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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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这样一个人罢了。而刘静呢,她的爱情、婚姻、信任,一夕之间全部崩溃,那种滋味我想象得出,却体会不到。我不敢想,如果有一天,苏南也这样对我,我将如何自处。
刘静哭一会儿,又絮絮叨叨说一会儿,又哭,最后好像有点哭不出来了,才把我的啤酒彻底喝光,直直的坐着发愣。我掏出手机,已经快要12点,文娜半个小时前发来一条短信问我去了哪里,我回复说要晚点回去。
可服务生过来敲我们的桌子,礼貌的说要打烊了,让我们准备回去,看看醉成一滩的刘静,好心的提醒我找个人来帮忙,并且说可以等我们一会儿。
我谢过了他的好意,想想也只能如此,外面还有车呢,该找谁来帮忙才好。想来想去只能让程一嘉兑现他当时的承诺了。于是发短信给张妍,问能不能让程一嘉来帮下忙,给开个车,另外让她告诉文娜她们一声,我今晚可能不回去了。
许久张妍才回了一句:“人已经过去了,耐心等一下,自己小心。”
刘静的脸这会儿并不红,反而有点发白,几乎不怎么说话,也没有要吐的迹象,没有睡着,眼睛半睁着,浓重的眼妆有点哭花了,黑黑脏脏的一团。我试着戳戳她的脸,她好像没有觉察,全无反应。
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小心的帮她擦着。她就像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安静的呆坐。我觉得难过,情这种东西,实在伤人。
有人拍拍我的背,“怎么回事?”今天想起林宁宇的次数太多了,都开始幻听了。
我回头,真的是他,只有他一个人,正看着我。
似乎很久不见了,乍然出现在眼前,还有点不太真实。他很有点憔悴,也许是穿得单薄些的关系,人也好像瘦了许多。就这么站在我身后,我竟然觉得放松下来,他一定可以解决的。只是,我该如何面对他呢?“师兄”两个字就在嘴里,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你喝酒了?”师兄看看我身旁的女人,眼光在桌面上停了停,最后转回我身上。
我一直看着他,就好像有一件很喜欢的东西,失而复得,可得回来之后却再不能像从前一样随时抓在手里,于是只好看着,既满怀欣喜又无可奈何。
师兄看我不说话,伸手像是要摸我的脸,可手伸到我面前又收回去,攥成拳头,又放开。我也不知怎么了,就有点移不开眼,一直那么盯着他看。
“你说话,到底是怎么了?”他有点急,声音也高了点。
我可能是有点喝醉了,他这么大声说话,我才想到要回答:“啊,没,都是她喝的,来帮帮忙。对了,程一嘉怎么不来?”脑袋恢复运转了。
林宁宇看看我,大约是要确认我是否清醒。之后问我是否已经买过单,服务生很殷勤的过来,直说买过了,还说要帮忙。我连忙站起来,想拉起刘静,拖她出去。其实她很轻,我倒是拖得动,只是要小心一点,不想让她走光,这裙子,实在是上下都太省了。
服务生没走,还在问,“小姐,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林宁宇忽然笑了,一手扶了我一下,“她可不需要别人帮忙。”
我朝外走,猛的就想起我和他第一次见面,那情形和今天是多么相似。那时候的我,怎么会想到今天呢。
出了酒吧,林宁宇伸出手,“钥匙。”
我摇摇终于睡过去的刘静,“姐,车钥匙呢?”
摇了半天,刘静吐出一个字:“包。”
师兄用胳膊顶住刘静后背,让我腾出手来翻刘静的包,还转过头去。
还好包里东西不多,很容易就找到了。师兄开了车门,帮我把刘静送上后座,才问地址。
这次更加费力,十多分钟的功夫,才算问出个大概,好在师兄是本地人,认得路。
刘静说出了地址,又睡得昏沉。车里安静下来,师兄忽然问:“我,是不是让你很困扰?”
