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岛-远离陆地的海岛-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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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全说,“这我知道,不用你去了吧,你还是去照看孩子和罗兰,就让查理帮帮我就行了。”
惠子问查理,“查理,你可以吗?”
查理点点头。
惠子从自己已经十分褴褛的衬衣下摆撕下一条布条,递给查理,查理接了,转身跟着柳明全向海边走去。
查理走在柳明全的右后边,随时准备伸出手帮扶还不太习惯拐杖的柳明全。
查理一直是寡言的。从柳明全见到他,除了那句介绍自己的是英国人以及自己的名字的话,再没有说过什么。
其实,查理能说流利的英语法语西班牙语还会一点葡萄牙语。只是他不想和他们说话,他不喜欢这些日本人中国人法国人,甚至对这些人的国家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第005章 越战孤儿
不错,柳明全的判断是准确的,查理的确是南亚人,准确的说,查理是越南人,一个在红河和湄公河流域长大的越南人。
他尽管他已经加入了英国籍,但是他不喜欢英国人不喜欢法国人,不喜欢和越南山水相依的中国人,不喜欢日本人。可是,现在,他们流落到这个小岛上,他们必须相互依靠的活下去。
查理的记忆中,越南就是一个被人欺辱的国家,包括那个软弱无能的保大皇帝。
关于越南的恩仇记可以上溯到100多年前1858年开始的法越战争。
史书上是这样记载的:
鼎盛时期的拿破仑三世,为了与当时的其他列强瓜分亚洲,当然主要的目标还是昏庸没落的大清帝国,把越南当成了进军中国西南大部的跳板。
1858年9月,一支3000人组成的法国远征军在14艘战舰的支援下,迅速占领了越南的土伦(现在的岘港)要塞和港口。
随后,远征军的主力被调往越南南方主要产粮区。
1860年,忙于和中国清政府打仗的法国,把大部军队调往中国战场,对越南实际控制力已经减弱,此时,本应该是一举反攻夺回国土的大好时机,但是,同样昏庸无能的越南太保当局,没有抓住这个时机。至法国在鸦片战争以后,得以腾出手来,杀回越南。
虽然,政府无能,但是,越南的民间一直是强有力的抵抗力量,加之农民起义愈演愈烈,政府反而害怕抗法斗争再演化成一股新政治力量,所以,有意和法国西班牙和解,以图借助外国势力镇压国内政治力量。
1862年越南政府和法国及西班牙签署了《同法国和西班牙友好条约》。
条约规定:1。法国获得了嘉定、定祥、边和三省和昆仑岛;2。未经法国同意,不能将领土割让给其他强国;3。为法国贸易开放湄公河及其支流和3个港口;4。允许基督教传教士在越南境内自由传教。另外,越南还需向法、西两国赔款2000万法郎。
这显然是一个丧权辱国,出卖越南人民的条约,自然遭到了越南进步人士的反抗,于是,长达近一个世纪的抗法运动就此展开。二战期间,还有日本人的侵略。
而查理的先辈都是抗法抗日战争的积极参与和组织者,到1950年初,越共中央主席胡志明秘密出访刚刚成立的新中国的时候,查理的爷爷已经是胡志明出访的随员之一了。
1955年开始,美国取代了法国占领了南越,与胡志明领导北约实行南北分治,支持南越并试图占领北约,由此,越南又开始长达21年的抗美战争。中国除了给予大量的物质援助并多次派出军队参与抗美战争。
1969年9月,胡志明的去世,给越南的政局和军事格局增添了新的变数,连年的战争,让越南人民饱受战争之苦,直到1975年,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才下令结束越战撤回美军。
查理出生的时候,在湄公河和红河流域的有一支活跃的抗美游击队,用的是中国的武器弹药,穿的是中国军队的服装,偶尔还会沿着湄公河红河逆流上而越过中越边境,到中国的云南休整。这支队伍的最高领导人就是查理的父亲,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黎”,人们只称呼他“黎队长”。多年的战争使得越南人厌倦战争,却又不得不投入战争,黎队长也不例外。
