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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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所以，却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循声看过去，我呆愣了一下。
是熟人，也是从没说过一句话的陌生人，是海凌。尽管我只见过一次，还是远处一看，可我知道那是她。只不过走近了看，要比我那匆匆的几眼看来更漂亮。她比我高，站在左近，亭亭玉立的她让我真生出几分压力。
只不过她的神情并不像当日我见到的那么阳光灿烂，如果说我只是呆愣，她则是复杂得多了，很显然，她是苏南约过来的，衣服搭配得很不错，看脸上似乎也有淡淡的妆，想来是很开心的，可走近之后，大眼睛此时瞪得更大了，吃惊，困惑，愤怒，似乎有很多东西在交替着流转。会说话的大眼睛，我们从小就用这样的形容来写作文，此时我才真正明白，大约指的就是这个样子。
我当然知道她在看我，因为我在看她，而且从听到她走近起就在看她。她很显然一开始只是看苏南，然后瞪着我看，再然后，眼光下垂，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
今天苏南带我来，究竟是要做什么，我忽然明白了。只是这样做……我看看苏南，他也看着海凌，我决定不开口。
“苏南……”她终究忍不住，可语气还是有几分硬，没有一丁点哭腔，平淡得好像只是打个招呼。
“对不起。”苏南沉着声，手却没有离开，“我不想伤害你，可是这么长时间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清楚还是故意装作不清楚，你一向很聪明的。”
“你什么意思？”到底情绪还是有了波动，声音也不那么平静。
“已经拖了太久了，今天没有别人，我想我们还是说清楚吧。我可以陪伴你，帮你的忙，但是，我喜欢的是她，我一直希望你明白，如果你觉得别人有所误会的话，怎样解释都随你。”苏南看着她，说得不快，可不容打断。我觉得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几乎就没看见过他这样说话，微微有点意外，连手上被捏疼了都不觉得。
“她？”海凌重复着，看着我，眼光冰冷，却不离开我。
如果眼光可以固化的话，我敢肯定此刻钉在我身上的是两根冰柱，不对，是辣椒水冻成的冰柱。
“你不要这样看着她。”苏南也觉察了眼光中的恶意，“我不愿伤害你，她也是，所以我在等你自己明白，可是我爱她。”
“不会的。”海凌的手握成拳头，“她是你大学的同学吗？”
“是，可现在不只是同学，还是我的女朋友。”
“我认识你在先的，我先喜欢你的。”作为“情敌”，我却在她的话里听出了撒娇的意味，我真是了不起。
“可你知道，我只是对你有些好感而已，她不一样，我真的喜欢她。”苏南看着我，眼底一片温和，“为了不影响到你高考，她受了很多委屈，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都不能这样下去了。”
尽管已经想到了他的用意，我还是有点意外，就像一个久病的病人，医生一直说“你快好了快好了”，可是他已经习惯了病态，忽然有一天医生说“你真的好了”，反而变得非常不真实。
我就处在这种不真实里，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
“我不敢说让你原谅我，可我不能自欺欺人，以后只要你开口，我力所能及的都会去做，再见。”苏南出人意料的决绝。
“你以为你找个挡箭牌来就能骗我吗？”海凌忽然抓住我，质问他。
苏南皱了皱眉，我却话已出口：“什么挡箭牌，傻瓜才去当呢！他是我的男朋友，凭什么总要陪着你？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很有力度地，我还甩掉了她的手。
忽然就没有人说话了，我也才觉得奇怪，这并不是我的性格能说出的话，就连刚才，我都还决定要冷眼看到底。是他的决绝还是她的不放手刺激了我呢？总不会是因为我的“爱”吧？不论如何，明明是他和我、他和她之间的两件事，却因为这一句话，生生变成三人对面的一件事。
第41章 一室茶香
