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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女人身体与生命的抗争史:子宫-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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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努力地抬抬头,发现我的身上并没有什么飞毯也没有嘟嘟的那幅画,我手里攥着的其实是手术室里绿色的被单。我有点儿明白过来了:我的手术大概做完了,我在飞毯上飞来飞去之前确实是躺在手术台上来着。
  “好了,没问题了。”那个男麻醉师放心地说。哦!我看一眼年轻的麻醉师,你就是那个问我是不是觉得委屈,叫我在失去知觉前一刻还泪流满面的麻醉师啊!手术前我都没有看清楚你的样子呢。
  我张开嘴:“嗯!”但是声音好像蚊子叫,大概只有我自己能听到。
  “如果困就再睡一会。”麻醉师说着,跟护士点点头,出去了。
  我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口。我看见护士小孙身后的陈卫东、易菁和洪小蔷。我觉得他们都在冲着我笑。这时候一阵前所未有的倦意袭上我的身体,我就觉得特别的累,说不出来的累,那种感觉好像我从出生到那一刻就没有睡过觉,不仅没睡过觉还一直在做着登山或者飞行这种超出一个正常人体能极限的运动。
  我不想又一次失去知觉,我特别努力地抬着眼皮,但是我的身体无法遏止地滑进了睡眠的松软的海绵里。还好我的大脑似乎并没有进入深睡状态,它像一个加上了柔光镜的照相机镜头,记录着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
   。。

叫醒(2)
比如:我身上盖着一层又一层手术室绿色的被单,打开被单,除了腹部刀口裹着的腹带,我赤条条地被陈卫东、易菁、洪小蔷和孙护士合力抱到病床上(这叫过床);
  又比如:护士们麻利地给我检查后背插着的镇痛泵、接上心电监护、吸上氧气、把尿袋固定在床边以保留尿管畅通、调节静脉输液的点滴速度、右手青霉素皮试。
  再比如:我听见小孙说:“患者从现在开始需要去枕平卧6个小时,这儿的一切都有我们护士照料,家属可以离开了。”于是陈卫东、易菁、洪小蔷前前后后地离开。
  陈卫东的脚步声最重,因为他个子高脚大还是个男的;洪小蔷的脚步声也不算轻,但是因为她个头矮脚步的频率明显加快,就好像她平常说话一样干脆而结实,没什么废话每一句都非常实用;而易菁的脚步声听上去就有点儿旖旎,欲走还留欲语还休左顾右盼瞻前顾后的。
  “走吧易菁,别影响人家护士工作了。”这是陈卫东说的,他声音喑哑,听起来很疲倦很憔悴。
  然后就是护士们在我的身边来回穿梭,她们端着各种形状的托盘,托盘上放着各种形状的大小玻璃器皿。
  “洪小冰,现在输安灭菌,消炎的,预防术后感染。”
  “洪小冰,现在输止血敏,是术后止血用的。”
  “洪小冰,现在是18点30分了,我们来给你进行晚间护理。”
  于是热水泡脚、会阴清洗、更换尿垫和尿袋。
  每次护士们叫我,我都会象征性地抬一下眼皮,用我自己都听不太清楚的声音“嗯”一声,就又昏昏睡去。
  有一个人似乎忍了很久了,用浓重的东北腔说:“小孙护士,你说这人咋这么能睡呢?这大半天儿的,我都没见她醒过。”
  “她可能太累了。”小孙护士轻轻地挪动我的身体,轻轻地说:“她的手术比你大多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哦,那个好奇的有东北口音的人也是个刚刚手术完的病人,她显然对小孙护士的回答不满意:“整不明白,你说她啥时候才能醒呐?”
