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骑士-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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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什么是命运？如果被心爱的人当面拒绝就是命运的话，那命运真是很残忍。
　　从没听说过哪一个文学家赞美过命运，歌颂过命运。人在命运面前实在是太渺小，太微不足道，只剩下任命运摆布和对命运顶礼膜拜的份。
　　当人们在香烟缭绕的寺庙中虔诚地拈香伏拜时，当人们在宁静祥和的教堂中高唱赞美诗时，他们何尝不是在向虚无缥缈的神灵祈求改变自己或亲人朋友的命运！
　　科幻小说里经常出现的时空机器，又何尝不是人们试图改变命运的幻想！
　　最让章伟宏震撼的是那些信奉藏传佛教的藏民们。他们竟然可以用一年甚至几年的时间，从边远的地方一步一拜，风雨无阻地直走向拉萨。就好像在用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地丈量着大地，至死无悔。驱使他们前进的是一种什么力量呢？
　　命运，是生命不可逆转的归宿。曾经走过，就不能回头。
　　章伟宏叹了口气，写下了回信。但没有提及命运。
　　雨儿：你好！
　　写信聊天太慢。这是我设计的聊天软件ＡＩＣＱ，放在附件里寄给你。它有很强的加密和抗干扰功能，不需要安装，直接执行即可。
　　其实，曾骏龙才是ＡＩＣＱ的真正设计者。不过，咱哥俩谁跟谁，就不必计较了。
　　在发给翁晴的ＡＩＣＱ中，章伟宏屏蔽了曾骏龙和林其忠的代号。这样，没有人会知道他在用ＡＩＣＱ和翁晴聊天。
　　翁晴很快学会了ＡＩＣＱ的用法，发来信息催他快回答。
　　章伟宏有苦自己知，但在网络骑士的威名下，又不能表现得太悲观，只得写道：“事业有成的人不相信命运，他们认为自己的成功全是来自个人的努力。遭遇挫折的人相信命运，他们认为自己的不幸全是因为命运的捉弄。我个人相信命运。”
　　“你不是成功人士吗？怎么也相信命运？”ＡＩＣＱ中显示出翁晴的追问。
　　“因为在命运面前，我常常无能为力。那么你呢？你相信命运吗？”
　　翁晴似乎在犹豫。过了一会儿，ＡＩＣＱ中才显示出新的信息。
　　“我本来不相信……”
　　“但现在相信了。”章伟宏替她补充道。然后又加了一句：“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现在还不行。”
　　“是信不过我吗？”
　　“不是。”
　　“也许我可以帮上忙。”
　　“感谢你的好意！但你帮不了我。”
　　章伟宏大感奇怪，究竟翁晴出了什么事？
　　他本来竭力想把雨儿当作一个网上刚相识的朋友，但现在才知道这根本无法做到。
　　他又想起了翁晴的日记和她眼中深深的忧郁。只有受过命运伤害的人，才会如此多愁善感。
　　有什么事是别人帮不上忙，而只能自己一力承担的？
　　是家庭问题吗？不像。因为她的父母对她那么好。是感情问题吗？也不像。因为叩头虫对她关爱有加。
　　屏幕上跳出一段动画，中断了章伟宏的思索：一只可爱的小狗正在用一根木棍费力地撬着一张大嘴，旁边跳动着几个彩色的字：“为什么不说话？”
　　这段动画是集成在ＡＩＣＱ中的。只要从菜单中选择“动画语言”，就会将相关的指令发给正在聊天的对方，从而激活动画。用动画来代替要说的话，显然有趣多了。
　　一共有八段这样的动画，货真价实是章伟宏的作品。
　　现在，这几段动画一一在屏幕上出现。
　　章伟宏一愣：翁晴怎么玩起动画来了？
　　“真有意思！你是怎么想到在软件中增加动画的？”翁晴似乎意犹未尽。
　　“这完全是因为个人爱好。”章伟宏答道。
　　“可以教教我吗？”
　　“可以。ＡＩＣＱ自带有发送大容量文件的功能。我这就把制作动画的软件和教程发给你。”
　　要是翁晴早一点喜欢制作动画或个人主页就好了。那样，章伟宏就会有很多接近她的机会。
　　可是现在……
　　“今天来不及学了。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能够这么快乐？”翁晴又问。
　　问别人为什么快乐，肯定是因为她自己不快乐。是什么让翁晴不快乐呢？
