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记忆在这里改变-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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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很歉疚。　
　对芸熙，我永远有种罪恶，我把快乐和幸福建筑在了她的痛苦之上，似乎不配得到这些东西。　
　“芸熙，我很抱歉”！但此刻，除了道歉向来善辩的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芸熙摇了摇头，忽然说，“知道吻在额头上的意义吗？”我不明白，只有听她继续说下去。　
　“吻在额头上，代表我原谅你，所以……放心去寻找你的幸福吧，我不再是你的责任和负担”！　
　我笑了，这一刻知道。她终于可以不再站在我的身后了。　
　“谢谢你，芸熙……”　
　……
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好漫长，黑暗的时候不敢关灯，希望那微弱的灯光可以带来一点点希望。　
　可是——那是奢望！　

　“……虽然我们也尽力控制叶小姐的病情，但是……她的病情恶化的速度却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我建议你们尽快准备手术，不然，她很快就会失明”！　
　医生那平静的话语却在那一刻仿佛宣布了叶天瑜的死刑。她只觉得掌心冰冷到忍不住微微发抖，但握着子骞的手，却感觉他手心的温度比自己更低。　
　“……是不是尽快进行手术，她就会不用失明，就会什么事情也没有”？　
　子骞迫切的问着，似乎只要医生回答，就是希望。　
　但医生只是淡淡的摇着头，“虽然很抱歉，但是还是得先告诉你们，即使进行手术成功，我们也不能保证没有后遗症，更何况……”　
　“什么”？　
　“手术的成功率不高，如果失败……病人也许就会永远也醒不过来……”　
　子骞激动的打断了医生的话，他站了起来，“你不是说这是最糟的情况吗？不是不会发生最糟的情况吗？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如果是因为医生或是医疗条件，我可以送她去美国，去日本，只要你告诉我哪里可以治得好她”？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这么紧张，叹了口气，“其实……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就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我知道你很难过，虽然国外的医疗条件确实比国内要好，也许也有很多优秀的脑外科专家，但是……叶小姐的情况很复杂，而且她恶化的速度也很快，在这种情况之下，我觉得留下来比较好，因为这里的医生也是全台湾最优秀的医生，也比较了解她的情况……”　
　子骞冷冷的问，“那如果进行手术，成功率是多少”？　
　“——两成”！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医生摇摇头，“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办法”！　

　他气馁的坐回椅子，而天瑜从始至终却只是愣愣发呆。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可是她的安静却更让他感觉害怕。如果不是她一直坚持要知道医生的看法，他绝对不会让她听到这么绝望的消息，至少，不会让她马上知道。　
　——　
　“天瑜”！　
　“……”　
　“天瑜”！！！　
　忽然看着子骞，“我想回观美，马上就回去”！她急急的请求。　
　医生吓了一跳，慌忙阻止，“这个……我觉得叶小姐你还是留在医院比较好，徐先生，你最好劝劝她……”　
　“不要任性，天瑜……”　
　子骞知道她的惶恐。　
　“我不是不回来，我只是……只是想如果真的会变成那样，我也要跟大家好好告别，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真的这样死去，有些事情要说的时候就要马上说出来，如果太晚……也许后悔也来不及了”。天瑜急急的解释，“只要几天，真的只要几天就可以了，就当是我……最后一个心愿吧”！　
　医生还想说些什么，“你们还是要慎重考虑比较好”！　
　“好，我们回观美”。　
　看着她乞求和绝望的眼神，子骞无法拒绝。他突然这么同意，连医生也无法反应，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拉着叶天瑜的手走出了办公室。　
　也许，已经隐约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回观美了，可能是最后一次完成自己的心愿了。　
　反正，已经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吧。他苦笑着安慰着自己。　

　终于还是回到了观美，也终于不能再隐瞒所有的真相了。不过相比起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后，大惊小怪的大家和呼天抢地的金枝妈妈，虽然有些夸张，但她还是很感动，因为知道正被人关心，正被人爱护，叶天瑜很满足现在的一切。　

