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夜-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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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锦不动声色的听着。
胡蓝蓝用力盯着欧锦的眼睛,她继续说:“这条老街,有一个名字,叫桐花街……”
她突然提高了声调:“十八年前的五月十五日,你曾经到过这条街……”
她话音未落,欧锦的脸色已经瞬间变得青白。
装满了热咖啡的杯子从桌上翻下,咖啡泼在她高档的裤子上,污渍一片,她却浑然不觉。
她像看到了一个魔鬼一样,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胡蓝蓝。
十八年前,她才多大?一岁?两岁?
不,这不可能!
但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
那个日期,那个街名。
她听到自己内心崩溃的声音,如同落潮时的海啸。
程锦学院学生会贴出大幅告示,要招一批为十二月份举行的“明星艺术节”服务的义工学生。
一年一度的“明星艺术节”是程锦的特色之一,届时已经走出校门扬名立万的各位程锦学长学姐们,会尽可能的抽空前来,给学弟学妹们一些指导和交流,同时带来一些机会和福音。
有不少在校学生就因此获得了出演处女作的机会,也有些得到了前辈的赏识为自己走出校门后打开了道路。
因此每一个人都非常重视这个节,但是给这个节当义工,却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不但累得半死,而且也不会获得多一点的机会,甚至还会因为忙着各种琐事而错过不少精彩,因此每年艺术节的义工人选,都是学生会最头疼的事情,今年干脆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张贴大幅海报了。
锦夜 chapter。6(5)
喻颜抱着一个文件夹,低头走进了教学大楼的电梯,不知是不是周末的原因,大家都出去玩了,因此搭乘电梯的人特别少。
她正在想着自己去十楼学生会报名当艺术节义工的事,对于她这个决定,同宿舍的另外三个人给予了极大的打击和深刻的侮辱,认为做出这个决定的人纯属智商问题,害得她几次动摇,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跑来填表。
和她一起进电梯的还有另外一个男生,长得清秀严肃的样子,白色的衬衣袖子整整齐齐的卷到手肘,一进来就按下了“10”的按钮,看来也是去学生会的。
电梯启动了,刚到三楼又停了下来,又一个男生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那巨大而招摇的金耳环闪过一道光芒,却是路波波。
只见他手上提了一个大红色的环保袋,今天倒是没有*上身,而是穿着一件黑色T恤加牛仔短裤,T恤的正面印着一只巨大的熊,正仰天做狂啸状,加上他露在外面的结实黝黑的胳膊大腿,整个人依然散发着让人挪不开目光的巨大磁场。
可是他一冲进来,目光就被站在电梯里的清秀男生所吸引了,他的表情突然僵硬了一下,扬起手准备按键的动作定格在半空中,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仿佛突然间被雷劈了。
他甚至没有看到站在另一个角落里的喻颜。
就在他犹豫是不是该退出去但腿还没有来得及行动的时候,电梯门已经缓缓关上了,电梯又上升了。
他只好僵硬的转过身去,背对着那个清秀男生,却把怀里的大红环保袋抱得更紧了。
电梯继续缓缓上升,喻颜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原本明亮的电梯灯突然一下子全灭,与此同时,电梯发生了几下剧烈的震动,哐当一声停住了。
电梯出故障了。
就在身体随着电梯剧烈摇晃而失重,四周陷入一片黑暗的瞬间,几声惊叫同时响起,喻颜手忙脚乱中摔在地上,她感觉自己抱住了某人的腿,又慌忙松开。
还没等她爬起来,就感觉一只手在她头上一顿乱摸,同时有什么小东西同时丁丁当当落在喻颜的手上身上,吓得她没命的尖叫起来。
然后就听到路波波炸雷般的大声怒吼:“瓜瓜母拉拉稀里又哗啦!”
幸好这混乱的黑暗局面只持续了大约五秒,电梯里幽幽亮起了一角桔色的应急灯,照着一地鸡毛的三个人,面面相觑无比尴尬。
喻颜正抱着头蹲在角落里,路波波的大手还抓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正高高扬起,姿势宛若武松打虎;而那个清秀男生的衬衣不知道被谁扯开了,露出了细皮嫩肉的小胸肌,正害羞的遮来遮去。
这时,喻颜也看清了那些吓得她魂飞魄散的小东西是什么。
她惊讶极了。
是麻将!居然是麻将!