我正低头帮刘静拉裙摆,没防他有此一问,下意识的答:“没有啊,不会。”
第31章 那样一夜
师兄只是安静的开车,并不再开口。我想想也觉得不对劲,遇到麻烦我会想到让跟我关系没那么铁的程一嘉来帮忙,也不肯去找他,原来真的是我自己在疏远他啊。
这让我倍感尴尬,车里安静的气氛实在沉重。
大约林宁宇也意识到了,找了别的话题来谈:“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她叫我来的。”我解释,“她是我哥的好朋友,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
“你跟她不是一样的人,要知道保护自己。”依然是从前那种关爱的口气。
我想他是误会了,也是,刘静今天这身打扮,风尘气重了点。“你误会了,她很正派的,今天,她是心情不好。”
师兄并不坚持,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有哥哥?亲的?”
我点头,又想他看不见,便答应,“是啊,比我大八岁,是医生,在家那边。”
师兄从后视镜里看我,放轻了声音,“头发又长了。”
有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我鼻子发酸。这是多熟悉的感觉,像又回到我们开开心心心无芥蒂的时候。只可惜,感情这东西,一旦挑明就再无退路。
把醉酒的女人送回家实在是一件苦差事。刘静的家里有些凌乱,看得出主人心情不好也懒得打理。两室一厅的房子很容易找到主卧室,大幅的婚纱照还挂在床头。林宁宇关好门,示意我把刘静弄进卧室,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
刘静真的睡得很死,我把她扔到床上,拉了被子盖好,看看她没事,我才闭了灯,关上门出来。
林宁宇只开了茶几旁边的小灯,客厅浸润在微黄的灯光中,显得温暖而有点不真实。他静静的坐着,在沙发上投下模糊的影子。我知道他在看我,因为我也在看他。这样的灯光下,他的面目棱角有点不似往常分明,眼光也不那么清亮,怔怔的,落在我身上。
忽然有种抚摸他脸的冲动,当然只是一瞬间的。我没有动,站在卧室门口,不知是进是退。
师兄莞尔,向我招手,“过来坐会儿,如果你不困的话。”
的确,我不困,错过了睡觉的时间,我真的不困了,于是我听话的走过去,在他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
“她睡了?”
我点点头,“不过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我怕她等下要吐。”
林宁宇“嗯”了一声,又问:“为什么去喝酒?”
“她找我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是要喝酒,我猜她到学校附近去喝酒,可能是要缅怀什么。”这是我刚才看着仍然没有摘下的婚纱照想起来的。
师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我想他一定没有听懂,小声的解释,“她离婚了,前夫是大学同学。”
“倒是猜到了。”林宁宇低声说着,“看得出,她很难过。”
我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她似乎睡得很好,没有要起来的样子,想着她说的话,觉得悲伤:“她说,恋爱谈得再好又有什么用,人心说变就变。”
林宁宇侧了侧头,脸正好埋在灰色的阴影里,从我这边看来,就有些不甚分明。只听他幽幽的说,“人心这东西,谁也说不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变的。”
不知是这灯光让我放松,还是他的声音有一种蛊惑的力量,我竟然很想跟他说说我心里的秘密:“可能那样的人少吧,我就是会变的。”
“你吗?”林宁宇没有动,但我知道他在听。
“嗯,我想我已经变过一次心了。”
“我知道的。”
“不是,你不知道,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他也喜欢我,我们很认真,可是那时候我们太小,后来不了了之。我心里真的全都是他,过了很多年,我还是会梦到他。可是现在,我梦不到他了,真的梦不到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梦到过路遥,我想我真的要忘记他了。
“如果,他现在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样?”我听到他问我。
“我没想过,或者,我只会说一句‘好久不见’吧。”其实这些年我只是在哀悼我来得早去得也快的初恋,并未去找他,而他,只怕也没有找过我,不然以现在的网络,又有谁是找不到的呢,“我们大约都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因为你现在心里有了更重要的人,现实的人。”
“是呀,”想到苏南,我就会想笑,“所以说我变心了。”说什么都好,我喜欢他。
林宁宇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屋子里真的安静,我听得到,他微微的叹息。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回去不要怪张妍他们,是我要过来的,你有了麻烦,我怎么能当做不知道。”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嗯,我没怪他们,谢谢你。”
“不要跟我说‘谢谢’,”他顿了顿,“也不要说‘对不起’,我跟你之间,用不着这样。”
又是沉默。我终于明白,两个人中只有一个人动心的关系里,不说出来,是一个人的煎熬,说出来,是两个人的相对无言。
刘静这个时候有了动静,我慌忙进了屋,是关心她,也是逃开他。
她醒过来,知道要去卫生间,我跟在后面,这下子吐得真是翻江倒海,屋里顿时酒气升腾。终于吐完了,我倒了杯水递给她,她也不说话,把水杯拿在手里,靠着马桶坐在冰凉的地砖上,长发撒乱,脸上湿嗒嗒的,不知是酒是汗,也许还有泪。我拉着她:“姐,起来吧,地上多凉啊。”
她眼神迷茫的看着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像元神归位似的,漱了口,又把剩下的半杯水喝下,晃晃荡荡的要回房间。我赶紧扶着她,衣服湿了,我翻了翻屋子,找到睡衣帮她换下来。她任我摆弄,只是说,“亲爱的,你真好。”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把她放回床上躺好,心想这个样子今天我是不能回去了,怎么也要看到她清醒了再说。
师兄清理了卫生间,看我出来,低声问:“今天你要留在这里吧?”