  小孙护士笑了,学着她的东北腔说:“你自己整明白自己就行了。”
  “嗯哪!”好奇的东北人就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嘎嘎乐起来。
  这样的笑声,让我觉得这个被叫做重症监护室的地方气息生动而且温暖。
  我赶紧说:“你们别笑了,我得补觉;我可有时间睡觉了,我要睡他个昏天黑地啊。”当然我只能在心里跟她们说。
  真正清醒的时刻是在术后第一天的清晨。 2004年6月4日清晨6点钟,护士来叫醒我准备做常规护理的时候。那一刻,我一下就睁开了眼睛,墙上的时钟第一时间进入我的双眼,我的脑子里倏地蹦出“时光飞逝如电”这么几个字,然后我便以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飞也似的把我从确诊到手术的所有历程都过了一遍。我想清楚了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麻醉和手术都没有让我致残致死。
  这让我的心兴奋起来。
  我想我应该起床才对,我很努力地准备要起床,但是我做到的只是把我的胳膊举到了我的眼前,身体其他的部分根本就动不了!我看着我自己举起来的胳膊,那上面有青色的血管,血管上方连接着几根橡皮管。
  “你别动!来,刷牙洗脸都由我们照顾!”护士把我举着的胳膊放平,然后把水杯和挤好牙膏的牙刷递到我的手上。漱口的时候,我再一次想把上半身抬起,但是身体就是动弹不得,比灌了铅还要沉重!而且我仅仅是企图抬起上半身就已经出了一身汗!并且最终的结果仍旧是失败!
  护士把水盆靠近我的嘴边,接着我的漱口水,她们显然看明白了我的沮丧:“别着急,慢慢来。”
  我大汗淋漓地躺好,护士把水杯放到我的枕边,用枕头掖好,让我用吸管喝水。之后又说:“今天要开始练习翻身,帮助排气,排气了,才能吃东西,才能恢复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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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醒(3)
“排气是……”我有点儿明白,又不敢确定。
  “放屁!大妹子!就是放屁!”这声音似乎又忍了很久并且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我心里笑笑,想:昨天晚上就见识过你了!
  一会儿,护士来扫床,整理床单,我还不能动,所以她们只是用套着潮湿的棉布罩的笤帚扫扫我的床,强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呛了我一下,我忍不住想咳嗽,但是刚有咳嗽的前兆,腹部就剧烈地疼起来。我使劲够到水杯吸了一大口,总算把咳嗽压下去。
  “大妹子,可千万别感冒,要不,咳嗽起来那伤口可是疼得嗷嗷的!”东北病人一边比划一边告诉我,我点点头。
  写到这里我翻出我厚厚的一摞病历,找到这一天的护理记录单,我看到上面写着:
  患者经24小时重症监护,生命体征平稳,T(体温)373-376度,P(脉搏)80—110次/分,BP(血压)88-105/48-70mmhg,24小时输液总量4800ml,总尿量3100ml,现腹部伤口敷料干燥,保留尿管通畅,尿色清,阴道引流通畅,引流液为血性,未排气,主诉轻微腹胀。已嘱其勤翻身,以助排气。
  排气?看到这两个字我忍不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术后第二天,我的主要任务就变成了排气。平时生活中再简单不过的事,而且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事,如今成了我的头等大事。不排气,就不能进食;不进食,身体就不能增进营养;身体不能增进营养,就没法恢复体质!
  我艰难地翻身,企图通过这样的运动早点儿排出气来。
  东北人就用诚恳而焦急的表情看着我说:“哎呀大妹子,你可不知道我没排气的那天,就在心里骂呀:排气!排气!放他娘的屁!他娘的我怎么不放屁!你猜怎么着大妹子,这一骂不要紧我还真就排了!要不你也试试?!”
  我没忍住,就笑出来,可这一笑,我的腹部又是撕心裂肺地疼!
  我这就不服气了,我想我连笑都不行了?!我非要坐起来试试不可!我就不信它比肌肉拉伤还疼,比踢球时被人铲翻在地还疼!大学时我还踢过两年女足呢,我的抗疼能力向来是一流的!
