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在远方-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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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了三年,虽然受尽苦难,但他的生活是鲜活的,充满挑战也伴随着悲喜。而这种流动的生活突然静止下来,就如同流动的水被关进了池塘,最终成了腐臭的死水。不流动的水,失去了水的生命力。人呢?终日重复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一切视野被奇峰横锁的大山牢牢地固定了。外面的世界,最多也是电视上的几幅遥不可及的画面或同龄人五彩纷呈的讲述而已。说真的,他想到山外去。当他在三年前走出锁命崖的时候,他就暗暗发誓不要再回来了。而现在,他整日在迷茫中用体力劳动来排遣这种莫名的烦躁。细细反刍后,李思城发现,自己的沉默实质上是在思考,思考下一步的出路,思考书中的理论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和联系。每当想起林如凤的时侯,他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痛。这种痛是由于生命的错位而构成的?是由于现实与理想的差距构成的?还是由于社会或者自身的原因决定的?李思城想不通。很多时侯,他只有通过锄头来发泄体内那种原始的冲动。他那张被山风烈日浸染得有些粗糙的脸,分明隐藏着一种杀气。他隐隐地预感到,自己的沉闷压得太久,就会炸裂。每次他看到小县城里趾高气扬的“上班族”们抬着眼皮从人群里孤傲地走过时,他的内心就涌起一股劲:要超越他们!我李思城同样有脑袋同样有智商,你们能做的事,我就不能做?
而且,父亲对自己去年拒绝当兵是很伤心的,姐姐那几天就没有和自己说话。更主要的是,妈妈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渴盼我能到城里去。这一年多的生活,让李思城看清了农村现实:到一定年龄,就要结婚,就要成家。李思城对那些媒婆们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每次参加别人的婚礼,他就失眠。这些新婚的大哥们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他们结了婚,就拼命生孩子,拼命挣钱养家糊口。自己难道真的一辈子碌碌无为?林老师大概对自己失望了,自从那次被拒绝后,没再来过;村里人对自己也不再有任何神秘感,甚至有人私下议论他也不过如此。二十岁了,应该想想今后的路了。当年意气用事,想当什么“大侠”,结果只是一个破碎的梦而已。真该想想今后的路了。连刘小三都成熟了,现实了,我干嘛那么固执?现在家里的情况不错,至少生活不会成问题。爸爸成天长吁短叹,还不是为自己的前程着急?而今晚刘小三的一席话,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就算一辈子呆在山里,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身旁的刘小三翻了个身。他也没睡吧?李思城想。人长大了,麻烦就多了。看来,以前那个天塌下来也不管的刘小三已经不存在了。身旁躺着的这个刘小三,在部队里变了。
部队,到底是个怎样的环境?无数的电影镜头晃过脑海。那种热血儿男的壮举烈火般在他心里燃烧。
“如果今年有机会,我一定去试试!”他脑子热了。
(待续)
日期:2006…8…16 17:07:46
第九十八章恼人的名额
初冬,林如凤来信了。
接到信的李思城坐在寂寂无人的回沱湾河滩上,一连抽了两根烟,才颤抖着手把信打开。林如凤的字就如同她的身材一样靓丽。看得出这信是林老师让女儿写的。林如凤理性地分析了李思城当前的状况,说李思城应该去当兵。信的末尾写道:“爸爸已经打听清楚了,今年的兵种是首都部队。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一定要争取。那样,我们就可以在北京见面了。我在北京等你。”
