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年-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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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初秋那宽大的旅行包,菁菁蓦然瞪大了眼,指着那包问她,“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这是在打包行李准备走了吧?”
初秋低着头,昏暗的灯光下,她美丽的面庞隐在阴影里,完全看不到表情,只有露出的那一截犹如天鹅般雪白的项颈,“打算明天走呢。”
“啊?”菁菁惊呼出声,和身旁靠着的孙足交换了一个奇怪的眼神,“明天可是拉萨一年一度的晒佛仪式,好不容易来都来了,你却就这么错过了,实在太可惜了。”
初秋习惯性扬着的嘴角弧度有着片刻的停滞。
好像一直都在固执的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然后不断凭着那股意愿抉择着身边的失去与得到,后来,事实证明她因为这自我倔强固执而错过了许多东西。
“你这么仓皇的离开该不会和今天找的那个人有关吧?”
菁菁试探性的询问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初秋心绪起伏的厉害,良久她才用力压制了心潮,微笑着望向菁菁,“我想去看看那晒佛节,我们明天一起去好吗?”
菁菁拍手,“这就对了嘛,不过我们明天要起的很早才行,得找一个好的位置站着。”
初秋坐到她身边,问道,“那么,我们几点钟出发?我订的飞机是早上十点。”
“啊?你还要走啊!”
看着女生再次露出的诧异表情,初秋点点头,“对啊,我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虽然结果与我想象中相差很多,可是,总算总算还是遵从着自己的心来了一趟不是么?我想这样就可以了。”
菁菁被她脸上哀伤的表情看的懵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询问,“你怎么了?”
唇角的笑意加深,一如往昔的温婉,初秋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深深的祝福,“菁菁,有些幸福来之不易,既然拥有了,你要珍惜啊!”
菁菁有些茫然的点点头,跟着初秋的话,目光不由自主的就定格在了孙足圆圆的娃娃脸上,看到对方同样望过来的眼神,彼此忽然就会心一笑,眼眸深处就注入了温暖。
在一旁的初秋将两人的举动悉数收入眼中,低头继续整理手上的包包,鼻子忍不住有些发酸,她承认孤单孑然的自己看到别人互相依偎的幸福有些小小的嫉妒了。
将绣着斑斓花纹的酒店窗帘拉上,申泽转身返回至床边躺下,床柜上摆着一本翻了一半的漫画书,他拉台灯的动作忍不住顿住,修长的右手半途改道,将漫画书拿起。
他的指腹磨着书本上已经有些粗糙的旧封面,脑海中一闪而逝的仍然是女孩子挥之不去的笑脸,皎洁的就像那月光下盛开的白莲,在他自己都无法控制时,一声喟叹已从喉口逸出。
、因为我爱你啊,申泽
手机的震动伴着音乐声响起,眼神顺带扫了一眼柜子正中央的墙壁上的挂着的时钟,手却是早已捞过手机。
屏幕上是钟朔的名字,申泽重新放书在柜台上,然后转个身,将手机贴在左耳,平躺着,眼睛看着床顶上方白色的天花板。
“什么事?”他听到自己提不起劲的有些慵懒的声音
那方的人显然被他这声音惊了一下,带着调侃的声音反问道,“你不会已经上床准备睡觉了吧?”
申泽扯扯嘴角,“难不成真的恭候你大驾吗?臭小子,说什么惊喜给我,我可是等了半天下午也没见你人出现。”
“有人去看你这还不算惊喜啊!”钟朔夸张的大笑两声,“啧啧,这时的你该是对我抱着滔滔不绝的感激才对。”
申泽一愣,“你知道了。”
“当然,”钟朔刚出夜店,听了他这话,有些得意的挑挑眉,“你的地址就是我告诉她的。”
唇边再度挽出一个笑容,如花瓣轻绽放,“阿朔,你又乱说了,她来看望我的时候可是一句话都没提过你。”
钟朔拿着钥匙开门的动作忽然就定住,撇嘴,“这个臭丫头,真不知道感恩图报,回头等她回来了,我一定好好修理她。”
申泽眉头轻皱,“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你该不会吃醋吧,虽然那丫头经常会不知好歹的和我顶嘴,但是谁让她是你的心肝你的肺呢,为了你能在我们之间不尴尬的和平相处,本少爷我就吃点亏,谦让谦让她吧。”
手机那端的喋喋不休,令申泽有些无声的笑开,“怎么每次都拿我当借口,还这么振振有词的?”
