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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鬼话妖谭-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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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生前做到一省学政,过世前对爱子学业极是上心,左南浔十四岁上头便通读四书五经,本已中了举子,谁知赴京赶考前左老爷一病呜呼,左南浔是个孝子,哪里还有心思赴考,这几年只在家里守孝,如今眼看三年孝期将满,明年便是大比之期,他虽学富五车,到底不敢轻心,闲暇时仍旧捧书不辍。 
  没了白日浮躁,清凉夜风头窗而入,左南浔捧着本《论语》在灯下细读,看得时辰久了便觉口渴,拎起一旁茶壶倒水,发觉竟是空的,欲待唤人,忽地想起老仆妇这时分早已歇下,灶火恐也熄了,哪里弄水喝去,这才觉出不便来,正自无计可施,书房门忽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子托着茶盘走进来,盘上一只青花提梁壶,壶嘴正冒出袅袅茶香来。 
  左南浔见了来人一愣,只觉那英俊眉眼好生眼熟,似哪里见过般,眼睁睁看着来人沏了杯茶递到跟前,这才晓得问:「你是何人?」 
  男子一笑道:「小人霍启桐,原是这庄上佃户,几年前因欠了租子,被父母卖与庄上做了仆役。」 
  左南浔盯着他眉眼出神,皱眉道:「怎的我好似见过你,却偏又想不起来。」 
  霍启桐闻言眸中一闪,随即轻笑,「小人一向在马房做事,极少到内院来,想是少爷偶曾见过却未留意,昨日李管事临走前吩咐,恐这里老仆人不得用,故此叫我晚间过来服侍少爷。」 
  左南浔见他言语便给,举止斯文,已是存了几分好感,待得知是专来伺候自己,不禁大赞:「老李想得周到,」举杯呷一口茶,君山银针被沏得恰到好处,口齿留香,更是对这霍启桐满意非常。 
  霍启桐放下茶盘去剪烛芯,将灯火调亮,又研了一方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的墨出来给左南浔蘸笔,姿态流熟,哪里像个马夫,便是府中用了四五年的书童也无这般伶俐妥帖,左南浔心下欢喜,面上不禁带了微笑。 
  霍启桐做完一应活计便静静立到一旁,看着主子读书,一双眼只盯着左南浔身影,里面露出不尽欢喜。 
   
  转眼过了暑伏,左南浔已在别庄住了月余,竟是住出滋味来。日间捡那山中溪畔阴凉处游玩,晚上秉烛夜读,闷时便拖着霍启桐闲谈几句,逍遥自在。又兼那霍启桐似也念过几年书,于学问上头竟颇有见地,偶尔几句话便说到点子上,将左南浔喜得无可不可,越发乐不思蜀。 
  这日因给世交长辈祝寿,左南浔一早进城赴宴,晚间席散,竟不愿回府住,巴巴地骑了马又回了庄,到得庄上已是三更天,打发了应门的仆妇去睡,左南浔摇摇晃晃进了屋来。 
  他今日吃酒多了,虽未大醉,也已醺醺然脚步不稳,白皙面颊上更罩了两团红晕,便如搽了胭脂般。 
  进屋坐下不久,便见霍启桐启门端茶进来,左南浔正自口渴,见了他便唤,「渴死人了,启桐快倒与我喝。」 
  他这些时日被霍启桐伺候惯了,只觉这人端的是善解人意,桩桩件件事情做到他心坎儿里去,竟似生下来便为服侍他般,比府中诸人强过百倍,不觉间已当做心腹倚重,平日里更是全无主子架势。
待霍启桐倒了茶端到他跟前,左南浔也懒得抬手去接,就着霍启桐手喝了一盅,待解了渴,舒服的吁出一口气。 
  「少爷今日可喝得多了些。」 
  见左南浔嘴角边挂着点水珠要坠不坠,霍启桐放下茶杯伸手去擦。 
  左南浔脸上正烫得难受,乍然触到霍启桐手掌,只觉他肌肤清凉,极是舒爽,不觉顺手捉住,将脸贴上去蹭了两蹭。 
  这姿态极是亲昵难言,左南浔便对亡父亦未曾这般娇憨,此时对着霍启桐做来却毫无滞碍,竟似多年习惯顺势而为,他原不是轻易亲近外人的性子,这般举止令得自己也是一怔,待要抽回手来,忽觉一样柔软物事堵上口唇,一条滑溜溜东西钻进嘴里来。 
  左南浔一惊之下酒醒了大半,便见霍启桐正捧着他脸亲吻,登时又羞又恼,抬手去推。 
  他尚是少年,气力不足,怎推得开,双手反被霍启桐捉住了扭在身后,急切中欲要呵斥,无奈口唇被封,只嗯嗯啊啊从鼻中哼得几声,倒似叫春般,自己听了也觉脸红,更不用说霍启桐,当下合身压了上来,几下将两人衣裳扯个精光。 
  左南浔何曾经过这种事,一时大急,偏偏挣不脱,身子扭得几扭,却更往上添火浇油,胸口一只乳首也让霍启桐捉住了不住揉搓,唬得面色惨白,可骨子里却冒出股邪火,又烫又辣又酥又麻,说不清道不明一股子滋味顺着小腹直窜上心口,乳首登时硬挺得如两颗茱萸又红又艳。 
  「少爷,少爷……」 
  放过左南浔口唇,霍启桐一边亲他面颊一边不住呢喃,声音低哑欢喜中带着股子说不出的酸楚,朗朗星目中闪着泪光,只盯住左南浔一眨不眨,目光如火,似能将人烧穿。 
  左南浔让他这幅神态吓住,怔怔间似觉几曾见过,也是这般被压在下面让人轻怜蜜爱,忽地便忘了挣扎,乖乖敞开双腿让霍启桐挺腰闯进身子里来…… 
   
