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锁宫阙-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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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别太小家子气,一点容人之量都无,日后如何统领后宫?”太后轻点了她的额头,宠溺之态不掩于色,“连留宿都无你也吃味,日后这宫中会越来越多的妃嫔,你岂不是要日日拿醋当饭吃?”
“我,才没有……”辰妃红了脸,小女儿之态毕露。
“那姬楚,一脸媚态浑身媚骨,绝不是面儿上看起来那么好相与的人。即便揽进宫中也难说是否能为你所用,你且收收那心思,专心治理好后宫就是。日后诞下个一男半女,那后位绝不会是别人的。”
“是,辰儿遵太后懿旨。”
番外之——舞娘
那一夜,我喝了许多酒。
究竟是因什么事心情不好,如今已想不起了。只记得,想要飞快地去到一个无人之地,供我嘶吼宣泄。于是,我完全没有注意车速已超过了一百四,更没有注意,街口已是红灯。
撞击之时车身狂震,我本能地急打了方向踩死刹车,顿时眼前天旋地转,路灯、车灯、街侧商铺橱窗之灯尽数倒转飞旋起来……耳际传来路人惊呼尖叫之声,指尖一片粘稠腻滑,却是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了。
眼中最后的影像,是倒在不远处地上血泊中的一个白衣女人……
在合眼的最后一瞬,脑海中闪过几个字——闯祸了。
我自小家教甚严,老爹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自己的事自己负责,闯了祸就要负全责弥补挽回到底,否则不配做个男子汉。
那个死在我车轮下女人,叫苏静萱。
与她一同站在阎罗殿前之时,她看向我的目光却无半点怨恨,只有些淡淡的悲。她说,她这一生无悔,唯一觉得有所亏欠的,是家人与朋友,害他们伤心了。
她说,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不过福祸朝夕转瞬即消。
她说,她一直以来行事都只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随时可以笑着无怨无悔地坦然赴死,只意外这一天到得如此早。
那一刻,我败于她净澈从容的目光。
在她带着无奈苦笑的表情中,我首次明白何为“追悔莫及”,何为“无可挽回”。
判官说,苏静萱阳寿未尽,而我却是命已该绝。因我牵连,她的魂魄也被一并带了回来。可如今,她身体已毁,已无法再回去。
两种选择,其一,因她前世枉死,现下可继续借前世之身用尽此世阳寿;其二,放弃此生,重归轮回。若她选择前者,这一世记忆可保留,且允许我以魂魄之体护她一段时日,两人因果就此了结;若她选择后者,我与她便再无干系,下一次轮回中因果再偿。
那时,我毫不犹豫地替她选择了前者,并尽量让自己笑得坦然,说,既然还有阳寿,不用白不用,何必浪费。
她哑然失笑似是无奈,却道,随便吧。
那时,我很高兴。不为别的,只为……她仍旧能作为她继续活着,若是就此入了轮回,她便不是她而我也不是我了。
我闯的祸,终于可以挽回些许。哪怕只能为她做一星半点,也是好的。
小鬼送走了苏静萱,阎罗判官才认真对我说,以魂魄之体入人间是极为凶险的事,但因果如此不得更改。于是他给了我一道特权,可附身于新死动物之上,待逐渐感到身体不受操控时,便是时日已尽。只需静候小鬼来寻,此时切不可擅自离魂,否则我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再入不得轮回。
那时只觉,这有何难,不过是附身一个动物,然后等小鬼来接就是。
然而,世事总是不如人意居多。
魂归前世的苏静萱已将阎罗殿中的一切都忘记了,只当自己穿越,竟日日盼着再死一次能穿越回去。
我气得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几次想告诉她,是我害死了上一世的你,却终究说不出口,只得默默拼尽力气护她周全。
这一年中,她的淡然随性与上一世毫无二致,那眼中净澈无畏的光芒,依旧可随时笑着赴死,依旧能坦然应对命运给予的荣辱浮沉。
那时,我很郁郁。每每见她悠然自处却于此生无望的淡漠,我便胸口隐隐作痛,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怒火渐烧渐旺。上一世,那般聪慧机敏胆识过人成为公司行政高管的人,如今却在这高墙中默默沉寂着,即便他人寻衅上门亦无所谓。
许多次,我都气得恨不能咬她……不过也确实咬过。
若她一直如此,待我时日将尽怕是她也会随我一起再去阎罗殿。一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样,四肢已略有些僵硬的我便急不可耐地编了一堆谎话。想叫她认命,想叫她努力认真地活下去,想叫她,再铸一世辉煌……
