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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上有老-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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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颗心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我直到几年后,才对姐夫有了切肤的同情。  
  3.  
  更难面对的还不是时间和精力上的牵扯,而是看到自己好端端的生身母亲,一下子变成异于常情的精神 病人,心里上怎么承受得来?!  
  齐向我讲了一件事。有一天也是半夜里,他起夜的时候见外屋空着,母亲不在床上——就这么巴掌大的 地方,母亲能去哪儿呢?  
  齐出去找。冬夜,北风呼啸。齐只穿了单薄的衣服,心里的焦灼让人再冷也不觉得冷,麻木了。  
  穿过几条胡同,还是不见母亲。后来在胡同口的一盏路灯下撞见了母亲。  
  “您上哪儿去了,这大半夜的……”  
  “孩子,妈不想活了,妈想死……”母亲的语气平静而柔和,“我刚才在大街上走,就想找辆车撞上去 ,……”齐母还特别强调“最好是大货车”!  
  齐对我说:“你知道当时听了这话我什么心情吗?扎我的心啊!……”  
  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看到他在几年后复述这事时,依旧复现的是当年的心痛。  
  齐母被确诊为脑溢血。  
  由于医院床位有限,病人一般过了危险期,就只能出院回家自行调养。  
  两口子由原来的母亲帮着照看孩子,不得不改为两人轮流请假照看。不但照看孩子,还要照顾有病的母 亲。  
  回家后的齐母多次产生过轻生的念头,不仅话里话外老是带出“想死”、“不想活了”等不吉利的字眼 ,(说这话时,目光里涣散着对生命的绝望)。而且几次付诸行动。多次半夜趁儿女不备,一个人偷偷往街 上跑。一家人连夜东奔西找地将老人追回。               
  后来搬到楼房,老人给自己设计出新的自杀方式便是——跳楼。  
  平时家里的所有窗子都是关着的。这几天,齐还准备把母亲住的房间的窗外加装防护网,都跟路边的民 工谈好了价钱,防护网还未动工,母亲就出事了——  
  那天上午,连日来请假一直在家看护母亲的姐夫不得不上班去了。早上临出门时,母亲      
站在他的身后,久久望着儿子走出门的背影,沉重地说了一句:“再回来,你可就看不到妈妈了……”  
  齐的心头掠过一丝不祥,但又想,不会吧。母亲不过是不希望他去上班才故意这么说的。没想到,万万 没想到,母亲死的决心是如此坚决,尽管不舍,但她义无返顾。  
  上午十点多。姐姐正在厨房准备午饭,耳朵却时刻注意着母亲屋里的响动。姐说她每隔几分钟就喊一声 “妈——”,看有没有反应。当叫到不知第几声的时候,就再没有回应了。随后听到分不清从哪儿发出来的 沉闷的“咚”的一声……姐心里一惊,手里还攥着菜刀,就急忙奔到母亲的房间。  
  房间空无一人,窗子已被打开了……  
  母亲已经从四楼跃身跳下去,恰好落在一楼用石棉瓦搭建的伸出来的天棚上,石棉瓦被落体的加速度重 重地砸了个窟窿,人又弹在地上,摔得血肉模糊……  
  姐姐回忆起这一幕,至今心有余悸。她说当时真的整个人都蒙了,不知道怎样支撑自己拔了报警和急救 电话。最后还是求助于小区邻居和保安人员,一起将母亲送往医院抢救。  
  “都怪我,我当时怎么就没看住妈呢?!”姐一直为那天只有她自己在家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懊悔不已 。(这成了多年以后姐姐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尤其是对自己丈夫,那种无以言传的愧疚。)  
  也许正是生命个体的万千个偶然瞬间,决定了人的命运的总体走向。我们总是希望某一时、某一刻,如 果是那样而不是这样,也许所有不幸就都可以避免,然而(又一个“然而”)几乎所有对命运的感叹都是徒 劳的,命运没有一时一刻体现出它的绝对公平。  
  齐总在劝慰姐姐:“怎么能怪你呢?怎么能怪你呢?”  
  4.  
