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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花月有期-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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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师父,”沐璇低声劝道:“您不能再动内力了,否则……”
  “我知道。”元鉴之脸上只是温和地笑,“我想把能给的都给他们。”
  道沐璇默然,用如此精纯的内力疗伤,这些内力温养着经脉,反而会长长久久地停留在两人体内,逐渐变成自己所有,可是这是内力本源,如此以来元鉴之哪里还有性命。
  妙儿没有说话,沉着脸担忧地坐到一边,谁也没有继续说话。
  其间书易咳了起来,元鉴之仔细把了脉,又一股精纯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进书易体内,道沐璇难过地别过脸。
  等到镜楼再次醒来的时候,元鉴之已经不见了,他们正躺在一辆马车内,摇摇晃晃地走着,沐璇在一边面无表情地坐着,见镜楼睁开眼,回头取了什么东西,接着镜楼感觉身体一麻,又失去了直觉。
  于是镜楼就想着,这个世道真是残忍,何其残忍,甚至身体麻木了,她依旧觉得隐隐作痛,恨不得一直睡着,不用醒来。
  她觉得这一刻,像是失去了所有。
  *******************
  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上任谥号为孝武帝的皇帝月咸栩被杀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天下已经没有了九阳家族,也没有了众多争权夺位的皇子,只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将军,辛傲之。长达数年的斗争中,如他所愿,他成为了众多势力中最后的赢家,扶持上了皇十六子衡沧为帝,年号显庆,深居简出地操控着天下。
  虽然说仍然是月家的天下,但是有野心的人依旧在,尤其是地方的亲王,暗地里没有一个服从辛傲之的命令,都各自打着小九九,想着哪天自己来做皇帝。
  不过先皇的弟弟长平王月咸楷貌似是其中的一个异类,他致力于治理东域长平郡,使得整个东域的异族人对汉人都有了一定程度的好感,而且长平王岁年过半百,却依然风度翩翩,待人谦和有礼,但是,他只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他的儿子,月衡傅。月衡傅虽然人模人样,但是胸无大志,生平就爱**作乐,长平王忙于郡务,王妃又过于宠溺,导致这个浪荡子越发肆无忌惮。
  东西南北四域,各大势力小心翼翼,也有些腐化得摇摇欲坠,很快,原本就千疮百孔的揽月皇朝,在狂风暴雨中走向灭亡。
 

二十九 三年后

 整个揽月天下分五域,东西南北和皇都九阳,有三条河始终自西北向东南贯穿全国,最南边的是虚江,发源于西域,从南域流入南洋,中间是北沁河,将南域正好一分为二,最长同时也从北域流过皇都九阳的,是仁王河,同时也分割出了南域和东域流向东洋。在东域靠近南域的地方有座山脉,正好和仁王河一起将东域的最南部分出了一个小三角,因为要越山渡江,很少有人从这里路过,所以人烟稀少,风景也一如百年前,宁静而幽美。
  显庆二年。
  这片地方靠近海边有个小镇,木磐镇,是经营木材和鱼类的小镇,颇为富裕,也挺热闹,一年前,道沐璇拼死拦下了路家车队的马车,于是镜楼、书易和道沐璇带着半死半残的道宗周,跟着路丝辰来到这个小镇。
  从一开始的浑浑噩噩,镜楼和书易才逐渐接受了元鉴之和良佩都已死的事实,再后来,能坦然面对一切,元鉴之临死时嘱咐两人不要报仇,安静地躲起来生活,两人也决定遵从师父最后的遗命,在路丝辰的竭力挽留下,他们留了下来。
  路丝辰是被三个哥哥送来躲避世事,所以侍卫不多却各个精悍,当年救了这一行人,也只是想为自己找个伴,她相信自己识人的才能,毅然不顾众人反对,救了重伤的书易和道宗周。不料没几日道宗周一直昏迷不醒,她依旧挽留了他们在木磐镇,虽然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但感情也十分融洽。
  镜楼已经十六岁,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相对小时候的镜楼,现在的她少了份柔弱的公主气质,多了份豪迈,简单的衣裳,两条辫子,也不减少女的风姿。
  至于已经十八芳龄的路丝辰就长成了祸国殃民的美貌,也是路家竭力想要藏起她的原因,幸而路丝辰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十分豁达,由于教养好,从来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除了哀叹自己做女官的梦想胎死腹中,路丝辰也乐于躲在宅子里看书,顺便逗逗沐璇的冰山脸。所以道沐璇虽有所改善,但是清隽秀气的小脸多数时间依旧是板板的,特别是针灸的时候。书易还有继续长高的趋势,身形也愈发挺拔,虽然清瘦,却有力的很,样貌也开始有了变化,惹得镇上的姑娘频频往院子里丢果子。
  前两年的风暴像是在他们身边静止了,谁也没有说,书易也没有问镜楼她们三人的过往,直到道宗周在睡梦中去世。
  小院中,路丝辰正在自己闺房的小花厅里,先下才入秋,气候还是闷热的很。
  路丝辰听奶娘周嬷嬷耳语了一阵,大致上是明白了,锁着眉头轻叹,说:“道先生一走,沐璇定是要离开了。”
  “小姐何出此言,小姐对他们有大恩,这两年吃喝都在小姐账上,说走就走,也太没良心了……”周嬷嬷嘟囔道。
  “你懂什么,”路丝辰摇头,“沐璇是神医之后,虽不算富贵,但是也是这世上首屈一指的人物,镜楼和书易,从不透露自己的姓氏,身上的气质也非常人能比,你觉得他们会是碌碌之辈吗?”