一地的麻将牌,五饼,六条,七万,白板。
路波波已经松开了抓在喻颜头发上的手,张开他手中的大红环保袋,抓起掉落一地的麻将牌往里塞,原来这麻将是他带的,刚才电梯摇晃的时候他可能脱手了。
就在路波波狂风扫落叶般将那些麻将收入袋中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悄无声息的伸了过来,闪电般的在他的眼皮底下拈走了一片“九万”,清秀的男生借着小小的应急灯仔细看着那块麻将牌,嘴里发出称奇的声音。
“手艺真好,我这几天正在查是谁在卖这些橡皮擦麻将,原来是你啊。”他说。
他已经把自己的衬衣扣整齐,又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样子。
路波波再次遭遇雷劈,他一进来就认出了此人,知道自己手上这袋宝贝有危险,原想蒙混过关,谁知道坐个半分钟电梯也能遇见鬼。
锦夜 chapter。6(6)
清秀男生朝已经扶着电梯壁站起来的喻颜笑笑,又朝路波波伸出手来:“介绍一下,我是学生会主席白雨。”
两个人同时发出“啊”的一声。
喻颜“啊”是因为她正要去学生会办公室;
而路波波“啊”是因为他直到现在才看清电梯里的另一个人竟然是熟人喻颜。
大家一时间尴尬不已。
白雨把玩着手上的那块麻将牌:“你已经卖出几副了?这是什么做的?橡皮擦?橡皮泥?这些字刻得真好,和真的麻将一模一样,你学过书法?雕刻?”
一连串的问题让路波波恨不得一拳把电梯打出一个洞然后钻出去,小小的电梯里,瞬间有一种汗的味道弥漫开来。
喻颜看着路波波抓耳挠腮的样子,再抓起一块麻将牌捏了捏,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昨天爱琳娜从男生宿舍那边找人回来时,就和她们唾沫横飞的宣扬过了这种神奇的产品:橡皮擦麻将。
不知道是何人发明的,用一块块的橡皮擦做成了一整副麻将牌,价格低廉工艺精美,“自摸”和“放炮”时还不会因为过度激动用力摔牌发出巨大声响被舍监抓现场,真乃探亲住校鸡鸣狗盗之最优选择。
看路波波袋子里摔出来的麻将,肯定不止一副,莫非他真的是制造和销售这些麻将的“艺术大师”?
喻颜顿时对他肃然起敬。
不过,“大师”此刻显然遇到了麻烦。
小小的故障电梯里,三个人都在各自转动着心思,仿佛都忘记了被困的现实。
“白会长,你好!”喻颜笑容满面的举起手上的报名表:“想不到在电梯里遇到你,我们俩正要去报名艺术节义工的!”
白雨惊讶的看了看这个戴眼镜的女孩,“艺术节义工”五个字果然令他瞬间热血沸腾了,这几天,他最愁的就这个事了。
“是吗?你们俩,都准备报名做义工?”他用欣赏的目光看了看喻颜,又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路波波。
路波波人大脑不笨,立刻像大象捶地一样的用力点头。
喻颜拉拉路波波的袖子,暗示他赶快把那袋麻将交出来,她说:“我是很勤奋的,至于路波波嘛,他又会写书法,又会表演武术,又能肩挑又能手提又能扛桌子又能举红旗……”
一番介绍听得白雨两眼放光,几乎要朝路波波扑过去,高唱“翻身农奴见到了党”,他用力握住路波波的手,连着那袋麻将一起用力摇晃:“同学,我们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们盼了你很久了!我代表学生会欢迎你!”
喻颜松了一口气,看来路波波小命无碍了,而且自己还多了一个熟人一起做义工,生命真是美好。
路波波显然也被白雨的热情给弄得激动了,他双手把那袋大红环保袋装着的麻将塞到白雨怀里,大声地说:“区区见面礼,请英雄笑纳!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只管说话!”
这时,电梯突然微小的震动了一下,指示灯和梯顶灯都一齐亮了,电梯又缓缓上升了,看来校工已经赶到,刚才只是短时停电。
在大家手挽着手肩并着肩激动的走出电梯到达十楼学生会办公室去填表时,喻颜突然响起一个重要问题,她说:“路波波你刚才停电的时候抓着我头发说了一句什么?”