  翌日过午,左南浔才悠悠醒来,睁了眼望着帐子顶发呆,好一会儿省起昨夜荒唐,暗道自己这是发的什么疯,竟让个下人欺上身,占了这般大的便宜去,一时恨得咬牙切齿,过一会儿又想起霍启桐在自家身子里弄出的那销魂滋味,后半夜竟是抱着人家不放,旋即脸上又青又红,恨恨地爬起来,也顾不得腰酸腿软,胡乱穿了衣服便到马房寻人。 
  他从未来过偏院,转了好一会儿才晓得马房所在,到了一看,只见个又老又瘦的老头儿正给马喂料,却不见霍启桐影踪。 
  左南浔阴沉着脸道:「马房里干活的人呐?」 
  老头儿吓一跳,回道:「少爷,小老儿便是。」 
  左南浔一愣,「不是说你,另一个哪儿去了?」 
  老头儿挠挠头道:「少爷,这马向来只小老儿一人看顾,哪里有另一个。」 
  左南浔大吃一惊,瞪圆双目问:「不是有个姓霍的年轻后生在这里干活儿?他家里还是这庄上佃户。」 
  老头儿摇摇头:「这庄子里仆役没一个姓霍,咱们庄上佃户里也没哪家是姓霍的,少爷想是记错了。」 
  左南浔面色煞白,一颗心直往谷底沉去。 
   