  周嬷嬷一听,汗颜地直点头称是。
  路丝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书易懂得藏拙,进退有度,而镜楼张扬,是把利刃,都是得罪不得的性格。我帮他们不仅是他们需要我的帮助,而是将来若一天,他们会走出这小地方,能做到怎样的程度,我也说不准。到时候,如果他们手握大权,以他们的心性,与路家交好了,有难,他们会帮,即使交恶,他们也不会对路家出手。能将他们困在这里是最好,省的他们去破坏那位的大计,引得哥哥们头疼,再说哥哥们为我如此操心,我能为路家做的,也只是顺手做这些事情了。”
  “小姐……”周嬷嬷叹息,若不是小姐生在这乱世,以小姐的美貌,也能高嫁,甚至入宫成为皇妃,可惜……
  “不过人是会变的,我现在能挑动他们,紧紧地将他们捏在手心,但是一旦他们离开,就不定了。”路丝辰感叹,到时候,是成为路家的敌人,还是朋友,就只能看机遇了。她与沐璇最亲近,但是沐璇和镜楼又像是生死至交一般,关系牢不可破,书易和镜楼是师兄妹,但书易对镜楼有心结,对妙儿,书易也防得比谁都紧,所以让她很快就观察出来。为了不让他们紧紧抱团,特别是镜楼和书易,这两人如果联手,绝对不会是路家能对付的,所以,她时不时挑动书易的心思,让他减少离开的念头,对镜楼的信任减少却又不至于全部丧失的地步,这样,她才能慢慢变成书易最信任的人,才能逐渐将这四人牢牢掌握在手里,或者即使他们将来离开,她的影响力也不会减弱。
  现下道宗周去世,而镜楼似乎有些发觉她的小心思,一切可能会生变了。
  路丝辰又是一声叹息,虽然表面上她和他们的关系极好,但是,有些东西是不能明说,她一时的心善救了他们,但是为了路家为了自己,她却永远不能跟他们成为朋友。
  正在想事情的时候,沐璇和镜楼来拜访,妙儿无声无息地跟在后面。
  “小姐,沐璇和镜楼来了。”周嬷嬷说。
  “让她们来吧。”肯定是为了道宗周的事。
  沐璇红着眼睛,憔悴了许多,镜楼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妙儿静静地,依旧看地出红了的眼睛,镜楼扯扯沐璇,三人同时对路丝辰行了礼。镜楼扶着沐璇坐下,自己也坐定,看着路丝辰悠然地喝着茶,轻轻放下,皱着眉头,连镜楼看着都觉得美不可方物,若是个男人看了,恐怕是魂都要没了。
  所有人都相信路丝辰是个病弱的小姐,有个善良的菩萨心肠,可是到很久以后,她才觉得,路丝辰不愧是路家人,阴险狡诈的程度不比男子差,连她和沐璇都没蒙在鼓里好久才发现她的真面目。可是,你说她是个坏人,却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说她是个好人,却有意无意地挑唆他们的感情,就算是书易比一般少年要经事些聪明些,也被她哄得连方向都找不着,毕竟她抓紧着重点,也将他们的弱点看的清清楚楚。
  三人都行了礼,镜楼微微一哂,“丝辰姐姐,今天过来,是沐璇想送道先生的骨灰回伽莱山落葬,我和妙儿会陪她回去,在伽莱山正式下葬,有我们帮衬着,沐璇也好轻松些,不过……”句尾的语气拖了拖,镜楼的神色闪烁着避开。
  路丝辰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有要求?马上接口道:“镜楼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我一定帮忙。”她觉得,无非也是银子之类的问题罢了。
  镜楼当然不客气地接下话,说:“那最好了,其实,我是想,我们三个女子,伽莱山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路上总有些不安,所以……”
