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如手足-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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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河为小马说了一句开脱的话:“咱欠人的玉米款,还不也是当着爷爷?小马也不是不尽力,买方市场,谁也不好办。”
侯老板也就应承了后天请客。
这当儿,金河给治金集团做的几单保险终于做成了,竟然一举有了十万元的进项。
十万元钱,干什么呢?对打工者来说,已经差不多是天文数字了。然而,要在省城买一套最小的、最廉价的商品房,且还差得远呐!眼下公司生意不错而资金一时短缺,自己这笔钱暂还没什么用,便想做一笔投资。
趁老板高兴,他说出自己的打算:
“老板,我原来卖过保险,最近做成了一笔大生意,能有十万的提成。咱公司要是急用,能不能投进来?多少能给公司解一点燃眉之急,我呢,或者多少还能有点利润。”
他的这一句话让侯发荣警觉了,他是轻易不愿别人插手投资的。
“金河,按说,你开了口,我该给你这个面子。不过,你算投资呐、还是入股?饲料公司是我个人的,我既是东家、又是掌柜,还从来没有让谁参股投资过。应承了你,开了这个口子,别人、比如小马,看咱公司这段经营不错,也想投资,我答应不答应?还有,十来八万,还顶不上什么事,——要不……”
金河碰了个软钉子,连忙拦住老板,自己下台;
“老板,算我没说!不多几个钱,对咱公司也顶不了什么用。我干脆就支付了购房预付款得了!”
《兄弟如手足》第十一章112
吉根茂在广州看电视,可以轻易就看到香港台,他从电视里获得了一条天大的新闻。
北方人看电视,看新闻联播;广东人看电视,看经济半小时。内地人看广东台,广东人看香港台。
吉根茂看香港台,乍然就看到了禽流感!
气度恢弘的大老板,先是傻了,接着疯了。车轮一般挥舞不长的胳膊,撕扯头顶所剩无几的头发。嘴扯开老大,几乎要哭。眼瞪的比嘴还要大,却没有泪。
对于做饲料、卖禽类的人来说,现在分分秒秒都是钱,都是损失,巨大的损失哪。
办公室里,炸了马蜂窝。吉老板的几个部属在利用时间差,疯狂拨打电话。
高马丽探家回来后,肚子已经有了形,她起先还总说,未必是真的,还要查证落实,这一下,不用医生查,谁也看得出不可能是假的了。
金河与高马丽商量过了。根据两人眼下所处形势,暂时不能要孩子。先打掉再说。说定的是,从老家一回来,立即去做手术。但经过一个春节拖延,高马丽都过了简单“人流”的日子,必须要进行引产了。而引产呢,还得等胎儿再大些。
年后,金河头回来看她的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劝她多吃点?怕胎儿长大,日后更不好处理;看她连连呕吐吃不下,又担心她的身体。
高马丽倒不是太在乎:“一开始就做了吧,也就做了。多呆了些时候,我、我都有点舍不得啦!”
金河一听着急了:“小丽,你可不能开玩笑!你现在的情况、我现在的情况、我们共同的情况,能要孩子吗?”
金河也听说,月份多了,要引产,那比早期“人流”要难受一些。况且村里老人都说是“小产不如大生”。这给高马丽带来的伤害太大了!
正在这时,金河的手机响了。
约好晚上一起吃饭的温小寒,电话上紧张万分地通告了他“禽流感”的消息。她已经奉命,要立刻飞广州。
金河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峻性,当下神色大变:
“出大事啦!东南亚爆发了禽流感!我得赶快回公司去!我们公司是大祸临头了,闹不好就彻底完蛋啦!”
