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理五日-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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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我一定要坚强,所以我始终没流一滴泪。半夜,有许多同学同学、老师都没有睡觉,因为都想到了今天那一幕,一个个血流满面的伤者,一具具无人顾及的尸体,一个个脆弱的生命。
我清晰地记得,在12号下午,我和同学们一起抬伤者、死者。一开始,我感到挺害怕,但到真正接触到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了,那时只有一个想法:时间就是生命。”
对外通信中断了,有一名教师跑道学校外的山路上拦截了一辆车,赶到绵阳去报警。13日早上,第一批救援部队赶到了北川中学。
高三学生廖博记录当时的情景为:“有了现代化工具。救人也很快,不过也很危险,只要一时不小心就会让更多的人死亡。学校校长以及其他领导在那里指挥,当时有很多老师的孩子就压在了下面。也有些老师的子女在县城读书,他们没有去看自己的孩子,而是留在了学校救自己的学生,他们把自己的学生看得比亲人看重,师生亲真的很纯洁,很高尚。死亡的学生也很多。很不幸的班级只救出来一个,其余全部······大家整整一夜没有合眼。
第二天一早军用车拉了很多食物给我们学生送了上来,我们也算吃上了一顿‘早餐’。营救人员让我们离开北川,到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们让小学生坐上了车而自己却从北川走路走到了永安。然后叫了警察拦上了一辆长虹的公交车,把我们送到了九洲体育馆里,在那里我们得到了热心人的帮助,得到了省、市、的关怀。在那里我们过得很好。第二天我们被长虹公司相关人员接到了跃进路长虹文化体育活动中心。在这里我们洗脸、刷牙、洗头、洗澡,还看电视,更好地了解和关注我们的家乡和别的地方。”
在《三联生活周刊》记者王恺的眼中,虽然通往北川中学的路崎岖难行,虽然两侧的山上不断滚落着石头,如果你有足够的毅力选择步行,还是可以冲进去的。但“再往下走,公路变成了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的巨石阵,要爬过巨石缝隙,才能在那里俯瞰山下的县城:一个巨大的、摇摇欲坠的瓦砾堆,仅剩的没有倒下的几幢高楼,在余震催动下,也即将不保。只有最英勇的救援者,才在第一时间往里闯。”
不过大多数救援者到了北川中学就不能继续往下走了——这里是救援者们能看到的第一死亡现场。泸州人民医院医疗队13日凌晨到达这里,再也走不下去,他们要在这里抢救第一批伤者。焦虑的家长们聚在广场上,或寻找孩子的残肢,或争论某个坍塌位置到底是三楼还是四楼,自己的孩子最有可能在什么地方。医生们不管这些,他们从一处处缝隙爬进去,为压在下面的中学生们做截肢手术。这里最需要的,是截肢手术。绝大多数的被困者被重物压迫时间太长,部分肢体已经坏死,不截肢就会危及生命。
泸州人民医院的荣医生一直不停地给学生做截肢手术,因为楼坍塌得十分彻底,很多孩子即使是躲藏在桌子下,也纷纷被墙压住了手或者脚,而上面那些几十米高的水泥板材一层层搬开需要很长时间,要保住孩子生命,只能把已经坏死的躯体截掉。他刚给一个高一的男孩做完手术,那男孩的一条腿被压在墙里面,只有在那里现场手术才可能救出人。
那孩子衣服还干干净净,神智也清醒,问他同意截肢吗?他赶快点头,做手术的时候只打了一针麻药,“可是他也不知道疼了”,那压在墙里面的腿已经坏死。正在说话,荣大夫又被一群战士叫走,原来是只容一人爬进去的一块水泥构件下,发现压住了几个孩子,在上面施展救援的重庆消防总队问医生可不可以爬进去,将那几个孩子被压住的部分截掉——还是那个理由,只有这样,才能救命。
###离开安置点前用沙哑的声音,说了这么一段话:
“乡亲们,这场灾害确实太大了。地震可以移动山,可以堵塞河流,但是动摇不了我们人民的意志。只要我们大家在灾害面前团结一致,互相帮助,共同艰苦努力,一定能够战胜这场灾害。灾害夺去了我们的家庭,夺去了我们的亲人,但是我们活着的人还得生活下去,而且还要活得更好。政府会采取一切措施,尽最大努力,把我们受灾家园建设好。我们每个人还有双手,我们共同努力,把房子盖好,把家安置好,把孩子培养好,活着的人的努力,你们的幸福生活,就是对死者的安慰!”