  “那我给你们派些护卫,路家的护卫也是一等一的,镜楼你的武功也不可小觑,这样一来,那些宵小看到路家的人,也会避退三分的。”没等镜楼说完,路丝辰已经急急地开口,心想镜楼果然不是好惹的,如果让书易跟她们走,肯定是一去不回。原先镜楼没有察觉她的小心思的时候,她还愿意放他们离开,镜楼越是与她作对,她越是不愿意放他们离开,像是……棋逢对手一般,甚是觉得,有镜楼在,她才有做女官的感觉,虽然她们的目的不过是围着一个半大不大的男人。
  “不麻烦了,我还是觉得让书易跟着我们才是,道先生是书易的救命恩人,送一程也是应该的,我们已经与书易商量过了,不用什么护卫,我们一行四人,简简单单,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书易已经准备了,一会他再来与姐姐告别。”镜楼笑笑,她可以已经征得了书易的同意来的,看了眼周嬷嬷,她知道这老太婆狗眼看人低,一直将他们当下人看,多多少少让路丝辰也会有些影响,原来她觉得不服气,毕竟他们不是签了契的下人。现在看来,正好利用了他们这个心态,反将一军,他们不是下人,打声招呼就可以离开,更何况是送葬,不是路丝辰用恩情就能绑住的,他们没说不回来,但真的不回来,路家又能说什么呢?
  路丝辰脸色微变,举起茶杯掩饰自己的慌张,周嬷嬷见小姐端茶,又觉得她们几个实在是过分,马上开口道:“小姐还未午睡,请各位都回去吧。”
  镜楼马上站起来,喜笑颜开,福了福身,“既然丝辰姐姐身体抱恙,那我们也不好打扰,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去,明天启程会来跟姐姐道别的。”
  “慢……”
  没等路丝辰有反应,镜楼和沐璇已经离开了,路丝辰脸色顿时更难看了,马上起身,想追过去,但是不了这一眨眼的时间,镜楼等人已经不见了,路丝辰才恍然,回头对周嬷嬷呵斥道:“谁让你赶她们离开的,我还……”还不想让他们离开,还想让他们……多陪陪她,她怎么说得出口呢?
  

三十 离去

 看着周嬷嬷惶恐地跪下,路丝辰苦笑,原本他们还会留下来,是自己的私心,逼得镜楼绝地反击,她其实,只是想让他们多听她的话,只是……她的习惯,亦或者她把不能实现的梦想加诸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做她的白日梦?
  她到底是为什么那么想要插入书易和镜楼之间?其实不用将他们的关系破坏,只是挑动他们的小心思也可以,他们一样会知恩图报不是吗?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这两人有这么强烈的控制欲?
  看着周嬷嬷,路丝辰突然懂了,美丽的杏眼一眯,盯着周嬷嬷看了半晌,看来,她还是犯了为官最大的忌讳,听信了旁人的蛊惑,这个周嬷嬷,总是挤掉她的丫鬟,站在她身边,她不在意,所以没觉得有差,而且这个老东西言语中总是有意无意地将她抬高,贬低镜楼和书易他们,让她对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的朋友,逐渐将自己看成一个施恩者,所以,她对书易的感情,才会越来越朦胧和别扭。
  留不得,就是因为从小带大她,所以她成长了,这周嬷嬷依旧用自己的一套,把她当做孩子,有意无意地想影响她的行为。
  无论如何,这么一个总是喜欢在她眼前晃悠,还喜欢替她做主的老太婆,不适合那么近身的服侍她了,先找个接口打发到外头去,再让哥哥们带会路家老宅去。
  想到这里,路丝辰反而想通了,笑笑对周嬷嬷说:“你看我,嬷嬷也是为了我了,我怎么反而责怪起嬷嬷来了,快起来快起来!”说完,还亲自走下来,虚扶了周嬷嬷一把,接着说:“我里里外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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