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宋-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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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赵顼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司马光暗暗得意。半天赵顼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司马君实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司马光摇摇头:“谨以这六句话,献给圣上!”
赵顼张着嘴巴:“啊!这样啊!那你先退下吧!”
司马光高高兴兴的走了,赵顼越想越不是味,司马光让他太失望了,这人也太迂腐了些。司马光说的这些跟他要治国有什么关系?赵顼左思右想,越发后悔王旁去了前线,王旁这一走他身边连个可以商量事帮他做决断的人都没有了。好在这时候,王安石回到京城了。可是让赵顼奇怪的是,到了京城的王安石迟迟不来面圣。
对于朝廷中官员对王安石的议论,赵顼早就听说了,比如说王安石屡次拒绝朝廷任命是沽名钓誉,想等更高的职务。但赵顼却不这么认为,王安石的才学他是知道的,更何况王安石是王旁的父亲,王旁几次三番提到自己的想法是来自父亲的万言书,赵顼还特意将当年王安石上奏仁宗的万言书找出来,反复的读越看越喜欢。
可是王安石到京城却迟迟不露面,这有点让赵顼为难,难道王安石并不像王旁描述的那样?或者他是怕人家说他凭着自己儿子是镇南王才得到朝廷的重用的?想来想去赵顼想到一个人,就是三司使韩绛。早年仁宗在位的时候,召王安石做群牧司判官,当时就是去劝王安石赴任的就是韩绛。赵顼清楚的记得,也是那时候因为听王旁玩笑说父亲是弼马温,又在濮邸给自己讲了《西游记》,自己才认识王旁从此便是成了挚交。
想到这里赵顼暗自发笑,当年的弼马温如今要临危授命,这次王旁没的话说了吧?他叫来韩绛去找王安石谈谈,探听一下王安石到底是怎么想的。
韩绛来见王安石的时候,王安石刚刚从欧阳修府上回来,这几日王安石回到京城就是走访故友,对于朝廷上的事知道的越多,王安石越觉得赵顼是真的想要并且需要变革了。
听说韩绛来了,王安石将韩绛让到书房,一番客气之后韩绛说道:“介甫此次回来的可真是时候,我早知道你有治国的想法,不过怎么你还不去见圣上跟圣上好好说一说啊?”
王安石神秘的说道:“我在等一个人,这人来了我就该去了。”
韩绛看了看王安石:“你架子还这么大啊,你等谁,我给你找他去!”
王安石笑了笑:“我等你!三司使韩绛,我等你告诉我;圣上有多着急想见我?我可不是要听你形容,我想听的是……”
第八章 把脉与开方
王安石和韩绛可是老朋友了,二人当年是不仅同科进士;当年韩绛在包丞相手下做事,正遇王安石想为王旁寻师,这才引出来包拯认做王旁义子这段故事。时隔多年韩绛已经是主管财政三司使,王安石等的就是他来。
对于王安石的想法,韩绛当然都明白,他等王安石问完了,会意一笑说道:“介甫你是担心圣上年纪尚轻,难免改革之心是年少冲动?我看这顾虑你可以打消了。况且你既然已经来京城了,我想你更明白如今朝廷各种弊病已经是不改不行了。至于你想问的事,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就都明白了。前段时间,皇上召我进宫,向我问起国用的情况。你猜我怎么说的?”
王安石面带微笑,静静的听这韩绛说下去,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韩绛说道:“我当时就想,说了这话会不会我这三司使就不用当了。我就对圣上说:我堂堂大宋的国库中,有的只是一堆账本。”
“啊!”王安石一听不由的啊一声,虽然他早就想象到国库紧张,否则就不会发行什么宋债了,但也万万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韩绛嘿嘿一笑:“怎么?介甫你也没想到吧?不过话说回来,还得说令郎有办法,这么快就筹到了军费。”
王安石谦虚的摆了摆手:“犬子常有奇思妙想,还总是让他侥幸成功,不提也罢。倒是我想知道圣上听到了你这番话,是如何做的啊?”
韩绛答道:“圣上听到这话,就在皇宫大内建造了一批库房,然后自己做了一首诗,以每个字作为库房的名号,立誓要把这些库房都装满。虽然圣上没罢免我这三司使,但也让我觉得压力太大了。这么多库房,真不知道仅凭着那些破账本,怎么能装满啊?我说介甫啊,我看圣上现在需要的可是力挽狂澜之人。听说就连富弼,司马光都没能让圣上满意啊!”
