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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伊甸园的诅咒-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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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在这附近,泰拉·迈西被绑架了吧?” 
  林赛的导游热情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然后说道:“最好记得我们为什么来这儿。” 
  “嘿,别让我一句话就毁了这愉快的场面,我对这明媚的阳光和碧澈的海浪也十分动心。”我朝着眩目的海岸线点着头,“不过,夏威夷不会像某些姑娘吧,只可远观,不可近瞧,离近一看,天呐,满脸麻子,一口烂牙。” 
  尖锐的号笛声划过海面,猛地听上去,就像工厂里的换班汽笛或是空袭警报。 
  “这该死的……” 
  林赛冲着海岸点着头,“我们会受到隆重的欢迎。这是阿罗哈塔传来的号笛声,让本地人知道有航渡进港了。” 
  向港口方向望去,灯塔似的钟楼隐约可见。在大约有十层楼那么高的塔尖上,美国的国旗高高飘扬着。不过,并不是船上的每一名乘客都清楚自己还是在美利坚的土地上,我就听见一个有钱的笨佬想向船上的事务长兑换什么“夏威夷币”。 
  号笛声停了下来,林赛问我:“你能看见钟面上的字吗?” 
  “不能。” 
  “四个方向的钟面上都刻着‘ALOHA’的字样,这是‘你好’和‘再见’的意思。” 
  “这是谁的主意?克鲁索·马科斯吗?” 
  船速减了下来,几艘小船靠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林赛。 
  他耸了耸肩,“领航员、卫生官员、海关人员、还有各家旅馆的外务人员,他们是为旅店兜揽生意的。我们至少还得四十五分钟才能进港。” 
  从美国大陆一路跟随我们的记者团,除了对达伦的那些反禁酒言论还有些兴趣外,早已放弃了对达他的盯稍。不过,一群本地的记者又上了船,追踪我们到了舷杆这里。 
  他们的外表大同小异:头戴草编礼帽,身穿白色衬衫,没穿外套,手里拿着铅笔和记事本,黝黑的脸上满是期待的笑容。乍一见到他们,我还以为是些本地人呢,可离近一看,才发现他们都是晒黑了的白种人。 
  他们七嘴八舌地提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在一片嘈杂声中,“达伦先生”、“迈西”、“福斯特克”是少数能听清的词,再有就是“强奸”和“谋杀”也勉强听得出。除此之外,就是一团乱糟糟的噪音了。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场“巴比伦塔下的记者招待会”。 
  “先生们,”带着整肃法庭纪律的气势,达伦开口了,他缓慢地从我们中间踱了出来,背对着白色的阿罗哈塔,“我将发表一项简短的声明,之后。希望大家可以让我的夫人和我进行下船的准备。” 
  记者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诸位先生请替我向夏威夷的市民们致意。我来到这里,是应邀为我的委托人进行辩护的,这与白色人种至上论毫无任何关系。我会正确对待迈西一案的,绝对不会戴着有色眼镜来评说这桩案子,这就是说,我决不会在种族问题上大做文章的。我对种族偏见和种族主义分子都没有任何好感。” 
  “那么,达伦先生,您的辩护词又打算以什么为基准呢?”一名记者脱口而出,“莫非您打算以‘不成文法’为基准,认为丈夫应该为妻子的名誉讨还公道?” 
  达伦狡黠地笑着,“哦,我一直不能很好地掌握那些已公布的法律条文,先生们,难道你们不觉得它们实在是多如牛毛吗?既然有那么多繁杂的法规条令,谁又能每一条款都奉行无误呢?不过,话说回来,听说有一条法案——我记得好像是叫什么‘瓦尔斯代德法’来着,很快就要被废止了。我个人认为,这才是明智的举动。” 
  另一名记者紧追不放,“您是说,禁酒法案有可能被取消?” 
  达伦不慌不忙地答道:“我想,以后要想喝上一杯,可能是件更容易的事了。” 
  达伦这一招“偷梁换柱”的手法并不十分成功,有一名记者又把话题转了回来,径直问道:“您认为福斯特克夫人等人会被免以处罚,无罪释放吗?” 
  达伦轻声地笑了,“请问,你上一次见过一位美丽机智的女士在离婚时拒绝索要生活费是什么时候呢?那你想想看,面对谋杀指控,她又会怎样呢?好了,诸位先生,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随即,他就背转了身子,走回到达伦夫人身边。 
  可是,还有一名记者不死心,锲而不舍地追问道:“您知道您的自传在火奴鲁鲁销量平平吗?那些本地人都很想知道您是否名副其实?达伦先生,您对这些有什么评价呢?” 
