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日落:老佛爷与光绪-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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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遗憾的是，老佛爷不听忠言相劝，竟然准许了惹祸招灾的拳民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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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猛兽的怒号（1）
凡是参与这次破例觐见慈禧太后的人，也许除了义和团的首领和组织者——端王自己以外，谁也没有想到这次觐见会导致近代中国史无前例的灾难。端王痛恨一切洋人和信仰基督教的中国人，而且他心里格外清楚，老佛爷对他们的憎恨与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荣禄，作为老佛爷赤胆忠诚的朋友和重臣，看出居心叵测的端王要坏事。他利用他的特殊身份与地位竭力劝阻鬼迷心窍的太后。
“太后，如果您不能听从我的忠告，请您立即将我赐死！别让我眼睁睁看着中华帝国将要遭受巨大的灾难。”
“不要再说了，荣禄。”老佛爷高声喝止，转向另外一边说道：“端王，让你的人开始吧！”
“我们是中国有史以来最紧密团结的组织。”端王这个能说会道的罪人跪在老佛爷面前滔滔不绝说道：“世上的事情没有什么是我们做不到的！我们是我威风凛凛的中国龙，我们的利爪将掐入外国蛮夷那娇生惯养的柔弱之躯，即刻将他们全部撕成碎片。他们谁也不要想活着留在中华帝国！我们所向无敌！洋人的枪弹射不死我们，刀矛剑戈刺不伤我们——而我们却知道如何将敌人置于死地。太后您一贯对洋人恨之入骨，现在正是将中华帝国从这些侵略者手中解救出来的时候。就是现在，生杀予夺之大权和武器都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可是，端王，你怎么让我相信你说的这些话是真的呢？现在局势动荡不安，人心惶惶已久，除非亲眼目睹，否则我谁都不能相信。你只有先让我亲眼看到你有说服力的证据，之后我才能做出定夺！”
京城的心脏紫禁城的大门打开了，六个不合时宜的粗夫莽汉鱼贯而入，他们视死如归地前去制造一个血雨腥风的世界。虽然时过境迁，事情已经过去数十年，但人们时至今日都还无法忘记那段凄风苦雨的悲惨岁月，它留下的伤痛将在中国世世代代流传下去。端王，这个满脸麻子的恶人，简直就是凶神恶煞，他的指甲如同老鹰的利爪。他铁塔一般立在一旁，满嘴江湖黑话，快言疾语地向进来的拳民传达着命令。那6名前来的拳民腰间悬有匕首，手拿长矛短剑，见到天下至尊的老佛爷，不禁诚惶诚恐得浑身冒汗。他们裸露的上身在汗水的浸润下油光闪亮，眼前的老佛爷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将他们置于死地。那时候的中国，老佛爷的话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法力无边的圣旨。不仅贫苦百姓害怕这位老太太，全国上下、朝廷内外，不分男女老少高低贵贱，每个人无不畏之如天。因为她的每一句话都是法律，她号令既出，无人敢违。如若胆敢违抗，不是尸首分离就是被折磨得生不如死。难怪拳民们在她面前噤若寒蝉。
端王喊出一声响亮的号令。
两个拳民手持银光闪闪的长矛，杀气腾腾地走到老佛爷面前的一块空地上。一个赤手空拳的小个子走到他们二人中间。
“我要用事实向老佛爷证明，任何武器都不能置拳民于死地！”端王自负地说。
太后不语，静观其变。虽然她已经年过花甲，66岁至高龄，但双目依然炯炯有神。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每一个动作，深恐漏掉任何一个细节。两个长矛手立即冲向那个赤手空拳的小个子，一阵眼花缭乱的打斗开始了。太后紧张得双手紧紧抓住御座扶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显得十分苍白。闪转腾挪你来我往，两个长矛手同时从两侧袭击这个手无寸铁的人。一支长矛从他手臂下穿刺而过，同时另一支长矛从他肩上滑过，他的脖子神奇地躲过了两次进攻。两个手持长矛的人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显而易见，他们一直试图竭尽全力杀死那个手无寸铁的人。这个赤手空拳的人，当亮闪闪的矛尖向他腹部陡然刺来时，他纵身跃起，转身用右臂挡开矛尖。