自从越南与法国西班牙的《同法国和西班牙友好条约》签订,法国殖民期间,传教士得以合法进入越南,建立教堂广泛布道推广教义,使得天主教迅速成为越南的四大宗教流派之一。加上1920年以后,流传到越南的基督新教的合法化,至今,天主教和基督教在越南已经占据了很高的位置,据说,现在越南实行的拼音文字最初方案,都是传教士拟定的,可见,教会势力对越南影响之深远。
至今,位于胡志明市中心的哥特式圣母大教堂已经成为该市重要旅游景点,教堂前的“巴黎公社广场”上竖立手捧地球的巨大圣母像。海滨城市头顿的耶稣山上,矗立着32米高的巨型耶稣像。
虽然连年战争,但是,教堂仍是一块洁净的圣地,战争的任何一方,对宗教都予以很高的礼遇,战争期间,也只有教堂是最安全的。
所以,查理一出生,就被父亲的手下以孤儿的名义,送到湄公河边一个英国牧师查理主持的教堂里以躲避战乱对孩子带来的伤害。开始,“黎队长”还会来看孩子,后来,“黎队长”就战死了,黎夫人也不知道下落,查理就成了真正的孤儿。
查理牧师收养他做了义子,给他洗礼,用父亲的姓“黎”,做了孩子的教名。
“黎”就成了教堂的孩子,整天和牧师为伴,听着唱诗班的歌声长大。
有时候“黎”会躲过牧师的视线,自己从教堂的后门跑出去,到湄公河边上,找同龄的孩子玩耍,跟着孩子们学会了下河游泳捉鱼上岸爬树摘果,他也教他们说英语,只是,后来的一次飞机轰炸,“黎”亲眼目睹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被炸死在河里,殷红的河水里浸泡着他好朋友的肢体,“黎”受到了惊吓。从此,他再也不出去了。
没有了玩伴没有了玩具也没有了童年的欢乐,有的只是高大峻冷的教堂里沉闷的空气和钟声。“黎”变得沉默寡言,他把所有的话都对着主去诉说,他的快乐痛苦和罪恶。
多年以后,查理牧师回到英国坎特布雷,这里是查理牧师传教的出发地,也一同把“黎”带到了英国。
年迈的查理牧师在临终前把“黎”叫到身边,把他的身世告诉了他。
查理牧师最后的一句话是“感谢主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感谢主赐给你灵魂和智慧感谢主让你从此远离战争。”
查理去世以后,“黎”就用了查理的名字,“黎”说,他要让查理活着,一直活下去,看到世界上所有的战争都结束。
虽然,查理远在英国,远离了战争,但是,他仇恨战争仇恨参与战争的国家和人,在他的心目中烙下了不灭的印记。一直对越南的抗击美国给予很大援助和牺牲的中国,莫名其妙的也和越南打起来?他搞不懂国家之间错综复杂的外交关系,在查理的心里,他坚定的认为,越南就是一个小小的国家,就像地图上狭长瘦小的一条,所有比他强大的国家都想来和他们越南打仗,在他看来所有和越南打仗的国家都是侵略行为。
走在坎特布雷城中古城堡小巷,从皇家学校驶出来的旧式马车,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嘚嘚”声伴着叮咚清脆的铜铃声,汽车则无声的从身边滑过,雨水沿着百年老屋的瓦楞滴落下来,不必躲闪,就让雨水滴落在头上身上,走过一个手工蜡烛作坊,橱窗里摆放着各种可爱造型的蜡烛,推开一间小小书屋的门,坐在玻璃倾斜的窗前,云缝里透出一缕阳光,一杯浓香的原味咖啡,一阵低沉舒缓的音乐,一本老旧的书籍,让他如痴如醉的阅读,周围都是那么的安宁,查理会暂时忘记战争,忘记战争留给他的心灵创伤,甚至忘记了一切。
他从书上抬起头来,而周边的一切又告诉他,其实,他并不属于这个国家和这个种族,他不属于这个同样有着悠久文化积淀和但是却高度发达的国家,在这里他只是一个移民,一个被战争抛弃掉躲避战乱的人。
但是,他属于这个世界,主所创造的世界,主是无国界的,信仰是无国界的。
查理每天就是在这种矛盾痛苦中度过。
主告诉他要感恩,要宽恕,要忘记别人带给他的不幸和灾难,他也很想这么做,于是他就很纠结。
老查理去世以后,查理就读了坎特布雷神学院,终日与《圣经》和耶稣为伴,用浑厚浓重的管风琴美妙绝伦的唱诗班的歌声,颂歌荡涤和净化自己的心灵,也把上帝带来的福音传播给大众。在神学院,查理学会了法语和西班牙语甚至葡萄牙语也会一些。
从神学院毕业以后,查理就像当年的查理牧师一样,走出去布道,走到非洲南非坦桑尼亚和莫桑比克走到南美阿根廷智利和巴西,向每一个感受心灵不安的人,或者遭受不幸的人,传递福音传递主的关爱和祝福。