  自这次事故发生以后,齐母被视为有强烈伤害危险的精神患者住进城郊的一家医院,一直到三年后去世 。  
  我眼看姐夫这几年下来,整个人迅速衰老的轨迹。尽管用不着每天到医院陪护母亲,但精神压力把他的 精神世界几欲拖垮了。家离单位和孩子的幼儿园都很远,路上要两三个小时,所以就经常向单位请假,晚来 早走去接送孩子,隔几天还要跑去医院看望母亲。  
  他说他一天里最快乐的时光,是在接送儿子上下学的路上。听孩子津津乐道地讲述在幼儿园里发生的每 一件趣事,看到孩子一天天懂事了,长大了,觉出自己的生命在儿子那里找到了意义。每在这时候,他才会 从心里绽放出由衷的宽慰。  
  姐说,“他每次从医院看母亲回来,好几天都不爱讲话。”“颓丧的不行,看什么都烦!脾气还特别急 燥,甚至看儿子也不顺眼,不像先前一样有耐心了”。后来断断续续听他讲了一些医院的事,姐姐理解了丈 夫的烦原来另有不为人知的隐衷。  
  住在那座医院里的病人大都是精神患者,情况比母亲更严重。(像齐母这种有伤害行为的脑溢血病人, 一般医院根本不接收)。每次齐带给母亲的食品,放在那儿不一会就被其他病人一哄而抢了。齐母长期卧床 ,走都走不动,哪是她们的对手?眼巴巴看着母亲的精神状态一天天地恶化,自己却帮不上任何忙!可想而 知作儿子的心经受了怎样炼狱般的煎熬?!(齐曾对我说“如果能替妈妈得病,真是求之不得,可是不行啊 ……”)  
  一天里要为病人翻几次身,擦洗。尤其到夏天,更要做得频繁和及时,怕生褥疮。但医院的护士和雇的 护工只是例行公事地简单处理一下,哪比得上自己家人的殷勤照料?  
  (在父亲住院期间,我曾亲眼看到邻床一位脑血栓病人所雇的护工的表现:为了多挣钱,护工同时楼上 楼下兼着看护着几个病人,不在身边的时候比在的时候多得多。又由于脑血栓病人本来说话就含混不清,甚 至无法表达出类似要小便等简单的意图。经常喊了很多声,憋得尿了裤子。幸亏其他病人的陪床家属帮着服 侍。病人含含糊糊的语言能力,把他最起码的投诉的权利也剥夺了,尿了裤子,还只能干吃哑巴亏。)  
  千小心万小心,齐母最后还是生了褥疮,后背长得全是。这东西扩散极快,很快便腐烂到全身,整个房 间都弥漫着恶臭的气息,并很难痊愈。看着让人心疼。               
  也许病人自己已经不觉疼了,痛感神经已经麻木。越是这样,亲人才越替她们疼痛。  
  齐母终于死于褥疮不治,多种病的并发症。  
  “解脱——真的。不是咱们不孝我跟你说,确实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对我母亲和我都是……”有 一次我跟姐夫在酒桌上,齐对我推心置腹。当时我正为母亲没日没夜的烦躁      
和哭喊求告无门。  
  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  
  这是我又一次听到,对于父母的离开,居然可以有这样的心态。  
  表兄  
  5.  
  父亲的一位叔伯堂姐,我们叫老姑,比父亲整整大四岁,今年九十一岁了。  
  自从十多年前老伴儿死后,老姑因一次意外砸伤了腿,从此一直瘫在床上,靠身边最小的一个儿子—— 我们叫老表兄的照养。  
  老姑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早年去了甘肃天水,在那儿娶妻生子安了家(现在也已经七十多岁 了),百病缠身,回来一趟都难。二儿子与老姑同村住着,仅一墙之隔,但从不走动。老三,同村,走路用 不了十分种的路程,愣是长年累月不去看望母亲,好像根本没这么个妈——他是很小过继给了人家,大概觉 得自己不尽赡养之责也是心安理得。他早在同胞兄弟间放出话来,对生母“生不养,死不葬”。铁了心彻底 撒手不管。(分家时约定,由最小的四子负责给父亲养老送终;母亲则分配给了老三。在农村,嫁出去的女 儿真如泼出去的水,通常要把这份孝心用在婆家。)  
  老姑除了走路不便,身子骨儿倒一向硬朗得很,很少头疼脑热的。老人健康长寿,在别人也许应该值得 庆幸,人们会说这是“儿女前世修来的福气”,可对于老表兄,其实是一场人生的悲剧和无尽的苦难。母子 二人相依为命,艰难度日。几十年来,靠表兄独自撑起母亲日常饮食起居、一举一动的所有劳动。  
  前二十年、前十年,老姑身体好的时候,农闲时表兄还走街串巷收购酒瓶子,或到离家四十里地的高碑 店卖点豆腐丝,做点小生意,虽说赚不了几个钱,毕竟手头多几个活钱用着方便。  
  这几年老姑身体每况愈下,像一般卧床的病人一样,吃喝拉撒须臾离不开人。表兄从此再也没能走出这 个家门,整整五年,母子俩的全部生活来源仅靠种一点地和两个表姐偶尔的接济。  
  由于穷,家里又有个瘫痪的老妈,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嫁到这样的家庭徒添负担。所以表兄一辈子没成家 。随着年龄一年年的增大,终于把自己熬成了近六十岁的一条老光棍。  
  6.  
