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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上有老-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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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与十几个来来走走的急诊病人同住一室,这使得我们陪护的家属不得不表现得谨小慎微,生怕母亲 哪口气倒上不来,恰被这拨儿倒霉的病人赶上,给人家心里添堵。晚间的观察室是不熄灯的,送来的急症病 人大都输完液就走。他们中,有受伤的工地民工,半夜突然摔倒的老人,跟丈夫怄气喝农药自杀的糊涂村妇 ,歌厅里为了女人被人花了的内蒙歌手……形形色色。偶尔被巡逻的警车送来一个“路倒”,摔得一身泥水 ,喝得不醒人事。警察从他口袋里掏出钱给他取药,他当时哭得一踏糊涂,对我公安民警感激涕零。一早醒 来,却骂骂咧咧——“谁他妈给我送这儿来了?不就喝点酒吗,花了老子三百多块——谁?”  
  不管他们正在经历着怎样的飞来横祸,他们都只是这间急诊病房里来来走走的过客。他们在此稍作休整 ,擦干身上的血迹,填充好弹药粮草,便又奔赴火热的生活第一线去了。而静静躺在角落里的母亲,将永远 无法走出这间病房。  
  母亲正在昏迷、沉睡,补足她一生的睡眠。  
  5.               
  母亲离开这个世界时的平静和安详,超乎我之前作过的无数次的想象。同样,送母亲走的时候,自己表 现出的沉着镇定和有条不紊,更大大出乎我的预想。我曾设想在母亲走那一刻,我会吓得浑身瘫软不知所措 ,甚至完全崩溃掉也说不定。没有,事实是,我挺过来了。我觉得自己还行。  
  那天三姐走后,特地从河北农村赶过来的堂兄,和我一起守在病床前。堂兄大我将近20      
岁,父母早已过世,都是他在身边亲自料理的,连我在农村的大伯也是这位堂兄给送的终,在这上面算是经 验丰富。那天,是他先看出妈的气色尤其不好,反复叮嘱我:“到时看着不行了,千万别慌。”  
  “我伺候走几个老人了。自个儿的老的,什么也不怕。”  
  我说:“我不是怕,是不知该怎么做。”  
  上午的时间静静流过。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母亲会在哪时哪刻离开。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忽然发现母亲的 呼吸开始由沉重憨闷,变得浅表而微弱。母亲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不易察觉。终于,我们看不到胸前的起伏 了——会不会?……  
  “大夫,大夫——您快看看,我妈好像没呼吸了!!!”我冲到急诊室,声调已然失控。  
  大夫放下正在就诊的病人,带领几个护士连同监护仪过来了。  
  心跳慢慢变成直线。  
  血压没有了。  
  用手电光照母亲的眼睛,没有任何反应。瞳孔散大。  
  一切证明,母亲真的死了!!!  
  听人说,人死的刹那,会从嘴里呼出长长的一口浊气,身边的人千万要避开,否则会招致晦气。还说死 时眼角会有泪水,(“慈心泪”?——抱母亲下楼的时候我见过的)那是平生憾事的淤积。这些征兆,母亲 临走前都没有。所以我一直觉得母亲死的没有依据。母亲一如既往没给任何人带来晦气,但愿母亲也不会带 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三姐没能及时赶到,大姐、二姐和我的妻子也是后来才通知的。当时只有我和堂兄在身边。我手脚慌乱 地为母亲打水,擦身。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为母亲擦身。  
  母亲的身体尚温热而柔软。我用事前准备的剪刀,剪去她贴身的衬衣,小心翼翼地用温水擦拭她的全身 ,和嘴角边留下的吐过以后的斑斑血渍。每个动作都毕恭毕敬,发自内心。  
  “妈,咱穿衣服了——”  
  “妈,穿袜子了——  
  “妈——”  
  一边为母亲穿寿衣,我一边低语。  
  母亲躺在我的臂肘间,任凭我搬弄,毫无反应。  
  我为母亲最后梳理了凌乱的白发,就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滴在母亲渐渐冰冷、渐渐僵硬的脸上。  
  前尘往事。天上人间。  
  从此——我将与母亲永隔。  
  6.  
