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何许:冷颜欢-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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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那里是哪里?”
穿着精致袍服的小男孩,头上戴着双龙冠,硕大的明珠映着阳光,灿烂的耀眼,昱儿透过那小小的门缝看着,眼中全是艳羡,他羡慕的不是这个男孩比他好的太多的穿着,他羡慕的是那个男孩被母亲抱在怀中,美丽的母亲,满面慈和,温柔地抚摸着男孩的头顶,不时为他整理着有些乱了的发丝,眼中全是满足。
“那里呀,只是一个废弃的宅院,我们不要往前走了,去御花园好吗?那里栽种了好多漂亮的花儿吆!”
哄着孩子,女子的眼神在扫过莎华苑时,有着一丝厌恶,却没有多说什么,便带着孩子走了。
那一幕慈母爱儿,那一声废弃宅院深深地刺痛了昱儿小小的心灵,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她的母亲说自己是皇帝的儿子,是这皇宫的小主人,应该享受所有的荣华富贵。
这些,昱儿都不要,他只要母亲的爱,只要从未谋面的父亲的注目,他想要出去,想要像那个男孩一样,沐浴着阳光,在母亲的怀中撒着娇。
“我不要……”
昱儿的嘴里喃喃地说着,他的背部已经是鞭痕纵横,鲜血淋漓,那身有些破旧的黑色袍子全部被抽的稀巴烂,而那条毒蛇一般的鞭子,还在持续不断地落下,那鞭子执在一个母亲的手中,打在一个儿子心中。
“说,你还走不走!”
莎华妩媚的眸子中满是凌厉,娇媚的声音带着刺耳的尖利,大声的呵斥着,让那个快要晕厥的孩子清醒了过来。
“我要出去!”
昱儿的牙齿深深地陷在了粉唇之中,嫣红的血液流淌着,沿着嘴角流到了下颔,又缓缓地流淌到颈项之上,和他遍布全身的鲜血连成了一片,那样的悲凉。
六岁的孩童痛的全身都要痉挛一般,明明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却还是挤出了自己所有的潜力,只为了拒绝。
“啪啪啪啪!”
细长的鞭子被鲜血染红,抽击的声音又密又快,带起的已经不是布料,而是一串串的血珠了,莎华看着趴在地上的儿子,那偶尔的抽搐,代表着他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可是她不愿放过他,那张俊秀的容颜上,带着倔强,带着一丝厌恶,和她心爱的男子那么的想象,那一刻,他们重叠在了一起,是呀,亲生父子,怎么可能不像呢?
你的父皇不要我,连你也不要我吗?
血红色的鞭子不知疲倦地落下,南宫莎华的神色也越加恍惚,一时之间,她也分不清自己面对的是儿子还是他。
“……”
昱儿的眸子慢慢地阖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捏的紧紧的手指蓦然松开,垂落在斑斑血迹的长条凳下。
他想着,他就要死了,因为他再也感受不到温暖了,寒冷蔓延在全身,痛觉也消失了,他就要离开这里了,真好!
最后的影像,是迎风招展的曼珠沙华,那是地狱之花,那血色的花瓣像是一条地狱之路,向着他铺展开来。
从来没有真正笑过的孩子,在人生的绝路上,大大地咧开了嘴角,他的笑容像阳光一般灿烂,带着孩童所有的欢乐,而他的眸子中,却是期待。
来送别的只有这些地狱的花朵,那么,他就给自己一个笑容,像是曾经在门缝里见过的男孩那样,咧开嘴角,笑!
楚鸣昱的童年便终结在六岁稚龄,那一日是他一个噩梦的结束,也是另一个梦境的开始。
——寝宫之中,小小的孩童躺在黄绸幔帐之中,小脸上雪白一片,没有一丝血色,大颗大颗的汗珠自皮肤上溢出,顺着鬓角向下滴落,浸湿了头下的软枕。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太监打扮的男子一脸心疼地看着他,手中的帕子不时为他拭去汗珠。
“哎,作孽吆!这么小的孩子!”
梁卓看着可怜的小皇子,叹息着,小皇子已经昏迷了三日,还是没有醒过来,而皇帝除了送小皇子来的时候露了一面之外,再也没有来过,摆明了任由这个儿子自生自灭。看着雪白里衣下偶尔露出的鞭痕,还有微微渗出的血迹,他便对这个从未见过的皇子释放了感情。
“走,我要走!
低低的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梁卓的叹息,梁卓满面惊喜地看着脆弱可怜的孩子,看到了他睁开了一双湿润的眸子。
昱儿的梦中仍然是莎华挥舞着鞭子,问着他是不是要走,睁开了眼睛,却见到了这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里?”
