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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上有老-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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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愣了一下。显然她没有想到我一整天出去都想了些什么,这个冷静的决定让她多少感到突兀。但她 很快平静下来,两个人着手规划分手后的具体细节。  
  妻子说她什么也不要,只带走几只猫和她的衣服、书。她说她们杂志社正好有人刚腾出一间宿舍,是一 幢普通塔楼的两居室,破是破了点儿,但这样房租可以省下来,离单位也近。  
  我们谁也没再提“离婚”的事,只说“分开”。谁心里都清楚,所谓“分开”其实是走向“离婚”的“ 预冷”和名正言顺的过渡期。说的好听点而已。  
  2003年12月18日(周四)日记——  
  “今天,妻一早从街边雇了两个粉刷房屋的民工,包工料四百元。看来是去意已决……”  
  “下班后我来到她的新家,很简陋,到处是上个同事留下的破烂玩意儿。房子唯一养眼的地方是紧邻二 环路。从阳台可见车水马龙的都市繁华。每个闪烁的车灯里面,都有着对家的期待和守侯。看着这些,我真 的感到空前的难受……”  
  “晚饭和她一起在‘大食堂’吃的,又谈到分手。她说她恨我的父亲,他毁了她的家,她的婚姻,整整 十年啊……回来的路上一路无话,车开得有点飘……”  
  2003年12月19日(周五,阴,风大)日记——  
  “我昨天答应给粉刷的民工带两瓶酒,以示感谢(就为让他们今天干活儿卖点力气)。下班后还是去了 那间宿舍。房子基本收拾得有模样了,明天就搬。回到自己家,床上有三只猫围绕,人看电视,猫也看。如 果能这样下去多好啊,毕竟这才像个家……”  
  2003年12月20日(周六。晴,风)日记——  
  “她在收拾皮箱和衣柜里的所有衣服,化妆品、首饰、加湿器、DVD机等等,大姐正好来我家,见妻子 这么一趟趟往楼下折腾,已感到事情的严重,也不好多问什么。用了一个上午,我们的卧室基本腾空了。没 找搬家公司,全部装在我车的后备箱和座位上,边边角角都塞满了,将将仅够再挤下一个人的位置。这才只 是要搬走的少一半。(没想到,这些年我们置了这么多家当!——当时怎么没想到,有一天要搬出这个家时 会有多麻烦吗?)十年前冬天的第一场雪让我们相爱,十年后的今天,我们却要分开。千里姻缘,却在一朝 分手——是有缘呢还是无缘?个中的滋味如何说得?”  
  “到新居附近的一家成都小吃,已是下午三点。折腾了一天竟水米未进。不忍看她的目光,她也在躲闪 我,都怕让对方看到难过的样子。但我还是禁不住看哪里都要流泪。妻子也在哭,我只能尽力回避不去看她 。”  
  “我们把车里所有的衣物用一张大床单包好,一趟一趟往七楼运。电梯只在八楼停,得自己走下一层, 再穿过一条七拐八折的长长的走廊。暂时运不上去的东西胡乱地摊在地上,妻子看着,被楼间的贼风吹得瑟 瑟。从楼上的走廊望下去,妻子的身形渺小而可怜,让人不忍……大学毕业以后我们搬过无数次家,学校宿 舍——西四——甘家口——定福庄,再到现在。没想到却让妻子的居住环境越搬越差,我哪里配作她的丈夫 ,这就是她当初死心塌地爱我的代价?!               
  傍晚时候,我陪她去宜家,买了枕头、床垫、桌布、橱具、台灯等生活用品,大有另起炉灶单过的架势 。看上去她倒很镇静,可我们心里都清楚为了什么——换句话说:是谁把我们的生活逼到了现在这步。我怎 么随时随地都想哭呢……”  
  2003年12月21日(周日。晴)日记——        
  今天搬的主要是几只猫,包括猫盆、猫沙和粮食。还有她的摄像机、电褥子、衣架、鞋等等,还有电视 ……电视一搬走,卧室顿显空空荡荡。她临走劝我要按时好好吃饭,别让她担心,别跟不活了似的。她越是 这么说,我的眼泪越止不住。  
  她帮我按顺序重新调好了电视频道,并换上干净的床单(这些事以前都是她做的)。我一个人坐在阳台 。不远处就是高高在上的一个大“M”灯箱(麦当劳),我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放眼望去的唯一的目标, 就是这个“M”,在它下面是我和妻子最常去的京客隆。以后这种生活几乎没可能了。  
  阳光刺眼,又想到妻子那间不见阳光的阴冷的房间,更加悲伤起来。她劝我“别这样,我还回来呢…… ”  
  临出门她向保姆交代:“一定要照顾好老人”,并表示她“随时会回来的”。她故意这么说是怕保姆因 家里少了女主人而肆无忌惮。但我知道,她其实不想再回来了。从她昨天搬走那些东西,就表明她不可能再 回来了……”  
  父母对妻子的出走几乎一无所知。(即使后来知道,也好像无所谓。)  
  父亲在妻子离开家的前两天,还在电话里以命令的口吻对我表兄一再强调:“开车来,把家都搬走(指 搬到老家去),一定!!!”  
