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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狂飙三部曲-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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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永远做俺的情人!”立言摇摇头,坚决地:“已经知道错了,就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女人一笑:“这错误你还能拈下来?也抹不掉。做一次同做一万次有什么区别?”立言本来懊悔自已造次,犯下无可挽回错误,柯红霞顶得他没话可说,并且含有要挟意味,一烦躁,抢白她:“你怎么这般没有廉耻?!”说毕,将她一搡,未曾想出手太猛,以至把女人推个仰面倒地。他正准备趁机离开这是非之地,门却咣啷一声洞开。当门立着两条大汉,身个均在一米八开外,孔武有力;其中,圆头短发蓄连鬓胡的汉子戟指着他恶骂:“好小子,竟敢在爷们家里撒野,看老子打断你的狗腿!”立言吃了一惊,语不成句地:“你……你们是什么人?”连鬓胡冷笑着吼叫:“我是她男人!”说时,操起门角红缨枪就要剌向立言;这时,柯红霞发疯般冲上来挡在前面,张开双臂护住立言:“洪得宝,你敢!”年轻的汉子说:“婶婶,我们在外面听见这家伙刚才不是把你打倒在地?”柯红霞“呸”地啐一口,骂道:“滚!老子的事不要你们管!”;见丈夫仍挺枪僵持着,返身从墙上抽出宝剑,哗地一挥,将红樱枪削为两截,拿剑指着威胁道:“滚不滚?不滚,老子一剑一个戳翻了!”然而,门口两个人,一个悻悻不已,一个疑云满面,并不离开。于是,柯红霞换种口气:“洪得宝,结婚时,你对我保证过:不把我当笼中鸟,给我充分自由!今天怎么啦?刘老师是我白水中学同事,我和他叙叙旧都不允许?”连鬓胡听妻子这番话,丢了手中半截枪杆,就梯子下楼:“既是这样,走,大枣,我相信你婶子不是*的人!”说完,向立言拱手致意:“刘老师,待会去家里喝酒,我们走了!”
在这场戏剧性冲突中,刘立言自始自终呆若木鸡。有了这支插曲,他不便马上就走,听见院门带上,解嘲地说:“看来,你爱人蛮怕你呢!”
柯红霞一笑,讲起她与洪得宝结婚的经过。她是河南唐河人。那里,天气苦寒,又缺水。故而,乡亲们长年外出寻生活:做木工,打油,烧窑,拉架子车,玩白老鼠,耍猴变戏法,使棒弄枪卖药,甚至乞讨……听到这里,立言会心地一笑:“我总认为你们河南人像欧洲吉普赛人,喜欢四海为家,到处流浪!”柯红霞卟哧出声,嘴一噘:“鬼话!你去住住!土地贫瘠留不住人呀!”辩驳罢,继续她的故事:柯家营是个武术之乡,小学毕业,她便同父亲和叔叔四处卖艺。十八岁那年,来栗阳摆场子,在地质勘探队的洪得宝对柯红霞一见钟情。洪得宝喜欢看《七侠五义》、《蜀山剑侠传》,痴迷武术,要娶这个流浪的小姑娘。开始,他那当栗阳公安局长的父亲断然反对与卖艺人家结亲,可是,终于拗不过独子的任性,托城关镇派出所普黑皮向柯老头求亲。不料,柯老头不同意。声称姑娘早已订了娃娃亲。普黑皮就以“盲流”罪名将柯家一家三口关进收容所。柯氏兄弟原以为唐河、栗阳相邻不打紧,此前持有证明来栗阳未见询查,这次一时疏忽恰恰惹出事儿!聪明的红霞却从收容所所长口风探知真相。为了免得父亲叔叔受苦,答应婚事。普黑皮钉钉子回脚,让柯红霞与洪得宝当即开好结婚证。等柯家兄弟获得自由,早已生米做成熟饭。实事求是,洪局长和洪得宝并没吩咐普黑皮胡作非为。但,柯老头对逼婚耿耿于怀,很不喜欢女婿。尽管洪得宝专门买了这座大院给岳父安居享福,请他传授武艺,老人天生有股“仇官”心理,仍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洪得宝深知武林中人豪侠慷慨,崇尚自由,许诺自已绝不耍男子汉脾气,不把红霞当金丝鸟,找门路送妻子进体育学校深造,安排教学。并心甘情愿放弃有发展前途的专业,调回栗阳公安局干毫无兴趣的内勤工作……
立言感慨万端:“一个女人能得到男人这样挚爱,真是最大幸福啊!”
