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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狂飙三部曲-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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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的命令,马上派人来的。这回可真是黄鹤楼上看翻船啊!”语气里充满幸灾乐祸。胡荷花听见外面谈得热闹,抱着毛毛出来:“中央不是早派人来过,把我家继红接到毛主席那里……”大伙顿时噤住了。保国从屋里出来,拉母亲回家:“妈,谈这些干什么哟,毛毛要睡了!”
在石家院子,陈爱华前不久才获得自由,允许回大兴隆巷。继陈再道点了孟夫唐的名之后,又点了任爱生和他的名。百万雄师猛烈攻讦“革命干部联络站”,指控是一伙叛徒、右倾机会主义分子的大杂烩;连从来避讳的“走资派”一词也用上了;按图索骥,将陈爱华抓去陪着孟夫唐、任爱生四处游斗。志鹏找到三五零六厂同俞文斌论理,说,这样做是丢他的脸,出陈家的丑;后来又和哥哥争吵起来,兄弟俩差点翻了脸。6?26来电,百万雄师自顾不暇,才将陈爱华放了。七月十九日夜间发生武装*,就一直不见两个儿子回家,急得陈爱华像热锅上蚂蚁。背起手在客厅里踱来踱去。继瑛说:“爸,让我去把他们找回来。”陈爱华不同意:“街头乱轰轰,你这般文弱怎么去找?”他打电话到军区,不是没人接,就是接电话的并非志鲲本人,并且,说不清他的去向。“他俩肯定卷进去了!现在抽身越快越好!”最终,只得同意媳妇去找儿子。继瑛担心的还有父亲和小叔子。
继瑛刚出巷子,听见有人叫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立言。那是多么熟悉而又梦魂萦绕的声音啊!她装作没听见,并且,加快脚步。立言大步超上前拦住问:“继瑛你去哪里呀?志鲲回来没有?”自结婚以来,只在安葬妹子那日才与立言面对面,乘机语重心长叮咛一句。要不是无法回避,要不是丈夫在场,她绝不会同旧日恋人哪怕是相处一分钟。只恐相逢,明明相视更无语!此刻,立言却堵在她面前,眼里满含焦虑和关切。她垂下眼睑,忧郁地摇摇头。立言说:“你得赶紧叫他回家呀!”继瑛叹口气:“爸是让我找他。我还要找我爹和志鹏……”立言皱起眉:“街上这么乱……我陪你一道去找!”她没防着会有这番自告奋勇的提议,想到一路上的尴尬,慌忙谢绝:“不,不,不,我自已就行!”立言没有坚持,又说:“那么,我送你上车吧!”绝大多数线路的公交车都停了,只有电车时断时续。车站上常常围挤着几十上百人,迸力往上扒时,下面若有人推送才可能挤进去。这次她没吭声。立言陪她拐上利济南路,指着墙上一张转抄的8201独立师的《特急呼吁》说:“看,他们引用的最高指示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显而易见是错误的呀,毛主席说,‘我们的原则是党指挥枪,不是枪指挥党!’刚才,我看了份东海舰队的《严正声明》批判这是‘军党论’,声称‘我东海舰队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粉碎任何反革命*!’我还以为是造反派编的。去江汉关一看,岸边围着好多人,指指点点,真停着几艘炮舰。平常何曾有炮舰停在那里?军舰上大炮的炮衣都脱了,炮口直指市区。这事严重了!”立言这一说,继瑛更是急得泪水涟涟。立言挽一句:“志鲲是中层干部,处事又向来谨慎,不会有什么的……”继瑛抽咽着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有我爹,志鹏……”立言安慰道:“他们一个是普通老百姓,一个是中学生,更不会有什么嘛!”