然而,她竟没出息地自尽了。
看着她躺在床榻上生死未卜面容煞白的样子,我首次感到锥心之痛,如心脏被人剜了一块又洒了酒在上面,痛得钻心。想起她的浅笑,想起她的歌,想起她落寞寂寥的目光……
我知道,我错了。
我不该叫她继续这一世,她并没有那么坚强,坚强到背负两世的记忆与命途的地步。她心心念念的,依旧是上一世,被我毁去的那一世。我补偿不了任何事,亦挽回不了任何事……
那一瞬,我甚至觉得与她携手重归轮回也好,下一世,我应该可以替她做一些事了。
然而,她的生魂自空而降,落于地面时首先去看的,却是稳坐一旁的当世皇帝。那神情,带了几点顽皮与好奇,还有探究与思索。之后,那抹魂魄去到床榻边,我注意到……她有片刻的不甘与悔意。
我哑然,这丫头真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她说,她要自己随时可以笑着坦然赴死,可如今,到底觉得死了不值了。
真好,我的努力并非无效。
可是,她的魂已离体,若无相同的力量推她一把,怕是不消片刻小鬼便来接她了。
唯一能做到这件事的,就是我了。
一时,我终于明白了这因果的残酷——这祸闯得需我以命相偿。不,不是命,而是永生永世的诀别……
那一瞬,我大概是在苦笑的。
可,应该没人会去注意一只猫的表情吧……如此也好,终究是还清楚了,她还有得赚呢。
我很想笑着与她诀别,却终究做不到。
看着她那时的惊惶失措,那朝我伸出的手,我想回握,却已是不能了。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她急急张了口呼唤我的画面,就此定格了诀别。
我想,聪慧如她不会想不明白。
我想,善良如她也不会不伤心。
我想,已没有来世的我,若能以此生换她一世平安幸福,大概,也是值了吧……
第六章(5)
然而,就在辰妃应允了太后不再招揽姬楚入宫后不过几日,便传来皇帝封姬楚为嫔的消息。
于是太后又将辰妃训斥了一通,不过此次倒真是冤枉了姚慕辰。她原本确有打算要引那绝色女子入宫来拴住皇上的心,那女子毫无官家背景,必定需靠山方可在后宫中立足,届时她再控制与她便是。
那日被太后教训一番后,她本已歇了如此心思,却不想皇帝竟主动收了姬楚入后宫,能不得罪太后便达成此事,于姚慕辰来说倒是幸事一件。
同时却也让姚慕辰心中泛起冷笑,即便是皇帝,也到底过不了美人关。
自姬楚入后宫封姬嫔后,皇帝要么留宿养心殿,否则便是在姬嫔所在的落霞宫,几乎不再去别的妃嫔处。如此圣眷恩宠,让后宫诸妃嫔皆心中愤愤嫉妒,面上却都巴巴地与姬楚攀着交情。
于是,落霞宫白日几乎络绎不绝的妃嫔美人前来串门送礼。
而姬楚,亦成为后宫中众人瞩目的焦点。
在几乎见遍后宫中全部妃嫔后,姬楚发现,这后宫中除太后外地位最为尊崇的,那唯一一位贵妃娘娘还未曾得见。
于是姬楚带了一堆他人赠于她的物件去了长平宫。
宫人引领她进了长平宫大门,却见一个女子正在慢慢慢慢地打拳,虽打得极慢,却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宛若舞蹈。她只着天青色中衣,长发高束,看起来精神干练,全然不似宫中其他女子那般娇弱无力。
于是姬楚将她当作长平宫的侍卫了,只不过一个女侍卫到底难见,因此她住了脚步多看了这女子几眼。
“萱贵妃,姬嫔来了。”
那女子旋身站定,缓缓沉了气息,慢慢收势之后长出一口气。
苏静萱直起身转过头,眸中带了赞赏地看着姬楚,笑意盎然地道:
“哦,你就是姬楚呵……嗯,果然对得起‘美人’二字。小竹,前殿奉茶。”
说完,苏静萱转身向殿后的内室走去。那高束的长发,随她轻快的步子轻摇,背影如携了阳光在侧,于这冬末之际带着浓浓暖意。
因一时未及反应这练拳的女子就是贵妃,姬楚愣了片刻竟没来得及打招呼,直到那干练精神的背影消失在屋舍拐角处,她才堪堪回了神。
这还是首次,她看一个女子看得出了神……
“姬嫔娘娘,这边请。”
小竹躬身引路,带她进了前殿落座。
姬楚婉约笑着,自袖中摸出金钗一枚,放在小竹掌心。
小竹惊诧莫名,急忙还给她道:“姬嫔娘娘这是做什么,奴婢万万不敢收的。”
姬楚疑惑地看她一眼,却也不坚持,只收了回去。心下暗道,这萱贵妃身边的人倒真的与众不同,尚且没有下人拒绝过她的礼呢。
待苏静萱换过衣裳来前殿,姬楚已喝完了一杯茶。
“叩见萱贵妃。”姬楚柔柔拜下去,浅蓝色裙裾如云铺开,叠在脚边似一朵绽放的花。
“快起。”苏静萱笑着坐下,端了茶杯浅润了唇,接着道:“前几日本就想去看看这传闻中的倾城之姿是何等绝色,却一直不得空。还劳你走一遭,对不住姐姐了。”
“本就该我来给贵妃娘娘请安的,却终日都有人前来叙话,不得闲。”姬楚面色带了些微委屈,却更柔媚了几分。
“姬嫔日益圣眷渐浓,众姐妹定是好奇于你的。别介意这些个,你自己开心就是了。”苏静萱说得坦然,不带丝毫羡慕嫉妒的神色,与她无关一般浅浅淡淡的。
姬楚静静看着她,唇边那抹始终带着的妩媚弧度此时渐渐浅了。
“萱贵妃,果真与众不同。”
苏静萱扬眉看着她,笑问:“姬嫔何出此言?”