然后总理弯下腰去,用双手抚着两个孩子,轻声在他们耳边说:“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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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城北川(1)
从北川中学出来,###向通往北川县城的山口走去。这里离北川县城新城只有2公里多的路程,但巨大的山体滑坡和塌方却将曲山镇通往县城的山口堵得严严实实,而且余震引起的塌方随时会发生。所以,只容一两个人徒步小心通过。
愈走愈狭窄、陡峭,雨后的泥泞更添了一份滑落的危险。在当地人员一再劝阻下,###才不得不在最靠近北川县城的一块高坡上停下来,询问北川新城、旧城的建筑毁损和人员伤亡情况。
他站在高地上,向北川县城方向眺望。
现在,北川整个老县城淹没在下面了。新城也被毁大半。具体伤亡不详。据估计,掩埋在废墟里的人员就将近2万。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残坦断壁,倒落的广告牌似乎在默默诉说着两天前的热闹和生气。
著名的体育评论员李承鹏说:“进入北川县城其实没有太明显的标志,却可以明显地知道已经到了北川——因为除了路边那些被压平了的房子以外,还时时看得见有些路面整块整块的水泥已被震出原有水平线,像没装修好支出来的踢脚线,也看得见山上的泥石流哗哗地向下流,甚至看得见路中央会有从山上掉下来的巨石。······一辆银灰色的尾号‘316’的车被一块差不多有房子大小的巨石砸坏,样子就像被大手捏过的易拉罐。”
他进入了北川中学,却无法相信这就是那个埋葬了上千名孩子的著名的炼狱。“有几台吊车和挖掘机轻轻地发出声音,想象不出那么小的一堆瓦砾居然能埋住上千名之多的孩子,它那么小,最多一个半篮球场面积······很多军人们正分几拨轮流工作,看上去比想象中要平静。
“几十个家长在哭,但已没有了声音,有个妇女一直在我身后走来走去,在我耳边低声说:‘看见没有,我看得见她的屁股、肩膀啊,但怎么拉她也拉不动,感觉到她的身体慢慢变冷了啊!’我也隐然可以从瓦砾中看得见一些孩子的衣服和四肢,但因为卡的太紧了,很难拉出来,他们中间有的仍然活着。
“我站在山梁上看北川县城,其实看不见所谓废墟了,因为没有废墟,只有泥巴和沙,还有水,只是县城边缘地带有一些残垣断壁——这是因为北川县四周有四座山,那天山一期望下塌,像包饺子一样就把城给包了。”
北川中学的所在地只是北川县城的外围,如果说中学是黄泉的边缘,县城就是十万天魔乱舞的修罗场。
李承鹏说得没错,在当地老百姓的口中,北川的地形就是“包饺子”,只有南边山口一个地方能够运进平常县城必需的物资。地震过后的北川,并没有维持一个固定的形态,余震一直在改变着这座城市的模样——如果它还可以称之为“城市”。从地震的那一刻开始,北川县城就变成了瓦砾和残片堆积成的废墟,它被山上滚落的砂石一次次掩埋,废墟也一次又一次坍塌,不断变成新的废墟。
王恺也看见了县城周围那些蓝色的大山,也和所有人一样明白了北川毁灭的理由:“从北川中学离开去俯瞰北川县城,陡然明白,在这里救援,是一件多么艰苦卓绝的工作:巨石堵住了县城往外的公路,巨石下方100多米处才是县城。四面环绕的蓝色大山属于龙门山脉的末端,这些高大的山脉在地震的那一瞬间山体滑坡,不少山坡只剩下一半。那些本来就已经倒下的房子,又被后面翻涌着盖上来的山石进一步摧毁,已经辨认不出形状——这些蓝色的大山,是北川毁灭的第二个理由。”
在去往县城的路上不可能正常行走,王恺写道:“我战战兢兢、手脚并用地在随时会断的钢筋上往县城的救援现场里爬。透过凌空的钢筋和横梁,我先后看见了下面的工商局的登记档案、检察院付给某人的收条、法院的审判记录以及一些交上来的登记照片。照片上的男子形形色色,无一不是端正的神态,也许是交上来办第二代身份证的照片。那一瞬间,房子顺势而垮掉,而纸张等轻的物质,夹杂着灰尘,也许飞得很高很高,然后再慢慢下落。”