  母亲走的时辰是2004年的5月6日星期四,10点26分,正赶上五一长假的倒数第二天。阴历三月十八,都 是双日子。  
  就在前一天,我和几个姐姐还在商量,要不要接母亲回家调养。对于一般家庭来说,父母病危,子女们 轮流值守,固然不失为是最公正、最劳逸结合的办法。但母亲已昏迷七天,病状既没有恶化,更没有好转,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呢?眼看长假一过就要上班,谁能老请假昼夜陪护在母亲身边?即便能请假,巨 大的住院开销也是当务之急的头等麻烦,如何负担?  
  据医生讲,母亲一旦离开现在的消炎药物和氧气,很快就完了(这些日子,母亲一直是24小时输液和吸 氧的)——在别人看来,我们已经算“放弃治疗”的不孝之人了。既然母亲自己那么坚持地活着,我们又怎 么忍心不给她顽强的生命以最低限度的保障?坚持吸氧和使用较好的消炎药,是我们尚能承受的最后底线了 ,无论如何不能再降低了。  
  既然母亲注定要走,那就让她少受些痛苦——我们只能做这么多。  
  还能做什么呢?  
  (很多时候,儿女的孝心其实是和实力联系在一起的——  
  “百顺孝当先,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  
  自古有论。)  
  回家——还是继续住院治疗?到底也没商量出个结果。当天,三姐倔强地坚持由她一个人值夜班(此前 ,为防止随时可能出现的紧急情况,夜里至少都留两个人),她的理由其实是直冲要害:“往后上班了,总 不能都晚上耗在这吧!”要大家提早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万没想到,偏巧那天晚上就出事了。         我记得当晚三姐一人在医院陪床的时候,我正转遍北京城的大小药店,询问有没有家用的简易制氧设备 卖。有一种叫“氧立得”的制氧仪,用着方便,但一次药只能维持四五十分钟;用氧气袋,维持的时间更短 。这对于需要24小时不停给氧的母亲来说,显然都不适用。一筹莫展之际,母亲断然以生命的嘎然而止打消 了我们的重重顾虑,把还在犹疑、矛盾中左右为难的儿女们,狠心晾在了一边。        
  我一直觉得,母亲是在“五一”的长假里,以一种特别的方式,与她的儿女和亲人作了最后一次短暂的 团聚,又在长假结束的时候,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开。母亲大概猜到身边的儿女已经不耐烦了。但她又放心 不下,舍不得我们,所以留恋几日终于还是走了。决不拖泥带水。  
  如果这是上天的有意安排,是不是故意要以母亲的这种死法,让我们承受永久的歉疚?  
  我想不出,除了“仁义”二字,还有什么可以概括出母亲一生的性格基调。母亲的去世更是如此。  
  盛着母亲遗体的小平车吱吱扭扭,吱吱扭扭,穿过医院的走廊,曝露在阳光下,载着母亲走向东跨院的 太平间。就在几天前,母亲也是被一辆这样的小平车推进来的,尽管那时的母亲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但一息 尚存,毕竟是还活着。再经过这条路时,母亲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  
  生命的过往,在短短的一条通道里书写殆尽。  
  7.  
  出殡是在母亲去世的第三天上午。开灵车的司机同我商量灵车的行驶路线。一位亲戚说,灵车最好不要 经过家门口,而且迎回的骨灰,最好也不要在家里停留,直接下葬,入土为安。火化之后,我们便直接开车 回河北老家,把母亲的骨灰葬在老家的祖坟里。  
  只是我一直心里在疑问:为什么不能让灵车路过家门呢?为什么不能让母亲再回家看一眼呢?(大概是 怕由此逝者的阴魂不散,对苦主纠缠不止。)但,母亲是多么留恋这个家呀!我又记起抱母亲下楼时她眼角 的一滴清泪,以及她潜意识地对身后楼门的最后一眼回望——她是多想再回到这个家呀!  
  我记得发送完母亲从老家回京的路上,已近傍晚,交通广播里塞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儿女对自个儿母亲 的动情的感言,好像第二天正是“母亲节”。  
  灵车出发的时候没有经过家门,回来时候也没有——想必母亲早已忘了回家的路。母亲本来记性就差, 她怎么记得住呢?!  