在看到身下的一角黄色时,昱儿的心中已经明了了一些什么,皇宫中,惟有帝王才可以使用黄色,他就要见到自己的父亲了吗?
孩子的心已经在母亲那里伤了个彻底,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拥有父亲的爱,而现在,便是父亲将自己从娘亲的手中救出来的吗?
小巧的唇高高的翘起,昱儿听着自称梁卓的太监讲述着父皇命令御医为自己医治,父皇来看过自己,父皇让自己走出了莎华苑,父皇让他离开了娘亲!
这些经历,将昱儿心中的父亲形象饱满了起来,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自己的父亲,完全不顾自己身上撕裂般的疼痛。
挥开梁卓劝阻的手臂,昱儿披上床边备着的崭新的黑色袍子,踉踉跄跄地向着阳光灿烂的殿外走去。
可惜,他见到的父慈子孝却只是别人的父慈子孝,他的父皇,在他满怀着希望上前时,面对他最灿烂的笑容,给与他的,只是一个背影与一句冷漠的交代:“身为皇子,要时刻稳重,不要给朕丢人!”
明明,父皇身边的男孩,也笑的开心,蹦的欢快呀。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交代
“记得那个时候,唯一在朕身边安慰朕的人,也只有你一个人了吧……”
带着些怀念,楚鸣昱勾唇浅笑,让也跟着陷入回忆中的梁卓回过了神。
“皇上,您快不要伤心了,先帝爷那时候虽然对您严厉,但是也是为了您好,您没有看最后他将皇位传给了您吗?“梁卓想到那时候软软小小的小皇子,心中也是一阵柔软,只是,却也记得现在要让皇帝收回成命的本意,自是话捡好听的劝。
“对朕好,你信吗?“嘴里咀嚼着梁卓的话,楚鸣昱眼中泛起了一抹讽刺,淡淡一句反问,便让梁卓哑口无言。
“皇上,奴才知道您忘不了过去,可是,即使过去如何,也不能影响您现今的决定呀,您现在并不是没有人关心……”
梁卓再也顾不得保留,嘴里开始不断地念叨着,只是希望楚鸣昱改变主意,不要做什么御驾亲征的鲁莽决定。
修长的指尖轻轻按在心口的位置,楚鸣昱直视着梁卓:“可是,那些都不是朕真正想要的!”
“无论是以前的昱儿,还是现在的楚鸣昱,从来没有变过,他要的,只是那一个人罢了!”
只是,从前是母亲,后来是父亲,最后,却是那个让他尝尽了心伤的女子。
“朕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慢慢忘怀了!”
爱上一个人需要的也许只是一瞬间,一个眼神,一句话,一朵笑容,忘记一个人,需要的却是漫长的时间,撕心裂肺,刻骨莫诉!
梁卓心中一动:“皇上,您,您可是后悔了?”
后悔在苏清影失踪的时候未曾寻找,后悔为了一时的愤恨说出不再相见的话语,楚鸣昱唇角笑容的弧度没有一丝改变,除了他自己,谁都无法看出眸底掩藏的浓浓的苦涩,原来,始终是他输了。
“皇上,您若是还想念皇后,娘娘的话,可以吩咐隐龙卫去办,也可以再加派周大人去寻觅,他在外头认识的人多,即使他找不到,您只要花时间,总会找到的!”
开始时还有些吞吐,到后面梁卓的眼睛越来越亮,心里越来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好:“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有什么想不通的,见了人也便想通了。”
“呵呵,你倒是知机,只是,朕现在最缺的,便是时间了呀!”