路波波顿时脸红了,他害羞的说:“那是我的家乡话……”
“难道是骂人的话?”喻颜做叉腰状。
路波波大力摇头,更害羞了,他小声的说:“那句话是说:我的宝贝麻将啊……”
喻颜和白雨一起叉腰。
这时,喻颜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一看,来电人显示是“程月光”。
她接了起来。
“喂,程月光。”她说。
这个名字一出,在场的两个男生表情都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白雨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如纸。
而路波波则一下子变得红里透黑。
喻颜还在对着电话大叫:“喂!程月光!你说话呀!”
回应她的,是电话里一片刺耳的人声与欢叫。
锦夜 chapter。7(1)
欧锦走进程星索的病房,她把手中的一大束小白菊插在窗台前的大口玻璃瓶里,早晨的阳光照在蓝格的窗帘与洁白的小花上,纯美得令人心醉。
她抱着那一大瓶花,走进洗手间,将瓶里装满清水,然后又抱出来,在窗台上放好。
沾了水珠的小花晶莹闪烁,如同碎钻,欧锦把鼻尖凑上去稍稍闻了一闻,然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转过身来,走到星索的床前,慢慢坐下。
她端详着星索沉睡中的面容,每个人都说,星索长得更像妈妈,也因了这个原因,她对星索实在是疼到心尖的。
如果可以用她的命换来他的醒,她一定愿意。
但是上帝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她轻轻的抓住星索的手,和他说话。
她说:“小星,今天是一个太阳天,小时候每到这样的天气,我们就会在院子里放风筝,或者你跟着妈妈一起晒被子,你记得吗?”
她微笑起来,眯起的眼睛里疑似有光亮在闪动:“小星躺在这里不闷吗?以后妈叫哥哥多来陪小星说说话,你哥哥总是玩心太重,以后小星好了要多帮妈劝劝他。”
她一直絮絮的和星索说着话,一会起身去削个苹果放在他的床头,一会给他读当天的报纸。
她做得那样的自然,仿佛星索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安静的躺在那里看着她微笑,享受着母亲的疼爱。
太阳渐渐的升高了,照亮了房间的所有角落;
太阳渐渐的落下了,阴影一点点吞噬了灵魂。
欧锦不再说话,她伏在星索的床前,仿佛睡着了。
她在星索的病房呆了一整天,除了医生护士的例行查房以外,她没有走出这房间一步,也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夜晚来临了,她终究还是要离去。
她瘦弱的肩膀轻微的抖动着,她伤心的哭了。
努力保持了一整天的微笑终于如同阳光一样从她的脸上退去,在夜晚,人总是特别容易显示出脆弱。
她的眼泪濡湿了星索洁白的床单,连窗台上的小白菊也似乎受到了感染,在夜风里沙沙的摇动。
她断续地说:“小星,妈妈这阵子不能经常来陪你了,你在这里要乖,要努力的醒过来。等妈忙完了这阵子,就带你去另外的地方,妈永远陪着你,好吗?”
她终于忍不住大声悲声,从哽咽变成了号啕。
那样一个优雅成熟的女人,是怎样的伤心令她失态至此呢?
她哭到几乎昏倒,抓着床单的手渐渐下滑,跌坐在地上。
但她的头仍然紧紧抵着星索的病床,仿佛那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力量。
床上的少年手指轻轻的动了动,他睁开了眼睛,犹豫着似乎想把手放到欧锦的头发上。
但是只是片刻间,他终于还是放弃了那种冲动。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病房里没有开大灯,桔色的小灯朦胧,看不清那一刻少年眼里的内容。
他仿佛就是森林里夜巡的妖,等待着属于他的时刻来到。
一切都会有答案。
程月光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父母都不在家,星索还躺在医院,连平时住在这里的司机钱永强也不在。
空荡荡的别墅里安静得有些吓人,偶尔从窗外传来一两声车笛,竟然能吓人一跳。
太安静了,这是多少人追求的富贵生活,原来就是安静至死。
他明亮的眼睛里,有着汹涌的情绪,手上抓着的一个信封沉甸甸的,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