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三百年:赵匡胤时间-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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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唐军来攻虔州之后,张遇贤再向那位“神”请教该如何应对,“神不复语”。连“神”都不说话了。史称“群盗皆惧”,唐军遂生擒张遇贤到金陵正法。
这件事对李璟有了一个心理暗示:他可以武力解决一些问题。所以,当后来南部有乱时,他忘记或故意忘记了李昪临终的教诲,开始用兵了。
“巧佞”之徒薛文杰
“五代十国”的“十国”有个“闽国”。唐昭宗时王审知和他的哥哥王潮在福建开始得势,王潮任威武军节度使,王潮死后,像所有藩镇一样,武威军也由自家人王审知继任。王审知不久被后梁封为闽王。这是大闽王国的开始。
王审知死后,长子王延翰继任。
不久,兄弟王延钧杀掉王延翰继任王位,开始称帝,在福州建都。
这是大闽帝国的开始。
“帝国”,比“王国”要高一个规格。从王审知的“大闽王国”到王延钧的“大闽帝国”,是一个自我膨胀中的疯狂跨越。一个邦国,疯狂以后,就有了走向覆亡的惯性力量——惯性力量,是无法终止的,就像惊马拉着失去了闸控的大车飞奔下坡,无法制止。
王延钧喜好神仙之术,追求长生不老,生活又极为奢侈。
在王延钧称帝之前,有个军官叫薛文杰,史称是一个“巧佞”之人。他看到“大闽国王”的皇帝生活糜烂,干脆投其所好,就用搜刮民财的方式来迎合。王延钧见此人敛财有道,就任命他主管国家财政。薛文杰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他暗中探查哪些是有钱人,哪些有钱人有什么罪过,而后就来颁布其“罪行”,抄没他们的家财。如果富豪不承认有罪,就施用酷刑,其中一种酷刑就是:用烧红了的烙铁,在胸背同时灼烫。这样,没有谁能受得了。
建州有个大土豪叫吴光,来朝拜闽主。被薛文杰一眼看中,就多方搜集他的罪过,准备处置他。但吴光没有那么俯首帖耳,他在怨恨恼怒中,率领自己的家族、徒众,差不多有上万人,反叛大闽奔入吴国。
薛文杰的“巧佞”还很阴毒。他看到闽主好鬼神,当时的大巫师盛韬等人都很得宠,就开始设套坑害自己不喜欢的对手。
他先对王延钧说:“陛下身边有很多奸臣,但他们一个个都隐藏得很深。如果咱不问问鬼神,简直都没法判断谁是真正的奸臣!大巫师盛韬善于见鬼,可让他去注意察看。”闽主认为这个意见好,就让盛韬来干这个事。
过了一段时间,薛文杰看到枢密使吴勖总是生病请假,就来了主意。
原来,他一直厌恶吴勖,但他忍着不说,从不在脸上表露出来。枢密使的职务很高,比他这个财政部长的职务还高,轻易不能动。但这一次,让他的“奸佞”有了用武之地。
他先假装去探望吴勖,对他说:“主上因为您总是生病,有想罢免您枢密使职务的意思。我对主上说您不过患头痛,小病,已快要好了。估计主上要派人来探问,请您慎重,不要说有其他疾病。”
吴勖不察其中的诡密,也是利令智昏,答应下来。
第二天,薛文杰就来唆使大巫师盛韬,让他上奏大闽国王说:“刚才我看到先帝在阴间审讯吴勖呢,说他要谋反,正在用铜钉子钉进他的脑瓜顶,用的是金锤子。”闽主虽然信鬼,但还是有点惊讶,就把此事告诉薛文杰。
薛文杰一脸正气道:“嗯,不一定可信!最好还是派人去查问一下。”
王延钧派人去查看,吴勖果然回答说“头痛”。
闽主一看正应了大巫师白日见鬼的风景,即刻将吴勖拿下,然后又派薛文杰和狱吏用各种酷刑去撬他的口供,吴勖熬刑不过,承认了所有诬陷给他的罪恶,于是,全家问斩。
吴勖在大闽国算是口碑比较好的。此事一出,举国不宁,士庶知道是薛文杰作恶,恨不能生吃了这个“巧佞”之徒。各地开始出现零星的“造反”事件。薛文杰为了让大闽国稳如泰山,开始制作各种刑具。其中专门设计了一种押送犯人的槛车。他嫌过去的槛车里面太空荡,于是要人在里面按照人体工程学原理,安上了铁刺。人坐在木笼子里,一动不能动,一动,就有铁刺扎过来。刚刚设计好,还没有来得及用,闽国出事了。
他以前准备查账加罪的那个吴光先生,跑到吴国信州地界,拜见了信州刺史蒋延徽,诉说了大闽国的荒谬和国情,请求出兵灭了这个混蛋国家。信州在浙江境内,与福建接壤,大军出动,可以朝发夕至。蒋延徽闻听此事,觉得是个绝佳战机,不容错过,于是不向朝廷汇报,直接就带着兵马来攻打建州。这时的吴国执政是徐知诰也。
大闽国闻讯,吃一惊,赶忙向吴国的邻国吴越国求救。
但蒋延徽大兵进展神速,很快包围了大闽国的首都建州。闽主于是派出骠骑大将军带兵万人前来救援。但援军走到半路,忽然哗变,形势就跟当年唐玄宗走到马嵬坡一样。士兵扬言:“得不到薛文杰,别想让我们去讨贼!”就像当年马嵬坡的士兵扬言要得到恶人杨国忠一样。
援军首领大惊失色,赶紧将军情汇报给闽主。
闽主还想袒护薛文杰,但太后和当时的福王、太子王继鹏,都涕泣着说:“薛文杰盗弄国家权柄,随意残害无辜士民,现在举国上下对他的怨愤已经很深很久了。吴兵已经深入我境,抗敌士兵不肯前行,社稷江山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一旦倾覆,留着薛文杰有什么好处!”