《兄弟如手足》第十一章113
果然不出金河所料,禽流感来势迅猛猝不及防。发荣饲料公司因为经营的是饲料,又销往广东,首当其冲受了害。库存的饲料走不了,发出的饲料货款回不来。公司就象中了流感的鸡禽,一下子蔫蔫倒下了。
饲料公司一派狼籍。生产线停了,厂区,一片寂静。
仓库门敞开,存放的饲料胡乱堆在角落里。地下,散落着饲料袋。
仓库外,抛洒的饲料和着雨水横流。
只有麻雀们在喧闹、飞舞。
最是原料场这里污七八糟。城墙似的玉米垛,有的遮了苫布,雨点敲击;有的没有苫布,任凭雨淋。水流从玉米垛下蜿蜒流淌,任意泛滥。
没有来得及上垛的大量玉米包,一垛、一摞;一堆,一摊;倾圮破损的古长城一般,任风雨剥蚀。
苦力工们,有的呆在屋檐下,有的呆在工棚里,有的披了搭膊,有的将搭膊举在头顶,有的什么都没披挂,就那么雨淋着,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人人都沉默着,仿佛是在“遗体告别”的现场。
原料供应商闻风而动,将侯发荣告上法庭。就在雨中,警车鸣着警笛驰入厂区。经济警察将公司的汽车,主要生产设备全部查封。白纸封条一贴,就如同花圈上的缎条挽联。
侯发荣将家里的窗帘遮严实;客厅,卧室以及通往阳台、厨房的门全关闭了。连夜与金河、小马紧急商谈。
小马深感责任重大:“老板,是我没有尽到责任,没有牢牢记住你的警告!要是我们坚持款到发货,也不至于落到这步天地!”
侯发荣知道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公司是垮了,他完了!
“这不能全怪你,甚至不能怪吉根茂!吉根茂比我老辣,人家是成功地把风险转移到我们头上啦!不过,他也够戗!他的鸡爪子卖不了,那都得倒了垃圾呀!突如其来禽流感,这是天灾呀!”
金河还想找到一丝生机:“老板,我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我们还有那么多玉米呀!”
“那么多玉米,管什么用?那不是我们的玉米、那是我们的债务呀!就算那玉米是我们的,人家经济警察不封咱的设备,咱生产鸡饲料,谁买?转产别的,客户在哪里?何况,我们帐户上没有钱,只有债务!我们亏空几百万!几百万哪!”
金河说:“那些玉米,我们能不能退货、转卖一些,填补一点亏空?”
侯发荣连脸都成绿色的了:“金河呀,你不知这里头水深浅!转卖?你白给人看有人要没有?吉根茂的鸡爪子成了垃圾、我们的玉米就是肥料!玉米能退货吗?吉根茂给我们退回鸡饲料,我们要不要?人家要钱!已经有两拨上门逼债的了,明天、后天,会更多!墙倒众人推、鼓破乱人捶呀!”
侯发荣颓在靠背椅上,脸色灰白、头发蓬乱,一下子就老了十岁似的,看着让人心酸。
侯发荣突然炸尸一般弹起来:“来吧!来要钱吧!警察封了汽车、设备。银行封了帐户!来吧!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金河要老板小声,小马指指卧室那厢。他们不愿惊动了老板娘。妇道人家,哪能顶住这阵势。他们不知道,苏彩花这阵正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听着这边的动静呢。
侯发荣拉开抽屉,取出一沓钱来:
“原计划公司赚了钱,给你们买汽车换手机哩,可倒好,没买来囚车手铐,算你俩幸运!手头这一万块钱,你们两个拿去分了!”
金河看看小马,把钱推回去:“老板,这钱,我们不能要!老板遇上这么大的事,我们不能分担,责任都让你独自扛着!老板娘还有身子。——老板娘没受什么惊吓吧?这套房子呢,不要紧吧?”
“彩花对我忠心耿耿,还给我怀上了儿子!她对得起我。我呢,也算对得起她!这套房子,我和她结婚时,办成了她的户主、还写了馈赠文件!真是天长眼,叫我侯发荣给彩花和我儿子留下一套房产!”
小马也表示不能要钱。
侯发荣骂上了:“你们两个,都叫人家要帐的拿走,你们就歇心啦?”
金河说:“要不这些钱,给苦力们平分了吧!快到发工资的日子了。”
侯发荣:“要发,秘密发,可不敢叫人知道。我么,就等着法院来抓我哩!抓起来,落个省心!就怕有人来邪的。彩花、还有我儿子,受不起那惊吓呀!”
侯发荣压力之下,再也撑不住,两行清泪淌了下来。
外头,苏彩花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嚎哭开来。
“发荣呀!你可不能出事呀!我和孩子可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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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如手足》第十一章114
听说发荣饲料公司倒闭,曾经随萧太后闹事打人的三板头一伙歪愣,被什么债主雇佣了,气势汹汹前来要账。
三板头横躺在办公桌上,拿一柄裁纸刀,在侯发荣的脸腮上来回打磨。
“侯老板,我那大姨父,侯发荣!咱们又见面啦!你手下那什么金啦什么银的,贴身保镖、哼哈二将哪里去啦?明告诉你,他们在这儿,也保不了你!”