以下是王恺在震后看到的北川,我们可以从这些文字中切身感受到北川的绝望:“北川老县城就在这堆钢筋水泥碎片的下面,不过现在,它是一堆没有形状的、充满了继续坍塌危险的水泥钢筋混合体,下面埋葬了无数死者,也许还有一些一息尚存的生者。”
死城北川(2)
5月14日傍晚,距离地震发生已经近30个小时。
张华强,一个50岁左右的中年人,是来自江油的支教者。他腰上缠着一捆绳子,到处寻找幸存者。张华强对采访他的记者说:“那天下午一地震,我就开着车往这边跑了。”跑到靠近北川的地方时,听见跑出来的受灾群众说,北川已经不存在了,当时就开车掉头往北川而来。路上没有油了,是一个骑摩托车的年轻人让出一点油给他,他在12日晚上到了北川。
张华强不是专业救援人员,不是专业救援人员的人不能进入北川,但他自有办法:他把从前参加汽车比赛的特许通行证上的一些字抹去,改成了“抗震救灾”,又找了旧军装和绳索,冲进了北川县城所在地。县城里哭声震天,连夜从绵阳赶来的副市长爬过滑落下来的五六公里的巨石,正在带领受灾群众展开自救。
王恺写道:“很多房子下面露出人的脸,全是已经死亡的人,有人用报纸盖上了这些遇难者的脸。”张华强看见很多家属一点都不害怕,翻开每张报纸,寻找是不是自己的亲人。张华强说:“那不是人间的场景。”
12日晚上下着暴雨,在大规模的救援军队还没有赶到的时候,像张华强这样迅速赶到的搜救者大概有几十名。他们和寻找失踪者的其他人一样,都在用竹棒子敲打那些瓦砾碎片,希望被埋住的活人能听见,给点反应。张华强带了一个小相机,每当找到一名幸存者就用相机拍下来,作为记号,以便救援部队来了之后领他们救人。
张华强对采访他的记者说:“到了北川县城就傻眼了,整个旧城已经垮掉了,而且,随着后面的山体滑坡,山上的石头土块还在不断滚下来,又压上一层,或者几层,前面垮掉的房子还在不断变形中。”
张华强和他的伙伴们在13号总共救了十几个人,又拿着自己的相机拍了6个目前自己这群人力量还不足以救人的有幸存者的废墟,作为记号。但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回去再次寻找时,却傻眼了,一个都找不到——夜间大大小小不断的余震使坍塌的房子不断变化,每个瓦砾堆都像变形金刚一样随时改变着形态,靠照相机留下的画面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张华强和他的伙伴们没有被失望击垮,他又和几名美国志愿者,把两名被困妇女救了出来,当时两个人正被困在一幢六层楼的四层里。原本的六层楼最下面三层完全塌成了瓦砾堆,两名妇女被困的第四层已经变成了底层。由于下三层倒塌后的瓦砾被剩下的三层推向两边,已经变成底层的第四层正好和瓦砾堆之间形成一个深谷,“我们几个轮流下去了几次,最后是我下去,用铁锤砸开了墙壁,把那两个女人拉起来的。”
但把张华强彻底击败的,是他原本在一个学校的废墟里发现的几名学前班儿童。他们被发现时还活着,但暂时无法救援。张华强再去看他们时,掩埋他们的废墟下已经没有了声音。这个被埋葬在七八米高的瓦砾堆下的学校,不动用大型机械完全无法展开救援。大型机械们在绵阳通往北川的路上,被山上滚落的巨石阻断了来路,拍成长长的一队,就是进不了县城。
张华强能够做的,只有在废墟上徒手一块块搬开碎石和断掉的横梁。和他一起做相同的事情的,还有最先徒步赶来的武警战士。有个孩子对张华强说:“叔叔你救救我,我出来了报答你,长大帮你买房子。”
王恺写道:“同样,北川县县长也和一群武警战士在瓦砾的顶端搜寻下面的幸存者。他个子不高,脸色极其阴沉,地震那一刻,他正好在绵阳开会,4小时后,连滚带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