　子骞和她走在观美的海边，为什么她以前都没有发现原来观美的景色也这么迷人。　
　天很蓝，海很蓝。连花草都散发着幽幽的香味，所有的一切，也许在其他人眼里并不新奇，但在现在的叶天瑜眼里却都美丽无可言语。　
　“不知道为什么，人总是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能学会珍惜，我现在才发现自己都错过了什么，以前总是不停的想着要怎么多赚钱，要怎么可以找个有钱人嫁掉，现在却觉得那时间实在是有点浪费。”她笑笑对着身边的子骞说。　
　而子骞只是溺爱的揉着她的头顶，“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感悟人生。傻瓜！不要担心，只要有我在身边……什么都不用害怕”！　
　叶天瑜感激的朝他微笑，但却无比明白，这只不过是个美好的愿望。　
　她明白，子骞也明白。　

　子骞忽然站定脚步，捉住叶天瑜的肩膀，让她必须看着自己的眼睛。“如果……你真的会失明，你希望在最后的时刻看到是人是不是我”？　
　叶天瑜愣了愣，她无法骗他，却慢慢别开了眼睛。　
——　
　子骞松开了手，已经不用回答，他知道答案。　

　“对不起，子骞”！天瑜急急的补充，“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用说对不起，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什么都明白……”子骞的笑容带着微微的苦涩。　

　叶天瑜咬着嘴唇，连手指也不自觉的绞着衣角，她还是伤害了他，伤害了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子骞，伤害了在她困窘和恐惧的时候帮助和支持自己的那个子骞……　

　但子骞还用手指挑起了她低下的头，“不要把头低下，那不是我认识的叶天瑜，我认识的叶天瑜即使受到嘲笑，即使受到委屈，她也总是勇敢的抬起她的头，勇敢的面对一切。因为她知道只要仰起头，眼泪就不会那么容易掉下来”！　

　“我……”　
　　
　子骞的手指放在了叶天瑜的唇上，“我答应过你，无论在什么时候，我都会陪伴在你的身边，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帮你完成你的愿望，所以——请嫁给我吧，让我来照顾你”！　

　叶天瑜受惊的睁大眼睛，他在干什么？在向自己求婚吗？　
　即使知道明明不爱他的时候，即使知道自己也许马上就会死去的时候，他还要娶她成为妻子？　

　她勉强露出笑容，拍打着他的肩膀，“哎哟，不要开我玩笑啦，我会当真的啦”！　
　　
　“不能忘记也没有关系，我会一直守侯在你的身边，直到你会认真看我的那一天”。子骞的神情是她从来没有看过的认真。　

　呵呵的傻笑，她试图让子骞放弃这个想法，“……你开玩笑的样子好认真哦，不知道人一定会被你给骗了”！　

　“我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有骗你”！他捉住天瑜的手腕，让她感受自己诚意。　

　子骞那深情的凝视忽然让她明白了，因为太善良，因为太温柔，总是习惯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揽在身上，总是要让自己承担别人太多的痛苦。　

　她也希望可以抚平他眉头上的褶皱，她也希望可以让他开心的笑，也希望有一天真正给这个男人幸福的感觉，可是……　
　　
　沉吟了，她应该给他怎样的答案？　

　“我……”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震惊的回头。　

　“叶天瑜”！　

　转头，那个呼喊她名字的人竟然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的——单均浩！
突然见到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的人，有些惊慌失措的叶天瑜稳了稳自己期待却又矛盾的心情。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有段时间不见，单均浩看起来依然很好，虽然感觉有些疲惫，但他的精神不错，眼睛里闪着些复杂的喜悦光芒，那急切的开心是因为他的新婚妻子吗？还是因为看到自己？　

　马上就推翻了后一种推测，她太自大了，差点忘记了他是单均浩，另一个女人的丈夫。　

　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疑惑的表情写在脸上。　

　“是我让他来的”！子搴突然开口，像是故意解释给她听，走上前一步，他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叶天瑜有些不自在，但子搴的坚持让她放弃了反对。　
　“你……”？为什么把他找来。这是叶天瑜想问的。但子骞深情的眼里此刻却带着些内疚，也许觉得她可以读懂他的心情。　
——　
　不喜欢看到子骞把手放在叶天瑜的身上，单均浩终于皱皱眉头开口，“不错，是子骞找我来的，但是我也正好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天瑜”。　
　子骞笑了笑，“是吗？这么巧，我们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呢”！　
　叶天瑜的身体僵了僵，她似乎从子骞那内疚的眼里看出了什么，也开始明白子骞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了。　
　不过，冷静下来。　
　这样不是正好吗，一切要真正结束了……　