说这话时,薛文杰也在场,他还在很自信地为自己辩解,据说此人能掐会算,认为自己没事,死不了。
闽主无奈,看着他说:“我不想把你怎么样了,这样,你自己看着办吧。”
薛文杰很从容地走出宫殿,太子王继鹏暗中跟着他,在宫门外,用象牙制作的朝笏把他击倒,当即找来一辆刚刚设计完毕的槛车,把他装了进去。槛车里都是铁刺,薛文杰一进到里面就从昏迷中醒来了。他在自己设计的槛车里开始体验“作法自毙”的滋味。
大街上的人们看到这货出来,纷纷用瓦砾向他投掷。
薛文杰对押送他的人说:“我已算过,只要过三天,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押送他的人听到这话,啊!那哪成啊!于是脚上给力,加快赶路,结果只用了两天,就将这位“巧佞”之人送到了援军之前。士兵见这货到了,一声叫喊拥上来,愤怒地将他的肉割了吃,肉少人多,没有分到肉的,就来嚼他的骨头。
随后,闽主的赦令到了,但世上已无薛文杰。
荒诞的闽国大帝
话说蒋延徽攻建州,就要攻克,但这时候刚刚取得吴国执政权力的徐知诰听说了消息,他知道蒋延徽是吴国太祖杨行密的女婿,在吴国境内广有交往,如果他攻克建州,说不定就会恢复吴国。于是派遣使者召他停战撤退。
蒋延徽也听说闽国的援军已经在附近,而吴越国的救兵也要到了,于是,带着信州将士,撤退。
徐知诰派遣使者到闽国,求和。
有此一战,王延钧不但不思改悔,反而变本加厉。连吴国都来跟我闽国求和了,一群巫师们又在架弄这位国王称帝,弄得王延钧越发自命不凡。他上表给当时的后唐朝廷说:“吴越国的钱镠要是死了,请朝廷让我做吴越王;南楚的马殷要是死了,请朝廷任我为尚书令。”后唐朝廷见他行文如此荒诞,干脆不搭理他。他一看朝廷不理,从此断绝了朝贡。
这时闽国有人来上表说:闽王未做国主之前,所住宅子里出现了龙,请求将这个宅子改名为龙跃宫。王延钧就借着这个由头称帝了。
两年后,王延钧被儿子王继鹏所杀。
王继鹏自立为帝,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王昶。
这时后晋石敬瑭朝廷,听说远在福建的这档子事,煞有介事地开始以宗主国自居,派出了以左散骑常侍卢损为册礼使的“册封团队”,向王继鹏发去了册命诏书,名号是:册命闽主王昶为闽国王。还特意给王昶带去了一套天子穿用的赭黄袍。但这位新上任的闽主听说后,派遣进奏官通过册礼使向后晋石敬瑭告白:我们大闽国皇帝已经承袭了闽国的帝号,现在要辞掉您给我们的这个王号。
更牛气的是,卢损作为后晋朝廷的册礼使,千山万水到达福州后,闽主王昶假称有病,不予接见,只让他的弟弟主持招待晋国来使。但为了不直接闹翻,还是派遣了他的礼部员外郎带着表章,跟随卢损入朝、进贡。
显然,大闽帝国在与后晋帝国抗衡,意思是:我们大闽国也是帝国,跟你的大晋国是平起平坐的。石敬瑭自己已经一屁股烂事,更加“大闽帝国”鞭长莫及,只能一笑了之。
闽主对大国无礼,对卢损不敬,有人就觉得这个小小的“大闽帝国”有点昏。有个修习礼法的士人就看不惯,曾私下对卢损说:“我的国主不侍奉他的国君,不爱护他的亲人,不体恤他的士民,不崇敬他的神祇,不敦睦他的邻邦,不礼遇他的嘉宾,这样的人,能持久吗!我准备穿着僧服,向北逃走了!以后会同您相见在中原啦!”