王安石听罢来了兴趣“圣上写的什么诗啊?”
“你听着啊,幸好我记得:五季失图;猃狁孔炽;艺祖造邦;思有惩艾。爰设内府;基以募士;曾孙保之;敢忘厥志。”
“好!”王安石不禁拍案而起:“想不到圣上心中有此大志,看来我来京城没白来。”
韩绛撇着嘴苦笑道:“你还道好?三十二座库房,若是装满金银,那大宋国富无疑?可我是一点都想不出,怎么变出这么多银两来?”
王安石看着韩绛:“能装满多少,就要看圣上的决心了。不过他这诗可做的好啊。你看他说:五代十国之间缺乏计谋,以致蛮夷戎狄猖獗。祖先创立朝代,我想挽回这种颓废的局面。所以开设库府,作为募兵筹饷的基础。作为子孙继承祖业,怎么能忘了祖先的遗志。圣上这可是效仿宋太祖‘封桩库’的做法啊!”
“天将降大任于介甫!那你还不赶紧进宫面圣?”韩绛笑着说道。
王安石面露些难色:“这可不行啊!圣上召我回京封的官职是翰林学士,除非圣上破格,否则我怎么能单独面圣呢?”
韩绛一拍脑袋:“哎呀,这倒是了,我看圣上是受令郎影响了,以为凡事不拘礼节。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自己还在那疑惑介甫你怎么还不去面君呢。我这就去禀明圣上去,他不降旨你如何入宫啊!”韩绛恍然大悟,急忙回宫去向赵顼回复。
这么一说,还真不是王安石架子大。如果依着王安石的脾气,封个翰林学士也许仍然不会赴任,但侯书献和蔡京回到临川,带去了王旁的亲笔信,劝说王安石先回京城,并且说了三个建议。王安石觉得,王旁的建议是对的,他心中改革的意愿如此强烈,次子的建议在某种程度上更加给予他信心。甚至王安石也想过,哪怕父子的建议都没有实现,毕竟很久没看到两个儿子了,来京城看看儿子们也是不虚此行。
说到这还得说明一下,翰林学士是个什么官职呢?按照今天的话说,翰林学士也就相当于现在的中央政策研究室或社会科学研究院的研究员,再说高一点就是国务院的参事。就行政级别来说相当于司局级干部,按常规,这样的级别,是不够资格与皇上单独谈话。而这次王安石想做的事,却是关系到国运民生的,而且要做新政的推行,必然有困难和阻力,他总不能一回京城就遭到同殿大臣的嫉妒和非议。
但是了解到了皇上的决心,王安石还是觉得很欣慰的,送走了韩绛王安石叫来幕府侯书献。此时的侯书献看到王安石少有的喜悦的神情,这段时间王安石一直担心王旁出兵西夏,一进门侯书献就问道:“王公,我看你心情不错啊,是不是有二公子的报捷的喜讯了?”
“呵呵,侯先生请坐。旁儿的报捷那是早晚的事。”
侯书献笑着说道:“王公对镇南王可是信心十足啊!既是这样我估计是不是镇南王的推断又有应验了呢?”
“先生说的是!想不到我这旁儿总是能有出乎我意料之举。你看他让你回临川去找我,当时说了三个建议,第一让我回京城先别急着去见圣上,让我静待。果然不出他所料,圣上似乎对其他人的治国方略难以满意啊。”王安石不无骄傲的说着,他怎么也没想到,十几岁前一直痴呆的二儿子,如今竟然可以为自己出谋划策,而且成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不说更是身居高位。
“二公子本来就聪明过人,而且这几年二公子与圣上交往甚密,自然灌输了不少王公的想法。您的想法其他人又怎么能知道呢?圣上已经是先入为主了,再看他人所说之策并不对心思,当然愈发求贤若渴盼着王公你去见他了。”
“嗯!侯先生说的不错,这旁儿第二个建议你还记得不?说是让我把脉开方,对症下药!这自以为是的臭小子,还学着给我个什么锦囊妙计,来京城之前我还琢磨,他这把脉开方难道是说圣上身体不好?可我也不是御医啊?这韩绛来了一说,我这才明白,这圣上召了几位大臣,想听治国的方略,想不到一个说不言兵事,还有一个说了六句箴言。”
侯书献问道:“哪六句?”
