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爱情跑-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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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椅子上按照母亲的指示把卧室里米色的灯罩调正后,李航跳下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饿死啦。
唐敏怡马上伸手拍了一下李航的头说:脏死了。刚踩过的椅子你就坐。快起来。
李航不动:我饿得没力气起来了。
唐敏怡抬头看看刚挂上墙的老式摆钟:你爸应该快回来了。再坚持一会儿。
李航开始耍赖:我不行了,等老李回来我已经壮烈了。
李航话音未落,门口传来打雷般的声音:哪个兔崽子在胡说八道!
李航吓得噌地跳了起来。
李震山,身材魁梧的山东大汉,四十七岁。无论在部队还是在家里,腰板都挺得笔直,一副随时训人的领导架势。
李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老爸。李震山发起火来能把房顶震得落灰,动起手来能空手打断一根手腕粗的木棍。从小调皮捣蛋的李航没少挨打,虽然老爸对他这个独苗苗会手下留情,可是被打到的话仍会疼得他呲牙咧嘴。几岁大的时候,他就懂得做错事后要站在老爸手臂够不到的地方。
唐敏怡麻利地收拾好饭桌,摆上碗筷,把警卫员从食堂送来的馒头稀饭和红烧肉端上桌。
李震山背着手在房子里走了一圈后满意地坐到饭桌前:这里的饭菜不错嘛。空军待遇就是比陆军强。
唐敏怡把一棵大葱掰成两段,一段递给丈夫,一段给儿子。
李航不接,只顾往嘴里塞红烧肉。
李震山眼一瞪:瞧瞧你个狼样,你就不能慢点。这里没人跟你抢。
说着把唐敏怡夹到他碗里的红烧肉放到李航碗里。
唐敏怡有在吃饭的时候开家庭会议的习惯:老李,我们算是搬过来了,房子也整理的差不多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办理儿子的转学手续。明天礼拜一,我想请假陪儿子去学校。
没等李震山说话,李航先开口了:我不去上学了。我要去参军。反正我已经十七了。
李航早就厌烦了不断搬家,厌烦了不断转学,厌烦了学期中间被老师带到教室介绍给新同学。他需要固定的伙伴,稳定的友谊。首先他要摆脱现在的生活状态。
唐敏怡别了儿子一眼:十七岁又不是十八岁。参军等你高中毕业再说。
李航不干:年龄的问题你们让人帮一下不就行了。爸在我这个年龄早就是老革命啦。反正是要参军,早一年到部队早一年为革命作贡献。爸,我说得没错吧。
李航知道什么话老爸最受用。他的老革命爸爸十一岁就参加儿童团,半辈子都是在军队里度过,而且一直固执地认为男人要出息一定要到部队。
果然李震山发话了:学校不去就不去。征兵的时候你妈帮你报个名。
好啊。李航一蹦老高。很小的时候他就懂得家里的大事情一律由老爸做主。现在老爸发了话,他参军的事情绝对没有问题了。
好什么啦!唐敏怡有意见了。
她最烦的就是丈夫把工作上大刀阔斧的办事作风带到家事上。自己的家事怎么也要仔细研究探讨才能做决定吧。儿子说走就走啊,怎么也要看看是哪个部队哪个兵种,最好能在她看得到照顾得到的地方。
李震山听了唐敏怡的话不乐意了:唐敏怡,你受革命教育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老娘们的思想?一点革命觉悟也没有呢?干革命怎么能挑三拣四呢?!你发表意见的时候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唐敏怡一听来气了:我什么身份?我是我儿子的妈,我为我儿子多考虑点不对吗?
一旁的李航乐呵呵地看着父母,就好像他们争论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李航一直搞不明白自己的父母怎么能够在一起生活几十年。他们就像两个仇家,无论事情大小都要争出个输赢。从小到大母亲为了父亲起床不刷牙睡觉不洗脚而喋喋不休;而父亲总对母亲的老娘们思想不满意。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仍然是母亲不把洗脚水端到面前就不洗脚上床睡觉,母亲也依然为了家里的事情斤斤计较。虽然有时候作为旁观者看他们争吵也挺有趣,不过他将来有媳妇一定不要象父母这样吵个不休。
7
那个什么都要凭票购买的年代,对配给以外资源的争夺不亚于一场小型战斗。
在被尖锐的电话铃吵醒之前,李航一直在享受不用上学的好处,睡大懒觉。电话是他妈打来的,他迷迷糊糊地没全听清楚,大概是叫他带上铁桶到食堂去,好像是要发什么东西。
用扁担串着铁桶,李航到达食堂,看到的景象令他吃惊得张大了嘴。
食堂旁边空地上,老少妇孺几十号人正在围攻一堆高三米,直径五、六米的煤渣。铁锹,铁桶,木棍,甚至是炒菜的锅铲,做饭的铝锅……只要是能用来挖,用来盛的东西都被带到了“围攻”现场。
“围攻部队”已经扫荡了煤渣堆距离地面一米以下的区域,手脚灵活的大小孩子开始向煤渣腰部进攻。
很快,李航明白他的目标也是眼前这堆黑乎乎的煤渣,于是直奔煤渣堆。放下铁桶看着手里的扁担他突然记起来他妈电话里是让他带上铁锹和铁桶。如果回家拿铁锹,再返回的时候眼前的煤渣堆完全有可能被夷为平地了。他机灵地把铁桶放倒,用扁担往铁桶里刨煤渣,以最快的速度装满了铁桶。
当李航提着满满一桶煤渣准备离开的时候;膝盖窝被人撞了一下,转头一看,胖礅正坐在地上哎呀哎呀地揉着脑门。
胖礅呲着牙揉着脑门爬起来说:我光顾着拣煤了没看见你。咦,你拣的都是煤渣啊。
胖礅睁大眼睛看着李航脚边的铁桶。
怎么啦?胖礅的语气让李航不舒服。
错了,错了。要拣这种样子的煤块。胖礅弯腰从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小布袋里拿出一块黑黝黝晶晶亮的东西伸到李航鼻子底下。
李航很快地扫了一眼胖礅手里黑黝黝晶晶亮的东西,原来是煤块。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要从面前这堆废弃的煤渣里挑捡出没被烧过的煤块!
