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岛-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弄不太清楚,先生。”摩根答道。
“你肩膀上长的究竟是脑袋还是该死的三孔滑轮?”高个子约翰叫道,“‘弄不太清楚’,你弄不太清楚!也许你连和谁说话都弄不太清楚,是不是?过来,刚才他胡说了些什么——航行,船长,船?说!他说了些什么?”
“我们正在谈论拖龙骨①。”摩根答道。
①一种把罪犯从水中拖过船底的酷刑。——译者注
“拖龙骨?你们在谈拖龙骨?倒是个挺合适的话题,你要明白这一点。回到你的位子上去,你这个笨蛋,汤姆。”
当摩根退回到他的位子上时,西尔弗很机密地小声向我补充道:“他是个相当诚实的人,汤姆·摩根,只是有点迟钝。”他的口气在我听来很有股谄媚的味道。接着他又放大音量说道:“现在,让我们来看看——‘黑狗’?不,我不晓得这个名字,不晓得。不过我倒多少想起来点,我曾经——是的,我曾经见过这个无赖。他总是同一个瞎乞丐到这儿来,他总是这样。”
“那准是他,你可以肯定,”我说,“我也认得那个瞎子。他的名字叫皮乌。”
“正是!”西尔弗叫道,这会儿他已经相当激动了,“皮乌!那肯定就是他的名字。啊,他看上去像条鲨鱼,就是这样!如果我们追上了这个‘黑狗’,那么,我们就可以向特里罗尼船主报信了!本恩是个飞毛腿,很少能有哪个水手跑得过本恩。他会追上他的,十拿九稳,犹如神助!他说到拖龙骨,是不是?我要拖他的龙骨哩!”
在他急切地讲这一番话的时候,他一直架着拐杖在小酒馆里跳来跳去,用手拍着桌子,作出一副激动的表情,好像要说服一名伦敦中央刑事法庭的法官或是最高警署的警察一样。在“望远镜”酒店发现“黑狗”这件事,再次唤起了我整个的怀疑。我留心观察着这位厨子,但是他对我来说是太有城府、太有准备、也太聪明了。当那两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回来、承认他们在人群中失去了追踪目标时,他们像小偷般地挨了顿训斥,因此,我情愿为高个子约翰·西尔弗的清白作证。
“喂,霍金斯,你看,”他说,“现在有桩该死的头疼事儿落到像我这样的人头上来了,不是吗?特里罗尼船主——他该怎么想?这个讨厌的荷兰崽子坐到我的房子里来了,喝着我的酒!你来到这儿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而我却让他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从我该死的眼皮底下溜掉了!嗯,霍金斯,你得在船长面前给我说句公道话。你还是个小孩子,是这样的,可是你那么的聪明伶俐,跟幅画儿似的,你刚一走进来,我就瞧出来了。好了,就是这样,我架着这根木头能做啥?当我还是个数一数二的精壮水手时,我肯定会追上去一下子抓住他,手到擒来,肯定会的;但是现在——”
然后他突然打住,他的下巴向下张开,就像他猛然想起了什么。
“结账!”他冲口而出,“三杯郎姆酒!哎呀,要是我忘了结账,我该摔烂我这根木头!”
