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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名家科幻选-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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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灯被打破后的整整一天里,我记住了每个人看着我的神情、对我所说的话。次日(我习惯的说法),我一早就发现路灯好好地立在那里,当然啦,我还没有去打它呢。这一天真的与前一个循环大不相同。
    我的存在使世界变得充满悖论。我在这次循环当中,在上午九点打碎了街上一盏路灯,那么在别人即旁观者眼里,这盏路灯在九点之后就应该不存在了;但在此次循环之前的那些天里,路灯一直存在到一天的结束。旁观者究竟会“记得”那一种情况呢?
    记得我问过你,在一个中午。你完全不知道我打碎过路灯。
    我的最后一个猜测是:每当一个循环结束,我就仿佛被单独拉出这个世界,而那神秘的魔力,即操纵时间的力量,使整个世界(除我之外)退回到二十四小时之前的初始状态,然后我又被扔进世界里面,一切重新开始。那就是说,无论我在服刑期间做了什么,把路灯打碎多少次,旁观者都只会“记得”最后一次循环。
    不知我猜的对不对,多想向某个旁观者询问一下埃但丢掉钱夹的事,还有你看到我不按时刻表行动时的诧异,又如何解释呢?
    大概,在旁观者眼中,我在若干次循环中的行为,像立体空间的物体在平面上的投影一样,被叠加于一天里面,于是形成了这么一种情况:你看着我走出大楼,然后又看见一个我走出大楼,而紧接着,你可能发现我的房间里仍有一个我。我所处的微观时间循环被嵌套在整个宏观的时间之内,于是在外人看来就有了一种粒子态一般测不准的“闪动”。
    如果有一位超然的观察者俯视这座城市,他会发现我就像一个做布朗运动的粒子那样,狂乱而无序地出现在各个角落。这一秒钟在东边,下一秒钟又到了西边,甚至在同一秒钟里出现在几个地方。普通人如果留意我的行踪,一定会被这奇怪的现象搞疯的。
    我很遗憾在将要死去的时候才发现了思考的乐趣。我相信,那些孤守在灯塔上的人不会疯狂,因为他们是思想者。
    但唯一不公平的是,他们的每一天都是不同的。
    我要死了,我仍然没有明白时间是什么,被困于时间中的人又怎样与世界发生联系……再见了,朋友,你将幸福地进入明天,把今天的我永远忘记。而那个明天是我绝对无法想象的。再见。
    我摘下眼镜,墙壁又变得洁白无瑕。这一切真的发生过吗?我又戴上眼镜,B先生写下的字迹布满了整面墙。
    应该把这些字涂抹掉。谁知道以后的住户会不会戴起偏光眼镜来看这墙壁呢?B先生此时已经死了,但在此时之前,在2008年8月18日凌晨0点到夜里10点,他依然活着,永远活着,一次一次地活着。他的秘密仍然不能泄露。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11点半了。
    我忽然激动起来。
    B先生是今天0点住进来的,他的死亡时间是今夜10点,而现在是11点半,距离一个循环结束还有半小时!他在墙上写着,他曾在午夜12点从郊外回来,希望由我见证他突破时间的牢笼。我有办法验证他的猜想了。
    “一个”B先生已经死了。如果在12点,“另一个”B先生从外面回来,那就至少能证明他的一部分猜想。可那种情况会多么诡异、恐怖和激动人心埃如果是那样,如果“另一个”回来了,我应该对他说什么?B先生,您已经死了,现在的您是无数镜子里的鬼魂之一?我能不能这样认为:当我们这些幸福的人无知无识地越过了今天午夜,进入B先生无法求得也无法想象的明天;在被我们超越、抛弃和遗忘的这一天里,还有一个、两个、无数个B,无可奈何,循环往复地永远被困于此。我对这些道理一点都不懂,也想不明白。
    我怀着莫大的期望和恐惧,坐在大楼门口的管理员室内,望着窗外的夜世界。
    我头一次注意到时间是这么奇妙,每一秒钟都仿佛在我心中跳跃着流过。流逝,流逝,流逝……在某一次循环当中,B先生此时此刻还坐在由郊外赶回来的出租车上。我心乱如麻,等待他穿过夜晚的浓雾,苍白的脸像一盏灯一样往大楼里走来;等待他从时间的某个角落佝偻着走来;等待他迷茫绝望地一边寻找一边走来。从未知走进未知,从无限走进无限,从幽暗走进幽暗,从牢笼走进牢笼。我要紧紧拉着他的手,不,我要紧紧地抱住他,跟他一起度过由今天到明天的那一秒钟。如果这样,我能够把他带进明天吗?或者是他把我拉进那循环的魔咒当中?天哪,我在想些什么?