  我双手撑着床,用尽力气,缓慢地一厘米一厘米地抬起我的上半身。可我的身体还没坐直,一阵剧烈的疼痛就猛地抓住了我,似乎要把我拦腰撕裂一样,果然它比肌肉拉伤还疼!比踢球时被人铲翻在地还疼!我喊都喊不出来,就倒在床上。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哎呀妈呀!出事儿了!护士护士快来啊!”东北人开始大喊大叫。
  我一个劲儿冲她摆手,想阻止她这么大动干戈,可是她哪里看得见?我想告诉她我只是虚脱而已,但是我说不出话来。
  第一个冲进来的就是小孙护士,然后接二连三又进来几个护士,一阵紧张地查看之后,护士们放下心来。小孙就一边给我擦汗一边嘱咐我:“慢慢起,一点儿一点儿起,起一点儿就躺下,过一会儿再起。你三天没吃东西,多虚啊,一定要慢慢来。”
  小孙护士在我的床边前后左右地张罗着,她身上那种好闻的年轻女孩子的味道和医院里消毒药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竟然有些迷人呢。
  小孙最后用手撩了撩从她的白色护士帽里出溜下来的一缕黑黑的头发,我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她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
  果然,小孙说:“好了,现在没事儿了。不过我还得跟你说几句,你动了这么大的手术,身体恢复要有一个过程。排气的事儿你不能着急,排气的下一步还要练习排大便,你现在其实就像婴儿一样,什么都要从头儿学;等拔了尿管,还要练习小便呢。”
  小孙护士说得非常认真,我仔细地看她正对着我的脸,那脸上的汗毛新鲜细软,在灯光照射下似乎是泛着粼粼波光的一个小小的湖面。我没有女儿,我的心里痒痒地涌出一丝疼爱和怜惜,我认真地向小孙承诺我会用我全部的耐心来对付术后的恢复。
  

叫醒(4)
不过这个对付的过程真是非常的痛苦,而且这些痛苦结结实实令人窒息。我几乎时时刻刻要想什么时候排气?!什么时候大便?!什么时候拔尿管?!我每挪动一下身体,每一个用力的或者不用力的动作,哪怕就算是深呼吸一下,都会牵动伤口,引来剧痛。医生护士们还要求我抓住时机就翻身就活动,我真想说:你们把我打懵算了,等拆了线再让我醒过来。
  这样我就没什么机会去抒情去思考去怀念,我身体里所有的细胞们齐心协力通力合作坚韧不拔地对付着这些麻烦。此时此刻,我活着的唯一的目标就是尽快恢复排气、吃饭、大小便这些维持人体工作的最基本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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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般起步(1)
那是个冬天,特别冷。北风吹得我在街上一路小跑,我都不知道怎么就进了路边的一家小面馆儿,或者应该说我是被北风吹进了这家小面馆的。我早就记不清了,似乎是风正好把那家小面馆儿的门给吹开了,我顺势就进去了,顺势就在一张桌子前坐下了,我的对面,当年,坐着陈卫东。
  我要了一碗大骨面,是那种面少汤多的大碗汤面。我吃得香极了,忍不住大叹一声“好香啊”,身上也暖和了。我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对面那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他站起来,然后冲我说了一句话:“有那么香么?”
  我猛一抬头,那是我第一次和陈卫东对视。我好奇地注视着他,他的脸上是饶有兴致的探究的表情,那表情里又有一些影影绰绰的叫做怜爱或者心疼的小影子。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陈卫东给我扔下一张名片:“我也爱吃这儿的面,你会常来吗?”
  那年冬天我刚满24周岁,大学毕业刚刚一年多点儿。小面馆里的热乎气儿熏得我眼窝发热,我有点儿不知所措。
  陈卫东说:“那再见吧!”
  我点点头,剩下的半碗面汤映着我的面颊,我看见大碗里的那个面颊上有两团绯红。
  陈卫东离开这家面馆足足10分钟之后我才有勇气拿起他的名片,那上面写着:陈卫东,体育部记者。
  我反复琢磨这个体育记者刚才跟我说“有那么香吗?”究竟是什么意思,这话里究竟有多少含义?我拿着这张名片该怎么办?我还来这儿吃面条吗?是说我只要来这儿吃面就能遇上这个高高大大的体育记者吗?
  陈卫东一手端着碗面汤,一手拿着勺喂我。十多年后明媚的初夏的阳光照在妇产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里。
  我呼噜一下吞下一大口面汤。
  陈卫东说:“有那么香吗?”
  这时候我已经过了排气的大关,我吃的是陈卫东为我送来的第一顿面条汤。保温桶里不多的面条很软很细,是陈卫东笨手笨脚煮出来的。面条已经有点儿砣了,面条汤的热气嘘得我眼窝有些发热,往事就历历在目就随着面条汤的热气蒸发在空气中。
  我把头低得很低,故意发出“呼噜呼噜”的吞咽声,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陈卫东笑起来:“注意点儿形象,别整那么大动静。”
  东北病友捂着肚子嘎嘎笑起来。
  术后第四天,我可以使用手机了。我拿着手机端详了半天,觉得现代科技真是个神奇的玩意儿,这么个小东西,打开它,万千世界就都在你的眼前;关上它,似乎你就与世界失去了某种联系。我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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