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与百合-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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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制作的,黑色的钢笔线条柔柔曲曲画了一朵一朵的腊梅,腊梅下是湍湍映雪的溪水,溪水的源头写了两句诗“不是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她忽地笑了,那个时候电视里常播那首《梅花三弄》,她颇喜欢这句,于是信手拈来,做了书签,送给了他,这事早在脑海里淡忘了,想不到她还能记起来,想不到他现在还保留着。
她跟渝民哥哥走到这一步是始料未及的。
仿佛此刻,那个纯纯傻傻的张幼薇不是长大了,而是像盛开的花儿一样,过了花期,等待着凋谢,等待着变老。
周末回家的时候,思嘉和晓芸没有信口开河的笑话她,两人一如平常,一人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另一人在厨房忙乎这,也许在思嘉和晓芸的心里,她早已跟之谦没有关联,她早已是渝民哥哥的人,她跟渝民哥哥生出事端比天上的雷鸣闪电还水到渠成。
睡觉前,她抱着枕头去了思嘉的卧房,熄了灯,两人躺在一个床上,问,“思嘉,你为什么不跟林跃东交往?”
思嘉头枕着胳膊,反问她:“你想让我帮你找个跟渝民哥哥在一起的理由?”
也许这就是她遇事找思嘉的原因,她总是能一眼看穿自己,她说:“我心里总觉得不自在”
“因为你想不到渝民哥哥会喜欢你,想不到渝民哥哥会这样待你,更想不到你跟之谦之间什么都不可能了”
思嘉的每一个“想不到”都重重敲在她的心上,她幽幽地说:“我以为渝民哥哥只会是我的哥哥,一个失而复得的亲人,现在,我心里空空的,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其实,我跟你是一样的心境,什么都抓不住,所以,我什么都不去招惹。”
思嘉说完话,闷着头睡觉了。
这就是思嘉给她的答案吗?
她起身回了房间。
清凉的月光如水般泻在窗上,似乎十年前照在五楼的轩窗,她靠在渝民哥哥的后背上,说,走到哪儿都不要忘记我。他没有忘记,她却是遗忘了。
欧阳渝民来了短信,说:明天早上有事,不来接你上班。
她回复:嗯,路上小心。
他又说:早点睡,薇薇,我爱你。
看完后,她把手机牢牢压在枕头下,思索片刻,又取了出来,敲了字:渝民,我也爱你,晚安。
她想,努力的爱一个人,应该先学会说“我爱你”三个字吧!也许,说得多了,听得多了,迷惑了别人,也能迷惑自己。
扰乱公司的流言蜚语终于不像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进出女同事的脸上,个个犹若清晨含露的花骨朵,含娇带羞,清丽可人,见了她和思嘉也是客气中透了三份热情。前台小姐更是虚心把她唤了过去,专为她准备了一份可口的早餐。她受之有愧,推托拒绝。
“薇姐姐,前段时间,我误会了你,真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欧阳先生的妹妹,我还以为你跟欧阳先生是男女朋友呢?”
这话听得她像不明所以的呆鹅,脖子一愣一愣,脑子怪不过来弯,滔滔辞海里,骤然冒出一句话:假作真时真亦假!
前台小姐同时递过另一个精致食盒,拜手求她说:“薇姐姐,能帮我把这份午餐转给欧阳先生吗?”
她不好意思地罢手,说:“这个你还是亲手交给他吧!”说完,生怕前台小姐继续纠缠,做贼心虚似的一溜烟逃了。
逃过了饭盒,逃不过密密麻麻地信件,每一封的第一句话都是为上周胡闹的事情向她道歉,再而像导弹似得追着她不放,“渝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目前有没有女朋友?”“他这周有什么安排?”俨然,她是他随叫随到的秘书,对他的过去未来洞悉得一清二楚。
思嘉说,八成是周五聚餐的时候,他们把你的渝民哥哥说过的话传了出去,这才引发了新一轮的###。
她缄口沉默了。
新概念酒店的动工仪式下午五点开始,因为有电视台的采访,她和思嘉都化了淡淡的妆容。
现场不是头脑中想想的吹吹打打吵闹,百合花制成的花墙将青色草地围成了大大的圈,服务小姐像可爱的蜜蜂,萦萦绕绕穿梭在嘉宾周围,身上那股清雅的百合香气让人不由地贪婪留恋。耳边是舒缓的萨克斯曲风,手中是香槟美酒,静谧的夕阳让人在往日的世俗中寻到了一丝安静的高雅。
欧阳渝民无疑是这场仪式当之无愧的主角,他的彬彬有礼,他的优雅风范,他的眼光独到,他的敢作敢拼,不时得到前辈的赞许,不时被前辈介绍给相熟的董事和主席。
跟踪他的身影到门栏时,她看到了极力躲避的影子,古妍挽着之谦的胳膊,跟在一位中男人的后面。她刻意转过身,漠视一切,却撞见了一双挑衅的丹凤眼,那女人一身修长的纱裙,在瑟瑟的秋风里,单单裹了件羊毛披肩,妖娆地走着猫步,嘴角的笑意到达面前时已是浓郁葱葱。
“薇薇,是吗?”美雪很礼貌地碰碰她的杯子。
她不知如何开口,说:“美雪姐姐”
许是那个名字和那声姐姐给了她太多的意外,美雪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女人味的柔顺,“告诉我,你爱他吗?”
