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上人间-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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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在后面做小尾子。
老妈买其他的东西她都不关心,眼睛只瞅准着路边摊上的小花糖。那个时候村里的年货多半是由女人去办的,大妈小妈二妈的去了一大群,哥哥姐姐堂哥堂弟的跟了一堆。
每看到一个糖店,买不买咱先不说,先给我们尝了再说。这个吃了那个也得有,你不给我尝大不了咱就换一家。趁着老妈跟老板谈价钱称斤两之季,小手偷偷扒两个糖塞进小袋里的情况也是有的。有时候你自个儿没反应过来,妈妈们也会在合适的时机给你投眼色,让你“见机行事”。
孩子们从东街走到西街,从南城走到北城,脚脖子走得快枯了。脸上依然是乐呵呵的。
回来的途中,一个个四脚朝天歪在妈妈怀里,嘴角边沾满了糖浆——
过年过年:在过去孩子们的概念里,除了不用大冷天去上课。不就是能吃些好吃的、玩些好玩的、顺便穿一两套新衣服?孩子们的要求真的很简单,一年到头没吃过几回肉,难得在年边有个大肥猪可以宰,当然是卯着头吃了。
就像甄肥肥,小的时候还没到腊月天天就把过年挂在嘴边上了。在学校上课,常常摸空在小本本上划下一道道竖杠,算着离过年还有多少天、多少小时……
而放假呢。就开始念叨着杀猪了。那个时候,小脑子里除了杀猪吃肉,就是穿花衣,跟老妈去办年货、买糖吃。
不像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事渐多。看到杀猪都觉得于心不忍、对于偷糖的事也许会会心一笑,但再也没有那个心思、也体会不到当初那份单纯的快乐了——
以往,每到过年她和老哥都会陪伴在爸妈身边。她和哥哥贴对子,老爸跟着叔叔们上坟山。大年晚上,她和老哥向爸妈轮流进酒。祝福他们身体健康、生意大吉。然后她就像个小跟屁虫跟在老爸后面,无赖地让他把今年的红包包大点。有时怕他不肯,前几天就开始在他耳边吵,给他提个醒。就在去年,老爸的确给了她有生以来最大的一个红包!
老爸那儿捞到一个,老妈小气,磨破了嘴皮子也没捞着。老哥人好,又好说话,老爸包的红包被我淘来了一半,嘿嘿!
自打这件事后。甄肥肥悟出一个道理,并且时时把它挂在嘴边,与君共享——
在某些时候,当君子是挣不到钱滴!要做就做个家人眼里的小无赖吧!
可如今,茫然四顾这陌生而又熟悉的碧水青山,甄肥肥感到丝丝的疼痛。她不敢想象。今年年夜饭的饭桌上少了一张小嘴老爱叽呱个不停的她,她最爱的老爸老妈、还有老哥将会是一副怎样的情景……
村里有个习俗,吃年夜饭时会在餐桌上多摆几双筷子。听老爸说,这是为逝去的先人准备的。那个时候她不懂,还以为真的有几个长胡子的老人家在陪他们一起吃饭,只是他们肉眼凡胎看不到罢了。
如今,年夜的钟声即将敲响。好酒好菜陆续端出,而那张象征着她逝去的筷子是否也会摆上桌?
还有老哥,今年没有你聪明的妹妹帮你贴对子,你会不会连上联下联都弄倒了?
老妈啊,今年你就别小气了,红包给我包大点,这么多年就差你的了……
…………
无法抑止的悲伤毫无征兆的压顶而来,甄肥肥差点痛哭失声。嘴巴咬紧拳头,不让别人听到她的哽咽声。
左肩扛着肉、右手提着干菜的阿旺脚步一顿,立在原地没动,倾听着后面的动静。
甄肥肥不敢出声了,一声不响地站在后面,任凭泪水冲破眼眶,滴滴砸到泥土里。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阿旺再次举步前行,甄肥肥才松了口气,悄悄跟在后面——
…………
褪去一天的风霜,泡了小半个时辰的澡,身上才又开始暖起来。
甄肥肥拎着炭瓮得最多、火劲最大的一个火熥,坐在屋前的小凳上,望着左前方那片在寒风中簌簌摇落的竹林。
二老温暖的关怀还在她耳边回荡、星星毛毛欢快的小脸还不时在她眼前浮现,她的心却安定了下来,恢复了可怕的平静。
前段时间的忙碌,早已让她忘却了自己在现代已经不在了的事实。她很明白,人死不能复生,也知道人活着就要向前看。但她毕竟不是看破红尘的修道者,也不是心如死水的绝望者,她有思想、也有牵挂。一想到在这些日子里,家人会有多么难过,她就难受得没办法……
“闺女,昨儿你七叔派人来叫,让你回来了晚上上他那儿吃个饭……哟!你这孩子,脸色怎么这么差?船上风大,莫不是受凉了?”老妇人把锅台上的事忙完,双手藏进围兜里走了过来。
“没呢。娘,我没事,就是有点点累……”
老人把手伸到闺女头顶,来回摸了半天,见真的不烫才慢慢放下心来。
“没事也得当心点,这个天没病也能整出点病来。你别坐在这儿吹风了,像个小孬子似的。要是累就回屋歇着,到晚上娘去喊你,你再到你七叔家走一趟。”老妇人从门背后抽出把小椅子,靠着闺女坐了下来。
把闺女的手握在自个儿苍老满是褶皱的大手里,小心地捂着。
“娘,七叔好端端地让我去吃啥子饭?”