  达伦微转过身,讥讽地抬起一只眼睛盯着他,“怎么,我的自传这里还有卖的?我以为它早已脱销了呢?” 
  冲着达伦的凝然不动的后背,这群记者又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大堆问题,可老家伙连理都不理他们。过了一会儿,他们只得悻悻然地离开了。 
  没多久,船又启航了,开始缓慢地驶向港口。站在右舷旁,我们可以仔细端详夏威夷的全貌。整座城市,比我预想的更大,也更摩登——不是四处分布着低矮的草屋。在远处雄伟山峦的映衬下,白色的现代建筑掩映在丛丛绿荫之中,这情景不禁让我想到,没准儿是飞机将一座二十世纪的现代城市投降在这个富有异域情调的小岛之上了呢。 
  在我们的不远处,一些旅客正围着舷杆,尖叫着,大笑着,间或传来掌声。还有什么比眼前的美景更能吸引他们的东西吗?伊莎贝尔也注意到了,于是她悄悄地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地点点头。我们两个就一前一后地走了过去,想看个究竟。 
  我们好不容易才在舷杆边上找到了空当儿。原来,几个棕色皮肤的男孩子正在水浪四溅的海水中翻腾着;还有一些男孩站在码头上,正准备向下跳。 
  原来是我们身旁的旅客不断地向空中抛着银币,在耀眼的阳光映射下,银币散发出眩目的光辉,翻转着,然后就落入碧澈的海水里。随着银币在空中划过的优美弧线,码头上就会立刻有一个男孩跳到水里去捞取那枚银币,作为自己的猎物。 
  正在这时,有人从后面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回头一看,是一名英俊的小伙子,我们是前一天在“玛鲁鲁”号的室内泳馆中相识的。“玛鲁鲁”号上的室内泳馆布置得极为富丽堂皇,通体是罗马式的狂欢风格,庞贝式的巨形圆柱,摩罗样的五彩瓦饰使整个泳馆充溢着奢华的情调。就是这个小伙子,他那副俊朗的外形,敏捷的身手在众多的游泳者中一下就吸引住我——还有伊莎贝尔——的注意力。 
  这个男孩注意到我们在看他,于是就走过来与我们攀谈起来。他原来是想借机和达伦聊一聊,当时,达伦正衣着齐整地坐在我们旁边的大理石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身材迷人的女士们在水中嬉戏(达伦夫人和林赛夫妇刚巧在别的地方)。这个殷切的小伙子,边用浴巾擦拭着身上的水珠,边和达伦闲聊着,他那古铜色的健美身躯相当出众。他自我介绍说,他也叫卡莱斯,是加利福尼亚大学的法律预科生,是在夏威夷岛上的俄阿鲁菠萝种植园中长大的,这次呢,是回家休假的。 
  “有了卡莱斯这样一个名字,你就再也不需要其他的外号了。”达伦兴致勃勃地和他打趣道。 
  “哦,可是我还有外号,听上去比卡莱斯这绰号还愚蠢。”这个男孩回答着,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随后,他告诉了我们那个另外的绰号,的确是一个更傻的名字,为此,我们几个大笑了一通。在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很显然,他不是头等舱的乘客。不过,他为什么现在走过来,打断我看那些本地男孩的精彩身手呢。 
  “可以帮个忙吗?”他彬彬有礼地问道,“我不太想求那些自命不凡的阔佬们帮忙,你看上去很随和。” 
  “当然可以。”如果我说“不”的话,就等于承认自己是个不随和的家伙了。 
  接着,这个男孩开始莫名其妙地脱自己的衣服。 
  伊莎贝尔就站在我的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个该死的“阿多尼斯”一直脱到身上只剩下红色的泳裤为止。 
  “请帮我拿一会儿。”他说着,“我到岸上再来找你。” 
  话音未落,他就一股脑地把衬衫、长裤、鞋子,还有短袜塞进我的怀里,然后,走到了那些抛银币的旅客身后。 
  “哪位有一美元的银币?”他大声地向他们喊着。 
  所有的人都转过身来,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他。 
  “如果有人肯扔出一美元的银币的话,”他接着说,“我将从甲板这里跳到海里,把它捞到。” 