你以前没拣过煤啊?跟着我,我教你。胖礅一挺敦实的小胸脯自告奋勇地说。
去去去。拣你的煤去。李航把胖礅赶到一边,输给一个小巴野,以后他怎么在这里混下去。
你快点,一会儿要被人拣光了。胖礅扔下一句,弯腰埋头找自己的煤去了。
李航哗啦一下倒空了铁桶,重新走到煤渣堆前用扁担扒拉起煤渣。
8
煤渣堆得跟小山一样,可是要从里面找出没有燃烧过的煤块并不容易。李航腰都酸了才拣到几块很小的煤块。他直起僵硬的腰,看着空落落的桶,心里极度后悔拿了这么大的一个桶来。
李航叹着气,提着铁桶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忽然他的目光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牵扯住。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几块大煤渣中间一堆黑黝黝晶晶亮的东西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李航兴奋地飞奔过去,弯腰仔细一看果然是一小堆煤块。虽然这点煤块要装满铁桶还少了太多,但是至少拿回家不会被他妈数落了。李航立即放倒铁桶,用扁担把煤块往桶里扒。
他正高兴地想着有了这些煤块就可以回家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那是我的煤。
李航头也不抬回了一句:上面写你名字啦。
边说边继续往桶里扒煤。
放学后吴晓君一刻也没停地赶回家,拿起妈妈一早准备好的铝锅和锅铲与弟弟一起直奔煤渣堆。等妈妈龙秀芳提着铁桶过来时,他们已经拣了满满一铝锅煤块。龙秀芳把一铝锅的煤搬回家,姐弟俩在煤渣堆里又埋头奋战一番,很快铁桶也已经装不下,她就把再拣到的煤块放在一起用几块大煤渣围着。
看见有人拿她的煤块,连忙跑过来,是河西岸新搬来的小子正在把她的煤块往自己的桶里装。
吴晓君见对方不听她的,生气了,上前一把抓住李航的扁担:我说了这是我的煤,你干嘛还拿!放回去!
李航已经把最后一块煤扒进了自己的铁桶,直起腰来。抓他扁担的是一个扎着两根麻花辫年龄跟他相仿的女孩子,正严肃地盯着他,因为生气,好看的脸红扑扑的。
看着对方气鼓鼓的模样,李航的心脏莫名地怦怦跳起来,抓着铁桶的手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气,冲着吴晓君做个鬼脸:我就不放回去。
吴晓君气坏了,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呀,伸手就去抢李航手里的桶,可是她怎么可能抢得过李航呢。心里气急了,抡起手里的锅铲就往李航手臂敲下去。
哇!你打人!李航惨叫着松手,抱着的右手臂上鼓起了一道红印。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9
吴晓君正气凛然地提起铁桶哗啦把煤倒出来,用力地把桶掼到地上,握着拳瞪着李航。
胖墩在煤渣堆后面正埋头捡煤块,听到姐姐激动的声音连忙跑过来。
两人剑拔弩张的情景吓得胖墩都快哭了。这时孙建华也闻声过来,连忙叫胖墩赶紧去找妈妈。孙建华跑过去拉架,可是两个人根本当他不存在。
龙秀芳半路上见到儿子哭着说姐姐被人欺负了,急匆匆地赶过来,见到女儿跟一个半大小伙像斗鸡一样互相瞪着,连忙上去拉开女儿:怎么啦?怎么啦?
吴晓君不说话,拿过妈妈手里的铝锅用手里的锅铲往锅里铲煤。
李航看了一眼吴晓君,欲言又止,默默地弯腰拣起自己的铁桶走开。
龙秀芳紧走两步拉住了李航:等等。你手怎么啦?别动,我看看。还好没有破,还是马上上药比较好。走,到我家我给你上药。
不用了。李航挣脱龙秀芳的手。
龙秀芳看到李航不情愿的样子,说:好吧。你回家一定要上药。来,把桶给我。
没等李航明白,龙秀芳拿过他的铁桶放到地上,然后一猫腰端起铝锅把锅里的煤块都倒进桶里。
吴晓君不干了:妈,你干嘛。是他……
别说话!龙秀芳打断女儿,把桶递给李航:回家吧。
见李航不接,龙秀芳又说:把这些拿回去,你妈见了也会高兴的。
我不要。李航的自尊心告诉他宁愿回家被妈妈数落也不能接。
我怎么忘了你手受伤了。我送你家去。
李航这下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了。
这时候吴晓君心里对这个愣头青真是讨厌死了。她什么也没说来到母亲身旁,拿过铁桶说:妈,爸要下班了,你回去做饭吧。我去送。
吴晓君提着桶走过李航身边的时候故意推了李航一把,没好气地说:走开!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李航的想象,心里不好受起来。他一跺脚;追上去一把夺过铁桶;低着头快步走掉了。
龙秀芳看着李航越走越快的背影叹了口气,回过头看女儿的眼神带着责备。
吴晓君撅着嘴低下了头。
龙秀芳叹口气:天黑了,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