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爱你1-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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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推荐给你吗?”
“要,当然。”我喜出望外。
“日本作家的可以吗?”他在书架上翻。
“可以。”我根本没意见,他现在随便找什么给我都可以,哪怕是一块肥皂。
廖书伟撇嘴,“还可以呢,才怪,你应该不是个习惯阅读太长文字的人,喏,这个给你。”
是本不太厚的川端康成选集,他自己拿的是三岛由纪夫,我放心了点,说真的,刚才真是硬撑,万一他拿本厚厚的东西给我,那我死定了。
“其实这个你能读完就不错了,”廖书伟说,“你该去看漫画,《怪医黑杰克》或《危险调查员》大概比较适合你。”
“那是什么?”我忘了装气质,“会比龙珠好看吗?”
“龙珠?”廖书伟惊讶地扬着眉毛,忽地笑了,摇头,“不会比龙珠好看,不过,同学,不要拒绝长大,你该把龙珠捐赠给小学生图书馆了。”
“真的要捐啊……”我其实也没多爱龙珠,只不过难得有机会和老师聊天,索性就这么没技术含量地把话题扯下去了。
“嘘,嘘,”姜佑谦在书架那头向我嘘嘘招呼,见了廖书伟极恭敬,弯腰问好,然后对我说,“我有事情先走了,要不要一起?”
我流利地找借口拒绝:“我资料还没找齐,你先吧。”
姜佑谦笑笑,明亮的灯光里,他看起来清朗宜人,跟我摆摆手走了。
廖书伟靠在书架上,习惯性双手抱胸,手上的书有一下没一下地拍自己的肩膀,带点意味深长地望着我,“你个丫头,不喜欢人家就不要招惹人家啊。”
“我哪有招惹他,”我觉得冤枉,“我把他和所有同学一样看待啊,又没对他特别好。”
“是,是,”廖书伟赞同,“可是你应该对他比对其他同学再冷一点点,假如他不能成为你的目标,又把你当成他的目标的话。你和他兄弟样相处,又瞪了眼睛明目张胆问他是不是想追你,这样太,”廖书伟耸耸肩,考虑下措辞,说,“你给了他想象空间,让他觉得自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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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五章 他是舅舅的朋友(1)
我吸口凉气,恐惧,“不是吧?真的吗?那我明天干脆当他透明好了。”
“喂,”那本拍在他肩头的书转拍到我头上,廖书伟叫,尽量小声,“你真是个残忍的家伙?还残忍得浑然天成乱无辜的咧,你突然间把他当透明他会去自杀吧。”
“那该怎样?”我摸摸脑门,“去买点泻药给他,让他把那些无聊的念头全拉光吗?”
“泻药若有这个功用大概会卖断货呢。”廖书伟突然间有点落寞,转身又去找书,白净的手指在一本本书籍中划过。
我不想再谈姜佑谦了,他对我来说不重要啊,换个话题,问:“你上次参加化装舞会,怎么突然走了?”
“哦,有个朋友打电话来约我见面,所以赶去了,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没关系。”
我想问他有没有兴趣参加下一次的舞会,他已经找到自己想找的书,跟我道别:“我好了,先走,你还要找资料是吗?”
我简直后悔死对姜佑谦撒的那个小谎,可现在要改就,只得认命,“再见。”好可惜,本来可以和他共走一小段路的。
狂风过后水无痕迹,我却不忍离开与我的老师有小小交集的书架前,来来去去,久久流连,无法料理自己的情绪。
第五章 他是舅舅的朋友
数日后,我竟有个和廖书伟喝咖啡的机会!