  “我这儿有!”一个蓄着胡子的年轻男子应声答道。说着,他从兜里翻出一枚银币,银色的光辉熠熠发光。 
  接着,这个也叫卡莱斯的男孩就爬上了舷杆,摆好了优美的姿势,大叫了一声:“好了!”那个蓄胡子的男人手腕一抖,银币在空中划过一道眩目的光彩,紧接着落入深蓝色的海水中。卡莱斯也随之跳了进去,舒展大方的腾空起跃化成入水无痕,恰如上帝之手分开红海一般准确无误。 
  片刻之后,他就从水里露出头来。湿漉漉的黑发下是一张欢快悦人的年轻面孔,他手里高高擎着那枚银币,在阳光的折射下,那枚银币似乎更加耀眼夺目了。甲板上的人都被这一精采的一幕打动了,他脸上的灿烂笑容和手里银币的光芒组成了一道绚烂的景致。所有的人都禁不住为他齐声喝采,伊莎贝尔更是激动异常,把两个手指放在唇边,打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口哨,这声音连阿罗哈塔钟楼都会嫉妒的。 
  然后,卡莱斯开始往码头那边游过去。 
  “哈,真是不可思议。”我由衷地赞叹道。 
  “哇,真棒!”伊莎贝尔感慨地说着。 
  “多谢夸奖!”我适时地收下了这句恭维话,虽然它不是送给我的。接着,我俩亲昵地相视一笑,手挽着手跟在我们那一小帮人后面离开了甲板。 
  当游轮缓缓驶入九号港口时,欢迎的人群早已守候在那里了。身着白色制服的乐队奏起了夏威夷民谣,曲调委婉而多情。缤纷的彩色纸条和斑斓的纸屑被抛洒得到处都是,一群本地女孩带着沉甸甸的鲜花彩环,欢快地扭动腰肢,以传统的夏威夷草裙舞迎接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在欢迎的人群里,你可以看到各种肤色的笑脸,这就是那些种族主义分子们所形容的“熔炉”了。日本人、中国人、葡萄牙人、波利尼西亚人、高加索人……一起欢迎着我们这些游客,因为我们是他们经济上的“赞助者”。 
  当我们一行人走下踏板,渐渐接近这些欢迎的人群时,我禁不住暗自猜想在这样盛大的、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狂欢氛围之中,难道真的存在着巨大的危机吗?而这危机足以一举毁掉这“世外桃源”? 
  达伦刚刚踏上码头,一位迷人的当地妇女就急急地赶了过来。她穿着夏威夷式的艳丽长裙,项上挂着一串硕大鲜艳的花环。她低下头,摘下了项上的花环,双手捧到达伦面前,似乎想为达伦亲自戴上。记者们站在一旁,静观事态的发展——他们手中的照相机早已做好了准备,只要达伦一低头,周围的镁银灯一定会闪成一片的。 
  不过,达伦压根就没上当。 
  “拿开!”他边说,边一把接过花环。然后,转向他的妻子,将花环挂在她的脖子上。“你们别想拍到这照片,我才不会让你们得逞。挂着这个花里胡哨的玩艺让你们照下来——使我看上去像一只该死的装饰帽架一样。” 
  “Lei?先生。”一位当地妇女兴高采烈地向我问道。 
  “不,谢谢。”我转身看着伊莎贝尔,“在这里,她们倒是很会抓紧一切时间,你该向她们学学。” 
  “笨蛋,Lei是花环的名字。” 
  “哦,是吗?”我故意装出一副天真的表情,她这才明白我刚才不过是在和她开个色情的玩笑。其实,每个来到夏威夷的美国男人,都会用这样的双关语开个玩笑的。 
  达伦率领我们一行六人,径直穿过欢喧的人群。看起来,他似乎很清楚我们该去什么地方,该做些什么。 
  不过,我的胳膊下还夹着那个叫卡莱斯的男孩的衣服呢,于是,我在人群中搜寻着他的身影。突然,他那古铜色的身影扎眼地出现在人群中,我停了下来,等着他向我这边挤过来。他身上的泳裤已经干了,夏威夷宜人的气温恰好起到了烘干的效果。 
  “谢谢!”他一边朝我笑着,一边接过衣物。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多危险,只为了一美元。”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我小的时候,也常常呆在这里。一有机会,就和其他男孩下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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