说着,他跌坐到一条板凳上,直笑得眼泪都淌到腮上来,我也忍不住一起笑起来;
我们一起笑了一阵又一阵,直到小酒店重新又欢腾起来。
“哎呀,我真是只老掉牙的老海豹!”最后,他一面揩着腮上的眼泪儿,一面说道,“你和我会处得很好的,霍金斯,因为我发誓你会被定级为侍应生。但是,现在你过来,准备出发吧,这事暂搁一边。公事公办,伙计。我得戴上我的旧厨师帽子,跟着你上特里罗尼船主那儿,向他报告这事。因为,提个醒儿,这是个严重的事儿,小霍金斯;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无法拿出能使我大胆地要求被信赖的证据来。你说说看,你拿不出来吧;不漂亮——我们两个都干得不漂亮。但是,真可恶!说起我的酒账倒是个乐子。”然后他就又开始笑起来,笑得那么尽兴,以至于尽管我不懂他开的那个玩笑,也不得不跟着他一道笑起来。
当我们漫步在往码头去的路上时,他使自己成了个最有趣的同伴,向我讲述我们途经的不同的船只,它们帆具、索具的装备、吨位以及国别,解释正在进行的工作——怎样的一艘在卸货,另一艘正在装舱,而第三艘正准备出海;还不时地给我讲些关于船和水手的小趣闻,或是重复一个海上的俚语,直到我完全学会了它。我开始觉得他是这里最令人满意的一个船友。
当我们到达旅店的时候,乡绅和利弗西医生正坐在一起,刚刚互相劝饮,喝掉一夸脱啤酒,正准备到船上去检阅一番。
高个子约翰神气十足,极其准确地描绘了事情的经过,“事情就是这样,喂,霍金斯,是不是这样?”他不时地这么说道,而我总是证实他的话完全属实。
两位绅士为“黑狗”跑掉了而感到遗憾,但是我们一致认为这是没办法的事。在得到一番称赞之后,高个子约翰架着拐走了。
“所有的人手今天下午四点上船。”乡绅在他后面喊道。
“是,是,先生。”厨子在走廊里回答道。
“喂,乡绅,”利弗西医生说道,“我对你的发现信心不大,像通常一样;但是我想说,约翰·西尔弗很合我的意。”
“这是个完全可靠的人。”乡绅宣布道。
“现在,”医生补充说,“吉姆会跟我们一起上船吧,是不是?”
“毫无疑问,”乡绅说道,“拿上你的帽子,霍金斯,我们去看船。”
九 火药和武器
伊斯班袅拉号停泊在一段水程以外,因此,我们从许多其他船只船头雕饰的下面过去,或是绕过它们的船尾。她们的缆绳有时在我们的平底船下擦过,有时则在我们的上方摇曳。尽管如此,我们最终还是靠到了大船的旁边。在我们上船之后,我们遇到了大副埃罗先生,并且接受了他的敬礼。他是个棕色皮肤的老水手,耳朵上戴着耳环,一只眼睛斜脱。他和乡绅的交情非常深厚和友好,但是我很快就察觉到,在特里罗尼和船长之间,情况并不是这样。
后者是个目光锐利的人,似乎与船上的每个人都有气,很快他就向我们说明了原因,因为我们刚刚下到舱内,一个水手便跟进来。
“阁下,斯莫列特船长要求同您谈话。”他说道。
“我随时听从船长的命令。让他进来。”乡绅说道。
船长紧随在他的听差的后面,立刻就走进来,把门关在了身后。
“好吧,斯莫列特船长,你想说什么?我希望一切顺利,一切准备得井井有条,能经得起风浪。”
“啊,阁下,”船长说道,“我相信开门见山会好一点,即使冒触犯您的危险。我不喜欢这次航行;我不喜欢这些水手;而且我也不喜欢我的同僚。简明扼要,就这些。”
“也许,先生,你还不喜欢这艘船?”乡绅追问道,就像我看出的那样,勃然大怒。
“阁下,我不能那样说,因为她还没有试航,”船长说道。“她看上去是艘灵巧的船;更多的我就不能讲了。”
“可能,先生,你也不喜欢你的雇主吧?”乡绅说道。
但是这会儿利弗西医生插了进来。
“停一下,”他说,“停一下。这样的问题除了伤害感情外毫无用途。船长是说得太多了,或者他说得还远不够,而我必须要求他解释一下他的话。你说你不喜欢这次航行,那,是为什么呢?”
“先生,我是被我们称为密封的命令任命的,要将这艘船开到这位先生命令我开到的地方,”船长说,“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但是现在我发现桅杆前的每个人知道的都比我多。我不能说这是好事,你们认为呢?”
“是这样,”利弗西医生说,“我也不认为这是好事。”
“其次,”船长说道,“我知道我们是要出去寻宝——提醒你们,这是从我的手下人那里听到的。然而,寻宝是项小心翼翼的工作;我决不喜欢寻宝的航行;我不喜欢它们,尤其当它们还是秘密的时候,而(请你原谅,特里罗尼先生)这个秘密却告诉给了鹦鹉。”
“西尔弗的鹦鹉?”乡绅问道。
“这是个说法,”船长说道,“我指的是泄密。我相信你们这些先生们自己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但我告诉你们,我是怎么看的——不是活着就是送命,生死差之毫厘。”“那是明摆着的,而且我敢说,千真万确,”利弗西医生答道。“我们是要冒这个险,但是我们没像你认为的那么大意。其次,你说你不喜欢这些水手。难道他们不是好水手吗?”