  浑浑噩噩回了卧房,左南浔倒在床上不言声,心中又气又恨,想到这霍启桐冒充他家仆役不知存了什么不可告人之念,又是惶恐难安。 
  他怔怔半晌理不出头绪,渐渐疲累,盹着过去,才睡不久又发起梦来,梦见自己着一身华服住在个奢华宅院里,身边跟进跟出那名随侍赫然便是霍启桐,晚上两人对坐读书,读累了,便见霍启桐拿走书抱起他往床上去,两人褪了衣衫滚在一起,霍启桐搂了他一声声叫:「少爷,少爷」,左南浔梦中听了只觉又是甜蜜又是害羞,不知为何,还夹杂着点点伤心缕缕难过,百味陈杂间,忽见霍启桐浑身冒出血来,狰狞可怖,只双眼仍旧满漾深情,望着他不肯移动半分,他惊吓中扑过去抱住,只觉怀中硬邦邦的,再一细看,怀中人竟化作尊人俑…… 
  「啊……」一声惊叫,左南浔自梦魇中惊醒,抹去一头冷汗犹自惊魂未定,看了看窗外,已是黑了天,他呆坐半晌,回想梦中情境,忽地一个激灵,下了床去翻找钥匙,点了个灯笼径自往库房寻来。 
别庄库房才运走一堆粮食,此时正空荡荡仅放着些杂物,左南浔提着灯笼转了一圈,不见当日放进来的那尊男俑,心下冰凉,暗恨自己粗心,怎的便未发觉霍启桐容貌竟同那人俑一模一样。 
  他疑惧间掉头欲走,一回身,只见霍启桐不知何时立在他身后,一脸欣喜,柔声问道:「少爷想起我是谁了?」 
  左南浔惊得几欲掉了灯笼,当下失声喝问:「你到底是人是鬼,是妖是怪?冒充我家仆役,意欲何为?」 
  霍启桐闻言,眼中登时现出又是伤心又是失望的神色来,看得左南浔便是一愣,胸口涌上一阵酸疼,险些便要扑上去安慰一番,面上神情也不自觉柔和下来。 
  霍启桐望了他幽幽道:「少爷,我是自小陪你长大的贴身侍从,你当真不记得了?」见左南浔仍旧一脸疑惑,又苦笑道:「这已是上辈子的事了,我原不该奢望你记得。」 
  他提到上辈子,左南浔心中又是一痛,咬了牙颤声问:「你说清楚,什么上辈子?」 
  「前一世,你是相府公子,我不过是你家府上穷佃户的儿子,被卖进府里还债,只因还算机敏稳重,被相爷看中,选作少爷的侍从,」忆起前世,霍启桐微微笑着缓缓道来,「你是府中独子,又因体弱多病,素得相爷爱重,我初到府中已有十二,你虽是七岁幼童,脾性已极刁钻,不知赶走多少个仆童,偏偏见了我却投缘,每日里拉着我一道读书玩耍,待我如亲兄弟一般。后来你渐渐长大,越来越是好看,我心中喜欢你,只闷在肚里不敢说,不妨你早已看出来,一晚故意多喝几杯装醉,诱得我同你睡在一起,自那时我才晓得你对我心意,欢喜得好似疯了般。」 
  说到这里,霍启桐顿一顿,走过来捧了左南浔面颊轻叹,「你昨夜也似那晚般喝了酒诱我,虽然样貌变了,神态却是一丝未改,明明性子骄横,偏那时分眼里似含了水,又娇又媚,叫人随你一道醉了去,只恨不得化在你身上。」 
  左南浔想起自己昨夜淫态,脸涨的通红,张口啐道:「胡说八道什么。」 
  他言辞虽厉,无奈声音又软又糯,哪里像在呵斥,倒似撒娇般,霍启桐听得一乐,过片刻,继续道:「后来咱们两情相悦,不免行止间露出痕迹来,让相爷知道,震怒不已,命人将我鞭打致死,他怕你知晓我死讯同他为难,只骗你说赶了我出府去,私下里为毁尸灭迹,将我尸身扔进窑炉里,那窑正为相爷烧制陪葬人俑,我魂魄附在其中一尊俑上,烧制出的样子竟同生前一模一样,相爷看见又惊又惧,恐我冤魂作祟,请了法师将我深埋,我在这地下日久成精,却因法术之故动弹不得,想去寻你亦是不能,如此过去百年,想你已是不知几世轮回,每每心焦。前些时日不想让几个佃户锄地破了符咒,将我刨出,又恰巧送到你面前,虽说几度轮回,你样貌大变,但魂灵却同当初一般无二,那日我一见便认出是你,只想抱了你不放,却顾忌着乍然相认令你害怕,只待夜深人静时才得现身,这些时日我陪在你身边,便是望着你能想起我来。天可怜鉴,盼了这般久,终于让你我重见。」 
  前因后果听完,左南浔眼眶已是通红,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他虽不记得前生种种,魂灵深处却早烙了印,上面刻着「霍启桐」三字再是不变,此刻得续旧缘,哪里还管他是鬼是怪,是人是俑,只一头扎进霍启桐怀中,抱得紧紧,悠悠闭上眼睛。
花鸨 


 
   
  昭亲王府的寝殿里,红烛摇曳,映出一室诡异。 
  花梓融赤 条 条一 丝 不 挂跌坐在地,折断的右手臂奇怪扭曲着,使不出半点力气,平日艳丽明媚的面庞只剩下震惊不信,死死盯住眼前端坐床边的昭亲王雍鸿筱,不明白这平日里恩爱无比的情郎发了什么疯,明明方才还抱着他翻云覆雨,怎的便突施辣手翻脸无情。 
  「花梓融,你自荐进府已有三载,本王自认待你不薄,爱你学识谋略,礼敬有加,两年前有了肌肤之亲后更是将你当做心腹,宠爱逾于常人,你却背着我同礼王私通,若非昨夜见你躺在他身下,本王还被你蒙在鼓里,恐怕几时被你卖了还不知道。」 
  雍鸿筱冷笑连连,愈想愈气。 
  他同礼王鸿昊不睦已久,眼见父皇病重,太子之位犹虚,均存了争位之心,众皇子中论才干气量唯他二人而已,正是紧要关头,却得知身边头一个得力的谋士竟与对头暗通款曲,不定将他昭王府中机密泻了多少出去,故此趁晚间云雨时旁敲侧击,只等花梓融自承其罪,却不料这花梓融只做不知,令他如何不怒,当下折断他手臂,将这寝殿做了刑房问话。 
  明了前因后果,花梓融震惊过后只觉满心悲哀,想他三年间尽心扶持,只盼将雍鸿筱送上皇座,圆了他心愿,不料还未功成,便已是狗烹弓藏的下场,呆怔半晌,不由凄凉一笑。 
  雍鸿筱不想他这时还笑得出来,气不打一处来,狭长凤目中满是阴鸷,冷冷问道:「你笑什么,莫不成本王还冤枉了你?」 
  敛了笑容,花梓融垂了眼缓缓道:「王爷自来小心谨慎,必是查实了我躺过礼王的床这才发难,倒也不算冤枉。只不过我待王爷心意如何,王爷应该知道,这几年间梓融为王爷暗中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哪桩哪件不是为了圆王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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