“曼曼，”苏南搂住我，我才发觉自己在打颤，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他的手臂很有力，却很僵硬，箍在我腰间，好像一松手我就会跑掉似的，声音也不像方才那样平静，“不要走。”
原来他真的怕我跑掉。
可我顾不上去想这个，海凌直愣愣的盯着我，或者说是我们，那种眼神，竟是似曾相识。
“我算什么呢？我们以前那么要好。”她又转开脸，不再看我，只问苏南，“你当然明白我的心意，有谁不明白可你没拒绝过我啊……”
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唐昊，一瞬间，我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忽然坍塌。
“我只是觉得和你个性相投，想和你做朋友而已，如果我喜欢你，又怎么会不接受你。”苏南的回答也毫不意外。
“可你没拒绝不是吗？”海凌的问话没什么新意，又或许于我而言，这更像昨日重现。我低下头，不想再看她，其实我更想走开，奈何脚下万般沉重，有些迈不动步。
“是我错了，我以为我暗示得很清楚，你会明白的，我不想伤害你。”果然每句话都不出所料。
我动了动，忍不住笑起来，我跟唐昊的过往，竟然以这样的形式在我面前上演。
原来苦苦纠缠的那一个是这样可怜复可恨，潇洒拒绝的那一个也不过自私又虚伪，爱与不爱都没有错，可错的是谁？我算什么呢？
心里像有一股酸水流过，由心脏到四肢，缓缓的酥麻起来。这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可嘴角忍不住的向上挑，笑得无法抑制，整个人失了控一样。
直到笑出眼泪，我也没停下来，终于面前的两人看到了我，露出不同的神情，可我没了看下去的兴致，今天这戏演错了，本就不该有我的份儿，我也早就该走了。
用上全身的力气甩开苏南，我转身离开。苏南说了什么，我也没在意，他是跟谁说话，我更加不关心。只是觉得我忍了够多够久，再也不想忍下去了。
没有人留我，也没有人跟着我，当然也许苏南会跟在我后面，可我不想回头看。我不想看到他，不，是他们，又或者，是同样面目可憎的自己。
回到宿舍，屋里静静的，没有人，我看了看门后面贴着的课程表，收拾了书本出门。
凉风拂面，又是一年秋。去年此时，我在干什么呢？甩甩脑袋，不去想那么多，换条路线，我去了三号楼一间小小的自习教室温功课。为了系刊的事，我积了些作业，是该清理清理了。
不知是不是大家不爱爬楼梯的缘故，这个位于四楼的小教室一个下午既没有课也没有会，来自习的人也少，屋里安静得让人想不起时间。这样的环境下我的效率难得的好，该记的记，该算的算，倒是一口气完成了所有作业。等我长出口气收拾书包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
走出楼门，外面已是一片漆黑，星星点点伴着昏黄光晕的路灯衬得教学区的小路越发静谧。我有点恍惚，随意的晃荡着，不知不觉走到系楼外，抬头看看，我那间办公室的灯居然亮着。我想了想，似乎曾明他们今晚有课啊，是他们下课了还是白天来过忘了关灯呢，说不好，还是上去看看吧。
门虚掩着，有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我轻敲了下，没人应，我有点恼怒，这两个孩子真不省心，灯不关，门也不锁，真要丢了什么算怎么回事啊。
推门进来，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茶香，房间一角的电脑开着，旁边有几本翻开的书，或者是笔记，我没走近，看不清楚。
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我也歪坐下来，我猜是姜丽丽下课了过来的，想来没有走远吧。空调开着，温暖的带着茶香味的空气让我有种回到家里的错觉，整个人松弛下来，什么都不想，只是懒洋洋的睁不开眼。
也许睡着了，也许没有，依稀听见门声轻响，我没睁眼，只是打着招呼，“丽丽你下课了？几点了啊？”
姜丽丽没说话，带进来一股凉凉的气息，混着烟味儿。烟味儿？我挣扎一下，坐正了，睁开眼睛，哪里是姜丽丽啊，林宁宇正站在我面前两米的地方。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来了？”
两个此时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倒互相问了起来，问完也觉得好笑，我往旁边挪了挪，象征性的给他让座。
他摇摇头，“你坐吧，刚抽根烟，有味儿。”说着走到电脑边，端起茶来慢慢喝了两口。