他的脑后似乎也长了眼睛，身后对手的一招一式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奋力与两个对手生死搏斗，使他们难以得手。虽然他的两个对手刺、拦、抽、戳，招招动作凶猛，但是直到累得汗流浃背、目眦尽裂，也奈何不了那个小个子。而这个赤手空拳的人在向两个长矛手反击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离开过原来的位置，仍旧停留在太后正前方他开始时站立的地方。这块地方面积狭小，不会超过太后的龙袍垂下在地面围出的面积。太后目不转睛，看得十分出神。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三十三、猛兽的怒号（2）
端王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太后。她在头一天曾经告诉他，虽然她难以容忍洋人，但是她暂时还不想对他们采取什么行动，她担心外国军队会对中国干出什么无耻下流的勾当——只要反思一下中国甲午战争中惨败给日本的情形就知道了。然而，如果端王真的能让太后相信他已经拥有了一支战无不胜的队伍，那么太后的决定就可能与原来不一样了。所以他默默注视着她风韵犹存的脸庞，屏住呼吸耐心等待时机。他果真能说服这个迷信的老妇人，让她相信拳民刀枪不入吗？这种事情有可能吗？任何人，只要拥有一点杂耍的知识就可以知道，这完全是一场骗局。这里的一招一式都经过了几个月的精心排练，直到演员们熟练到完全得心应手。徒手小个子辗转腾挪等每一个躲闪动作都是事先训练好的，两个长矛手刺、杀、挡、拦也都同样经过事先训练。他们三人中只要一着不慎，就会导致全盘皆输。刀枪无情，假如徒手汉子被刺死，端王孤注一掷的计划肯定就会破产，而他自己还可能因此招致杀身之祸。
一个赤手空拳的人抵抗两个身手敏捷的持矛杀手，三个人打斗得难解难分。激烈的打斗持续了将近十分钟。三个人都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因为他们十分清楚，失败就意味着丢掉性命。万一他们失败了，譬如说一人失手致死，或者哪怕仅仅是受伤，那也说明端王所讲的一切全是狼烟大话。那么，不仅是他们三人性命难保，连端王也要一同被处以死刑。因为他们的大胆行为愚弄了这位长期坐在中国御座上的自认为聪明绝顶的老妪。
端王又喊出了一道口令。两个长矛手闻声放下武器并向太后卑恭行礼。他们气喘吁吁，淋漓的汗水浸透了全身。由于他们很长时间没有沐浴净身，身体发出难闻的气味弥漫在御座周围的空气中。而那个被两人左右攻击的人却镇静自若，呼吸依然平稳！端王的双眼带有试探意味地看向太后。她的鼻翼在随着脉搏一翕一动，眼睛一直微微眯着，右手在御座的扶手上时而放开，时而抓紧。荣禄自从入宫来到老佛爷的身边以来，还从没有见过慈禧如此激动。端王和荣禄看着神情专注的老佛爷，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甚至不敢重重呼吸。端王看出老佛爷已经心有所动，心想就不必再使出其他手段了，于是他向应召而来的几位拳民递了个眼色。他们按照宫廷礼节向老佛爷叩头辞别，老佛爷沉浸在自己的前思后想中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于是识相地悄悄退下去了。
大概有好几分钟，这位老太太一直在沉思默想中。在这静默的几分钟里，她把成百上千臣民的生命与数以百计外国人的生命放在天平上进行了一番权衡。荣禄脸色紧张得如同死灰，他的双手在长袖里苦恼而无奈地互相摩擦着。端王则若无其事地看着、等着。最后，这位老妇人转头看向等候已久的端王，端王赶紧再次跪在她的御座之前听候她的发令。
“你希望我怎么办，端王？”沉默良久后，慈禧问道。
“您就下令让我派勇猛无敌的拳民去杀可恶的洋人！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放火烧掉那些外国使馆！”时间仿佛凝滞了，老佛爷一言不发犹豫不决。很久，很久……
她倏地站了起来，挺了挺有些酸痛的身子，一张脸上写满了凝重。她从黄色御座向前迈进一步，缓缓伸出了右掌。几秒钟后，她又慢慢握紧那只小手，似乎要捏碎掌握在她小小手掌中的生命——她的确能够做到这一步。因为此时此刻的中国，她掌握着所有人生杀予夺的大权。她的拳头握得越来越紧，直至手指的关节又一次呈现出异样的白色。
她突然转身看向荣禄，从他脸上看到的是犹豫而充满责备的神色。就荣禄个人来说，他对慈禧几十年来始终一往情深，他的心一直在为她而跳动。在她情窦初开之时，他就对她情有独钟。那时，她是一个退役将军的女儿，而他还是一个身份卑微的步军统领。后来，这个纯情少女变成了咸丰的妃子，从而一点点爬到了名誉和权力的顶峰。这一天，对她来说是一个决定命运的日子，在这之前他一直对她倾心呵护。而现在，正是她需要他忠言相告的时候，他也慷慨无私地给予了她，尽管她对他不听不从，鬼迷心窍地听信了一个包藏祸心的王爷的鬼话。这个王爷蓄谋已久要向洋人大开杀戒，他的阴谋将使中国遭到全世界文明国家的无情诟骂。