“我在北京等你”!李思城的心跳得很快。等,实在是一个绝妙的词。被人等本身就潜藏着幸福。李思城是向往北京的,这个城市是中国政治文化的象征,它的诱惑简直叫人难人拒绝。李思城家刚买不久的黑白电视里,几乎天天都有北京的镜头。中央在北京,林如凤在北京。北京是全国的圆心,也是李思城情感的圆心。
李思城反复看了几遍信,心中闪动着火花。几年过去,林如凤还是原来的林如凤,还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她那么了解自己,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自己的疑惑。李思城感到,林如凤就是他的太阳,一瞬间就照亮了他的天空。如果自己果真能去北京当兵,那真是上天赐予的机遇。如果说自己对去年没去当兵感到遗憾的话,那么现在应该感到庆幸。命运有时会突如其来地给你意外的惊喜。李思城感到,沉默了一年,应该向前冲了。他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种只有满怀希望的人才独有的光芒。
不几天,县里果然下达了征兵的文件,翠竹县沸腾了。这是翠竹县建国以来兵种最好的中央警卫部队,而且限定名额:50名。这可是政治条件兵,不但要求学历在高中以上,长得高大帅气,而且政审这关要查祖宗三代是否有作奸犯科的记录。据说,副县长已经把正在重点中学上学的儿子停了学,为的是让儿子能赶上这百年不遇的好机会。传言还说,这批兵是不会再回地方了。你想,保卫中央首长的部队,在古时算是“御林军”,还能回来?凡是有点关系的,无不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害得武装部长把老婆孩子往老丈人家一撵,紧锁了家门,在办公室打了地铺办公。即使如此,办公室门口仍是水泄不通。半夜里仍有人敲窗户打电话。武装部长的神经衰弱得历害,这位平时撮麻将把手撮出老茧的部长,成了全县最忙的人。走投无路之后,他只好和前来接兵的干部站在高高的会议场上庄严宣布:一切请客送礼的不正之风,在武装部是没有用的!这次是中央首长要招的政治条件兵,我们要对中央首长负责!我说了不算,这位接兵首长要亲自选,你们就别打歪主意了。不合格的一个也不要!部长的态度很坚决,接兵的干部不停地点头。
为首的接兵干部一米八的个头,帅得像电视上的明星。有翠竹中学的学生闻讯前来请他签名,弄得这位青年军官不知所措。这位军官最多二十五六岁,军装笔挺,连一丝褶子也找不到。另外的两名接兵人员大约二十出头,接近一米八,往那一站,透着一种威严。知趣的人一看这架式,就知道自己的孩子没戏。
县里的头头脑脑们为这次征兵伤透了脑筋。50个名额,平均每个乡镇只能分到三四个,县城还得照顾到各个带“长”字儿关系的亲戚朋友。掌权者可以在一时公正严明,但这次征兵过后还有许多工作要开展,不能一棍子打死。所以武装部门很是为难。再为难工作也得开展。这是任务。
双河镇是大镇,报名参加体检的就有79名,而送检的名额为10名。据镇武装部长预测,能走三四个已经很不错了。李思城不在这五名以内。李思城连初检也没过。他的大腿上到处都是伤痕,尤其膝盖上有一个大疤,超出了要求的五公分;他的爷爷曾经是地主的护院,死因不明;他曾经在外地单独流浪三年,无法在短时间内考察他犯没犯过错误;他没有高中文凭……如果这次招的是普通兵,或许还能糊弄过关,但这次是中央要的政治条件兵,上述的每一点都是不符合条件的。李思城垂头丧气地回到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李青山一连烧了三锅烟,使劲地在鞋跟上磕了磕烟斗,闷声不响地出门去了。
翠竹县城的夜在初冬的冷风中终于安静下来。头疼欲裂的武装部长孙奇拍了拍光光的脑门,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呆呆地望着破旧的天花板出神。太累了。如果此项工作按部就班进行,倒也顺理成章,关键是横里竖里冒出来的关系户,叫他感到很棘手。他在武装部长这个位置一呆就是十几年,什么嘴脸没见过?他都靠自己独特的处世方式几乎是圆满地完成了每一季征兵工作,而且十几年中只退过五个兵。但这次不一样,招走的兵只要有一个退回来,他可就完了。惹谁也不敢惹中央。已经有近40年党龄的他是有政治觉悟的。他已经下了决心:宁可得罪人,宁可不当这个官,也不能对不起党,对不起中央!
政工科陈干事轻轻地推门走进来,有些神秘的对他说:“孙部长,有人在楼下等你。”
“不见!”孙部长说,“不是给你们讲过很多遍了吗?这个时候,天王老子我也不见!这些人,平时在大街上见了面连招呼也不打,可一到征兵,全都点头哈腰求情来了!啥世道!”