美雪的直接在她未回答出问题时,又紧追不舍地蹦出一句山崩地裂的话,“我看得出来,他很痛苦,因为你不爱他,他很痛苦。我太了解他了,他什么都知道,却喜欢在自己爱的人面前,装着无所谓,装着糊涂,继续他的自欺欺人。小丫头,如果你不爱他,如果你给不了他想要的,最好痛痛快快地放手。”
“我爱他”她迎着美雪炙热的目光,也许前一刻,她是不爱欧阳渝民的,但是这一刻,被郭之谦盯着的一刻,她可以坚定地回答,“我爱欧阳渝民”
美雪忽然笑了,“那你可要抓紧了,我不会就此罢休的,我会让他重新回到我身边。”
她也笑了,“如果他爱你,他会回去的”
“小丫头,你真像我妹妹,我还真不想跟妹妹抢什么男人。我完全可以等,等他伤痕累累的时候回来找我。可惜,我不想看到他的骄傲被你一点点的耗尽,一点点的踩碎。他是个好面子的男人,他不可以失败”
听完这话,她完全像节节败退的士兵怵在那里,愣愣地看着那女人消失在人群。 。 想看书来
寂寞
林跃东不知何时混进了场地,逮着思嘉藏在偏旮旯的地方,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耳语,时不时看到思嘉用她的拳头跟林跃东打情骂俏。
思嘉总是能把握分寸,把朋友和恋人区分得清清楚楚。可她张幼薇呢!因为之谦的一个眼色,可以莫名其妙说出无坚不摧的话来。
钢琴声如涓涓细流贯穿了整个酒会。
这曲子再熟悉不过,是之谦在毕业晚会上弹过的《蓝色多瑙河》,交谈的人群瞬间变得安静,逐渐向中间聚拢,围在曲声原地,尽情享受。而她靠在百合花的栅栏上,呆呆地望着因落日而陷入夜的黑蓝,不去探究那弹奏的人是谁,不去猜测那人是为谁而弹奏。
“张小姐,别来无恙”
古朴端了杯酒出其不意站到了面前,她礼貌地报以微笑,不想跟他有任何言谈,她客气地说:“古先生,我朋友在那边,失陪了”
“看样子张小姐已经找到心中的那杯茶”
他似乎比想象中要胡搅蛮缠,她笑着说:“这好像与古先生无关”
他说:“的确是与我无关,我也只是帮朋友问问,就是那位弹钢琴的朋友,千方百计托我打听一个叫张幼薇小姐的消息,我就代替他去相了一次亲,先验验货色,如他所愿被拒绝了,于是,我朋友痛下决心决定亲自来江城会会,没想到他迟了一步,被别人捷足先登,最后是暗淡收场,落了一鼻子灰。用他喝醉了酒的话来说,就是心像放进了笼子里被万种毒虫吞噬,非但不能来个痛快的死,反而是一分钟一秒钟地饱受折磨摧残”
古朴这次给她投了一枚胖胖的原子弹,与轰炸广岛那颗相比,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摧毁了她的思维防线,炸碎了她的心灵堡垒。
当然古朴最后还不忘给她在补上一枪,“他也知道跟你是不可能的,年底要与我妹妹结婚了,就是为了圆自己一个最初的幻想,与自己的初恋情人能够再度一两天过去的美好时光,只是这个梦不可能实现而已。我说了那么多,也没别的意思。刚才看到你们眉目传情,望梅止渴的样子,我替妹妹讨两句公道话,不管他们的婚姻有没有爱,可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他注定要娶我妹妹,即使他有一千个不愿意,也不会越雷池一步。张小姐还是好好珍惜自己的那杯茶,不要让它变苦了”
如果说那枚原子弹是让她震惊,让她能听得到激动的心跳声,之谦的确是回江城找她,之谦的确没有忘记她。那么,这一枪就是谋杀了她的性命,平复了她的心跳,让她明白,之谦回来也仅仅是看她一眼,也仅仅是把往昔的一切再回忆一遍,就像七老八十的爷爷奶奶给自己的晚年增添一点儿生活乐趣。