  母亲病重复发这几年,几乎每天都要由保姆推着轮椅,把她从卧室推到客厅的大窗户边晒太阳。楼下不 了,只能让她以这种方式接近阳光(据说对活络血管有好处)。推出来没五分钟,母亲就呆不住了,连哭带 喊地嚷:  
  “家去吧——家去吧——”手指着自己屋的方向。  
  起初保姆听不懂,母亲一口河北口音,加上多年脑血栓造成的发音障碍,除了我们,多数人开始都不懂 母亲嘴里蹦出的简单的字到底意味什么。我对保姆翻译:“我妈是说回家去!”保姆更懵了——  
  “这不就是您家吗?”  
  我说:“她是说回到自己的屋,那才是她的家。”尽管同在一个屋檐下,但母亲觉得除了自己那间卧室 以外,连客厅好像都是别人家的,或干脆认为就是露天的。  
  一回到自己屋,妈就乐了。  
  “家去吧——家去吧——”  
  这成了母亲的一个朴实的愿望。  
  只有在自己家,母亲才感到心安理得。  
  妈,咱们“回家”吧!               
第二章 瞒与骗    
  1.  
  母亲去世的消息是在两天以后才敢告诉父亲的。  
  父亲这年已经87岁了。除了砣大身沉,走路不太灵便之外,没有什么明显的器质性病变。当然,这也只 是泛泛一说,哪能真没病呢?比如:        
  一、心力衰竭。2000年因腿部严重浮肿住了半个月的院,诊断为老年性心衰。出院后,隔几天就得去医 院抽一次血,化验血脂血糖。好在后来没再出现明显的症状;  
  二、 前列腺增生。几年前第一次发作时,整整一个下午滴尿不出,憋得疼痛难当,死去活来。叫救护 车送到医院,说是“尿潴留”,当即插管导尿,才算逃过一劫。从此以后老是尿急、尿不净,寒天腊月裤子 也总是湿湿的,像小孩子一样老得在裆下围个介子;  
  三、 腿上的丹毒动辄流脓水个把月。父亲年轻时,医生曾考虑给他截肢,一气之下父亲说“不治了” ,就没再正规治过。试过用祖传秘方配药往腿上敷,居然奇迹般地保住了腿。只是隔段时间会犯一次,犯一 次熬一回药。由于药里需兑香油调制,有一次在火上熬药时差点酿成火灾;  
  四、 都说“牙疼不是病”,父亲的一槽假牙长久以来却成了他的心病。大夫说,换一槽可以,得先拔 掉残留的牙根,但以他这把年纪,又有心脏病,没有哪个医院敢冒这个风险。最后决定还是先凑合吧,这一 凑合就是几年,吃嘛嘛不香——咬不动。  
  望九之人了,有几个不是成天以药当饭这么顶着。这些病其实都还不算什么。要紧的是,父亲的精神方 面呈现出越来越糟糕的迹象,这几年尤其变得不可理喻,混不讲理。  
  起先家人都以为这是“老糊涂”了,没当回事。后来我开始留意各种报刊和网上的资料,分析证实:父 亲患了“老年痴呆症”,而且已经发展到了很严重的阶段。  
  母亲从长达几年的失眠、强哭强闹,到去世前两周的水米不进,昏昏欲睡,整个人一下子塌陷下去。对 于老伴儿的这种变化,日夜守在她身边的父亲竟浑然不觉,依然故我地自说自话。  
  保姆小何喂母亲稀饭和麦片粥,母亲不张嘴,即使吃到嘴里,也根本不懂得吞咽。在医院的七天里,母 亲嘴里残留的粥饭就这么随着她沉重的一呼一吸烀在舌苔上,越来越干越苦,痛苦之状可想而知。  
  找来社区医院的大夫简单看了看,建议我们还是到大医院照完CT,才好对症输液治疗。  
  以母亲现在这样子是经不起搬动的(这也是我们轻易不送母亲去医院的主要原因。)坐在床上的母亲, 身子前倾几乎弓到了腿面,成折叠状,抱都抱不起来,死沉死沉的(是不是临终前的征兆?)。我们请求医 生能不能先输点活血的药。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时候,看着像是过不去了,输几天刺五加、脑复康什么的,情况即大有好转。所以 寄希望于这次也能有惊无险,化险为夷。)  
  医生说:“看上去像是脑梗塞的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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