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颜-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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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红了脸，脑子里面好像灌了水，乱七八糟的怎么也搅不清楚。
夏凌初望着洛笑颜跑开的背影，一丝苦笑漫延至唇角，再一次在心中见证了自己的失控，他不想这样的。是，当看到她和齐玦姿势暧昧的躺在草地上时，他杀人的心都有了，他故意在她的父母面前说自己是她的男朋友，想试探她的想法，却发现她压根儿没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满脑子都在想另外一个人。他是气极了才会口不择言，说出那般的混账话，却又在听到她冷漠的一声“夏总”后理智瞬间崩溃，不管不顾地强吻了她，夏凌初一拳狠狠地砸向了墙面，随即慢慢蹲下身来，呵，多么可笑，他与洛笑颜从开始到现在根本什么关系也没有，他甚至连喜欢她都不敢说出口，又凭什么在这里耍脾气乱吃醋，他不过是学人家玩了一场还未开始便已胎死腹中的暗恋而已，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许，他是时候退场了。
夏凌初在与洛家二老打过招呼后便准备启程回公司了，病房里的他，依然态度谦和，仪表翩翩，只是俊眼眉梢再无一点缝隙留给洛笑颜，与她父母虚应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洛笑颜看着那个从始至终连眼角都没扫过自己一眼的人的背影，心内也不觉有些气闷，明明是他自己用强的，自己既没扇他一巴掌，也没对他破口大骂，岂料他还得了便宜卖乖，尝过甜头后就对自己视而不见了。洛笑颜也索性不搭理他，连爸妈让她去送送夏凌初她也只作没听见，兀自坐那儿生闷气。这看在二位老人眼里，便当作是年轻人吵吵小架，也就没做理会。
这几天洛笑颜都呆在医院陪母亲，父亲的公司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最近这几天忙得紧，通常到了晚饭过后才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仔细询问过母亲一天的状况后便又急着赶回公司，洛笑颜也曾问过是不是出事了，她敏感地觉得似乎有些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但是父亲每次都摸摸她的头笑着说没事，她也就不再多问了，既然自己在公司的事上帮不了什么，那么就尽力将妈妈照顾好。
闲下来的时候，她偶尔会想想齐玦，只是已不复往常般的撕心裂肺。父亲越来越忙，但仍然坚持每天来医院，只是母亲的情况急转直下，不知怎么就突然严重起来，洛笑颜看着母亲好不容易丰腴一点的脸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瘦了下去，心里也隐隐生出些惶惑的情绪。
洛笑颜一直呆在医院，其间只有娟姐打来电话问她为什么辞职，洛笑颜想到定是夏凌初这样交代下去的，虽然夏凌初此举是为了帮她，但不知怎么的，洛笑颜就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自己又没有说要辞职，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赶走自己吗？洛笑颜在电话中随便敷衍了几句，只说等忙完这一阵回公司看她便挂了电话。
洛笑颜的生活因为林墟烟的到来而略略高兴了些。
那日洛笑颜正在医院的餐厅吃饭，老远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叫嚷声，刚一转身，就被林墟烟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只听她在自己耳边说：“颜颜，别怕，我来陪你了。”
洛笑颜心内充满了感动，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但是当看到餐厅门口林墟烟他们家司机手边的两个大旅行箱时，便立马收回了快要溢出眼眶的泪，一把推开挂自己身上的林墟烟，没好气地说：“林墟烟，你老老实实给我说，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了？”