“哎哎哎,我这是在帮你抱的美人归哎,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冤枉我的一片好心,真是让我好心伤呢。”钟朔暗想,也不知道顾初秋那丫头得手了没有,于是弱弱的问了一句,“被自己一直捧在心上的人儿终于表白了,感觉如何,是不是有种一人得道,飘飘欲仙的快感啊,嘿嘿。”
面对对方的不怀好意的奸笑声,申泽额头黑线,“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她千里迢迢的寻你,终于让你这么多年的艰难寻找有了一个完美的结果,你却觉的离谱,我说兄弟,你该不会是高兴傻了吧!”
申泽有些好笑,“你打太极的功夫倒是越来越高了,想打听她的消息就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对我又损又讽的。”
“真是聪明的人呢,”钟朔闻言哈哈大笑,拿着钥匙对着车遥遥摁了开车键,几个大步走到车前,拉门钻了进去,仍旧是懒洋洋的语调,“那山高水远,土地贫瘠的地,本少爷我这辈子是懒的去了,也只有顾初秋那个傻帽丫头愿意和你一样往那里钻,怎么着,她也这么早就睡了?”
申泽正笑着的表情忽然怔住,脑子里忽然一道白光迅速划过,快的令他抓不住,心口慌的似乎要跳出了胸腔,“你刚刚说什么?”
钟朔被他突然间低沉的嗓音弄的莫名其妙,“我说什么了?”
“初秋。”
钟朔也听到他好久艰涩吐出来的两个字,这才想到了事情不对劲,原本懒散仰着头靠着垫子的他立刻坐正了身子,“她去找你,你没见到她吗?”
申泽此刻也腾身从床上坐起,脸色有些发白,“若若。。她真的来了?”
“是啊,还是一大早的飞机,今天下午的电话特意跟我要了你的酒店地址。。”,钟朔的话忽然打住,脸色变的郑重,神色古怪,呐呐道,“难道你刚才跟我说的不是顾初秋吗?”
申泽苦笑,甚至已经抽不出半分气力要去回答钟朔的问题。
绕来绕去,他们竟然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他和钟朔说的是莹雪,钟朔和他聊的却是初秋。
直到手机那头的叫他名字的声音传来,申泽才低低的跟他讲,“莹雪来看我好几天了,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呢。”
那头的钟朔也愣住了,“莹雪”
莹雪啊,脑海里蓦然就闪过女生空灵毓秀的漂亮脸庞,钟朔掏打火机的手点了几次才将那根烟点燃。
安静的车里,就着缭缭的烟雾,钟朔听到自己有些低哑的嗓音,“她这是想干嘛,余情未了,对你还没有死心呢?”
“阿朔,”申泽急忙唤他,“好了,不要再这样自欺欺人了好吗?”
钟朔冷笑,“我何尝自欺欺人过,那个女人我早就已经不要了,本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算哪颗葱哪根蒜,值得我为她吃回头草。”
说了这么多多余的解释,还说没有自欺欺人,隔着电话,申泽轻轻叹息,“你告诉我,若若给你打电话问我的地址是什么时候?”
钟朔沉思了一下,“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
“你真的没见到她?”
面对着钟朔小心翼翼的询问,申泽沉默不语,心里却是五味陈杂,只觉得喉口苦的厉害,胸闷的比往常还要厉害,于是起身赶紧抽出柜子里的药片,倒了几粒在掌心里,然后拿过书桌上的水杯,就着清水和着药片吞了下去。
既然来了,为什么选择视而不见呢?
对于他,她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选择接受,右手用力的死死的按着胸口,申泽痛的嘴唇发白,眼神说不出的无望,可笑的是他之前一直以为在她的心中自己还是有一席之地,即便是早已习惯了她的忽视,可是心中那一点点的微光仍旧是他的期盼和希冀。
这一刻,他却觉得心中那一点支撑的光芒终于砰的一声碎裂成了无数光片,每一片都会或多或少的刮过他的伤口,使得那疼痛一直反复持续,反复持续的难以愈合。
若若,我的,只是我的若若啊!
模糊中有一道道的白光席卷而来,世界是一片天堂的白,恍然像是一场完美的梦,梦里蓝天碧蓝,白云雪白,一望无际的天空下是望不到头的绿油油的青草地。
男孩子举着用花朵编织的戒指,用纯正的意大利语说道,“mi vuoi sposare”
与男孩子郑重的表情完全相反,女孩子俏皮的对着他眨眼,出口是流利的英文,“would you like to marry me ”
男孩子愣了一下,然后扬着唇角,笑容灿烂,接口道,“yes ;I would like to 。”
女孩子也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用力抹着眼泪,“Sì; mi piacerebbe; perché ti amo。”
他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问,你愿意娶我吗?