“还不是他家前两天杀了头大肥猪,那天你不在家,你七叔过来叫人吃饭。我跟你爹,还有星星、毛毛、阿旺过去了。人都齐了就缺你,你七叔还好大个不乐意,说是等你回来了非得到他家吃个饭。你七婶见着我也提了好几回,说闺女回来了就让她过去,省得她亲自过来拉人……闺女啊,娘知道你累,也不喜欢跑。只是你七叔七婶一片好意,难得对你这个侄女看得起,硬叫你去吃饭,你一会就过去一趟。否则难不成还真让你七婶大老远的跑过来叫?”
“娘,我晓得啦。你放心,一会儿我就过去,正好也跟七婶谈谈心,我好久没瞧见七婶了呢。”
“嗯!一会儿过去别忘了把你给你爹打回来的酒捎点儿过去,你七叔就好这口。不过你得把小嘴放甜点,你七婶最不喜你七叔吃酒,别为了酒的事儿两人闹了起来。”
“呵呵!娘,七叔最怕婶了,你敢保证七叔敢接我的酒?”
“你这小孬子!你七叔再怕你七婶,家里的事儿还不都是他做主?你七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一点酒,只要你七叔不整天黏在酒罐子上,想来也不会管太多……”
“对了,七叔还在帮人打跟脚吗?上次沙岭嘴小王家不是让七叔去帮做新屋,这会儿可做好了不啊?”
“大年边上的,哪还有啥心思做新屋,都忙着过年。你七婶在天冷一点的时候,就把你七叔叫回去了。讲是讲你七叔身子骨不好,最易受寒,一冻起来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你七婶前几年被你七叔弄怕了,现在只要天冷把你七叔管得可紧了,栓在家里不让他往外跑,更不让他接活干——”
老妇人说着说着,又将话题转到了自个儿闺女身上。
“这以后啊,天冷就别老外跑,安心在家呆着。咱家现如今不愁吃、不愁喝,攒下的钱在这过一辈子都不愁了,你就少累点。你爹向来惯你,定不会说你。你要是在家陪陪他,多跟他说说话,他恐怕高兴都来不及馁——”
“我跟你爹都老了,活一天算一天,也用不了多少。钱这东西呐,看着虽欢喜,但多了也就没啥子用了。生不能带来,死了也不能带进棺材,手头够用就照。你也用不着这么发狠赚钱,城里的生意天把天的又掉不掉,你别整天操那心。要是不照你回头跟小蔡讲讲,大年边上的,也没几个人,就把门早些关着都回家过年去。”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喜鹊登枝唱和谐
第一百七十八章 喜鹊登枝唱和谐
甄肥肥听老妇人絮絮说着,心里渐渐温暖起来。
“哎哟~~你看娘这记性,早就想问问你来着。”老妇人突然一拍后脑壳,转过身拉着自个儿的闺女问。
“先前娘听你讲这小蔡是个孤儿,没有娘老子,也没啥其他的亲人可有这事啊?”
甄肥肥不知老妇人问这干啥,但还是点点头。
“那你常说的那对父子馁?男人叫么东西来着……”
“娘,他叫莫可,还有个儿子,叫莫离。”
“对对对!就是莫可,是叫莫可来着。听你讲他女人死得早,这么多年就是他一个人把儿子拉拔大。一个大男人,也怪不容易的……”
“娘,你说这个是?”
“娘不就想着他们在外帮你老老实实干活,大年边上的还忙个不歇的,想报答报答他们。”
“那娘咋想的?”
“这过年就是图个热闹,小蔡一个人、莫可父子俩,还有你厂里的老黄小张,没一个是有根的。别人过年,他们就是受罪。在外看着别人脸上喜喜庆庆、闹闹呵呵的,回了家就得面对一扇空墙壁。年三十的,怎的熬啊?”
