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金刀亭-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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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之间,左侧树林之中一声“哗啦”暴响,一道人影冲天直飞击起,便像是没有重量
似的,在空中横里飘移五六步的距离,来到杜天林右肩上方—一
那个人影忽然一躬,迎着禅宗的“百步劈空”神拳,双手左右连环拍动。
他每拍一掌,身形借力向后移动,拍出第五掌时,已后移五步,落在杜天林身侧,杜天
林只觉压力一轻,悉数为这人生生化去。
他还来不及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耳边只听那禅宗的声音怒道:“老友,你这是什么
用意?”
另一个苍劲的声音自身边响起道:“和尚,你既知他为白回龙门下,却下如此重手,我
能不伸手一管?”
杜天林只觉这声音入耳甚熟,原来是那“灰衣”的声调,杜天林心中不由一阵狂跳,那
“灰衣”上次在终南山分手时与禅宗走了一路,难怪会在此处出现了。
他转念又想道:“禅宗既然已从他门下受伤情形之中瞧出我的师门,却立刻痛下重手,
分明想一举击毙我,难道他与师门有很大的仇恨么?”
念及此处,只听禅宗怒哼一声道:“老友,二十年光阴虽长,却还不致洗掉老纳这一段
回忆!”
“灰衣”的声音道:“善哉善哉,嗔在魔存,大师难道还未参破么?”
禅宗仍是怒道:“老友,事不关已,你岂能了解其中深意?”
“灰衣”接口说道:“若说难守,这二十载寒暑我较大师定有过之,大师的心情我岂会
不明白?心静则恕,何况那年的事,究竟有否再进一层的内幕犹未可知呢?”
他紧后这一句话似乎打动了禅宗的心,一时没有再发出声来,杜天林突觉肩头一热,一
股内力源源导入体内。
他起先一惊,然后醒悟原来是“灰衣”暗中隔空以内力渡入自己体内,连忙提气运功,
一连两次,便觉胫脉通畅,已可运气。
那“灰衣”一面渡气,一面展开“蚁语传声”之术,在杜天林耳边说道:“赶快离开,
不可停留—一”
杜天林只觉“灰衣”真气渐减,慢慢离开身已体内,于是连忙深吸口气,呼地一式“平
沙落雁”,身形平平飘出两丈,落在地上拔足便跑。
只听耳际传来禅宗的声音道:“老友,你放他回去,咱们便失去找寻六指老人的线索
了。”
“灰衣”的声音隐隐传来道:“他既为白回龙门下传人,咱们找那六指老人又有何
用?”
杜天林施尽全力,整个身形在道路上好比一支脱弦矢箭向前疾射,衣袂扬荡起来,破空
划出丝丝疾响。
其实这时他体内真力已衰,禅宗的巨大内力曾在他体外压迫了不算短暂的时间,多亏他
内家真力造诣深厚,此刻仍能忍耐而不发作,并尽余力疾速前奔。
这时既已摆脱敌踪,杜天林暂时摒弃一切不去想它,只望丐帮七侠已将六指老人暗中引
至客栈之中,自己见着六指老人的面,许多耿耿于胸的疑念均可迎刃而解。
又奔了一阵,杜天林口中已发出喘息之声,心胸之内阵阵跳动,但此时前方黑忽忽的一
片,原来那所客栈已然在望,便打消了停足休息一会的念头,提足真气再奔了半盏茶功夫,
已来到客栈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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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金刀亭》
第二十三章 烟尘往事
夜色已渐褪去,杜天林闪身入内,站在庭院之中仰头一望,只见东边自己房中黑忽忽的
一片,窗户关闭得十分严密,丝毫瞧不出动静。
杜天林为人生性谨慎,他略一考虑,这时反倒平下心来,丝毫也不焦急,慢慢调匀真
气,只觉除了仍有一些疲倦的感觉之外,似乎已无大碍,干是身形一轻,纵身上了栏杆之
上。
