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逆光的伤口-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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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边,挺文静的一女孩。”我用眼睛暗示嘉乐。
他面前马上就豁然开朗了,说:“走,就坐她旁边,正好没人。”说完,一个箭步冲过去,生怕半路再杀出个程咬金之类大煞风景的人物。
我俩要了两瓶金星王啤酒,三盘小菜,一个番茄鸡蛋汤,两碗大米饭。
女孩抬起头瞥了我们一眼,又把头埋进碗里。她那可爱的小马辫随着扒饭的节奏,骄傲的一摇一摆的。我和嘉乐相视一笑,就开始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忽然间,我感觉脚底好象踩住了什么东西,弯腰一看,一本《志摩的诗》正躺在那儿。
我拾起书,发现徐志摩的黑白大头照已经被我的脚蹂躏的面目全非了。特别是他那象征文雅博学的圆形透明眼镜,如今却变成了深沉忧郁的墨镜,一个文质彬彬,才华横溢的青年书生转眼间就变成了街头拉二胡卖艺的无业盲青年。从白昼到黑夜,从学者到艺人,一切都可能发现在那一瞬间。
我转向小马辫,小心翼翼的问:“同学,这是你的书吗?”
“哎呀,坏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小马辫惊呼,作痛心疾首状。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的书会跑到我的脚下。”我尴尬的咧了咧嘴。
“唉,算了,没事儿,只是书皮脏了些,回去用水清洗下。”小马辫有点儿无奈,但又表现的很大度。
“你也喜欢徐志摩吗?”嘉乐的瞳孔放光,他的脸差点儿就越过我这个障碍物伸向她那边了。我突然感觉这小子颇像我姥姥家那只总想偷食的谗嘴大白鹅。
小马辫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还算有点儿帅的嘉乐,肩头微微颤抖了一下。没等她把嘴巴打开,嘉乐又接了一句,“我很喜欢徐志摩的浪漫唯美风格,我八岁就已经开始背他的诗了。”
“哦,是吗?”小马辫眨了眨眼睛。
“那当然了,我高中和他是同学,那时候他已经收藏了不少的正版徐志摩,还包括孤本。”我在一旁,信誓旦旦的说。之后我就想,八岁的一个小屁孩就已经开始背名家的情诗了,真够聪明的。其实我并没有怀疑嘉乐这句话的真实性,相反,我竟然想不起自己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了,也许那会儿我还在因背不会唐诗八百首而郁闷着呢!我咋就这么笨呢?
小马辫笑了,腮帮上洋溢着两个浅浅甜甜的小酒窝。
嘉乐亢奋了,好象已经找不到方向了。他闷了一口啤酒,清了一下嗓子,说:“来,我给你们献丑来一首吧。”
小马辫用白皙的小手托着下巴颏,凝视着嘉乐。一双期盼的大眼睛,像Philips镁光小灯泡一样,闪闪发亮。那痴迷而虔诚的样子,仿佛就像当年的美少女陆小曼,一听说徐大才子要来点儿什么肉麻的小诗,整个人就犯晕了,到头来,阵地沦陷,江河破碎,将自己的一切白白地拱手相让,等到大梦初醒的时候,才发现,白驹过隙,青春不在,弹指一挥间,一切都已成为过眼云烟。
我不知道风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她的温存,我的迷醉
我不知道风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甜美是梦里的光辉
我不知道风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她的负心,我的伤悲
我不知道风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悲哀里心碎
“挺好的诗,不过有个小错误我帮你纠正一下,就是把诗中的‘那’改成‘哪’,读起来就上口多了。”小马辫心直口快的说道。
“你不知道吗?”嘉乐急了。
“什么?这不是你写的吗?”小马辫疑惑的问。
“这是徐志摩的诗,你以为这小子是诗兴大发信手拈来呀?”我小声地提醒她说。
“其实这本书是我帮同学买的,我还没有看过呢?我对徐志摩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小马辫挺尴尬的撇撇嘴。
“哦,原来是这样啊!”嘉乐像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地耸了耸肩,再也没说可说了。
突然,一只苍蝇落在盘沿,我用筷子把它赶走,并借此打破沉默,问:“你是哪个系的?芳名叫啥?”