林墟烟立马摇头，丢出一个“你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哪”的眼神，洛笑颜嗤笑一声，林墟烟这才羞羞怯怯，声音仿佛都要滴出水来：“人家，人家来看他的嘛！不过陪你是主要的，只是顺便过来看他，真的，我发誓！”林墟烟生怕洛笑颜不信，还信誓旦旦地举起了三根手指，洛笑颜扯下她那三根小鸡爪，对她翻了翻白眼就不跟她计较了，她又不傻，林墟烟这个见色忘友的定西，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晚上洛笑颜跟病房的护士交代一声就去赴宴了，林墟烟非得让她去替自己把把关。看来林墟烟对这次的饭局非常重视，这从她居然从家中带了两大箱衣服就能看出来了。洛笑颜直说她是关心则乱，她到了这边在哪儿买不着一件衣服呀，还巴巴儿地将自己的压箱底都带来了，也不嫌他们家司机累得慌，这一下午硬是拖着洛笑颜，非得让她看看自己过会儿穿什么好。
洛笑颜给她讲道理，说那个男的若是真心喜欢你，一定不会在乎你穿什么，因为不论怎样他一定会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况且你们都已经坦诚相见了，你又何必那么在乎自己穿什么呢。林墟烟是真的紧张了，所以连洛笑颜话中有话的调侃也没有听出来，只是随口“嗯嗯”两声，洛笑颜无法，只得投身到林墟烟那一堆锦衣华服中去。
快到餐厅门口时，林墟烟接到了对方的电话，瞬间从气急败坏地指责洛笑颜中途非要下车去买一支什么破玫瑰变作温柔如水，声音似蜜：“喂，嗯，我们快到了，不好意思……”洛笑颜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直在心中感叹这女霸王也有被降服的一天，跟着对那个有如此大魔力的男人的好奇心又更重了一分。
终于到了约好的餐厅。其实洛笑颜不太爱吃法国菜，嫌它太过麻烦，一顿饭下来几乎去掉半天光景，但胜在情调嘛，红酒、蜡烛、小提琴，没事儿都能整出点儿什么来。
洛笑颜正准备推门而入，却被人从后面扯住了裙边，洛笑颜回头看着面前一袭黑色小礼服的林墟烟，头发被随意挽起，只余几缕垂在颊边，露出了洁白优美的颈项，礼服的领口处镶着一圈莹白的珍珠，粒粒圆润，从远处看好像戴着一串色泽柔亮的珍珠项链，极尽优雅。洛笑颜拿出刚才买的那支香槟玫瑰，轻轻簪在林墟烟的耳边，随即拍掉那只扯住自己的手，故意虎起脸说：“墟墟，我身上这件虽然没你那件贵，但好歹也值几个钱吧，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送我第二件了？”林墟烟条件反射地反驳：“你做梦！”洛笑颜这才放了心，嘻嘻笑道：“好了，那咱们进去吧。”
当林墟烟快自己一步走向正起身过来的那个人时，洛笑颜不禁感叹这个世界怎会如此之小，自己二十多年人生中关系十足密切的男性死党与女性死党，叶子修与林墟烟，就是今晚这台戏的男女主角了。闹了半天，却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
在了解到三个人之间居然是如此亲密的关系后，林墟烟彻底卸下了之前的紧张与担心，浪漫的法国餐硬生生被三人吃得好似涮火锅般热火朝天，确切地说应该是两个人。
叶子修大半时间都是在听她们二人乱侃，林墟烟不住向洛笑颜逼问叶子修小时候的糗事，洛笑颜这小妮子丝毫没有江湖道义地出卖了自己，叶子修无奈地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林墟烟，抬手将她鬓间摇摇欲坠的香槟玫瑰扶正。
洛笑颜见到叶子修对好友的细心，也衷心为二人感到高兴，却听到叶子修极轻地唤了声“阿萱，”洛笑颜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到林墟烟丝毫不以为意地应了声“干嘛？”眼角瞥到洛笑颜脸色有些不对，林墟烟笑着解释到：“说你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都没人信，刚上大学第一天你就给我起了个这么难听的外号，叶子修也是，才第一天认识，就说什么墟烟两个字念起来太麻烦了，反正念快了听起来就像一个萱字，所以就一直叫我阿萱了。”见洛笑颜还是神色不豫，林墟烟只当她是不满意自己现在什么都依着叶子修，于是嘟着嘴小声埋怨：“那是人家叶子修叫得好听一些嘛，洛笑颜，不准这么小气吧啦的！”洛笑颜不出声，只是勉强笑了笑。
林墟烟去了洗手间补妆，洛笑颜看着她姿态摇曳的背影，内心的怒火再也憋不住，压低声音转头问道：“叶子修，你到底什么意思？”
其实林墟烟这个人比她还懒散，记得以前在寝室的时候，只要是没课，林墟烟经常都会睡到中午才非常不耐烦地爬起来，套上一件过大的T恤就开始在寝室里面乱游荡，头发也任其乱糟糟的，那时候洛笑颜就经常嘲笑她，说如果让外人知道行管系的系花平时在寝室就是这个德行，估计慕名而来的傻小子的人数会大幅度下降了，但是今天的林墟烟，就连唇膏稍稍有一点花掉，都要急忙起身去洗手间补妆，就连离开时的背影都完美得无法挑剔，拿出了被训练了二十四年的大家闺秀的气质。
叶子修似乎早就料到她有此一问，脸上丝毫不见惊疑，反而浮上一丝苦笑：“颜颜，你跟她认识了六年，就没有一次觉得她的侧脸跟陈萱有些像吗？”
当念到“陈萱”两个字时，叶子修的声音明显一滞，仔细辨认，竟还有些颤抖，洛笑颜心中一动，模模糊糊记起一个优雅美丽的影子来。
