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大洋是赌场-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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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舰队的50余艘舰只终于从海防出发，出发前罗杰斯特温斯基发给所有舰长一个信封，要求上路以后再开封。信封里面有一张小纸片，上面罗杰斯特温斯基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着“对马”。
罗杰斯特温斯基也知道现在到了最紧张的关头了，从海防出来，改掉了整个舰队一路上灯火通明，几海里之内亮如白昼的习惯，甲板灯，舷窗等全部关闭，不得不保留的防撞舷灯也减低了亮度，实行最严格的灯火管制。当然无线电是不能再用了，海军中将这点无线电静默的知识是有的。最后就是一路上看到船就劫，不放活口出去露口风，罗杰斯特温斯基是海军不是海盗，他不能杀人灭口，只能先劫过船来强迫跟着一起走。
疯狗舰队往东来（4）
采取这些措施都是理所当然的，但“理所当然”里面就会出来些莫名其妙的纰漏。本来俄国舰队的到来就在海运界引起了恐慌，大家没事不往那儿走，罗杰斯特温斯基一路上就只劫了两条商船，可是就这两条船还是出了问题。5月19日中午，俄国人劫了英国油船奥尔特？哈米扬号，强迫这条船跟着舰队一起走。但同一天早上9时，俄国人还劫了一条挪威船籍的货轮第二奥斯卡号，对第二奥斯卡号检查完了以后，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居然放掉了这条货轮。
而这条被放掉的货轮偏偏是被三井物产租用的，你说巧不巧？更糟糕的是，上船检查的俄罗斯军官们还“漫不经心”地回答了第二奥斯卡船员们的“随口问问”：“你们去哪儿？”“我们去对马。”
第二奥斯卡号被释放后，立即向东京本社发了电报，这份电报立即转给了大本营，又从大本营转到了正在镇海湾的东乡平八郎。
美国人阿尔弗雷德？马汉在1911年出版的《海军战略》中写道：“经过了这么多年以后，我觉得历史应该对这个运气不好的舰队司令更加宽宏一些，但是罗杰斯特温斯基中将作为舰队司令，在最后四天中犯下的过失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战后，罗杰斯特温斯基从来没有谈起过这场战争，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也没人知道，现在只能从罗杰斯特温斯基的行动中去推断其指导思想。从种种迹象来看，罗杰斯特温斯基可以说是一个顶级的“战舰保存派”，应该说他基本上没有想过和联合舰队对阵，他所想的仅仅是去海参崴，如果有人阻拦，则杀出一条血路也要去海参崴。他应该也没有奢望过现在他所率领的第二和第三太平洋舰队的五十几条军舰全部能去成海参崴，他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等5条战列舰能够到达海参崴。可能罗杰斯特温斯基认为，这5条战列舰除了内博加托夫少将带来的亚历山大一世之外都是刚下水的新舰，就日本联合舰队的4条相对来说要老的多的战列舰，应该无法阻挡这5条战列舰。即使其他军舰全部被消灭，只要这5条战舰能逃进海参崴，他罗杰斯特温斯基就能大闹日本海，和联合舰队争夺制海权，支持正在满洲苦战的陆军。
更加奇怪的是，在战斗开始之前，罗杰斯特温斯基甚至都没有指定继承指挥官，就是说罗杰斯特温斯基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战死的可能。他把舰队编成三个战舰舰队，他本人亲自担任第一战列舰队司令，第三战列舰队司令则由刚来的内博加托夫少将担任。而罗杰斯特温斯基的副手，第二战列舰队司令官福尔克山姆少将于5月23日突然病死，罗杰斯特温斯基选择的居然是“秘不发丧”，就这样敛吧敛吧搁在棺材里，棺材就放在第二战列舰队旗舰奥斯利亚比亚的舰长室，于是第二战列舰队就在一具尸体指挥下走向战场。罗杰斯特温斯基这么掩耳盗铃的动机无人可以猜测得出，可能是为了维持士气吧？可是眼看着就要打仗了，怎么能瞒得住呢？到最后临时任命旗舰舰长贝尔上校为第二战列舰队司令，偷偷摸摸地告诉他说老司令已经死了，先别往外说。