“仁爱,明智,勇武;选人,赏必信,罚必严!侯先生,这六句可是箴言否?”王安石忍着笑看着侯书献。
侯书献可没忍住,他哈哈大笑说道:“二公子可是寓意深刻啊,用二公子的建议来解释,这说六句箴言的就好像有人生病了,大夫却告诉病人,你要修身养性。这哪是什么治国方略了,空空而谈罢了。”
王安石点着头:“所以啊,旁儿这小子就知道朝中必定是这样的,看来他也是极为了解圣上之心,所以才提醒老夫抓住病症,开出药方。嘿嘿,这小子!”王安石啧啧的,抑制不住对王旁的赞叹。
侯书献也是欣喜,但他沉思一下问道:“那二公子的第三要可说的是互相忠诚,这要王公对朝廷忠诚理所应当,难道二公子要圣上对王公也忠诚吗?”
王安石被侯书献提醒,也沉思了片刻说道:“我相信旁儿的判断,咱们就赌一次圣上的忠诚,如果圣上做不到,恐怕就会重蹈庆历新政之覆辙啊,与其等他失败,还不如开始就不参与!”说罢,王安石又叹口气:“也不知道那旁儿那边的情况如何了?若是他能早些回来就好了。”
尽管王旁现在不在京城,但事情正想王旁预计,或者说是王旁对历史的了解进行着。没过几天王安石这个不够资格和皇上单独进行重要谈话的翰林学士被赵顼召见进宫。
这次可是神宗对王安石进行的一次面试,尽管他知道王旁的很多想法是来自王安石的万言书,但前两个大臣实在让赵顼失望,他要亲耳听到王安石的改革新政。
勤政殿中,赵顼见到王安石,这次他不想向问富弼和司马光那么含蓄了。皇上直奔主题向王安石问道:“时下财政枯竭,国事衰颓边境不宁,要改变这些局面,当务之急该如何做呢?”
王安石手捋着胡须,听完神宗的话,气定神闲似乎根本没把自己当作来被神宗考核的翰林学士,而是像一名为病人把脉的老中医:“圣上应当以确定基本治国方略为先。”
赵顼一听就有点头大,问别人治国方略,给他的回答一点不在点子上。问王安石他直接问方法,结果王安石又给他绕回到大方略上。暗自苦笑了一下,赵顼真怕王安石再给自己讲什么箴言之类的大道理,于是说道:“从太祖太宗到真宗仁宗,我朝百年没有大动荡,如此天下太平,你认为方略上还有什么问题吗?”
王安石略微沉思了一下:“圣上太祖具有极高的智慧独到的见解,太宗继承了太祖的聪慧勇武,真宗保持了太祖的谦恭仁爱,到了仁宗、英宗,没有丧失道德的地方。这就是所以能够统治上百年,而天下太平的缘故。”
赵顼微微点头,王安石说的很有道理,更何况谁都愿意听到别人对先祖的赞誉。
王安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恳的看着赵顼说道:“但是!”这但是两个字说的极重。
但是什么?怎么到我这就但是了呢?赵顼不由得紧盯着王安石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第九章 相互的忠诚
皇上破格单独召见翰林学士,这在大宋开国以来也是极其少有的事。王安石很清楚,今天只要他出了勤政殿,自然就会引来近朝廷一些官员的议论,所以他一定要让神宗这个小皇上听进去他所说的话。一个“但是”立刻让赵顼从刚刚听到对先皇的赞誉中警醒了一下,他两眼紧盯着王安石,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王安石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本朝几代墨守衰风颓俗的弊病,却没有皇亲国戚和诸位臣子议论它……凭着写诗作赋博闻强记选拔天下的士人,而没有学校培养造就人才的方法;以科名贵贱资历深浅排列在朝中的官位,而没有官吏考核实绩的制度。监司部门没有设置检查的人,守将不是选拔上来的贤臣,频繁地调动迁官,既难于考核实绩……农民受到了徭役的牵累,没有看到特别的救济抚恤,又不为他们设置官员,兴修农田水利;士兵中混杂着老弱病员,保卫都城收罗的是些兵痞无赖,皇室中没有教导训练、选拔推荐之实,……至于管理财政,基本上没有法度……”
既然是次子王旁提示自己要把脉问诊,为医者是一定要把病患说清楚,才可以对症下药。王安石这一气呵成的各种痹症的总结越说越顺,逐一说出来之后心里格外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