开眼睛,又闭上,再吃力地睁开。他疲惫地看着天花板,把脸微微转过来一点看看左贤。
“手术很顺利,没事了。”左贤说。
严樊旬闭上眼睛,他缓缓动动嘴唇:“腿没感觉,好像没了。”
“麻药还没有消,消了之后就有知觉了。到时估计会很痛,这边有止疼药。”
“我想再睡一会。”满载着倦意的眼睛又一次睁开,看着左贤。
“快睡吧。”左贤说。
严樊旬没有闭上眼睛,他像一只要被放生的动物一般凝视着主人。
“你睡醒了我就回来了。”左贤用手指轻轻地拂过他的眉间。
终于安心了的严樊旬慢慢闭上眼睛。左贤抬起严樊旬细瘦的手指,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上面。
男人很快睡着了,发出了安稳的呼吸。
左贤小心地将严樊旬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沾到的灰尘抹去,接着用手指触碰他柔软得像孩子一样的黑色头发。
就这样等到不得不去值班的时候。左贤站起来,扣好白大褂的扣子,像一个查房的医生一样站在严樊旬的身边。
他凝视着男人微微有些干燥的嘴唇,慢慢俯下身,把自己的嘴唇贴上去。
躺在床上的男人像一只温顺而柔软的小动物一般熟睡着。
床头的苹果已经生了锈,露出不浓不淡的浅褐。
(番外一,苹果完)
番外2
番外二花墙
害怕阳光的猫咪一般细细地眯起眼睛。——道路那头有红色的光晕,是初春花朵的影子。
身边的植物们也吸收着柔和的光线,在静谧的泥土舒展根系。
‘树冠有多大,根就有多大。’小的时候听左贤这么说过,那之后,看到树木就会习惯性地也往下看看泥土。每次见到树冠很大的盆栽就觉得很奇怪,无法想象出植物是怎么将自己的根系委屈在这么小的地方之中的。
阳光照在肩头,暖意传进柔软的线衫里面,脖子被晒得温暖得有些发痒。
抬起头,发现站在轮椅后面的男人也正注视着周围的植物,他似乎很喜欢树木抽出嫩绿新芽的样子,一直看向那里。
左贤的眼神惹得严樊旬也想走进看看,他抬起头说:“放开扶手吧,我想过去看看。”。
左贤放开扶住轮椅的手,严樊旬便转动轮子,往前面移去。
他在灌木前停下,他用手碰了碰灌木的硬质叶子,再看向头顶上方树木刚抽出的新芽。
左贤也走过来,在旁边石质的椅子上坐下。他刚刚剪了头发,看起来很干净,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脖子那块的皮肤仿佛植物一样,在阳光中显得通透,似乎能看见红色的血液和细小的血管。
左贤抬起眼睛冲严樊旬看过来,严樊旬不好意思地移了视线,左贤则露出了笑容。
严樊旬开始希望能够快点站起来,走到左贤身边。
然而开完刀要两个星期才可以下地,那之前只能坐在轮椅上。失去了走路的权利,就变得很想走路,想和面前的人一起在这样的春季里沿着满是绿色的道路往前走。
前不久,左贤将原来租的房子退掉,搬来城市的边缘。这边房租比较便宜,房子在一楼,方便轮椅进出。搬来之后,就没有再听左贤提起家里的事,左贤的家人也没有打电话过来。有可能这些事情都在发生,只是左贤没有让自己知道而已。
如同无法根治的传染病般,有过呆在一起的经历,便无法将这种因子剔除出去。
腿不方便,洗澡、下床、坐上轮椅……很多事情都无法独立完成。于是,最近不管遇到任何需要动到膝盖的事,左贤都会打横抱起自己。
洗完澡被抱上床,出门时被抱上轮椅……每天都要重复这些事,左贤也就不厌其烦地像对待女孩子一样温柔地对待自己。
不过因为身高差不多,即使现在瘦了不少,但抱起自己对左贤来说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能体会到左贤辛苦的处境,但是被抱起来的时候,除了不好意思和内疚之外,还会感到马上就要撑破心脏的甜蜜。
晚上被放到床上去,一定会得到亲吻。而睡觉的时候,左贤必定会给自己让出很大的位置。到了夜里,左贤会帮因为一直仰卧而背部全部汗湿的自己翻个身。
只要左贤在家的话,便觉得幸福得马上就会死掉;左贤不在的时候,孤独得一刻也呆不下去。只有看着阳台上慢慢成长的植物,才可以稍微排解心中难以掩饰的寂寞。
“我把鱼放在炉子上开小火炖了,回去就能喝。我还放了点金针菇,含铁高,维生素也含得多,对伤口恢复好。”左贤说完这句,又抬头看看树上的新芽说道,“春天终于到了呀。”
“前面的花已经开了。”严樊旬指指道路那头。
被前几日的雨水洗净的蓝色天空中漂浮着不多的云,木质的篱笆架上,铺满了枚红色的蔷薇。
“要不要过去看看?”左贤站起来,“我推你过去。”
“不用不用,”严樊旬赶紧回答,“别麻烦。”
“过去看看吧。”左贤说着,走到严樊旬的身后,握住轮椅的柄。
慢慢接近那种繁盛的花朵,便清晰地看到了枚红色的花瓣。
重瓣的花开得到处都是,走进之后感觉整个儿都被那一墙的盛放包围了。
花朵顺着长下来的枝条,垂在木篱笆外面,就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不由自主地想伸过手去触碰。
“蔷薇有刺的,小心点。”左贤提醒严樊旬。
“会被刺到是因为想摘下来,我只是碰一下。”严樊旬说,他小心地碰了碰离自己最近的一朵花的花瓣。
那轻微的触觉仿佛蓝天一般。
“重瓣的苹果花看起来像蔷薇。”左贤说,“它们都是蔷薇科。”
“真的?……”严樊旬问。
他的眼睛划过将自己包围的蔷薇花墙,再移到左贤的身上。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仿佛话语都被这片花田偷偷夺走了一般,只剩指间的触感,还在停留。
紧接着,那个站着的男人弯下腰来给予的吻,竟然也如同蔷薇花瓣一般柔软。
(番外二花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