就是说在这种情况下，罗杰斯特温斯基如果有了三长两短，舰队就没有了司令官，因为内博加托夫少将根本就不知道排名第二的福尔克山姆已经死了。
疯狗舰队往东来（5）
5月25日，罗杰斯特温斯基又犯下了一个新的过失。早上8时，路过上海时，罗杰斯特温斯基命令六艘从波罗的海开始一直随舰队而行的煤炭运输船去往上海，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上升起了告别和感谢的信号旗，罗杰斯特温斯基以及全体军官站在旗舰舰桥上为运输船送行，气氛非常感伤。罗杰斯特温斯基知道就要开打了，在战斗之前先处理掉这些非战斗舰只。
但是这是一个战术上极端错误的决定，罗杰斯特温斯基没有处分掉所有的非战斗舰只：装载弹药的运输船、其他修理工作船以及成天出事的工作船堪察加号，因为他早就听说海参崴既没有弹药又没有修理设施，而为了保护这些剩余的非战斗舰只，又分出了十分珍贵的巡洋舰来为他们护航。
反正已经带了运输船，为什么又要单单在乎运煤船呢？当天这六艘运煤船一进上海港，三井物产上海支店就立即向大本营通报了这一情况，根据俄国舰队本身可能装载的煤炭数量，罗杰斯特温斯基除了走对马海峡再没有其他选择。这就是运煤船进上海港这件事告诉敌人的。
罗杰斯特温斯基的行进队形也是极为独特，他把快速灵活、本来是应该和对方战列舰打运动战的巡洋舰集中起来去为那些本来就应该一起扔到上海去的工作船、医疗船护航，这样，舰队就没有了机动作战能力。而那些应该在战斗中偷偷逼近战列舰、巡洋舰施放鱼雷并立即逃之夭夭的驱逐舰，却被他弄到了战列舰周围，理由是如果战列舰有了三长两短，舰队司令官能立即转移到驱逐舰上继续指挥作战，这种闻所未闻的排列，将原来俄罗斯舰队的战斗力降到了最低点，最后剩下来的军舰，按照罗杰斯特温斯基的安排，就是等待着被日本联合舰队击沉了。
这个独特的战斗序列是舰队沙皇罗杰斯特温斯基中将一个人制定的，其他人则是连舰队去向什么地方都不十分清楚。更不要说当初罗杰斯特温斯基指定的那种和蓝色的海水形成强烈反差的土黄色烟囱，在后来的海战中给日本舰队提供了最方便的识别标志。
当然，这些事情也可能没有那么重要了，因为日本人就要看到俄国舰队了。
日本人在2月份就派出出羽重远中将带领笠置、千岁等巡洋舰组成“南遣舰队”到南洋搜索俄罗斯舰队，一直到在新加坡得到了俄国舰队的确切情报后，才于4月初回到佐世保，这次南遣不但得到了俄国舰队的情报，更重要的是为东乡平八郎的判断提供了根据。
日本人还在从台湾到北海道的所有海岸建起了300多个瞭望楼，每个瞭望楼由6个人轮流值班守望，从4月份开始，日本人就把对马海峡以南的海面分成小方格，每个方格由一艘警戒舰艇（大多是武装商船）搜索。
到了最后，从来都是那么自信的秋山真之对罗杰斯特温斯基的动向也非常不安。一次，和第四驱逐队司令铃木贯太郎中佐吃饭的时候就吐露过心声：“真不知道俄国人去了哪儿，如果走对马海峡，他们也应该来了。”
铃木却说：“不会吧，没那么快，你估计他们的速度是多少？”
“10海里。”
“不可能，带了那么多老爷船，路上要出机械故障，要加煤，罗杰斯特温斯基舰队能有7海里的速度就了不起了。”
事实证明，铃木贯太郎中佐的估计是正确的，罗杰斯特温斯基舰队的速度没有超过8海里。所以罗杰斯特温斯基还是会向对马而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疯狗舰队往东来（6）
最后，在5月27日凌晨2时45分，排水量6 388吨的武装商船信浓丸在五岛群岛附近一个叫“白濑”的环礁的西北方发现了俄国舰队。
信浓丸当时是海军从日本邮船征用的，装了门大炮就算武装商船了，27日深夜，信浓丸舰桥上的监视员突然报告：“发现灯火”。
灯火是俄罗斯舰队的医疗船鹰号发出的。这艘和战列舰鹰号同名的医疗船弄不清楚战列舰和医疗船在战争中其实没什么区别，可能是以为它是受《海牙公约》保护的，所以无视舰队的灯火、无线电管制的禁令，放肆地一路宣告着伟大的俄罗斯舰队的存在，至于俄罗斯舰队被人发现以后会发生些什么，则和医疗船无关了，反正医疗船会尽力救治那些勇敢的俄罗斯水兵的。