我回头看刘静一眼,把门关好,“嗯,等她酒醒我再回去,反正明天周日,你回去吧,大半夜的辛苦你了。”不用说“谢谢”吗,可我并不觉得我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
林宁宇没答应:“那我也留在这儿吧,万一有什么情况你应付不过来呢。”
我知道再推辞就是矫情了,便坐回沙发上,刚才这一通折腾,我还真有些累了,沙发很软,我窝在里面,闭上眼睛养神,小声说,“那你也休息下吧,咱们今晚守着她。”
师兄说个“好”,也坐下来,我听得到,没睁眼,这样很好,不用两两相望,相顾无言,徒增尴尬。
屋子又恢复了一片宁静,睡意袭来,我什么都想不动了。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在快睡着的时候仍会有些意识,知道自己要睡了,此时发生的事情,我也能觉察到,但若没有动静,我很快就会睡过去,大约这与我一向睡得浅有关。
所以我听到师兄动了动,而且是走到我身边,也许是在看我,也许不是,我看不到。
他一手伸到我肩膀后面揽住,一手伸到我腿弯,把我抱起来,我有点紧张,刚才的几分睡意现在是真的没有了。他抱着我进了旁边的客房,我只是一路装死人。他会做什么呢?他不会做什么吧?
我的脸就埋在他的心口,我小心的听着,他的心跳平稳而有力,没有急促,没有慌乱,倒是我自己的,乱成一团。
把我放在床上,他的身体也俯下来,慢慢抽回手,转到床尾,脱了我的鞋。安静的夜晚,闭着眼睛的我感觉似乎比平常更为灵敏,清楚的知道他的举动,就如亲见。
可是脱了鞋,然后会怎么样?我是个成年人了,对很多事并不是一无所知,如果真的他要做什么,可该怎么办呢?只是,他不是那样的人啊,如果他并不做什么,我此时醒来,岂非显示了我的不信任,我可以再伤害他一次么?我凭什么呢?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刚才他一动我就睁眼醒来,现在就不会这样纠结。
然而他直起身子——那种近在咫尺的压迫感倏然不见了。之后我身上被盖上了被子,就知道,他不会。
林宁宇安顿好我,并没有离开,我迟迟没有听到脚步声,那就是说,他仍然站在我的床边,所以我还是不动,真要命,鼻尖上的头发蹭得我痒痒的,很想去抓。
他的手轻轻抚过,把我不老实的乱发拨到脸侧,温热的手指在我的脸上流连,从额头到脸颊,最后连手掌也覆上来,捧着我的脸。
完全清醒的时候刻意保持一个姿势不动是很困难的,我小心的忍着,我想此时一定是一种很暧昧的状况,我不能醒来,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醒了。总算他并没有待太久,收回手去,小心的长长出口气,慢慢的踱出去,轻轻的关了门。
黑暗里,我睁大了眼睛。
第32章 将心比心
盯着那扇关闭的房门,我出神许久,好像想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窗外是浓重的黑暗,晚睡的人们也关灯了,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