“02艺术服装表演系,胡蕊,你们以后可以叫我小蕊。”小马辫很大方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见此情形,我和嘉乐也很友好的连蒙带骗,相继介绍了自己。
二十分钟后,这个叫胡蕊的大碗烩面已经到了碗底。她起身打了个招呼就向我和盗版的徐志摩说“沙扬那拉”了。看着她渐渐模糊的背影,嘉乐惆怅的说,真想找个姑娘谈谈恋爱了。
我吃惊的张大了塞满大米干饭的嘴巴。
高二的时候,我曾亲口听嘉乐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的保证:上学期间,包括大学,以学业为重,不涉足儿女私情。并且郑重其事地制定了保证书,旁边用红色醒目标注“如不遵守天诛地灭大傻冒”等字样,并为之心潮澎湃,豪情盖天。那时候,他正因为一个早熟女孩的拒绝而伤心不已。
一想到这些流水般逝去的往事,我不禁伤感起来。有人说,如果成长是一个无法阻挡的过程,那么回忆与留恋同样也是无法阻挡的。那些年少的光景,就如小心翼翼夹在书中的花瓣。在匆忙的青春里见证,然后被遗忘。偶然某天将书翻开来,那些已枯干的花瓣就像是又回到了枝头和我们的指间,艳丽地疼痛,并且绽放,残酷地挥霍,或者流逝。
几个星期的军训已接近尾声。大伙儿拖着疲惫的身子骨在做黎明到来前最后的垂死挣扎,就像是二战时期莫斯科保卫战中英勇的苏联红军战士抗击德国法西斯一样,越到最后反而越战越勇,最终筑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钢铁长城。
又过了几天,军训在一场无聊的阅兵仪式后结束了。
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新的一天又会怎样呢?
第二章 把辅导员吓坏了
军训结束后的第一天,天刚蒙蒙亮,辅导员郝美丽就闯进了男生宿舍。
因为七八月的炎炎酷暑刚过去,所以九月的燥热天气依然保持着十足的后劲。宿舍里的门窗都百无遮掩的敞开着,里面风景,自然一览无余。
郝美丽进来的时候,没敲门。
那时候,梁一正手拿卫生纸下床准备去厕所蹲坑。
紧接着,两声一前一后刺耳的尖叫在宿舍楼里响起。一个落魄的身影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们在甜蜜的春梦中被惊醒。
梁一张着嘴巴,惊魂未定。
“操!怎么了?”我问。
“郝美丽来了!”
“人呢?”
“已经跑了。”
“那你嚎叫什么?”
“我他妈的没穿衣服啊!”梁一狼狈的看了看自己的下面。我这才发现这小子真的什么都没穿,哪怕是块遮羞布。原来他一直有裸睡和不穿内裤的不良嗜好。
我捂着被子,暗暗发笑,不由思索着,郝美丽到底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梁一坐在床头,郁闷的点燃了一根烟,神色忧郁。被人偷窥的滋味真有那么辛酸吗?
一股浓烈的烟草香味在空中飘散着。我问:“郝美丽大清早来做什么呢?”
“傻逼才知道。”梁一忿忿的说。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赶紧穿好衣服,叠好被子。我推测,郝美丽一会儿可能会返回,所以未雨绸缪。
果然不出所料,半个钟头后,郝美丽又出现在我们面前。不过这次她变的聪明了,把宿舍的女管理员一起都带来了。
我起身哈腰,毕恭毕敬的给她打了一个招呼,郝老师,您好啊。
郝美丽点了点头。旁边女管理员白了我一眼,嘀咕了一声,油嘴滑舌。这老娘们好象总跟我过不去似的。
梁一没有直接面对郝美丽,他很不自在的趴在床头,用笔在纸上胡乱涂鸦着什么。
郝美丽泰然自若的在宿舍里走动了一圈,然后很平静的询问了我们的生活状态,告诫我们平时应该关好门窗,做好防贼防盗工作。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加强自身的素质修养和品德教养,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她说这话的时候,有所感悟的斜了梁一一眼。
“我来通知一下大家,九点半有个班级开学会议,地点在三号教学楼501室,务必都要参加。”郝美丽说出了正题。
我们都恭敬的点头。最后她张嘴说了声“别迟到了”,就带着那女管理员出门,拐弯,消失不见了。