叹息着,楚鸣昱的嘴角缓缓溢出一缕血色,而那缕血色之间,隐隐泛着一丝粉红,桃花般绮丽娇艳,透着不详的绚丽。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来人呀!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梁卓的脸色猛的一阵煞白,从地上快速的爬起,搀扶住了身子有些不稳的楚鸣昱,便开始叫了起来,可惜,叫了一阵子却还是没人:“这些作死的奴才,平日里在眼前晃,等到有事,一个个都不知死哪去了…。。“梁卓横眉怒目,放开搀扶楚鸣昱的手,便要自己出去寻太医。
一只手牵住了他的衣角,耳边的声音,仍然温柔和煦,却带着些淡漠冷然:“是朕将人都散退了的!““皇上?“梁卓惊愕的回头,看到的是楚鸣昱嘴角越淌越多的血迹,还有唇角绚烂的笑容,眼底一阵心疼,顾不得再去叫什么太医,手忙脚乱地帮着楚鸣昱拭去那些不断溢出的血迹。
“皇上,您这究竟是怎么了?杨太医不是说只是普通心疾吗?他可有给您什么药?“楚鸣昱笑了笑,梁卓呀,不论什么时候,关心的都是他:“药在御案中间的暗格中,帮朕拿来吧!“龙眼大小,乌漆抹黑的一颗药丸,梁卓看着楚鸣昱面不改色的咽下,然后那粉色的血迹慢慢地变成了黑色,才止住。
梁卓的老眼中带了些红:“皇上,您告诉老奴实话吧,您这究竟是怎么了,就是,就是死,老奴也是不怕的!“不敢说楚鸣昱会死,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样子的吐血,这样子颜色的血液,即使一时的止住,也绝对是饮鸩止渴。
“梁卓,您现在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和只兔子似的,动不动就红了眼眶。“楚鸣昱掏出怀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唇角,调笑着,丝毫看不出方才的虚弱与惊险。
“皇上!老奴求您了,不要再笑了,有什么便说出来,即使是粉身碎骨,老奴也会为您办到的!“碰的一声跪倒在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梁卓若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真的不是行走宫廷几十年的总管太监了。
楚鸣昱低垂着眸子,一点点的,极其仔细地擦拭着已经干净了的唇:“朕要你留在这皇宫,替朕看着那个继位的人,替朕看着这万里巍峨的江山!“继位两个字一出,梁卓的头便猛地一抬,等到楚鸣昱的话一说完,便脱口而出:“在老奴的心中,奴才的主子只有您一个,奴才自小看到的孩子也只有您一个!““梁卓,这世上,朕最信任的人,只有你一个,便算是帮昱儿一个忙好吗?““朕累了……“偌大的寝宫里,只有梁卓跪在地上,周围空无一人,老脸之上,一片木然:“皇上……“楚鸣昱的手,轻轻拂过木里枝间的绚烂菊花,握紧,摧折,一任落花残叶在脚边捻踏,他已经,不再欣赏菊花了呀,连带着那个看起来人淡如菊的女子。
唇边的笑,一点一点隐去:“德妃在做什么?“赤焰出现的宛如幽灵,她的眼角也是红红的,却低垂着头,强自掩去心中的痛楚:“德妃还是在小佛堂念经,没有离开过!“连娘娘二子,赤焰都不愿多说了,楚鸣昱却也没有教训,他眼中的讽刺,更重。
“梆梆梆梆!“小小的木槌敲击木鱼的声音带着某种奇异的规律,在小小的佛堂中回荡,轻轻的呢喃声不绝,让人感受到了佛的静逸,一片安宁。
“你倒是沉得住气……“像是久别的友人,楚鸣昱撩起袍摆,走到静静跪坐在**上的女子身后,看着满面慈悲怜悯之色的菩萨,唇边含着温和的笑。
、第二百六十五章 摊牌
敲击木鱼的声音一断,身影无限美好的女子转过了臻首,红唇轻启:“昱,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那弯起的一抹嫣红,分明带了疯狂,她走到楚鸣昱的面前,纤细的手指挑逗般地抚摸着他胸膛的位置,嘴角的笑容蕴含了无限的深意。
“玉儿……”
他的手执起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进一步探索,声音温柔地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呢?”
李玉馨的容颜扭曲了一下,眼中的欣喜化为了冰冷的寒霜:“楚鸣昱,究竟是谁不愿意面对现实?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的命握在我的手上,我若是不救你,你便只能悲惨无比的死去。”
手指挣脱出楚鸣昱的掌握,再次攀附上了他胸口的位置,在心脏那里划着圈圈,一圈圈,一圈圈,温柔的涟漪般荡开:“给我你的心,便那么难吗?”
似乎万般惆怅,却在下一句话露出了狠戾:“是不是因为苏清影那个贱人,她有什么好?她根本就不稀罕你,早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等着她!”
手指嘎巴声响,楚鸣昱轻轻地松开了紧握的五指,弯了眉毛,看着李玉馨方才那根点在自己胸口的手指软软地垂下,温柔万分地笑了笑:“起码,她对我很真!起码,我的心,为她而跳动!”
“而你,连容貌都是假的,朕说的对吗?罗刹郡主!”
楚鸣昱的眼底有深沉的怒火闪过,手猛地向着李玉馨耳根后一撕,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静静地躺在了地上。
“啊!”
尖叫一声,李玉馨眼中全是惊恐,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脸,背过了身子,纤弱的肩膀微微颤抖,惹人怜惜。
“你从来便不如她……”
淡淡的陈述,却像是千斤巨锤砸落,李玉馨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