    12点钟就要到了,我的心跳几乎停止。
    窗外,夜雾茫茫。
     




                 爱别离
                              何夕 
                 (一) 
    叶青衫正在写一封信,但是差不多有两个小时的光景他却只是呆呆地坐着,手里的铱金
笔悬在离纸一两厘米的地方,目光一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的桌面。在桌子上摆着一束许久没有
换过水已经发蔫的花,还有一只薄薄的电子钟。不过叶青衫的目光是落在另一件东西上,那
是一幅像片。在像片里叶青衫和一位长头发的姑娘快乐地并肩站立,身后是明媚的秋阳。
    别跑,小心点,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才不管呢,除非你追上我,一个同样遥
远的声音在说,伴着银铃样的笑声。秋天的太阳从已经变得有些稀疏的树梢上透下来,在干
爽的地面上变成无数榆钱大小的光斑。空气带着微微的凉意,但是吸进肺里很舒服,有股好
闻的味道。也许这就是秋天的气味。小菲我捉住你了小菲,一个声音说。这不算,是我自己
停下来让你捉的,另一个声音说。
    叶青衫叹口气,将笔下的纸揉成一团。纸篓已经满了,都是像这样的纸团。我真的应该
写这样一封信吗?叶青衫想,这能代表什么呢,能让我平静吗,能改变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
情吗,能——留住小菲吗?一丝亮点从叶青衫的眼角闪过,他感到有股咸津津的东西滑下喉
头。我已经失去哭泣的力量了,叶青衫接着想,但是想不到我还能流泪。叶青衫从坐位上站
起,慢慢朝门外挪动脚步。门外是客厅,有些拥挤地摆着些算是不坏的家具。客厅里有七八
个男人,但是没有一个人坐着。他们紧张万分地注视着叶青衫,刚才当叶青衫将自己独自关
在小屋里的时候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如果他有什么意外的话这里每一个人都难脱
干系。现在好了,叶青衫自己出来了,每个人都暗暗地吁出口气。我们走吧,一个人上前说。
他小心地看着叶青衫的脸。叶青衫机械地点着头,他知道此时在这幢普通公寓房的周围起码
有上百人担任着警戒。
    是该走了,要不邻居们会被吓坏的。他们不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叶青衫戴上墨镜,被几个人簇拥着出门。身边的人不断地用对讲机通着话,一副如临大
敌的样子。道路已经被清理过了,除了他们再没有别的车辆。当小车开出很远之后叶青衫仍
然不住地回头望着七楼上那间拉着深红色窗帘的窗口。家,那就是家,但以后不再是了。一
切都改变了,是从一年半以前的那个慌张的清晨开始的。人生真像是一个梦,谁也不知道什
么时候就会突然醒来。 
                 (二) 
    有件事说出来吓你一跳,林小菲一边收拾一边说。她赶着上班,急得不能再急的样子。
叶青衫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他已经见惯了林小菲每天早上的慌张。林小菲要赶在八点
钟上班,但她睡觉时是完全记不得这一点的。叶青衫以前还催她,但后来知道没用也就干脆
不管了。
    什么事?叶青衫懒懒地看报,相比之下当记者的他作息时间要宽松一些。又是你们破医
院里的那些破事?
    什么破医院,林小菲反诘,但口气有些软。她是区医院的护士,那里的确是个有点破烂
的地方。我是说正经的,我以前的一个同学调到市里的一家研究所当副所长,上月底邀请我
们几个老同学去玩了一下。
    等等,叶青衫来了警惕性,哪个同学啊,是不是那个——老麦。
    林小菲忍不住笑。你还猜得挺准,她收住笑说,都五六年了你还把人家记得死死的,别
人现在可是青年专家了。
    叶青衫放下报纸说,我倒想忘了他呢,不过就怕人家还惦记着咱们。他说着便盯着风姿
绰约的林小菲死看。
    想哪儿去了,林小菲没好气地说,我是说正事呢。当时他们正好和市防疫站在搞一个小
范围的检疫,我没事也去查了。再过几天就能拿结果。
    叶青衫心里咯噔了一下,查的什么?