　　章伟宏抑制住了去亲眼看一看翁晴的冲动，回答道：“生活中有很多东西是我们必须面对的。既然无法逃避，那么是哭着面对好，还是笑着面对好？”
　　翁晴又是一阵沉默。
　　接着屏幕上显示：“孔明的话没有错，你的语言总是给人很多思索。我现在更想读到你的文学作品了。”
　　又来了！还是用缓兵之计吧。
　　章伟宏写道：“这没有问题。不过，前提是让我先看到你的作品。”
　　翁晴回答：“好吧。今天太晚了。明天晚上九点，我们互相交换作品。这样公平吧？”
　　终于有了缓冲的时间。
　　章伟宏最后调侃道：“别走！我不想和你说再见。”
　　屏幕上出现了“再见，我要走了”的动画，代表翁晴的图标变成了灰色。
　　翁晴真的走了。
　　又是新的一天。
　　章伟宏想着“到哪里去找翁晴要的作品？”，来到了组里。
　　白少雄急急忙忙过来找他。
　　章伟宏心中暗自好笑。
　　听着白少雄语无伦次地交代被“盗帅”袭击的经过，章伟宏大是得意。
　　“你为什么早不来找我？”章伟宏埋怨道。
　　“我原以为这只是普通的Ｙｅｇｇ程序，对付它并不难。没想到盗帅已经将程序升级了，还增加了很多恶作剧。”
　　章伟宏暗骂：明明是自己没本事，还要硬充好汉！什么“对付它并不难”，还不是从林其忠那里得来的情报。
　　白少雄小心翼翼地追问道：“你有办法彻底清理ＢｉｇＹｅｇｇ程序吗？”
　　章伟宏胸有成竹地回答道：“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大致明白了它的工作原理。
　　要清理它应该不是太难。“又歉然道：”不过我这两天没空，可能要等周末再去你家帮你。“
　　白少雄连忙道：“不要紧，我已经把硬盘带来了。”说完，转身去拿硬盘。
　　章伟宏愕然：哪有这么高效率的！
　　自己埋的地雷自己挖，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章伟宏故意在白少雄硬盘内乱翻一气，才将ＢｉｇＹｅｇｇ程序清理干净。
　　最后，又关切地提醒白少雄，不要随便打开来历不明的邮件。
　　白少雄点点头，又赞美了他几句，捧着硬盘高兴地去了。
　　他现在可是白组长的大恩人了！
　　利用中午吃饭的时间，将修理叩头虫的经过一一告诉曾骏龙。后者听后大笑。
　　两人又交换了其它情报。
　　曾骏龙说他曾经对组里管财务的小朱旁敲侧击，没有发现白少雄贪污公款的行为。
　　他想先给总裁写一封意见书，建议公司加强对干部的培训和监督。
　　然后，两人谈起了Ｆｌａｔｔｏｐ系统的进展情况。曾骏龙对章伟宏这么快就完成了编程任务大感惊讶。
　　两人决定今晚开始测试。
　　一整天时间，章伟宏没有瞧翁晴一眼，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吃完晚饭，章伟宏翻开刚买回来的《现代抒情诗选》，心想：“天下文章一大抄。有了这本书，应该足够应付了吧。”
　　先是测试Ｆｌａｔｔｏｐ系统，初步结果令人满意。
　　快到九点的时候，章伟宏借口另外有事，将余下的工作交给曾骏龙。
　　然后，将事先七拼八凑的一首短诗重新检查了一遍。
　　还是写诗好！要是写散文或小说，那么多的字，非得晕倒！
　　不管怎么说，自己毕竟还是写过诗的——就是那首“乌龟加蜗牛”。
　　九点正。
　　ＡＩＣＱ准时响起。
　　翁晴准时发来了她的文章。题目是“尘恋”。
　　远别红尘，在一个清风徐扬的夜晚。
　　来不及告别城市的酣梦，来不及回味往昔的欢乐，你，就这样随风而去。
　　也曾憧憬月上柳梢的静谧，也曾向往小桥流水的诗境，就算是人世的熙熙攘攘纷纷扰扰，你也乐而忘返。
　　而你，只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粒微尘，又怎能左右自己？风将你埋入黄沙，雨将你打落枝头。你没有埋怨，满心企望着下一次的旅程。
　　谁又能知道，今晚将是你最后的跋涉？风住的时候，你落入沼泽，不留下一丝痕迹。一切的留恋从此化为虚无；你的身躯，从此长伴淤泥。只剩下那永难再续的梦，是亘古未变的唯一！
　　有一天清风吹过，沼泽中的水草垂首哀鸣：魂兮，归来！
　　文章中的淡淡哀愁让章伟宏心悸。如果满怀希望的追寻，结果都是失望，那人生真的没有意义。
　　翁晴发来信息催要他的文章。
　　章伟宏决定先吊一吊她的胃口。写道：“你的散文美得让我差点晕倒。先送一亿朵@》》——》——给你，以资鼓励（反正不要钱）。不过，是不是太悲伤了些？送你一首短诗：