侯发荣对这伙人实在是无法:“老三,你、你小心点!这不是耍的。”
三板头拿刀尖在他眼前晃:“看清楚了,这不是凶器,这是办公用品,是文具!我们不打人,也不骂人,我们是五讲、四美、三热爱,不是私闯什么民宅,我们是公务在身,前来办公。”
众歪愣也是七说八道的,办公室几乎给揭了顶。
侯发荣畏缩一堆。众歪愣挤住他,不许离开坐椅,强迫他观看桌面。三板头正准备活体解剖一只青蛙。
“债主呢,舍不得把你告到法院。坐上车子、戴上镯子,你进了笼子,打着甜蜜的小呼噜,嗨!美滋滋地就睡着啦!笼子外头的人呐,可就睡不着喽!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厉害!视死如归。生的伟大,你死的可耻!所以呢,我们不让你死!让你好好活着。活着呢,看我给大姨父你耍把戏!”
不知三板头如何对付那小动物。侯发荣闭上了眼。三板头还不许他闭眼。
“就这么切、就这么割,零刀碎刮。你是给钱不给钱吧!”
侯发荣大睁了眼睛,那眼神,已经傻啦!
而在金河的办公室里。一名粮贩为首,几个债主包围了金河。
听到那面办公室的声浪,金河要过去看看,都不许动。
“石金河、石助理,给钱!要不然,我带人来拆你们的场子!”金河这厢也是疲于招架、穷于应付。
这一场混乱,一直闹到天黑。
三板头他们看今天实在榨不出什么油水,才算骂骂咧咧离开。
只剩下那些供货的债主,是死活不肯离窝。侯发荣知道再这样折腾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条。债主们不打死,自个儿也得吓死!他得走,三十六计,走为上。可是怎样才能摆脱那些债主们,脱得了身呢?
金河也想到了这一条,侯老板那胆子,想要保得住性命,唯有赶紧逃跑一条路了。而眼下想要脱逃,必须得设法安抚最激动的几个债主。
于是他叫侯老板到一边,说了自己的主意。我那儿不是还有点儿款,先拿出来打点他们一下。“等他们多少有些麻痹松动,你立刻便走!”
侯发荣知道这会儿拿个十来八万,那是丢进水里了。自己根本还不起这份人情。可是,眼下只有这么一条生路了,这是一笔救命钱呀!好在,他还有个破厂子,有一堆脱不了手的玉米;把这个顶给金河,也算不白拿人家的钱。但不知金河后生乐意不乐意?
他便与金河说了这意思。金河竟是同意。
几个债主共同去瓜分那十万款项,狼叼狗啃的。
侯老板才总算有机会得以脱身回家,处理后事。
当夜,他们在苏彩花住处立了一份 “公司有偿转让”的协议。
小马与苏彩花是当场见证。
侯发荣说了一番生死感慨。“真是患难见人心。今天,没有金河你的十来万现金,马上要出人命的呀!金河,你这是救了我侯发荣呀!就是逃跑,我也有了脱身的机会了呀!”
金河也很感慨:“老板,你不要说了。我那也是意外之财。好在给你顶上了急用!再说,你把这么大的一个摊子转给了我,就算拆了卖破烂,也不止这么点钱!”
侯发荣还说:“金河,你可想好了。形势变不过来,甚至往坏里发展,厂子就死在你手上了,钱就扔在水里啦!”
金河慨然说道:“老板,能救你一个急,这钱就算起了它的作用!”
侯发荣这才将一应转让文件合同之类,慎重移交给金河。
厂房、地皮,总共折价十万。
至于场子里堆放的那些玉米,供货商乐意拉走,最好。不然,看来是要沤成垃圾了。
金河也是随便说了一句:
“老板,要是那些玉米还能有些用项呢?”
侯发荣顺水推舟道:
“但愿玉米还能顶点儿用!――真要那样,就算我给了你们弟兄啦!”
侯发荣又与老婆告别,苏彩花这儿可就哭哭啼啼上了。
“我决心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