闽国的谏议大夫黄讽,看到闽主如此荒淫暴虐加疯狂,觉得应该尽点大臣的责任,便和妻子诀别后入朝,进谏,要求闽主停止目前这种昏乱,要做到政治清明等等。
闽主听了,要用廷杖处罚他。黄讽说:“我若是惑乱国家而不忠,即使死了也无怨言;若是因直言进谏而得到杖罚,我不能接受!”
闽主王昶大怒,干脆罢了他的官,史称“黜为民”,将一个国家干部,罢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
这位新科闽主,甚至嫉妒他两个叔叔前建州刺史王延武、户部尚书王延望的才名,恰好有个跳大神的巫人跟王延武有过节,就假托鬼神的话说:“王延武、王延望将要叛变。”闽主连劾查手续都不走,直接派出精壮的亲兵进入二位叔叔的府邸,连同他们的五个儿子一齐杀掉。
几年后,王继鹏也即王昶,又被属下朱文进兵变所杀;王继鹏叔父王延曦继承帝位。朱文进等又在几年后杀掉王延曦。
朱文进未敢称帝,暂时降格,自称闽王。闽国又由“帝国”回归“王国”。
但不久王审知的另一个儿子王延政起兵,在建州(今福建南平)称帝,改国号为大殷,改元天德。大殷国土面积在五代十国中最为狭小,实际管辖领地只有三个州,其中还有一个州是由县升格而来。等到大宋最后平定江南,行政区划调整后,人们发现,原来这个大殷国,实际势力只在福建南平市附近五个县左右。大殷建立时,有一天曾设伶官作戏,有尖酸的伶官“现挂”(曲艺演出称现场编词为“现挂”)道:“只闻有泗州和尚,不见有五县天子。”以此来嘲讽大殷国土的狭小。故坊间往往称殷国大帝王延政为“五县天子”。
随后,朱文进被部下所杀,王延政进入福州,又将大殷恢复为大闽。但国都仍在建州。闽国,实在是一个不必继续存在的地方政权了。
与南汉相仿,它的昏庸有荒诞的性质。
这里再说闽主王延曦为政时的一个故实。
王延曦也算个酒鬼,动辄长夜饮。饮酒时,有个叫李光准的宰相,也醉了,说话大约不中听了,闽主便命人把他绑到街市问斩。但下边的官吏知道闽主也醉了,不敢杀他,暂拘在狱。翌日,闽主酒醒上朝,又召李光准来恢复职位,就跟没事似的。后来,又有晚宴,翰林学士周维岳说话又得罪了王延曦,又要杀头,被暂拘下狱。属吏打扫干净狱房接待他说:“那天宰相也在这儿住过,大人不必忧虑。”果然,闽主酒醒,也把他放了。不久,再宴,陪侍大臣因醉酒散去,周维岳还在。闽主说:“周维岳身材矮小,咋能喝那么多酒?”左右有人说:“能喝酒的都多一个肠子盛酒,不一定长得高大。”王延曦听了命人拿下周维岳,要割腹看他那个多出来的酒肠子。有人又说:“陛下要是杀了学士,就没人陪您痛饮啦!”王延曦想想也对,才放了周维岳。
就是这样一个活宝般的人物,居然在做着闽国大帝。
五代十国,这类荒诞故实比比皆是。这类人物和“国家”的倒台好理解,不好理解的是,这类活宝般的人物何以会取得政权?
李璟智昏南唐衰微
且说南唐李璟得知闽国大乱,于是开始议兵。
但这个期间,南唐也开始了内部的钩心斗角。说来复杂,但也简单,其实就是古来宫廷那些闹哄哄的老套路,为了大大小小的权力而互下绊子而已。而李璟与乃父比起来,要昏得多。他任命了冯延巳为翰林学士、冯延鲁为中书舍人、陈觉为枢密使,魏岑、查文徽为副使。而这五人史称“皆以邪佞用事”,都因为邪痞奸诈而被封赏做官。故南唐有识者称他们是“五鬼”。
有一个名流,翰林学士,老臣常梦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