柯红霞深有同感:“洪得宝确实对我很好。去年听说李树清对我动手动脚,尽管我一掌将李胖子搡个后滚翻,他还要找到白水拿枪崩他!不是我拦着夺下枪,真会出人命。后来,找门路把我调到城关镇。住在一起,小孩要他妈带,我的衣服,他帮我洗……”
立言笑了:“他成了家庭‘妇男’。你要好好爱他啊!”
柯红霞吞口涎,显出极满足样子:“我当然爱他。”说着,发觉立言弦外有音,调皮地一笑:“同时,我也喜欢你!古代,齐人有一妻一妾;现在就不兴女人有丈夫,有情夫?”
立言觉得这比喻颇有趣:“搞半天,我是你的妾!”说毕,担心话岔了,赶紧补充一句:“李树清把我说得那般十恶不赦,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柯红霞很认真回答:“那次清队,李树清把你端出来,原以为你会惊恐万状,俯首贴耳。哪知,你毫无惧色,气焰万丈!”说着,学起立言当日大闹批斗会的样子:“我喜欢胆大妄为孙猴子的性情。就那一刻爱上你!”话说完,又一把从背后搂住他。立言顿时感到脊梁暖融融,又柔软又富于弹性;几乎承受不住,不由叫道:“又来煞了!”比较继瑛、司徒,乃至小凤的温柔缠绵,柯红霞的粗豪火辣,**,另有别样风情;误会解开,立言真有点喜爱伊了。但他轻轻地解开她搂抱的双手,转过身:“你,包括我也不能辜负洪得宝的信任啊!”话虽未免扫兴,此刻动作轻柔与刚才猛力一搡截然不同的微妙变化她体味到了,很是欣慰。瞧她笑着,神色怏怏,立言逗道:“你不是说,一次与一万次没区别。反过来想,一万次与一次又有什么区别?刚才已有好几次嘛!”瞥见她眼里又闪烁火花,赶紧庄重地:“武林中人可是一诺千金啊!”这一说,果然让柯红霞冷静了,手一挥:“好,你走吧!但是,我也要同你反潮流!”
一路上,立言匪夷所思:她为什么要参加反潮流?不想,在以后日子,柯红霞每每从洪得宝口里听得公安局对付反潮流的动向,随时通风报信,致使栗阳*举措很难奏效。高松见她总抱着儿子小宝作掩护,笑道:“嫂子,你这像是解放前的地下交通员呢!”立言很喜欢胖乎乎的娃娃,抱过来逗道:“小宝,喊我爸爸,买糖你吃!”小宝带窝的指头揪住立言鼻子,另外一只藕节般小手伸向他:“把、把、把把……”立言开心大笑起来:“听,喊爸爸了!”柯红霞捶他一记:“想得美,你没这本事!”




十四、这是第二次文化革命

这年,从立冬到腊月间,栗阳一直艳阳高照,暖融融。天公似乎有意作美,给街头贴大字报的人们一个好天气。对于街头大字报,华大为与陈志鲲态度上有分歧。华大为认为,是牛鬼蛇神翻天,破坏社会秩序,应该抓起来;志鲲觉得这帽子按不上。大字报内容不过是要求落实政策,仅仅为求生存。*中央'1973'10号文件上,周总理批示:为民伸冤。不正体现党中央对人民群众的深切关怀,同时也反映冤狱遍地的社会现象! 细细究来,栗阳从清队到两清,在人的处理上,的确存在不少问题,再说,四大是宪法赋予每个公民的正当权利,有什么理由抓人家?就连一贯主张铁腕政策的县委常委、公安局长王槐青也感到抓人不是办法。他吩咐城关镇普世泉抓过好几次人。很明显,人家只是写大字报批林批陈,批刘丰、曾思玉,没有反动言论,有四大自由,怎么定罪?难道指责他们批林批陈批刘丰曾思玉错了?第一次抓高松,这街痞子不但不怕,倒挺高兴,说:“正好,我愁没地方吃饭。把我请进来,吃饭不要钱不要粮票。我家还有三口子,带个信,让他们也来享享福才好呢!”例行公事,询问一番,要他回生产队,这家伙竟然赖着不肯走,大剌剌地说:“你们是怎样把我抓进来的,道理讲清了再那样送我走!”好不容易找个与他熟份的户籍劝他走路,临出门,高松做个怪相:“下次有这好的事可别忘了再请我啊!”王槐青在常委会上汇报完,最后说:“有道是,官都不管没脸的百姓,遇上这种痞痞癞癞的东西如何治?我那里经费粮食可是有限啊!”华大为翻着眼盯王槐青半晌,心里直骂窝囊废,怕承担责任,白白提拔了他;末了,只能恨恨地:“那就让他们跳,跳累了,跳饿了,自然安静下来!”