落足之时极为谨慎,是以没有发出半点声息,他缓缓伸出右手,在窗架上微微一扣,房
屋之中毫无动静,杜天林等了一会,忍不住右手轻伸,拍在架上,格的一声那扇窗户应手向
内分开。
屋中较之屋外尤为漆黑,一时目光不能及远,杜天林不敢轻易进屋,只怕事情忽起变
化。
他略一沉吟,正待出言相问,忽然只觉身前一寒,一股冷风袭体而生。
杜天林随时戒备留神,才一察觉,呼地一口真气直冲而上,不但不向后退,反倒迎着那
股掌风急急拍出。
他心中思料对方只要和自己内力一抵,自己立刻运用“云手”绵劲将之化向左侧,借力
一步便可进入室中。
那知自己掌力才发,斗觉对方力道古怪无比,不但不向外崩,反而具有强大吸引之力,
自己送出的掌力被对方借势一吸,产生大力量,整个身形支撑不稳,呼地向前冲了两步,正
好进入室内。
这时忽然杜天林忽觉吸力一轻,霎时之间变化成推送之劲,紧贴着自己身侧,呼的一声
将户门密密掩上。
杜天林心中大大震惊,黑屋之内居然隐藏着这等人物,单从这一收一发之间,此人内力
不只奇奥古怪大异寻常,而且造诣已极为深厚,收发自如。
杜天林被逼进入屋中,立刻全神戒备,足下无声无息之间已一连移动了几个方位。他现
在目光仍然不能明辩黑暗中事物,只能从那掌风袭过的方位大略估计对方所在之处,一连变
动几次方位便是要想占据有利角度。
他足下闪动之际,斗然一个低沉无比的声音道:“年青人,你不要再移动了。”
杜天林心中暗暗一震,从那声音看来,发话之人显然乃是一个老者,他路一沉吟,开口
答道:“在下姓杜,这间房屋乃是在下所住,阁下是何人三更半夜私入房中……”
他话未说完,那老者的声音再度响起打断他的话道:“你若真是姓杜,那么老夫便来得
不错了。”
杜天林接口道:“在下与丐帮叶七侠曾相约会见于此,叶七侠可在么?”
其实他此时心中疑念大生,若这老者果然便是六指老人,那么叶七侠便当与他同在屋
中,自己话音出口,叶七侠立可辩清说明,但至今却始终未听到他的声调。
那老者顿一顿,对杜天林的问话默不作答。也不知他是在考虑如何回答,还是作什么别
的打算。
过了一会,沉默依旧,杜天林等待老者回答,久久未见回音,心中不由泛起些许紧张的
感觉,缓缓吸了一口真气流入四肢百骸。
忽然一道火光一闪,摇摇曳曳,映得人影左右不住晃动。杜天林骤觉眼前一亮,原来不
知何时那老者已摸出火种点起室中油灯。
杜天林定了定神,细望过去,只见室中木椅上坐着一人,年约六旬,身着黑色布袍,颔
下银须清晰可辩,但却没有那叶七侠的踪迹。
那老者双手始终拢在宽大的袖袍之中,丝毫看不出一点端倪,杜天林略一沉吟,缓缓说
道:“老先生可是与那丐帮叶七侠一同来此的么?”
那老者却仍是一言不发,只注视着杜天林一瞬也是不瞬,杜天林想不出他为何始终不愿
回答自己这一句问话,只觉他目光之中森然有威,被他注视着心中不由产生了一种忐忑难安
之感。
过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杜天林感到沉默难耐,正待再度开口,突然那老者面上显露
出激动的神情,长长叹了一口气。
杜天林吃了一惊,那老者双目一垂,口中低声喃喃地念道:“明月楼高寒山碎。”
杜天林只觉心头大大一震,脱口说道:“残灯明灭晓云轻!”
那老者双目一张,缓缓说道:“杜小朋友,回龙先生别来无恙么?”
杜天林这时再也不怀疑这老者的身份,只因方才那两句话乃是刻划在师父随手所带的那
本经书之上,平时极少示之于人,这老者既然能知,可见他与师父的关系一定极为深厚了。
这时见他如此一问,连忙双手一揖,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家师隐逸山林之中,晚辈奉
师命寻找六指老前辈,幸而今日终能得见一面。”
那老者微微一笑,忽然右手一翻,自宽大的长袖中伸出,只见掌生六指,十分古怪。
老者望了杜天林一眼道:“杜小友,你为人倒是十分谨慎呢。”
杜天林面上微微一红道:“晚辈初入江湖,经验粗浅,再加以这数日以来,发觉除晚辈
之外,尚有好几人找寻前辈,是以在行动之间有些紧张失常。”
六指老人一听此言,倒有几分出乎意料的神情,微微惊道:“愿闻其详?”