这时,我终于看请梁一在纸上画的东西了,好可爱的一只的小乌龟呀,上面还用宋体很工整的写着三个字。那三个字对郝美丽来说,化成灰她都认识。
八点左右,我和尹明明,梁一并肩开始向三号教学楼进发。沿途,各种五颜六色欢迎新同学的旗帜正迎风飘扬。临近文学院教学楼前的科学大道时,我被一个女孩拦住了。
“请问,你是大一新生吗?”女孩问。
“嗯。”我疑惑的点点头,再扭脸一看,尹明明和梁一已经被另一群美女给围住了。
“我们是中文系方舟文学社团的,你愿意加入我们的队伍吗?我们能够帮你实现文学的梦想。”女孩甜甜的露齿一笑,两颗小虎牙栩栩如生的泛着光。
其实从小我就对文学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小学的时候我学过琼瑶阿姨写爱情小说,写女孩堕胎,搞三角恋。等到初中的时候我还学着古龙金庸写武侠,一把废铜烂铁把小李飞刀给灭了,再把韦小宝的老婆们给抢了。当然,我更热衷于班级里广泛传播的地摊盗版书刊,因为这里面有许多让我们似懂非懂,欲盖弥彰,又误导你想象力的情景描写。这些在我以后的青春期发育过程中,尤其是对女性身体的了解上,或多或少起了一些启蒙作用。等我把这些似懂非懂的问题都搞明白的时候,我却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此时此刻,站在文学社的门槛上,我感到有些莫名的惘然。不可否认,我对文学还是有点儿感情的,记得前天晚上我还梦见自己无缘无故地成了作家,那会儿柳亚男正在拜读我的书,我不以为然地对她说,你真低俗,现在的人都看余秋雨了,谁还看马可呀。柳亚男当场就拍案而起,她激动的说,我最喜欢的作家就是马可,不许你诋毁我的偶像。我说,哎哟,原来你还是我的粉丝呀!
“同学,你考虑好了吗?”小虎牙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正当我准备回答“好了”的时候,我听见梁一叫了我一声。
“不好意思,我先考虑一下吧。”我说。
“好吧,随时欢迎你的加入。”小虎牙礼貌的笑了笑。我忽然发现这丫头其实挺好看的,就是胸部平庸了一些,让我稍微有点儿遗憾。
梁一这时正翘着大屁股,伏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从后面看,他的皮带没系好,耷拉下来,就像是长了一条无毛的狗尾巴。尹明明正在一旁和一个高挑的长腿女孩子套近乎,表情夸张,动作挑逗。女孩子一个劲的掩着嘴笑。我真为这个姑娘担心。
“这么投入,写什么呢?”我绕到梁一背后,拉了拉他的狗尾巴。
“报名啊!”
“不是吧。这可是外语系的社团啊。”我看看旁边挂着的大牌子,又诧异地望望梁一。对他的反常表现,我有些匪夷所思。因为梁一对外语的深恶痛绝,我早有耳闻,这还要从一些陈年旧帐中算起。
梁一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是家里的独苗。他的父亲是某个大型拖拉机厂的工人,母亲则是国内某名牌大学的外语老师。一家人和和睦睦,平静的生活着。直到他八岁的时候,因为一个外国佬的介入,她的母亲便开始走上吸收国外先进经验技术的道路,到后来以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为理由,彻底抛弃了小梁一和梁父,从此踏上了美利坚的资本主义道路。梁母后来也曾以海归派的特殊身份来找过梁一,但都被梁一拒绝了。年少的小梁一在目睹这一残酷的家庭变故后,便爱屋及乌,恨屋及乌,尤其是在外语学习上表现出强烈的排斥和不合作态度。正是由于外语的缘故,梁一被狠狠的拖住了一条瘦小的后腿,仅靠另外一条格外粗壮的前腿,他才勉强的爬进了这所不入流的大学。
“Hello,同学,你也要加入我们的社团吗?”一个漂亮的女孩走到了我面前。
“你俩都参加了吗?”我望了望梁一和尹明明。
“当然了。”他俩乐呵呵的点头。
我瞥了一眼中文系的小虎牙,又想到自己的文学美梦,赶紧把梁一拉到了一旁,说:“学外语太枯燥了,我准备去文学社研究红楼梦,做个红学爱好者。”
“你傻逼吧,谁指望学习外语了?难道你没有对比吗?外语系的妞儿明显比那中文的漂亮很多。嘿嘿!”梁一冲我耳边嘀咕了几句。
听了这番话,我终于大彻大悟,顿时感觉头上飘过一团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