信浓丸舰长成川拨大佐也是个罕见的贼大胆。发现鹰号医疗船以后，花了两个小时整整绕了鹰号一圈，肯定了是俄国的医疗船。但医疗船的存在并不能证明俄罗斯舰队的存在，这时候鹰号医疗船也发现了信浓丸，糊涂的鹰号居然向信浓丸打来灯光信号，要信浓丸发闪光信号以证明身份，这个灯光信号用的居然还是明语。
这个信号使得信浓丸判断出医疗船的周围应该有其他舰只，只是海上的淡雾使周围看不清楚罢了，信浓丸决定放小艇上船检查，等放艇的准备完成以后，天已经亮了，而这时信浓丸很吃惊地发现，它正航行在俄国舰队中间，往东北方向而去，前后左右都是巨大的军舰，最近的距离只有1 000米，这一惊可非同可小，连忙右转舵想溜出去，同时发出了电报：“凌晨4时45分于203地点发现敌舰，北纬32度20分，东经128度20分，往对马海峡而去”。
“203地点”是信浓丸负责的方格，旅顺的远东舰队毁灭于203高地的失守，波罗的海舰队又是在203方格被发现，可能这个“203”和俄国军队有些什么渊源。
更让信浓丸吃惊的是，那些已经明显发现它在同行的俄国军舰们对它的存在似乎没有反应。其实俄国舰队早就发现队伍里混进来了一个异己分子，而接到报告的罗杰斯特温斯基司令官的处理是：“别管它，加快速度前进”，这条命令也可能没大错，反正迟早会被发现，现在最重要的是加快速度前进。但是罗杰斯特温斯基司令官没有同时下达“准备战斗”的命令，可能他真的以为跑快点就能溜过去。
信浓丸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后，干脆不逃了，和俄罗斯人一起前进，一边还进行实况转播，当时日本海军装备自主开发的“36式无线电机”安定通信距离能够达到180海里，为信浓丸的实况转播提供了最好的工具，早晨6时05分的“敌舰方向不变，前方对马”，为联合舰队提供了决定性的信息。
早晨6时45分，这个队伍中又加上了一艘舰龄21年的老巡洋舰和泉号，和泉本来是负责隔壁方格的，接到信浓丸的电报后就主动过来，想换下武装商船信浓丸，和泉来了以后发出的无线电报不仅仅是俄国舰队了，还加上舰队的构成和编队情况，到最后实在报告不出来什么新东西了，就发了一封看起来最扯淡，但其实是最有价值的电报：“舰身浅黑，而烟囱全部是黄的”。
罗杰斯特温斯基对和泉号的存在还是置之不理，只是命令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的右舷副炮和尾炮瞄准了和泉，但没有下达开火命令，怕耽误时间。因为苏沃洛夫公爵号舰长伊格纳契乌斯上校的计算是，海战可能于中午14时左右在冲之岛西方发生，罗杰斯特温斯基已经没有心思去对付一艘小巡洋舰了。
这时，俄罗斯舰队的武装商船“乌拉尔号”提出了一个建议：用它装备的马可尼公司的世界最大功率、通讯距离达到700海里的无线电台来干扰和泉号的无线电报。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这一建议被罗杰斯特温斯基拒绝。
其实，最早在日本沿海发现俄罗斯舰队的不是信浓丸，而是冲绳的渔民。
有一个叫奥浜牛的冲绳宫古岛渔民，在那霸租了一条船，在冲绳和长崎之间跑船运，5月26日，他回家时在海上看见一大堆挂的不是旭日旗的军舰路过。这人想起上面来的通知，说在海上见到不是日本军舰的舰只要向警察或者官府报告，因为那可能是俄国军舰，见到可疑的漂浮物品也要报告，因为那可能是俄国人放出来的水雷，于是就报告了警察。
警察在听完奥浜牛说的情况后，基本上判定那就是上面让注意的俄国舰队。但是如何报告呢，当时的宫古岛上没有无线电台，离宫古岛最近的无线电台在170公里外的石垣岛上。于是奥浜牛和另外三个年轻人找了一条小舢板在大海上划了15个小时赶到石垣岛报告，当石垣岛的报告到达大本营时，已经是奥浜牛目击俄国舰队20小时以后了。虽然在石垣岛报告前2小时，负责监视的信浓丸已经正式从海上发出了“发现敌舰”的报告，但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