  那天妻子把东西往楼下搬的时候,母亲还在哭,父亲还在嚷,喧闹的生活还在继续……               
第十三章 听说……     
  1.  
  一个人不幸,有时会像磁石一样,吸附周遭很多相似的不幸。彼此在一起,由于境遇相同,感受近似, 极易生发出惺惺相惜的同情与共鸣。这大概就叫“同气相求”吧。  
  所以我才不感到特别的形单影只。至少陪我一起的或曾经陪我一起的,还有许许多多的      
孤单与无奈。它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慰抚我继续向这种无奈的生活,一步一步坚持下去。  
  '云父'  
  我的发小儿之一云,长我一岁,从小是我学习的好榜样,我指的是在各个方面。学习好,身体强健,成 为学校里第一批大队长,佩三道杠。云的性格中有“急公好义”、 打抱不平的侠义和正气。记忆犹新的是 ,他曾一路把欺负我的一帮男孩儿追打得一个个东逃西窜,下落不明——够哥们!所以我一直把云视为我整 个小学阶段的一只强有力的保护伞。  
  谁也想不到,云的家境却极为特殊。  
  云的父亲在云上小学时就已患上了脑溢血,并留下后遗症。那时的孩子大都是就近上学,家离得都不远 。上下学的时候,总能见到云的父亲在胡同口揣着手,痴痴傻傻的站着发愣。我们喊他“叔叔——”他也不 理,有时竟会无缘无故地狠狠地瞪我们一眼。  
  没人敢取笑云的父亲,这在我们那年代不懂事的小孩里是少见的。大家都慑于云的孔武之力。  
  云很长时间都不愿带我们去他家里,更很少谈到他的父亲。后来渐渐成了至交,才去熟了他家。黑黢黢 的四壁颇显阴暗,一股呛人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散(后来我知道,那种味道正是每个久病的病人家里都会充斥 的一种识别符号)。  
  印象中云的父亲总在不停地吐痰,见我们去也不回避。云的母亲见他嗓子呵喽,就赶紧把一个自制的小 痰盒举到他面前。但有时来不及,只好由他往地上吐,吐完自己用鞋在地上蹭一下。  
  我从没听云的父亲说出过一句完整的句子,更很少看到他脸上浮出过笑容。  
  现在我才能猜测到,整个童年,云经受着怎样的内心挣扎。他爱他的父亲,生怕病弱的父亲成为别人讥 刺的笑柄。云迟迟不肯带我们去他家里,是出于对我们诚意的试探。  
  云的父亲去世那年,云二十八岁。一个脑溢血病人熬了这么多年,云说,多亏了他母亲的精心照料。  
  云的母亲对我们总是和蔼可亲的,脸上总挂着笑,把我们当成她自己的孩子。她是因为相信自己的儿子 ,所以也相信我们。  
  很少看到云的母亲唉声叹气,困苦的生活毕竟没有击倒她。甚至在对儿子选择远走西安上大学的事情上 ,云的母亲也始终抱着鼓励的态度,决不拖孩子后腿。(也是很久以后,我才理解了母性中可亲可敬的坚强 的一面。)  
  云真正对我讲起他的父亲,还是在我母亲病重、每天哭天抢地的那些日子。有一次我找他喝酒。云说, 他父亲也一样,严重的时候骂人,骂子女和照顾他的老伴儿,连医院看护的护士也不放过,脾气坏急了。对 什么都不耐烦,输液时针刚扎好,就叫护士起针,刻不容缓。有好几次竟然愤恨地自己拔下了针头……  
  “对,对,我母亲也这样。”我从云的描述中找到了共鸣。  
  云的父亲走的时候,亲人都没在身边。住院时大夫就说,如果病人夜里不行了,他们会尽力采取抢救措 施的(有抢救记录以备家属查看),家属要是不方便赶过来,等天亮再通知你们,你们看可以吗?  