透过校内咖啡馆的大玻璃窗,能看到纤胜银毫的雨如蛛丝样笼着天地,那是绵密轻柔的牛毛细雨。细雨轻轻点触着庭院里小池塘的水面,竟丝毫看不出雨落方池的痕迹。我一会儿看雨,一会儿再把手机里那条短信再确认一遍,“八点钟我在学校的咖啡馆等你,有事相询。”落款是Hurricane。
廖书伟?他约我,他为什么约我?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重要吗?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看雨的原因,我来早了半个钟头。
差五分钟八点,廖书伟到了,米白长裤,纯白衬衫,深灰外套,头发上笼着层浅淡的雨雾,下巴上略生着层密密的黑胡碴,儒雅里带着几分散漫与落拓。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比他早到,黑眼睛里满是诧异,抬手看看自己的腕表,先道歉:“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极尽温良恭俭,用一种近乎谦卑的态度说:“不,对不起,是我早到。”见鬼,我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这实在违背我平时的做人原则啊。
廖书伟瞄眼我面前的咖啡,“再要些点心吧?其实应该找个更好点的地方招待你,不过没办法,虽然这里的咖啡不算精彩,可这个时间不方便把你约去外面。”
我掩饰着自己的心跳,磕磕绊绊,客气,“不用不用,呃,咖啡就可以了。”面对着眼前柔如风淡如水的男子,我突然好感谢我妈,感谢她坚持要我减肥,坚持要我变淑女,坚持要我有气质,坚持要我读一些我没有兴趣,但是看起来并非全无用处的文字。因为在满身书卷味,恬静雍容的廖书伟面前,我之前信奉的许多东西,轻而易举地被我自己颠覆,我不敢不在乎,不敢不认真,不敢不美丽,不敢没内涵,就算所有的这些东西我都没有,我都要装着有一点,我很怕他看轻我,忽视我。
廖书伟略偏头,仔细观察我一下,笑,带点调皮地说:“不是真这么怕老师吧?不要紧张,看起来都不像你了。”
我不好意思,咧咧嘴角,自己都觉得很僵,把有点抖的手放在膝盖上,问了个蠢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
“傻丫头,学生资料的联络栏里都有填联络电话啊。”
“对哦,我忘了。”我跟着傻笑,鼻尖冒汗。
“你和单小舞是很亲近的朋友是吗?”廖书伟问我。
“是。”我点头,心里暗暗纳罕,奇怪,他为什么打听小舞?小舞也不用这么有老师缘吧?
“那她的情况你应该比较了解了?”
“是。”我答,略有不安。
“哦,那好,我开门见山,”廖书伟浅啜一口咖啡,继续问,“你知道她现在交往的对象是谁吗?”
不是吧?真受伤,难道他对小舞有兴趣?我不禁精神萎靡,随口应一声:“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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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第五章 他是舅舅的朋友(2)
“她和生物系的梁老师交往多久了?”
啊?廖书伟怎么知道?我终于警惕起来,“梁、梁、梁老师?我不知道,没听说过。”
廖书伟有点苦恼地皱起眉头,靠在椅子上,“咏哲,你不适合说谎。”
“没有,我没说谎,”我连连摆手,实在不愿意廖书伟皱眉头,他笑起来比较可爱,不过我也不能不维护小舞,嘴硬,“我确实没听说过。”
“这次的校务会议我有列席,”廖书伟手指搓着额角,“咏哲,有人一封匿名信把小舞和梁老师交往的情况告到教务处,我是你们的老师,一定要先了解情况。”
“告到教务处?”我惊吓,啊,小舞,在冰上跳舞的小舞,她真的掉到冰窟里去了。随即又暴跳起来,嗓音高了八个KEY,再也没办法维持风度,“是谁这么缺德写匿名信?关他屁事啊,吃饱了撑的装谁不好干吗装法海那老秃驴?”
“喂,小点声。”廖书伟警告,“这里是公众场所。”
我慌忙坐好,咖啡馆里有年近花甲的教授,有外籍教师,还有情侣,目光全盯在我身上,确实丢脸。
“是谁告密现在不是重点,其实真公开了未必就不是好事情,”廖书伟理智而诚挚地要求,“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恶意,告诉我实话。”
我该相信他吗?我沉吟地望着他温柔的面孔,情绪缓和下来,我觉得,从见他第一次就是信他的,不过,我努力抗拒,“你可以自己去问当事人啊。”
廖书伟摇头,“咏哲,我只想得到问你,因为我觉得当事人或者其他别的什么人,对我的信任程度会比你低。”
我瞅着他的眼睛,喉头干涸。觉得很糟,因为,他要命的准确,比其他人来说,我确实更相信他。所以,我只好招了,并费了很多口舌也让他相信,小舞是个多好的女生,有多值得拥有幸福,多值得被帮助。最后,我问廖书伟:“你会不会反对师生恋?”