未待姬楚答话,便听见宫人在门边大声通传道:“皇上驾到——”
苏静萱敛了脸上的笑意,起身迎着正门叩拜下去。
自那日二人争执,已有一个半月不曾见面了。期间,秉着一颗“将皇帝推吐血了”的内疚之心,她倒也遣人打探过消息,得知夏侯拓并无大碍依旧日日早朝未耽搁国务时,她便放了心。
“起来吧。”夏侯拓的声音自门边传来。
时隔多日,再次听见这清朗冷然的声音时,苏静萱竟有些怀念。
她抬头,迎向夏侯拓的眼,却只见他眉目含笑地向姬楚走去——
苏静萱看着这二人相视而笑的姿态,竟如泼墨山水画中仙般地登对,美得赏心悦目……却不知为何,她心中泛起涩涩的苦,那苦渐浓之时涌上唇边,却化作一抹浅笑含着。
吞不下,也吐不出,便只能这般含着,笑着。
夏侯拓揽过姬楚的腰,浅笑道:“怎么跑来这里,难怪朕寻你不得。”
“臣妾难得有半日清闲,想着还未于萱贵妃请安,所以便来了。”姬楚眸光流转,略带娇羞地红了脸,伸手轻推夏侯拓。
二人情愫浓浓,旁若无人地亲昵着。
苏静萱神色淡淡地立在一旁,仿佛绝美画面角落的注脚那般无关紧要。她目光落在未关的殿门外,渐渐刺眼的阳光跳跃在她视野。
“请安可完毕了?”夏侯拓看着姬楚那绝美的眉眼,声音柔似春风拂面。
“臣妾才刚来……”姬楚娇嗔着。
“好吧,那……朕只好在旁侯着你了。”夏侯拓说着便转身靠于姬楚旁边的座椅,一手握了姬楚的手,拉她一起落座。
“皇上……”姬楚又羞又急。
“怎么,朕还碍了你们闲话不成?”
此时,夏侯拓的目光终于扫向苏静萱,却是一晃而过未作任何停留。然而,仅这一眼,也够看出她的淡然清冷,以及……毫不在意。
那冷寂的眼,令夏侯拓抿唇,心口也终于沉沉地痛起来。
在得知姬楚去了长平宫时,他恨不能飞奔而至,终于有了再见她的借口。带着一心难言的思绪到了,却只见她神色寂然清冷毫不介意他刻意的温柔……那似火的期盼如遭风雪,瞬息灭于她眼中冰般泉中。
夏侯拓一把拉起姬楚,楼了她的肩,对着苏静萱笑道:“楚儿改日再来于萱贵妃请安吧。朕想,萱贵妃当不会介意。”
“恭送皇上。”苏静萱垂眸,神色淡淡地跪拜。
夏侯拓转身,连叫她起身都不曾便搂着姬楚出了长平宫,步履甚至显得匆忙。
待脚步声歇,苏静萱才从地上起身,望向那朱红大门,一直保持的清冷神色终于崩坏,眸中涌上酸涩。苏静萱扶着椅子略显狼狈地坐下,仰头看向屋顶精美华丽的画栋横梁,寂寂地笑了。
这种毫无预期的相见,竟激得她片刻仓惶。
第七章(1)
繁枝易落,嫩蕊难开。
这一季的冬似乎格外长,总也盼不来春暖花开。
就在各宫妃嫔皆平静无事之时,自甘泉宫传来姬嫔惹怒太后,被贬为容华的消息。原因是姬嫔向太后敬献的新年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