只是,现在的查理已经不用像老查理一样,乘坐轮船数月的漂泊在海上,用漫长的行程前往布道的每一个地方。而在这次从巴西返回的途中,却遇到了飞机失事。
在飞机即将解体的前几秒钟,查理已经以极其平静甚至是愉悦的心情向主做了祷告,祈求主以博大的胸怀宽恕机舱里所有的人的罪恶,并把他们带往天堂。
祷告结束,查理就掉下去了,他觉得他是在飞往天堂路上。
第006章 相约斯坦福
查理是第一个被海浪冲到小岛,并且自己走到岸上来的,他赤裸着走上沙滩就像他赤裸着来到这个世界一样,他觉得很自然,没有一点的羞愧和羞涩。
坐在浅滩的海水里,查理面向大海,不停的做着祷告,大声的诵读着《圣经》里面的篇章,祈求更多的人像他一样走出来。
直到他诵读到《圣经》127页,“我们在一切患难中他就安慰我们,叫我们能用神所赐的安慰,去安慰那些遭各样患难的人。他曾救我们脱离那极大的死亡,现在仍要救我们,并且我们指望他将来还要救我们……”他看见了罗兰漂浮在水面上,便跑到深水里,把同样也是赤裸的罗兰从水里拉上来。
还好,罗兰无大碍。
查理坐在海水里,潮起潮落中继续他的诵读。
罗兰来了,惠子来了,柳明全来了,黑孩子来了,还有一位已经死了,也来了,查理和罗兰他们一起把她掩埋了,用树枝绑了十字架,作为她的墓碑,并且为她做了祷告,祈求主把她带到天堂,虽然,查理不知道她是不是信主的基督徒,但是,查理说,我们都是上帝的孩子。
查理答应了惠子,帮着柳明全清洗伤口,所以,他便跟着柳明全往暮色中的海水里走去。
顺着平缓的海滩,走到海水浸过小腿的地方,柳明全停下来,把拐杖插进沙里,支撑好身体,用手撩起海水冲洗腿上的伤口。查理在柳明全的背后,用惠子给他的布条一点点帮他擦洗后背的伤口。
太阳还有最后一点余辉,海面变成了金红色,就着最后的光亮,浅滩上温热的海水刺激着伤口,一阵阵剧痛,让柳明全不时的倒吸冷气,两个男人就这么默默的无言以对。
回到惠子和罗兰身边,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柳明全昨晚是在昏迷中度过的,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过夜的,三个赤裸的男人和一个衣不遮体的女人,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孩子。
海风从海面上吹过来,有了点凉意,柳明全抬头看看天空,他估计不会下雨。
柳明全当兵的时候,进行过海岛生存训练,他清楚的知道白天海岛在烈日的曝晒下非常的炎热,但是,一道晚上,太阳下去了,空气中的水分就会凝聚起来,形成很大的雾气,结成露珠,露营的时候,就会打湿身上。对于这几个全身赤裸的人们而言,露营绝对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但是,没有办法,现状就是这样子,只能尽量的对付着。
他和查理采了一些芭蕉叶,铺在沙地上,像两张大床,把黑孩子夹在中间。
柳明全安排惠子睡在孩子的左侧,他自己睡在孩子的右侧,让查理和罗兰睡在自己身边。
然后,又去折了一些芭蕉叶子,分给每一个人,当做被子盖在身上。
柳明全又看看身边的黑孩子,摸摸他的额头和身体,似乎已经不是很热了,这才放心的躺下了。
折腾大半天了,柳明全着实有些累了,背上的伤口使他不能仰卧,只能侧身或者俯卧,他闭上眼睛,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他在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梦一样的不真实。
到美国去看斯坦福大学去看女儿,是半年前就计划好的事情,而且,他提前一个多月就请好了年假。本来应该不是这么仓促的,原定的到旧金山的机票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有一天,公司部门祁总突然打电话给他说,能不能提前出发,从美国拐弯去一趟巴西,看看那里的项目。
祁总说,巴西项目在与对方接口上出了点问题,想让柳明全过去看看,倒是不是十分着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