陈干事看着怒发冲冠的部长,终于说:“他让我告诉你,他叫李青山。”
孙奇一下从藤椅上跳起来,问:“在哪?”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去。
日期:2006…8…16 17:23:25
第九十九章李青山送礼
李青山站在清冷的月光里,一件破旧的棉衣裹着他已经不再壮实的上身,一条皱巴巴的裤子短得只能遮住小腿,裸露着的脚脖子像两枚铁锥一样钉进那双破旧的解放鞋里;头发灰白,腰已微弯,老态顿显。他把手插进袖筒里,焦急地向楼上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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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青春励志成长小说:梦想在远方》 第66节 易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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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青春励志成长小说:梦想在远方》 第66节
作者: 怀旧船长
身材壮实的孙部长急急地从楼梯上跑下来,用一种观看稀有动物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李青山,半晌,才伸出那双光滑的手,握出了李青山慌忙从袖筒里伸出来的手,使劲地摇了摇,低哑的嗓子发出颤音:“班长……真的是你?”
李青山看着孙部长宽阔的额头和高耸的鼻梁,有些激动地说:“部长,我……我……不该打搅你的工作。”
孙部长大手一摆,不高兴地说:“班长,当年咱们是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你还救过我的命呢!自打七二年我到双河去检查工作,见过你一次,算起来已有16年了。这些年我工作太忙,也没顾得上去看你,你也别见怪。可你也是,下城来也不到我家坐坐。唉,我们那班子人,调走的调走了,回乡的回乡了,岁月不饶人啊,转眼,我们都老了。”
李青山紧张的心终于缓和下来。已经多年未联系的老战友能说出这种话,证明这人世间还有真情。李青山当年因为政治问题退伍后,自知没法子和老战友们比。他的战友们多数已升官发财,而自己只能在田间耕种,固执的李青山从来都没有和他们联系过。当年沈华生病、李思城缴不起学费需要钱时,沈华也曾提议找找以前的老关系,他都坚持不去。但现在,决定儿子命运的最后一条出路就在面前,他狠了狠心,就算破了老脸也得求求武装部长,一定要把儿子弄到部队上去!
李青山又恢复了猎人那种执著。他就直奔县城来了。而且,老战友孙奇的态度比想像中要好得多。看来,今夜此行不虚。
“走,到我家去喝两盅!”孙部长拉了一把愣在那里的李青山说,“这些日子都把我烦死了,都是找我帮忙把孩子弄到部队上去的。唉,班长啊,你不晓得,现在社会变了,哪像我们那时候啊,复杂多了。”这时的孙部长反而像个苦主,向李青山叫开了苦。
李青山心里一沉。说实话,他是不愿意找人“帮忙”的。他平时就最痛恨这种拉关系走后门的伎俩。然而到了自己头上,他的心就被震动了。思城就这次机会了,再不抓住机会,思城就会走自己的老路,默默无闻地在山里过一生。豁出去了!李青山的思想斗争很激烈。
孙部长的家是在县政府大院家属楼的四层。孙部长打开了灯,把李青山引到沙发上。李青山只好把半边屁股挨在皮垫上,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才发现这身装束与这间屋子太不相称。他此时最怕孙部长的夫人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的窘样,但孙部长说:“你弟妹回娘家了,我这几天基本在武装部住,为的是躲那些送礼的人!唉,真没办法。这个破官没啥好干的?还不如你,没事进山打野物,逍遥自在。”
李青山伸进棉袄里的手神经质地缩了回来。他的手刚才碰到了两张软软的狐狸皮。这是他的心肝宝贝。山里的狐狸最难打。行猎半生,他一共才攒了四张,另外两张他亲自垫在了爱妻沈华的棺材里,这两张是留给自己的。自己死后也用它垫背。它经过精心制作,光滑柔顺。李青山在孤独的时候摸到它,就顿生一股暖意。这四张皮没有一根杂毛,但为了儿子,他愿意拿出来!
可是,刚才部长的话已经说明了一切。从未送过礼走过后门的李青山感到自己粗糙的皮肤下热气腾腾,他觉得有热汗从他花白的头发根子里冒出来。
孙部长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他从里屋取了一瓶“茅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