三十三、猛兽的怒号（3）
太后走火入魔般直视着端王不怀好意的双眼。端王鼓足勇气回望了她一眼。从慈禧充满杀气的眸子里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不由得在心里自鸣得意。没过多久，这位老妇人放下了刚才伸出的右手，说出了一句改变历史的话。就是这句话引起义和团运动的风起云涌；就是这句话使太后的名字出现在世界各地的新闻媒体上。这句话饱含着太后的满腔怒火，当然也因此沾满了洋人的淋淋鲜血。为此中国大地被她忠实子民的鲜血所染红，同时也浸染着外国人的鲜血。这场突如其来的巨大灾难使他们走无处逃生，悲惨地命丧异国他乡。
“明日黎明火烧外国大使馆！”慈禧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发出这道命令。阴谋得逞的端王激动得老只鼠眼闪闪发光，抑制不住满怀激情地疯狂叩头。此刻无人注意到一筹莫展的荣禄，他手足无措地踱到左边，又踱到右边。当端王告别太后的时候，没忘记回头对慈禧的尚书荣禄投去自鸣得意的一瞥。
端王简直是完成了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他居然战胜了荣禄对慈禧的忠良劝阻，一个来自慈禧最信任的人的竭力劝阻。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谁比荣禄更能得到慈禧的信任。
端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紫禁城，兴冲冲去着手策划他伟大的运动。他手下的那帮小喽啰们还在城门外等着他呢。他们和端王本人一样满怀激情，“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他们要喝洋人的血，他们也喝其他人的血，只要那些人的血对他们有利。
“通知大家火速赶到集合地点！”端王威风凛凛地命令道，“立即把我们的人聚集起来！赶快安排人马去招募新团民，迅速将他们分编入组。充分利用天亮之前每分每秒的宝贵时间。哪里能找到武器就到哪里去搜集武器！准备投入战斗！传达我的命令，任何一个团民不得退却，除非他愿意死在自己弟兄的刀下。加紧时间，弟兄们，加紧啊！说不定太后很快就会改变主意——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去火烧洋鬼子的使馆！明天我们就可以手刃罪恶满盈的洋人。等我们把北京城所有的洋鬼子杀完以后，我们的拳民还要如神龙一般扫遍中国大地。那时候，在我们中华帝国再也不会有一个耀武扬威的洋鬼子了。灭洋！把洋人统统杀光！这就是我们的口号。把大家组织起来。明天我亲自率领你们去进攻洋鬼子的大使馆！”
小喽啰们迅速作鸟兽散，把端王的命令传遍了整个京城，他们号召所有拳民们作好准备，以慈禧的名义警告洋人的中国朋友赶快逃离使馆。端王前往气氛肃穆的集合地亲自向各位义和团拳民训话，用富有煽动性的话语鼓舞他们、激励他们，要他们亲眼看到洋人的鲜血从他们的利刃上流下。端王在慈禧的允诺下，像放纵猛兽一样把他的拳民推上了历史的舞台。于是，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整个中华大地从南到北，从西到东都浸染在血雨腥风的大屠杀的殷殷血泊之中。
这是一个充满了不安与烦躁的黑夜，整个北京城笼罩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蠢蠢欲动的拳民们在这漫漫无边的恐怖黑夜中默守着暂时的宁静。万籁俱寂，除了那意欲毁灭世界的猛兽在无声地咆哮。只要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迫不及待的猛兽就将挣脱它们身上束缚已久的铁链。
外国使馆的洋人们从他们闻讯逃跑的仆人那里得到了一些警告，于是怀着恐惧的心情，在黎明到来之前就尽可能地把自己武装起来，他们已经作好准备要与义和团血战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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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可怕的传言
这是北京的全体拳民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的一夜！这是千百人将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