立言与继瑛交谈着,司徒德芬迎面走来盯了他好半天,直至擦肩而过,立言也没发觉。正如那个年代的绝大部份姑娘一样,司徒清纯得几近洁癖。她有个邻居的侄儿是位年轻的军官,看中她。当时,毛泽东一句:“全国人民学解放军”让当兵的成为姑娘们崇敬热衷的对象,不要说年轻英俊的军官了。邻居满以为一说即成。司徒听了羞涩地一笑,似已默许。后来,邻居告诉是有人破坏军婚,侄儿同妻子离的婚。司徒仿佛受到侮辱,涨红脸,起身就走。提起这件事,司徒愤愤然对立孝讲:“我现在根本没考虑这些事。是她同我提起。介绍一个结过婚的人!真恶心!哪怕谈过恋爱的人我也不会考虑的!”故而,刘家都瞒起立言和继瑛的事。此刻,司徒却看见立言同一个漂亮女人公然并肩走在大街上,女人长眉大眼,一对满含忧郁的晶亮眼睛闪忽着。立言那般忘情、亲近,女人羞涩地踌躇着;瞧神态,两人绝非一般关系!司徒故意不喊立言。她可不是那种争风吃醋的人,也羞于那等泼辣劲。在南宫家挖苦骊珠的醋劲,不过逗着玩儿,调侃立言,也表露对爱情的满意和欢欣。但是,当着她素来信心十足的政治追求产生危机时,对于感情变得格外敏感了。尽管她不愿承认,内心陡然升起一股失落和酸楚,很是痛苦;这瞬间的感觉如此强烈,超过往日恋人给予的快乐与幸福的总和!显然,自家受到愚弄和欺骗了。我要问问立孝,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站在路边法国梧桐下凝望两人远去的背影。女人身材苗条,举止优雅,立言侃侃而谈,一付讨好的劲头!司徒双手捋着一根短辫,眼神迷惘;愣怔间,有人拍她肩膀,回头一看,是梅汉花。像个纸剪人儿,像个影子,像个幽灵。
6?17血案的白天,江汉公园里,都为丁翠花阵亡悲伤。梅汉花却爬上伍老幺开回的停在树林中的“解放牌”翻看车厢里死尸。她要看有没有李继红,哪怕是刘立功也高兴。她听说两人在恋爱。至少看过两人一起贴大字报。然而,很叫她失望。6?24她终于得知李继红跳楼身亡,比起吓成神经病的左得明更为悲惨!6?26来电虽说引起她片刻惊慌张皇,仔细想想,自已并没杀过人,矛子都没拿过,只是内勤。心里又坦然了。百万雄师依然强大。她还要继续干。还有杜小蓉的下场没看到,包括自已一派的胡传枝、陈志鹏,这些仇都得报!因而,上面通知*,她极积响应,很卖力。她当然明白*带有一定危险。这没关系,搞个稀巴烂,总有人倒霉。自家跟着起哄,危险不到哪里。凡有人倒霉就等于报了仇。她老远瞅到司徒站在路边,踅拢来找个伴:“发什么呆呀,总部通知全体出动*示威,到处找你人。快走吧!” 
在平时,司徒不愿意与这阴郁的姑娘相处;本能地有点怵她。这会,与内心痛苦比较,即便是死亡也算不得什么了!梅汉花的到来,竟然让她生起些许欣喜:“*?”司徒心不在焉应一句。虽说与立言沉浸爱河里,参加活动时间少了,并不意味她观点的改变。主要是因为感情的依恋。立言无疑对她产生巨大影响。她有时宣称被“赤化”,不过为迎合和讨好,这是恋爱中女人常见的心理和伎俩。然而,好胜与执拗又是一般人无可避免的毛病,何况盛行一套人为制造的观念和虚荣!政治术语的多义性,似是而非的表象,更叫人欲罢不能。“大好纯”的最高指示连立言也推测不可能是造谣:“大约有人作了片面汇报,主席这么插话。但是,终归没见诸中央文件呀!”有第一句就行了。下面的话可听可不听呢!
6?26来电,虽说她一直不服,同立言辩论。当他说:“再莫掺和了!”她没针锋相对地驳过,不置可否地笑笑。十九号晚上,百万雄师大集结。志鹏去她家通知赶往东湖,她口里答应,磨磨蹭蹭,犹豫再三,终于没去。这么一耽搁,九点才去刘家。立言几乎在恐吓她:“这回性质都变了呢!”她回答:“我不是没去吗?”心里并不以为然:“质问王力变什么性质?”第二天,没等谁邀约,她去三五零六厂参加了一天*;从众心理固然剌激得格外兴奋,却是隐隐不安;发觉立言的话,不无道理。她是打算不再参与这种活动。今天,连说话的人本身就值得怀疑,她能相信么?所以,当梅汉花拉着她胳膊催促:“还愣着干什么呀,走哇,车在利济北路等着呢!”她咬咬牙,把辫子一甩:“走!”说罢,与梅汉花手牵手笑嘻嘻跑起来,心里仍然在隐隐酸痛。笑容是故意装出的。