  我去到他家,才真正理解了“家徒四壁”是怎么一回事。一间屋子半张炕。一只姑且叫酒柜的家当破烂 难堪。来人可以落座的是一个条凳,连一把像样的椅子也没有。再就是紧靠床边的一只仅剩下骨架的老式太 师椅,中间挖了个圆洞,被用作老姑大小便解手的马桶(老姑的体形很胖,太矮了又蹲不下)。  
  见我们来,表兄很感到意外,热情地为我和姐姐沏茶倒水一阵忙活。大概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客人来了, 以致要找一只像点样的茶壶茶碗也很难。  
  “别忙了,一块说会儿话,呆不住……”我们不忍看他继续勉为其难的窘像,赶紧打住。好像人越是穷 ,越好面子,生怕失礼而更加被别人看不起。  
  老姑独自侧躺在炕的一沿,满头的银发一丝不乱。看上去精神很好,就是耳背,要对着她耳朵大声喊话 ,她才能勉强听进一两句。眼睛锈迷得睁不开。那时老姑还没完全糊涂,基本上能认得来的人谁是谁,所以 对我们的到来立刻显出兴奋和激动的样子。然后就不停地絮叨,“嗨,活得哪儿还像个人啊——还不如死了 呢……”  
  “老姑,可不许瞎说,活着就是福啊!”  
  老姑一阵难过,“给孩子找了累了……”老姑的痛苦在于,她心里明白。  
  我的二表兄,看上去老实巴交面带忠厚,没想到对母亲却有一副铁石心肠。他最大的弱点就是耳根子软 ,凡事听老婆的。老姑在屋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自说自话,难免有些不中听的话传到媳妇耳朵里。媳妇不干 了,怂恿二表兄过来质问,非要三头六证逼老太太承认,是不是背地里说过儿媳妇的坏话。  
  老姑一肚子委屈,“平常谁都不来我这儿瞅瞅,我能跟谁说啊?!”  
  二儿子从此与母亲结下宿怨,再不到母亲这院里来了。他不来,也不许孩子们来。他在心里早就腾空了 母亲的位置。               
  龙生九子各不同。好在老姑还有一个愿意为她放弃一切的小儿子守在身边,使老姑不至于对自己的人生 感到彻底的失败。  
  不下地干活,一家人就得挨饿;下地吧,家里又离不开。老姑每隔半小时就要被人连背带抱地从炕上移 到太师椅的马桶上把尿,这工作只有表兄来做。所以表兄一切外出,都以半小时为限。到点儿准往回赶,担 心母亲情急之下喊不到人。表兄的生命里相当部分的时间,      
被分割成半小时半小时的碎片,连个整觉也睡不实。  
  麦收时节,村里各家各户都统一排队,用公用的自来水浇地。水管只有一个,排队人又多,算下来等的 时间比浇的时间还长。人群里,三表兄也在排。老表兄于是过去跟他商量:“咱妈自个儿在家没人看,能不 能你替我排会儿队,我得赶回去扶妈撒尿?”老三置若罔闻,就是不同意。乡亲们都看不过去了,知道老表 兄家里的难处,通融他优先浇地。  
  “多少年了,就是这样——我大姐二姐倒是常过来,帮着拆洗我和老妈的被褥、衣服,有时炖点肘子肉 也给我们拿过来。时不常的在钱上接济我们娘儿俩。我二哥、三哥就从没管过,问都不问一声,各人过各人 的小日子。他们早就忘了还有个九十岁的老妈——” 老表兄谈起这些总是情绪激动,有一腔的忿怨无从倾 诉。  
  “……去年我从地里回来,老远就听妈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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