他回答,是的,我愿意娶你。
她也回答,好啊,我愿意嫁给你,因为我爱你。
半大的孩子哪里懂的爱,那时的爱在心底不过是希望执手相伴一生,在这个异国的国度里携手扶持着,彼此谁也不会丢下谁孤单到老。
手机的屏幕一直亮着,幽暗的空间里是一阵一阵的清脆铃声,初秋盯着屏幕上的名字,一直无动于衷的盯着,直到铃声停止。
已经有好几通的电话都是钟朔打来的,她看着就是不敢接,她怕钟朔对于结果的询问,她怕自己诚实的说出口后,钟朔的远离,那么因为钟朔,她与申泽最后的那一点点共同的连接也会被渐渐的断开。
钟朔说的对,顾初秋就是这么别扭的女生,不禁别扭而且还喜欢逃避,就像个鸵鸟,遇到事总喜欢把头埋进沙子里,以为这样就可以躲掉了外面的风沙。
初秋翻个身,将头埋进枕头里,鼻子里充斥着房间的潮湿味,就像心底泛滥的忧伤,怎么也化不开。
mi piacerebbe; perché ti amo!
中文的翻译是,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啊!
长大的后来,后来到现在的自己,才发现小时候轻而易举说出的我爱你三个字竟是如此的弥足珍贵,珍贵到她只能触碰着回忆去感受那份曾经有过的温暖和肆无忌惮的勇气。
申泽,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啊!
潮湿的带着雨水气味的寂静的房间里,她哑着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几个字,任凭泪水在看不见的黑暗中肆意而汹涌的流淌。
怎么办啊申泽,当我真的决定要爱你时,你却不能够知道了!
第二天居然下了小雨,不过庆幸的是雨很快就停了,天气却压抑和阴沉,尽管如此,观看晒佛仪式的人潮仍然壮观的让人惊叹,凌晨四点钟起的床,初秋以为他们已经很早了,却没想到还有更早的人,混在蜿蜒行走的人潮中,从前方的山路一眼望过去,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由于人太多了,管理人员暂时封闭了哲蚌寺的大门,初秋背着旅行包,左手拿着湿漉的雨伞,和孙足菁菁一起混在焦急等待的人群中。
、心生悲喜,百世轮回
到了五点的时候,门终于开了,欣喜若狂的人群立刻齐齐涌向那座门,买了票后,汹涌的人潮却将初秋和孙足他们冲散了,在回头张望无果的情况下,很快就被人潮推到山脚下的初秋仰头就看到更早的爬满了山坡的人群,在微亮的晨光中喧嚣而嘈杂。
初秋也跟着后面不断涌上来的人流,爬上办山腰,然后在人群坐着的空隙中找了一块地方坐下,在一分一秒的等待中看着山底下每隔一段时间就涌进来的人潮。
天亮了,初秋掏出手机看时间时才发现手机不见了,脑子里模糊闪过一个影像,她嘴角弯了个无奈的苦笑,大概是被人潮推搡着掉的吧。抬起右手腕,还好有手表,大概是七点半左右,山底下忽然爆发出巨响的连贯的骚动,隔着远,半山腰的视角极好,初秋可以清晰的看到从寺庙抬着巨幅唐卡,穿着红衣的喇嘛们蜿蜒的从山道走来,凝重而庄严的发号声由远及近的吹响,喇嘛所到之处皆有涌上前的人群,多数是藏民,有的帮忙抬着唐卡,而有的则不住往裹着的唐卡上投掷着洁白的哈达,更多的则是给喇嘛鞠躬的信徒,有人举着相机,聚焦角度一连串的拍,跟风的人群里立刻是嚓嚓的响声。
发白的天色,依旧是稍显阴沉的天,初秋抬腕看了一下表,八点左右的时间,喇嘛爬上了搭建的阶梯,由下自上,在前来观看的成千上万人的面前,将那幅用五彩丝绸织就的释迦牟尼安静祥和的容颜,五百平方米的巨幅唐卡缓缓展开时,人群里爆发了融汇一通的惊叹声,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人们心底的热情被提到了最高处。
初秋身旁坐着的老外和他的妻子一直兴奋的用流利的英文说着赞赏而惊叹的话语,手里举着的相机一直未曾停过。
关于西藏哲蚌寺的一年一度的晒福仪式中的巨型唐卡,初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