    林小菲得意地偏着头朝门外走。你准想不到,AIDS,听过吗?就是艾滋病。
    叶青衫脱口而出,没事查那玩意儿干吗?听着就脏。快去撤了。
    林小菲退回来严肃地盯着叶青衫看,然后仿佛有大发现地说,我的叶青衫同志,你是不
是做过什么坏事情啊,是不是做贼心虚啊。
    叶青衫哑然失笑。我哪会做过什么坏事,算了,不跟你说,一点正经没有。他低头看报,
但立刻补充道,出门注意安全。
    林小菲应了一声,人都走出门了却又回头调皮地晃晃头。别想老麦了,人家可没得罪你,
还有,记住吃早饭。
    门碰上了,屋子里立刻安静下来。叶青衫翻看着报纸,心里却想着上午要赶写的稿件。
世界在窗外喧闹着,风掀动着窗帘。过了一会儿他伸着懒腰起床,准备去上班。临到要出门
时却始终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在屋子里晃来晃去才想起是林小菲叫自己吃早饭的事。
叶青衫不禁一笑,他当单身贵族时曾经长达十年没有吃过早饭,但这种根深蒂固的习惯居然
被林小菲硬生生给改正过来了。在三年前刚刚成家的几个月里他几乎每天都要半强制性地完
成早餐定量,现在他就算想不吃早餐也不行了——已经惯坏了的肠胃根本就不答应。
    叶青衫走进饭厅,餐桌上有一只干净的空碗,旁边是剪开了口子的一袋营养麦片和两个
煮鸡蛋。叶青衫打开桌下的开水瓶,温暖的热气冒了出来。
    电话铃响了。 
                  (三) 
    何夕研究员在研究所门口张望着,直到载着叶青衫的车子进入他的视线时才稍稍变得轻
松一些。叶青衫知道何夕反对自己走出研究所一步,他知道这个面色阴沉的中年人巴不得自
己整天都呆在他眼皮底下。不过叶青衫也知道何夕是对的,自从上回的事情之后他知道自己
随时都处于危险之中。
    叶青衫下车,机械地迈动着脚步,何夕的助手肖野在前面引领着他。叶青衫平安回来何
夕显得很满意,他的步履很轻快。叶青衫知道在何夕眼里自己是一座金矿,不过对叶青衫来
说他只是在履行一个约定,只是为了保住他想要保住的东西。保安人员并不知道他们奉命保
护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在他们的记忆中就算市长来视察时也不过就是这个标准了,但
眼前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政要。他们只知道上边要求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这个人的
安全,并且从后来的事情来看这并非小题大作。几天前的那件事证明了这一点,老天,那件
事想起来可真可怕。那个叫裴运山的人准是个疯子,让那么多人来送死。
    保安只跟到三楼便止住了步履,再往上已用不着他们。何夕同叶青衫换上全密封工作服
通过消毒通道,厚重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关闭,向外隔绝了一切。门上是一行红色的字:
    病毒实验区:第三级(level…3virus)。
    研究人员穿上全密封工作服后变得千人一面,只能通过头部的玻璃罩见到人脸部的一小
部分。但是并不妨碍叶青衫一眼认出老麦,因为他的眼神与众不同。老麦的眼睛里有一股火,
仇恨之火。老麦毫不掩饰这种眼神,只要可能他总是死死盯着叶青衫看,直到后者每一次都
抵受不住而深埋下头。叶青衫读得懂眼神里的意思,读得懂那种刻骨的仇恨。但他却很奇怪
地希望那眼神能够再锋利一些,能够变成一把刀子,刺穿自己的肺腑。他止不住地想也许那
样自己还能好受点。
    殷红的血顺着玻璃管道涌进自动采血器,采血器的刻度定在两百毫升处,到点后会自行
停止。叶青衫独自躺在矮床上操作着,他现在干这事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他感到臂弯处隐隐
作痛,头部也有些发晕。这段时间差不多每隔一个月就会采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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