——　
　“我和芸熙离婚了，就在昨天晚上”！　
　仿佛青天霹雳。　
　即使知道单均浩要说的话和自己有关，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叶天瑜还是吓了一跳。　
　她也明显感觉到肩膀上的那支手不自觉微微用力，它的主人似乎在极力克制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震惊。　

　“你——说什么”？叶天瑜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听力。　

　单均浩叹了叹气，却很有耐性的回答，“我说我已经和芸熙正式分手了。因为芸熙终于想通了，她说她愿意让我继续守侯可以让我幸福的女人，她愿意退出，不用做我的妻子，只做我的家人”。　
　……　
　叶天瑜呆了，如果在一个月前听到这个消息，她会很高兴，会扑进单均浩的怀里，因为终于可以有重新开始的机会，终于可以争取自己的幸福，但是……现在已经太晚了。　
　……　
　“你就这样伤害芸熙，然后想对天瑜回心转意吗”？子骞突然冒出那冷冷的带刺话语让单均浩也大感意外。“告诉你，我不会对天瑜放手的，即使你也一样”！　
　害怕被天瑜误会，单均浩想解释什么，“我没有，我说过了，是芸熙自愿放弃的……”　
　“均浩，你的事情说完了吧，现在轮到我们说了”！子骞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　
　不习惯子骞的霸道，却开始明白之前自己在别人眼里是番怎样的形象。　
　“什么”？　
　虽然以他单均浩的精明已经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问出了口。　

　子骞微笑，当着他的面把叶天瑜更加搂入怀中，“我想请总经理当个见证，我要向天瑜求婚，希望她可以答应让我照顾她一辈子”！　

　微微睁大了眼睛，脊背开始僵硬。语气也渐渐冷却，“……你在说什么，子骞”？　
　一点也不畏惧他那冰冷的眼神，子骞神色平静，“再说一次，我要叶天瑜做我的妻子，我要照顾她一辈子，我要实现对她的所有承诺”！　

　“你对她的承诺”？！　
　单均浩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更加无法对他们靠在一起亲昵的模样置之不理，他伸手把叶天瑜拉到自己的身边，但子骞也马上拉住了叶天瑜的另一支手腕，毫不退让。“是的，总经理，以后叶天瑜由我来保护。”　
　“你有什么权利来保护她”？单均浩恼怒的把叶天瑜拉向自己。　
　但马上又被子骞拉向另一边，“那你又凭什么”？　

　空气在这一刻凝铸，他们的针锋相对几乎把时间都冻结了起来。　

　“……你是在报复我吗？报复我离开芸熙，所以要把天瑜从我身边夺走？”单均浩嘲讽着冷笑，口不择言。　
　他知道自己失控了，但是看到连失去芸熙也不曾和自己争夺的子骞此刻如此认真，他忽然很是火大。　
　“你的举动还真是幼稚”。子骞不想跟他争辩下去，但单均浩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如果你是男人就不要利用叶天瑜，不要利用她报复得不到芸熙痛苦”！
“你在说什么？”　　
　“不是吗”？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像某些人那样把说过的话当成儿戏，也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子骞终于带着些似乎恼羞成怒的表情，反唇相讥。　
　……　
　凝滞的空气再次让人感觉沉重。　

　叶天瑜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她终于用力挣开了他们的钳制，“……够了，你们在干什么”？　

　没有想过有一天也会被叶天瑜甩开手腕，但单均浩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计较这些。　
　“天瑜……”　

　看了他一眼，叶天瑜认真的说，“不要像小孩子一样闹脾气，你很清楚子骞不是那种人，他从来都没有利用过我，也不需要利用我。从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　

　她对子骞的袒护让单均浩很不高兴，说不清楚那是种怎样的情绪，但可能近似……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