杜天林点了点头道:“除晚辈之外,至少尚有三批人—一”
六指老人面上现出更加惊诧的神色道:“竟有三批之多?”
杜天林点点头道:“其中一人大约与前辈有约,便是一位少林方丈大师。”
他不说出自己知道那少林方丈便是“灰衣”,六指老人大概料想不到杜天林为何知道少
林方丈与自己有约之事,啊了一声说道:“你与那少林方丈见了面么?”
杜天林点头答道:“他与前辈有约之事乃是他亲口所说。”
六指老人噢了一声,心中暗暗忖道:“这姓杜的孩子遭遇倒是十分神奇,想必是他到终
南山找寻我时正好遇上老和尚……”
他一念及此,心中疑惑之念大生,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何想起要到终南山区来找寻
老夫?”
杜天林微微一怔,随既领悟他问此话的原因,微微一笑说道:“晚辈乃是受盖世金刀所
指使,得知前辈这几年来隐居终南山区。”
那“盖世金刀”四字说出,六指老人斗然大惊失色,露出万万难以置信的表情。
杜天林吐了一口气,心知自己到西疆所经历的一连串遭遇委实太过于神奇,难怪对方不
能相信,一时也不知要如何解说方才简明适当。
那六指老人顿了一顿,带着微微颤抖的口音对杜天林说道:“你见着那金刀谷三木
了?”
杜天林点点头道:“晚辈在西疆一处绝谷之中见过金刀,他指使晚辈来终南山区找寻前
辈,问明昔年的事。”
六指老人呆了一呆,突然仰天大笑说道:“痛快,痛快二十年光阴总算熬到头了,小
友,金刀向你说了些什么?”
杜天林略一沉吟,缓缓说道:“金刀似乎处处均有难言之隐,并未向晚辈说明任何事
实,只与晚辈定下后会有期,要晚辈先找寻六指老前辈。”
六指老人啊了一声,喃喃自念道:“原来他仍认为未至说明时机!”
杜天林也不明白他此语何意,接口说道:“金刀叫晚辈见着前辈时,代他问一句话。”
六指老人目中一亮,连忙接口问道:“什么话你快说出来?”
杜天林顿了顿道:“他要晚辈问问,那二十年前的事六指前辈曾否想出结果来!”
六指老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忽然面上流露出忧伤悲悯的神色,低声说道:“白云苍
狗,沧海桑田,老友你还记挂在心牢牢不放,可惜即便结局大明,老友已不复往日英姿雄
风,再也无力挽回……”
他喃喃说道这里,满面忧愁,杜天林心中一动,原本想说出那金刀已然神功尽复,重具
擎天之威,但转念思及金刀当日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什么事也不愿为人所知的模样,自己
还是不说为宜。
沉吟之间,那人指老人缓缓抬起头来说道:“除了金刀之外,你在西疆一行还见过什么
人么?”
杜天林点点头道:“尚有西域大忍禅师。”
六指老人忧伤的神色又是一变,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但终于忍住没有说话。
杜天林看在眼内,心中暗暗称奇。
六指老人歇了一口气,又开口问道:“方才你说共有三批人在找寻老夫行踪,除了少林
僧人之外,还有另外两批,又是什么来路?”
杜天林点点头道:“有一批乃是新近崛起江南武林的神秘帮会,唤作金蛇帮的……”
他说着便简略的将金蛇帮的情形述说一遍,六指老人听后双眉紧紧皱起,那金蛇帮东参
西涉,似乎每一件秘密都有他们的份,奇怪的是这一帮人从何处得来这许多消息!
杜天林见六指老人面上微露茫然之色,知他尚不明了金蛇帮的究竟,遑论想出金蛇帮为
何也找到他头上的原因了。
杜天林念头一转,忽然想起贺云与六指老人的关系,当下连忙说道:“那贺云姑娘,前
辈可还记得么?”
六指老人怔了一怔,斗然呼道:“贺云么?老夫怎会不知,你认识她么?”
杜天林点点头,顺便略提一两句自己与她的关系,然后说道:“那贺云之姐便是金蛇帮
一帮之主!”
六指老人斗然间呆怔住了,面上忽然闪过恍然大悟的神色,低声说道:“难怪他们要找
寻老夫了,老夫倒未想到这几年功夫他们的势力竟已发展到此等地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