“我不喜欢他们,先生,”斯莫列特船长回答道,“既然你提及此事,我认为我本来有权自己挑选手下人的。”
“可能如此,”医生答道,“也许我的朋友本应当带上你的,但是,这如果算是个疏忽的话,决不是故意的。你不喜欢埃罗先生吗?”
“我不这样认为,先生。我相信他是个好水手,但是他和船员们太随便了,当不了个好长官。一个大副必须树立大副的形象——不能在桅杆前和手下人一起酗酒!”
“你说他酗酒?”乡绅叫道。
“不,阁下,”船长答道,“只是他太不拘礼了。”
“好啦,总之就这么回事吧,船长?”医生问道。“告诉我们你想怎样。”
“啊,先生们,你们决定进行此次航行?”
“铁了心了。”乡绅答道。
“很好,”船长说,“既然你们已经如此耐心地听我说了这么些无法证实的事,那么不妨再听我说几句。他们把火药和武器放到了前舱,而你们在特舱下面有个好地方,为什么不把它们放在那里?——此其一。还有,你们带了四个你们自己的人,而他们告诉我,这四人中有的被安置到了前舱。为什么不把他们的铺位安置到特舱这边来?——此其二。”
“还有要说的吗?”特里罗尼问道。
“还有一点,”船长说道,“事情已经泄露得太多了。”
“实在是太多了。”医生附和道。
“我告诉你们我本人都听到了些什么,”斯莫列特船长继续说道,“你们有一张小岛的地图,在地图上有十字记号标明宝藏的位置,而那个小岛位于——”接着,他准确地报出了纬度和经度。
“我从未跟人说过那个,”乡绅叫道,“连个鬼也没有!”
“手下人知道那个,阁下。”船长答道。
“利弗西,那肯定就是你或是霍金斯的事了。”乡绅叫道。
“是谁关系不大。”医生答道。我看得出,医生和船长都不大在意特里罗尼先生的抗议,我也如此,的确,他的口风太松了;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没有人讲过那个岛的位置。
“好啦,先生们,”船长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谁有这张地图,但是我指出一点,它对我和埃罗先生来说必须保密。不然的话,我请求你们允许我辞职。”
“我明白,”医生说,“你希望我们暗中进行,并且在船的尾部用我朋友自己的人建立一支警备力量,占据船上的武器和火药。换言之,你怕发生一场哗变。”
“阁下,”斯莫列特船长说道,“我无意冒犯谁,因此拒绝你把这些话安到我身上。阁下,若是有哪个船长在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的情况下,讲了那番话,再去出海,那可太离谱了。至于埃罗先生,我相信他完全是个忠实的人,其他人中的一些也是;也许所有的人都是如此。但是,我要对这艘船的安全和船上每个人的生命负责。我看到事情发展得,在我看来,不很对头。因此,我要求你们采取一定的预防措施,否则准我辞职。就这些。”
“斯莫列特船长,”医生开始微笑着说道,“你是否曾经听过大山和小耗子的寓言①?我敢说,你得原谅我,但是你使我想起了那个寓言。当你一走进这里,我敢拿我的假发打赌,你想说的不只这些。” ①伊索寓言中的一则,大山震动,结果跑出来的是一只小耗子。
“医生,”船长说,“你很聪明。当我走进来的时候,我是准备被解雇的。我没指望特里罗尼先生会听进一个字。”
“多一个字我也不想听了,”乡绅嚷道。“要不是利弗西医生在这里,我早就让你见鬼去了。既已如此,我就听你的。我会按照你的意思行事,但我并不真的信服你。”
“悉听尊便,阁下,”船长说道,“你会发现我是尽职尽责的。”
说完他就离去了。
“特里罗尼,”医生说道,“与我的估计完全相反,我相信你已设法弄到了两个忠实的人同你一道出海——这个人和约翰·西尔弗。”
“西尔弗,要是你愿意,”乡绅嚷道,“但是至于那个让人无法忍受的空话家,我敢断言,我认为他的行为是没有大丈夫气概的,没有水手气概的,并且彻头彻尾不像个英国人。”
“好啦,”医生说,“我们拭目以待。”
当我们来到甲板上时,人们已经开始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