其实她只见过陈萱一次。那天叶子修很兴奋，一大早就把洛笑颜从床上拖起来，说是要她和自己一起出门，洛笑颜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敲了叶子修一顿早餐才高高兴兴地跟着他去见大嫂。叶子修难得脸红，板起脸教训洛笑颜不要乱说话，但是眼角实实在在的笑意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喜悦，到了城东的公园后，陈萱已经等在那里了。洛笑颜远远打量了一眼，只觉得站在碧波绿柳边的女子仿佛从画中走来，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洛笑颜依然觉得她眉目似画，肌肤胜雪，看到他们来了，她脸上扬起一抹温柔的笑，那一瞬间，洛笑颜突地就想到了“一笑倾城”这四个字，恍惚着在后面推了叶子修一把，便捂着嘴跑到一边去荡秋千了。叶子修整了整干净的衣角，微笑着走了过去。
洛笑颜早上没睡饱就被叶子修拖了出来，荡了一会儿秋千后越发觉得困，便倚着树干假寐，不知不觉竟真的睡着了。再睁开眼时，发现只有叶子修一个人坐在小湖边的石凳上，陈萱已不见踪影。
洛笑颜看着叶子修的背影，一向迟钝的她也察觉到叶子修此刻看起来好像，好像在伤心。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发现叶子修紧闭双眼，但是长长的睫毛上明显有些许湿意，洛笑颜还未开声，就听到叶子修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到：“她说毕业后就去意大利，那里有她的梦想，她以后会在那边定居，不会回国。”
“那你……”
“你知道我不可能抛下这里，家中只有我一个独子，我爸的生意迟早会交给我，我有我必须要担负的责任，所以颜颜，”他睁开眼看着洛笑颜，双眼写满认真与期盼：“你与齐玦，一定要好好走下去。”
叶子修那天脸上的沉痛与落寞，洛笑颜相信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而叶子修在接下来的那段日子里的放纵与沉沦，洛笑颜也很清楚那是自己一辈子都不想再重复的噩梦，现在叶子修终于又对另一个人露出了久违的温柔，但那个人又偏偏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这叫她如何忍心去告诉林墟烟，她在被一个已有婚约的男人玩弄感情后又成为了另一个人的替身？
洛笑颜本该为叶子修能重得幸福而感到高兴，那个人是侧脸像陈萱也好，是气质如陈萱也罢，只要他开心，就算他要找千千万万个替代品，洛笑颜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人心都是自私的，只要叶子修感到幸福，牺牲掉某个女子的感情，洛笑颜也无话可说，但现在不一样，那个一头扎了进去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幸福的傻女人不是别人，恰恰是自己最最要好的朋友，是那个总在自己想起齐玦伤心得死去活来时，在身边对齐玦破口大骂还不带重样儿的林墟烟，是那个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的不开心，然后想尽办法让自己开心起来的林墟烟啊！洛笑颜再次看向叶子修，声音中已带上恳切：“哥，林墟烟，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
她叫他哥，她连用了三个“最”字，就好像小时候一样，每次她这样说，就表示了她对这件事的看重，同时，也希望叶子修能尊重。叶子修郑重对洛笑颜点了点头，再开口时已一派清和：“你放心，我会对她说。”不知怎么，洛笑颜却觉得他说出这句话时仍然有些，阻滞。
洛笑颜不知道叶子修怎么对林墟烟说的。那晚她一个人先回了医院，躺在病房隔间的床上，她一直无法入睡，感觉到身后依偎上来的身体，洛笑颜才多少放下心来，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劝慰。
林墟烟是骄傲的，一而再的伤害，洛笑颜想她需要自己花时间去消化。在医院的病床上，二人一直睁眼到天明，只是没有一句交谈。第二天一早，林墟烟就起身离开，只在带上房门的那一刻轻声说了一句：“放心。”洛笑颜睁开眼，却半晌未动，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毕竟她不是林墟烟，她也不了解林墟烟究竟怎么想，她认为感情是非常绝对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得勉强，不能讨价还价，她只希望林墟烟能想清楚，如果最后她还是愿意，那么她也无话可说。
第12章 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