“娘的意思是……”
“就是这样。你去信跟小蔡他们讲,让他们今年都到这儿来过年,跟咱家一起吃个年夜饭,该多热闹啊!”
“让他们到咱家过年……好是好,就是不晓得他们可干叻?”尤其是莫可莫离那俩父子,依着莫可那孤僻性子,巴不得找个清静的地呆着。热闹,怕是躲都来不及吧?
不过,他心里未必真是这样。人是趋暖动物,没有人不渴望温暖、反而趋向严寒的,他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就算他不想来。总得顾虑顾虑儿子的感受。小孩子正是喜欢热闹的时候,冷清清的,拘了孩子的天性,最心疼的还是他这个当父亲的。
“你先把信写着。别管他们干不干。让他们到咱家来过年,又不让他们拿啥,有嘛不干的?!厂里的事你就搁两天,少赚两天钱又不会少你块肉。闺女,你可别像那黑心的大老板,有了点钱专门欺负可怜人,挣那黑心钱。你要记着。你是从山旮旯里走出去的,都是穷过来的人。遇着人有难处尽量帮伸把手,待人宽和点,别老是想着钱不钱的,啊?”
“娘,你说哪儿去了,女儿怎会是那种猪油蒙了心的人?他们待我好,办事又牢靠。我对他们好都来不及,咋会欺负他们?这点你就放心吧,不管你女儿以后有多少钱。生意做得多大,这做人的道理我是不会丢滴。我之所以不写信,不是怕耽误了厂里的活儿,只是你不晓得莫可那个人,整个一闷葫芦。我认识他到现在也没跟他说上几句话,要他来不容易啊。”
“你不是他老板吗?”老妇人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是……可是……”
“你是他老板,你说啥他还能不听你的?再说你是让他来过年的,又不是来帮你免费干活的,好好的干甚不来?”
“……”再说下去又得说回去了。“好吧,我这就写。以老板的身份压他们。务必让他们年三十那天全都给我过来!”
“对呗,这才乖,就得这么干!”老妇人摸着闺女的头表示很高兴。
“咋样,这火够大不,锅笼里还有些火石,我把你加上?……昨儿我上你林婶家。又弄了副鞋样。你怕冷,又长期在外跑,就想着给你重做一双暖鞋。这次把底打高高的,棉花塞多点,这样就是不烘火也暖和多了……”老妇人把手伸到火熥上方,试了试火温,问着坐在小凳上快要打盹的甄肥肥。
“够了够了,很暖和了。鞋女儿有,还是新的,你就甭着累了。”
“娘在家又没事,打打鞋底会着什么累?”
“娘,你的火大不,你把火熥递过来我去给你加上。”甄肥肥说着就欲起身。
“大!大!刚铲的,火劲正旺着呢。”
“那我叫星星出来,让他把火石铲过去。”甄肥肥朝房内喊了两声,星星就拎着火出来了。乖乖地拿着小火锹,将锅笼里几个大火石搬进自己火炉里。铲完了也没进去,而是挪啊挪,挪到甄肥肥怀里。
甄肥肥嗨呀一声,将小家伙按进怀里。
“小东西又长肉了,再肥一点老娘可抱不动了哟~~说!是不是又偷偷吃肉了?娘不是跟你讲过,要不想以后长成一个肥头肥脑的肥小子,讨不到媳妇,就得控制点保持个好身材。怎么,将老娘说的话又当耳旁风了?”
星星被甄肥肥揉得发笑,扑腾好久才在娘亲怀里坐稳。
“哪有!娘,我跟姐姐可一直将娘说的话当乌龟和把子听的。娘说一就是一,娘说二就是二,娘说小蛤蟆头不是小蛤蟆,它就不是小蛤蟆!”
“乌龟和把子?什么东西?”甄肥肥黑线。
她知道她家这小宝贝比同龄人懒,比其他相同年岁的小娃笨,有点小聪明只是用在吃、玩耍浑的事上。尽管五岁了,说话还满嘴语病,让人不知所云,她不怪他。但是像今儿个说成这样,让她完完全全一点都不懂的情况还真不多。
星星瑟瑟地缩缩脑袋,两只小腿向下,做出开溜的架势。
娘的眼色可不好,他得时刻准备着!
“弟,我都跟你说几遍了——”毛毛出来了。“要是娘再说你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你就拿‘哪有!娘,我跟姐姐可一直将娘说的话奉为圭臬来着。娘说一就是一……’。你怎么讲的,笨死了!”
“毛毛啊,那‘乌龟’和‘把子’是?”
“娘,是这样的。我当时教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