　　少女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诗强说愁借酒浇愁，火上浇油一江春水两边流：=（抽刀断水水不流原来是在梦里头“
　　“你的诗歌就这水平吗？要不要我送你一本《现代抒情诗选》，让你依样画葫芦？”翁晴显然在表示抗议。
　　章伟宏的心却凉了半截。哪有这么巧的？凭什么翁晴也有《现代抒情诗选》？这下糟了，如果把那首七拼八凑的诗发给她，非被她笑死不可！为今之计，只有先拖延再说。
　　“早跟你说过，我的作品是见不得人的。如果你一定要看，就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现编一首更没有水平的打油诗给你。”
　　翁晴那边照单全收：“我等着！”
　　牛皮是吹出来的，文章是逼出来的。
　　这首诗写下来也不知道有多艰难，但总算完成了。
　　送一束@》》——》——给你在一个群星璀璨的夜晚我轻轻地执你的手送别天边的霞彩苍天撒泪，因为有情大海呼啸，因为有爱所以，年轻的你啊别再：…（别再：=（倾情一（：整个世界将不再孤寂你看那颗流星是我在为你：…0为你：…（）
　　将这首诗发给翁晴，但是她很久没有回复。
　　章伟宏忍不住发了个消息过去：“怎么样，写得还不错吧？是不是给一个（：以资鼓励？”
　　翁晴的回答是：“臭美！！！”
　　这一晚，两人谈的都是文学的话题。章伟宏觉得自己还算应付自如。只要翁晴提到他不认识的作家，他就顾左右而言他，所以有惊无险。
　　最后，两人约定，每晚九点，不见不散。
　　※※※※※
　　连续两天，章伟宏没有和翁晴说过一句话。就算是公事，也是托梁玉媛转达。
　　星期五这一天，章伟宏因为想起晚上的约会而得意忘形，在走廊上差点撞上了翁晴。翁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他笑看着她，忘记了说对不起。
　　梁玉媛似乎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在这天下午找到章伟宏，开玩笑似的对他说：“小宏，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
　　章伟宏心道：“这是吹的哪门子的风？”嘴里严肃地说道：“小媛，称呼长辈要有礼貌。不能叫‘小宏’，应该叫‘老章’。”
　　梁玉媛不理他的玩笑，继续说道：“医院里有一位护士，长得很漂亮……”
　　章伟宏赶紧捂住耳朵，口中叫道：“我不听！我不听！”
　　看着梁玉媛停了口，这才做了个鬼脸道：“为什么女人结婚以后就变成了媒婆？
　　我看你还是早一点生个乖宝宝出来，认我作干爹是正经！“
　　梁玉媛脸泛红晕，点了他脑门一下，嗔道：“你这张嘴啊，三句话里有两句不正经。什么时候我叫文尉给你镶一口金牙。”
　　梁玉媛的丈夫严文尉是市医院的牙科医生。所以她才有这么一说。
　　章伟宏做了个心向神往的表情，说道：“哇！一口金牙！那要花不少钱吧？你舍得？”
　　梁玉媛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我那么好心吗？我是要让你说不出话来！”说完，转身走了。
　　章伟宏心中暗道抱歉。
　　这一晚，章伟宏和翁晴谈的是音乐和动画。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不时妙语连珠，翁晴看了惊讶异常。翁晴对音乐也有独到的见地，让章伟宏大感佩服。
　　接着，又教了翁晴一些动画制作的技巧。其间不时向她开开玩笑，她也不以为忤。
　　才三个晚上，两人的关系就变得如此亲密，连章伟宏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星期六这天，反黑客网站终于开张。
　　章伟宏给网站起了个名字，叫“天网”，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之意。虽然名字俗了点，但他要的就是这俗。网站的网址是Knight，与他的大名“网络骑士”一致。
　　接着，给每个写信给网络骑士的人回了信，让他们自己上“天网”去。在网站上，他特地开辟了一个留言版块，让浏览完网站仍有问题的人留言。这下，可以免受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