“谢谢古先生给我讲了这么一个故事,只是,你朋友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你妹妹的事情,我更不感兴趣。也谢谢你关注我的那杯茶,可能古先生你理解错了,既然是我的茶,肯定是我买了单的,是甜?是苦?我都会把它带走,都会喝光了它。”
星星点缀的夜空与青草地上五颜六色的点点零星相映成趣。钢琴曲弹奏完毕。古朴举杯示意后一饮而尽,不再打扰她的孤芳自赏。
麦克风里传来司仪宣布仪式正式开始的剪裁活动,欧阳渝民谦让着他人终还是被请到了中央位置,与其他几张陌生年迈的面孔相比,他的确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年轻却又不失成熟稳重。
一片掌声后响起了轻快的圆舞曲,在场的男士纷纷邀请女士入场携手共舞。当看到妩媚的美雪走到欧阳渝民面前,他笑意的面孔没有拒绝时,幼薇突然像被丘比特的箭射中的靶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心里不同于见到之谦和古研时急不可待的逃离,她像充满了好奇的猎鹰,虎视眈眈地望着猎物,若是稍有大胆的意外之举或者超出她忍耐范围的动作,她会废寝忘食地记忆下来,明天跟欧阳渝民在纸上论论刑法。
她张幼薇也真是无聊之极!
秋风过耳,喝掉了香槟,萧瑟的凉气突地让她油然生出一种落寞来,像是走进了海市蜃楼的幻境,孤单的一个人,看着虚无缥缈的歌舞升平,而她格格不入被排斥在外,即使走了进去,也是活在自己虚幻的景象里。
她提前离场了。
思嘉来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在回家的公交车上,贴着冰凉的玻璃窗看眼前的繁华似锦。
“幼薇,你在哪儿?”思嘉迫切的声音像雪夜里的一根火柴,嗤的一声,燃了。
她说:“我在公车上”
思嘉骂她:“你什么时候拜了司空摘星当师傅?”
她幸灾乐祸的口气,“让你跟林跃东甜甜蜜蜜二人世界,岂不该是侠女所为?”
思嘉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这世界又属于她一个人的。
她不知道自己看过了什么,记住了什么,她的脑袋只是空空一片,装不下一物,耳边不时听到播音员的播报,“车起步,请小心”,“到站下车请注意”,座位前的人更换着衣服的颜色和样式,拥挤不堪的嘈杂渐渐稀少,渐渐稀薄,渐渐只剩下红色的桌椅。
“你们两位到哪里?”司机发了话。
她愣愣地回过神,说:“下一站”
“小伙子呢?”司机又问。
“跟她一样”
那一声像滚滚闷雷,惊醒了她的触觉,她蓦然回首,是那张浓眉大眼的面孔,距离她不过两排的位置,窗外交替的光亮慌神般印在他的眸子里。他凝望着她,寂静的公车上,晃悠的公车上,他孤单的眼里分明只有她一个,他痴痴的目光明明跟随她的身影。这世界不是她一个人的,还有他。
昏黄的路灯拉长两个细瘦的影子。
她没有问,为什么丢下未婚妻不顾,跟了过来?
他没有说,看着她离开,他像中了魔法一样,不由自主地寻找她的去向。
她亦没有问,她张幼薇在你郭之谦心中到底几斤几两,到底摆在什么位置?
他亦没有回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都是为了想念她。
他们默默地。
已经不是第一次跟他走这条路,记得那年的情人节,他发了疯似的,午夜十二点把她从寝室拖出来,两人先是沿着学校操场走了两圈,然后在江城的主干道漫步,准备去长江大桥看夜景。二月的江城,寒气袭人,北风呼呼地往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