立言送罢继瑛回家,本来约好的,久等不见司徒来,叫立孝去喊。立孝带回的消息是,她妈说,司徒大清早就去六度桥了。立孝又接连当了几次联络员、传令兵。但是,直到晚上十点还不见司徒踪影。第二天,立孝起个绝早去司徒家,正逢她歪着头编辫子。立孝几分欣慰,几分埋怨:“哎呀,你昨天一整天哪里去了?”说着凑近她耳朵低声告诉:“我哥急死了!怕你卷进去*。叫我到处找得好苦……”话没说完,司徒冷冷地回答:“昨天正是*去了。马上又要去集合!”瞧着立孝惊得目瞪口呆,司徒心里有丝辛酸的报复*,说:“我这会忙着。过两天我还有话问你!”说毕,箍上橡皮筋,辫子一甩,瞅也不瞅,任立孝楞在那里,径自出门了。立孝回家问:“哥,你是不是同司徒吵嘴了?她连我也生着气呢!”立言很诧异:“没有呀!唉,她怎么又去掺和?我约她来家就是怕她卷进去呀!”立言还牵挂继瑛寻找父亲、志鲲兄弟俩的结果。他不好贸然去闯石家院子,跑到斜对面李家问保国:“你姐找着他们没有?”保国瓮声瓮气:“哪个‘他们’?我现在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知道!”立言小声说:“我知道你为继红憋着气。现在不是气的时候,得赶紧把表叔、志鲲、志鹏找回……”不等他说完,保国打断:“我妈身体不好,毛毛也得睡了。别说这些了,好不好?立言哥!丫丫,你来照料小伢,我要洗澡!”显然在下逐客令。立言说不下去,只得告辞。临出门还是嘱咐道:“见了他们劝一劝……”保国硬戗地回答:“各人做事各人当!”不知是气那三个人,还是立言。
回到家里,立言看见父母亲坐在前房方桌边;一边一个,像庙里菩萨,没有一句话,打不起精神;想必是做惯事,一旦闲起就“没捞摸”,显出百无聊赖。他笑了,劝慰道:“难得有机会休息两天。钱赚不完的。”刘甫轩叹口气:“倒不是为做生意。这么闹怎样得了啊?”立言知道父亲让孙家驹、胡传枝、余科长一些人的消息弄糊涂了,尤其叫8201独立师、百万雄师的其势汹汹吓住了;于是,嗤之以鼻地说:“翻不了天!中央派来的代表都敢绑架,会落什么好下场?”刘甫轩摇一下头:“不是那么看。”说着,这位熟读史书的儒商讲起一个著名的故事:“汉景帝对晁错那么宠信。将祖庙围墙开个门走路也不怪罪;别的大臣参奏晁错,还帮着打圆场。晁错献策削藩本来是为巩固皇帝的地位。吴楚七国搞个武装*示威,汉景帝最终也只得杀了心爱的宠臣嘛!”这番话让本来眼里充满忧郁的刘袁氏神色更其黯淡。她正在思摸:一年半里,巷子内先后死去四个孩子,加上疯一个,失踪一个;大人被打死一个,逼死一个,神经失常一个。多惨哪!数立德和继红的死最让她揪心。立德虽说是远房侄儿,年龄并不比自已小多少,还是个有学问的先生;任何时候,任何地方见了,彬彬有礼,恭恭敬敬叫声婶婶。一巷子都夸的大好人,平白无故被打死了!她偷偷流过泪。不敢哭出声音来。唯恐楼下红脸和居委会的人听见,说在记变天账。要说立德出身不好,那么继红呢?她爹是工人,党员,怎么也整死了?还是我家儿媳呢!现在又挂念二儿子,加上司徒!立言瞥见母亲神态,猜得老人心事;针对父亲的话,一并安慰:“很快就会解决的。我们伟大领袖可不是软弱的汉景帝!”
然而,他的话并不能叫两个老人释然。街上还在不日不夜地闹腾。6?26以来重回汉口的造反派和他们的宣传车无影无踪。东贴一张,西贴一张的造反派大字报,好像解放前地下工作者的标语传单,神出鬼没。消息一会好,一会坏,让人信不得。仅仅只是三四天时间,大兴隆巷的居民仿佛过了几十上百年,没有尽头;两派里人都在焦虑着,希望着,等待着。这一夜,刘家老俩口更是在惶恐、惊吓、惴惴不安中度过的。
其实,立言一连好几晚也没睡安稳。胜利在望,他是深信不疑;因为对手的急躁、鲁莽、愚蠢,使得形势的发展比他预计的还好。以此,他又惊又喜。虽说把握十足,不见结果不能作数。譬如,按高考成绩,他可以进清华,至少亦是工学院,可是最终只考取师范!自然,这是两件不可等量齐观的事儿。但是,事无巨细,道理一样。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正是指的这点吧!因而,中央一天不表态,他心里一天不踏实;问题一天不解决,脑海一天难平静。他内心甚至替北京的政治家们琢磨,采取怎样的策略才能稳妥地处理这场*?父亲白天讲的故事如一片淡淡的云翳游动。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眼下的*就是个证明。同时使他更认定,尽管运动是党和国家第一把手领导发动的,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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