栗阳大字报由此受到默许而合法化了,越贴越多,越写越尖锐。这天,志鲲又准备上街看大字报,古秘书劝阻道:“尽是老生常谈,有什么好看的!真想了解情况,像华主任派人抄回给你过目不是一样?少华,我俩去抄吧!”说着,向舒秘书递眼色。指望组成统一战线。岂知,舒少华反倒赞成志鲲做法:“古卫国,你总担心陈主任遭围攻。正如陈主任说的,共产党的干部害怕群众,就不是共产党的干部了!实际上,看了几次大字报并没发生意外嘛!”说完朝古秘书讥讽地一笑。
这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姑娘钦佩志鲲的学识、谈吐、魄力。如同男人惑于女子身段容貌,女子一旦为男人才华风度吸引,明知已有所属,也会忘乎所以地投去自已爱情。于是,先从继瑛谈起,一时称她“性情温和、善良”,一时赞美她“那对眼睛满含心事,真正动人心魄”,及至后来试探道:“陈主任,为什么不把她调来?年纪轻轻,你俩就耐得住寂寞?”志鲲笑了:“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叫寂寞?她的工作离不开嘛!”
一日,志鲲伫立门前紫薇花下远眺,舒秘书情不自禁叹句:“真是玉树临风呀!”志鲲转身莞尔一笑,问:“小舒,你说谁呀?”姑娘嘴角含笑:“这里就只我俩,还会赞美谁呢!”志鲲夸张地哈哈大笑了,手指连连指她说:“你呀,小小年纪就将中文系学得词汇用在阿谀奉承上了!”从平素举止言行,他早窥透姑娘内心躁动,故意以长者口气冲淡她的*。应该说,年轻的女秘书够得上“秀色可餐”四个字。姑娘皮肤白晰,身材高挑,五官端正,打两根短辫,蓄一蓬刘海,着身绿军装;固然比不上继瑛雍容嫻雅,也无有继红的天真清纯,毕竟含苞待放,有可人之处。志鲲在江汉公园曾同丁翠花有一腿,算是过来人。照说,干柴遇烈火,一碰就燃。事实并没按这逻辑发展。当年,志鲲与继瑛存在严重的感情危机,内心愁苦寂寞,丁翠花又会浪荡,故而很快撬上;如今,继瑛居然从武汉来看他,显然对他好多了,还怀上孩子,眼看做父亲,再也不能干出对不起妻子和孩子的事来。况且,六年前东湖之滨的风雨历程记忆犹新,有过那么大失误,党仍将自已放在如此重要位置,绝不能辜负组织信任,辜负父母教导,辜负秦家湾乡亲关照,一定好好干出成绩来!虽然两情相悦,志鲲极力克制着,持若即若离态度,未越雷池半步。舒少华窥透顶头上司微妙心理,单独相处时瞅机会发动进攻,在人前则遵守“组织原则”,出言谨慎;但情不自禁,往往流露娇嗔神态和口气,只是并不过份,如同旧时首长、现今老总的大多数女秘书一样。
听了舒少华对古秘书反驳,志鲲忍不住玩笑道:“我了解你在大学是个女造反派,所以极力鼓动我去看大字报,好让我受影响,是不是?”姑娘嘴一嘟:“造反派又怎样?中央委员里不坐着许多造反派代表?”志鲲望望舒少华,又望望古卫国,笑了:“我只说她想让我受影响,又没说造反派坏话,是不是,小古?”
舒少华一句话戳中志鲲内心隐秘。在部队里,他支保并非受到冲击,也不是因为利害关系,完全从正统观念出发作取舍:保守派出身好,劳模多,有纪律,听话;造反派里多是黑五类,历次运动对象,出身好的人,也是调皮捣蛋、犯上作乱、言行张狂份子。因而,他坚决支持百万雄师。结果,中央表态军区犯了方向路线错误,他错了。蛰居秦家湾,他作了深刻反省。毛主席说,有些人官做大了,长期脱离群众,思想变了,当官做老爷,动不动就整人。平素群众有气不敢讲,憋着;这次趁运动,来个总爆发。又说,凡是喜欢整人的人,整来整去,总有一天会整到自已头上来……但是,那些挨整的人,的确有问题啊,即便出身历史没问题也形同痞子!想到这里,记起父亲有次同自已争论说的话:“你这观点就像大革命时期,官僚地主指责农*动为痞子运动一样!谁又天生血统高贵,天生是当官的?肉联关必升典型兵痞子。就算严经天父辈是正经农民,后来他还不是落草为寇?也是痞子!现在反转来斥责人家是痞子,岂不是‘老鸹笑猪黑,自已不觉得’!”当时,这番话志鲲听来是父亲支派的偏颇之言,未免吹毛求疵;如今,仔细考究,历史上任何一次革命的确是由走投无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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