我也没什么想法，脑子里空荡荡的，机械地看着他。
大约我的目光太具有白痴般的震撼力，他咳了一声，放下杯子问我：“你怎么了？”
“啊，我，我没想到你在这儿。”瞧这话说的，整个儿一冒傻气，我脸有点发烧，坐着就觉得手脚放不对地方，干脆站起来。
林宁宇也站起来，“别急，我送你，太晚了。”
看来他是以为我要回宿舍，我也不好说他想错了，只是拿起书包推辞，“不用了，忙你的吧，还早呢。”
“十点半可不早了，我送你出了教学区就回来，”他拉起椅子上的外套刚要穿，忽又停住，轻笑，“我白操心了，送你下去就成，外头的该等急了。”
“都十点半了？”我愣了愣。
林宁宇歪头看我，过了一会儿又接着穿好外套，拍拍我肩膀，“走吧。”没关电脑就推着我出了门。
办公楼里很是安静，他在我身侧，挨得不远不近，十公分的距离，没有肢体接触，却又呼吸相闻。我总觉得我得说点什么，“真是没想到，我上自习来着，手机什么时候没电了都不知道，连个表也没了，出教室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下午，一出门才发现都晚上了。”
“你一直在上自习？没吃饭？”林宁宇忽然问。
“啊，我，我中午吃多了，宿舍里还有别的吃的，没事儿。”想起他很久之前因为我没吃晚饭特意绕个大圈子带我出去吃饭的事儿，我赶紧的解释，当然不能说我是没有胃口，不觉得饿，“哎对了，你怎么在办公室的？你电脑呢？”
林宁宇好一会儿没说话，我偷偷看他，他像回过神儿似的说：“哦，我电脑被征用了，给新生教跳舞伴奏去了。”
又是一年了。我笑，“这帮孩子可真有福气，扫舞盲都能拿学生会主席的电脑伴奏。”
像是想起什么，他也笑，“那也没你有福气，学生会主席亲自教你呢。”
说到我光辉的历史，我实在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啊，对了，你今年教哪个小丫头？笨不笨？”
“可不敢了，我得多跟我的鞋过不去啊。”他轻笑，我下楼梯的时候抢在前面，依稀听见他说，“只教了一个笨丫头就栽了……” 我只当没有听到，想来他也不是要说给我听的。
“行了，别送我了，你赶紧上去吧，早弄完了早回去休息。”办公楼门口，凉凉的晚风吹得人清醒。
林宁宇却摇头，“我说了送你，走吧，也没几步路，正好让我换换脑子。”
我也不好太过矫情，低头看路，慢慢往宿舍方向走。
“出什么事了吧。”他是在问我，语气却很肯定。脸扭向一侧，夜色中看不到他的表情，连他的侧影都显得有几分模糊。
没来由地，我一点也不想对他敷衍或隐瞒，可又觉得不该什么都倒给他，只好呆呆的不出声。
他等了一会儿，我一直沉默，他似乎轻叹口气，“你……”欲言又止。
之后便是同我一样的沉默。好在路不是很长，很快就看得到教学区的大门，不远处生活区的喧闹也越来越近。林宁宇停住，“行了，我就不送你到楼下了，回去早点休息，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哦对了，别忘了给手机充电。”
我点点头，看着他微笑的样子，鬼使神差的说：“你别老对我这么好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情特别呆，他愣了下，接着笑出声来，半天才说，“傻孩子，这就叫对你好啊。”
也许我今天确实有些脑筋不转弯，总觉得他的话还有余音似的，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忙忙的说“再见”，抓着书包往回走。
晚风似乎还送来他的笑声，我觉得我一定是幻听了，却忍不住回头张望，我们分开的地方隐约有人影晃动，看不真切，还有橙色的火光微闪，明明是我没什么好感的吸烟的画面，却忽地让我感到温暖。
晃荡到楼下，忽然从身边伸过一只手，抓住我胳膊，像是要把我胳膊捏断一样。我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啊”一声，扭头看去，是苏南，神情焦虑，又似乎带着怒气，反正全然没有一点喜色。
“你终于回来了。”他松了手，我的胳膊总算被解放出来。
我大半天不愿去想的一些事情纷纷撞进脑袋，各种心绪叫嚣着纠缠成一团，一霎时我烦躁不堪。低声“嗯”了一句，我只想回去，眼前的他，我应付不来，也不想应付。
“事情都解决了，你还赌什么气呢？”他拉着我的手，有一点不满。
我甩开他，“我没什么事情要解决的，连着上八九个小时自习，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