“不,我不反对,其实杨过和小龙女就是师生恋啊。”
“啊?那是谁?”我一头雾水,“和小舞的事情有关联吗?”
“你不知道?咏哲,你不看金庸不看电视也该读报纸的吧?”
“我看电视啊,确实不读报纸,但没看过你说的这个。”我惭愧,看样子是金庸的小说里有杨过和小龙女,那我应该——
“就是——”廖书伟想跟我解释,大概又觉得蛮难解释的,放弃,“和小舞的事情没直接关系,所以不用理会。我是说,我不反对师生恋。”
“那你会帮小舞和梁老师吗?”我关心这个,同时暗自发誓,一定要找金庸来看看,嗯,他不反对师生恋,真好。
“我会帮忙。”廖书伟重复说,“你要相信我。”
我微笑,“是的,我相信你。”
接下来的几天,我发两次短信问廖书伟,关于小舞和梁老师的事情到底怎样,廖书伟只是简单回应我,要我耐心一点,这样的答案令我无力。我们寝室似乎还没人知道小舞和梁老师的事情被摆上了台面,我也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小舞自己也不知道,一径快乐着。小舞越是如此天真烂漫,我越是忧心忡忡,竟觉得这等美好可能如极光样短暂,不能长久。
一日下午课后,我出校闲晃,老远遇见眼镜梁和小舞一起等公车,天气逐渐热起来,小舞没戴帽子也没遮阳伞,太阳把她的脸晒得红通通的,梁老师正致力于把手中的一本杂志变成一台小型风扇,并用手帕帮她擦掉额角的汗渍。此情此景,让我破天荒无端悲愁起来。如果我是小舞的话,我会怎么做?又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做?一方面,我觉得这是个荒谬想法,我何苦把自己假设到这样的境况里去?一方面,莫名其妙的,我又觉得我的心,被丢在四月的街头,一发不可收拾地混乱着。
街角转弯处有人在卖二手脚踏车,六成新,五十元即可成交,我无心纠缠,并不还价,上前付钱把车推走。我一直没完全学会骑脚踏车,今天心情差,想刺激刺激自己。路上遇嘴坏的同学调侃:“哟哟,陪着车走干吗啊,扛着车算了。”我愤愤回赠三白眼,再小心翼翼跨到单车上,用尽全身力气,弓着腰,咬牙切齿掌握着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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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第五章 他是舅舅的朋友(3)
这世界上有些事情就这么古怪,可能我拼尽所能也无法拥有的,很多人都能够轻松搞定。我战战兢兢,把明明可以驰骋的单车搞得蜗速前行,有青春惨绿少年骑着单车在我身边呼啸而过,用他们的轻松向我证明,能把单车骑成我这地步的,实乃异数。我不甘心,把踏板多踩几下,又发现自己孬种得不能适应突然变快的速度,还好,我记得应该去捏刹车,然后“咔”的一声,两个刹车断了,我眼睁睁跟着我的单车,毫无逻辑地顺着一条下坡往下冲,GOD,我为什么一定要在刹车坏掉的时候遇到下坡?二手车真的不能买啊……
绿阴阴的树影在我头顶云一样掠过,我仓皇失措,全无主意,不知如何收拾自己和这辆不断飞驰的单车,我决定把车撞到路边的那棵绿冠如伞的梧桐树上去,撞到树总比撞到人强,我调整龙头,对着树冲去……我固然听到了自己的尖叫,不过还有另一个人的大叫。我晕头转向,被单车的惯性摔到路边的草地上,后悔得肠子青惨惨的,发誓今后心情不好,绝不碰单车,尤其是二手的。
努力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脚痛不可当,下巴也破了皮,至于我的单车,车轮瘪了,龙头歪了,靠,我干的是什么事情啊,我凭啥跟自己这么过不去?
“咏哲,你在做什么?自杀吗?”梧桐树后爬起来一个人,白衬衣,牛仔裤,捂着后脑勺,头上还落着几片树叶,摇摇晃晃,兀自询问我:“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