  云和母亲都同意了。  
  不几天,云的父亲果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悄悄走了。  
  那是我第一次从云的眼睛里读到一种叫“轻松”的东西,当然,那是一种悲痛之后的澹定和释然——原 来对亲人的离去,还可以有这样一种目光?  
  我当时只在想,如果换成是我的父母突来噩耗,我一定会悲痛得不能自拔。我庆幸我的父母还活着,我 也同时为云的目光感到不可思议。  
  短短几年时间,我终于懂得了:对痛苦的承受力是可以被磨砺出来的。那种“轻松”也是爱,也是获得 。它一点不比“悲痛欲绝”更缺少生命的质感。  
  齐母  
  2.  
  这是发生在我家里的故事,就在姐夫身上。  
  齐的母亲,干净,利落,快人快语,和善极了的一个老太太。对人总是客客气气的。我还记得第一次齐 母来我家为儿子提亲的时候,我大概高中还没毕业,但已领受到了对方像对大人一样对我那小小自尊心的保 护。               
  齐父去世早,是他母亲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儿子过了十几年。  
  孩子都成人了,有了出息,最小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姐夫,都给她添了孙子。乐得老太太屁颠颠地满 屋子乱转,为孙子洗尿布、喂奶,乐此不疲。孙子长到一岁上,老人病倒了。        
  那年,他们还没搬家,住在一个大杂院的平房里。祖孙三代挤在一间不足二十米的小屋。婆婆住外屋, 姐姐一家三口住里屋。  
  奶奶对看孙子兴致很高,要什么给买什么,还教他儿歌和一些简单的古诗,含饴弄孙其乐也融融。可是 ……  
  一天夜里,齐睡意朦胧中听到外屋有响动,“噌——噌——”  
  “是有动静吗?你听到了吗?”齐警惕地推了推我姐。  
  姐没醒,懒得回答。怪他大半夜不睡觉,自己吓唬自己。  
  “妈在外屋,会不会?……”  
  齐的心猛地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忙跑出来。  
  没开灯。借着清亮的月光,齐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母亲呆坐在地上,正用一把菜刀朝自己脑袋上砍 (亏得是用刀背)。  
  老人目光是凝滞的,直勾勾看着儿子。头上被击出青紫的淤痕。但她似乎并不觉得疼,还在用力砍,一 下,一下……  
  “您干嘛呀妈?!……”齐一把夺过母亲手里的凶器,从冰凉的水泥地上搀母亲起来。母亲直到这时似 乎才恢复一点神志。问她,她并不知道之前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母亲反劝说慌忙奔出来的姐姐,“都出来干什么?睡去吧,去吧——”  
  大家只当是一场虚惊,或是母亲偶尔的梦游症。齐从此小心收起刀剪一类的利器。  
  第二天,老人像好的时候一样,照例哄孙子玩,有说有笑。  
  到了晚上,恐怖的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更响,明显像是利器撞击出来的响声。出来一看,不得了:这次 老人手里举的是一柄斧子,正往自己头上使劲撞。  
  怎么没想到把斧子也收起来呢?齐后悔自己的百密一疏。  
  事不宜迟,齐赶紧出胡同口打车,送母亲去就近的人民医院,留姐姐在家看孩子。  
  到了医院,说没设备,让把病人转到老院去看。初步判断无外乎脑出血或脑溢血两种可能。但两种病的 用药正好是相反的:如是前者,要抑制出血;后者则在疏通血管。  
  “没有设备检查,我们也确诊不了,还是去老院吧——”医生的态度很明朗。  
  又打车去老院,多耗了半个多小时。一路上病人神志全无。  
  到了老院,齐母坐在候诊的长椅上就吐了,吐的绿了吧唧的黏糊糊的液体。后来知道,这一吐可不是好 兆头,常常意味着病人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机。  
  齐母果真落下了非常严重的后遗症。从此,守在身边的姐夫每日都在惊悸和不安中度日,不仅要照顾孩 子(不敢再让母亲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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