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神-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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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乔伊，我是米洛
请把你的梦给我
……
他们三个便在我的面前消失了，他们会隐藏在某个地方悄无声息地旁观，就像电影院里的观众，面无表情地欣赏又一出人间惨剧。
像我来时一样，天地起初是一派混沌。其实只有24分钟而不是24小时的表盘出现在上空，倒数计时，当指针绕完两周，寻梦人也就失去了他的灵魂，或者成为新的乔伊。
我整理好我的衣服领子和袖口，看见遥远处有一个人影从雾气中渐渐走来。我想，当时我也曾像他一样吧，傻傻地一步步走入陷阱。
乔伊的新接班人，终于我们照面了。
他的样子，竟然如此熟悉。
“高宾灿！”我捂着几乎要扭曲掉的脸大喊：“高宾灿！高宾灿！怎么是你！”
他被我爆发式的吼叫吓了一跳，然后仰望着我，对，没有错，成为乔伊后，我比他更修长健美。他明显流露出自卑和害怕，低声下气地说，“您也是梦神吧……您知道我的名字！您真是万能啊！”
“拜托！我是……”我还来不及亮出身份。
我们已经进入了他的梦中，震耳欲聋的鼓点和迷幻的电子音乐，穿着暴露的领舞女郎，还有头摇到快断掉的男男女女。
我继续喊：“我是田阿牛！”
他迷茫地看着我喊：“什么！我听不见！”
我喊：“高宾灿！你还是学生，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玩！”
他喊：“什么！你再说大声一点。”
天呐，我要发疯了。
我一把拖着他往外走，他说：“嘿，还没有开始呢，为什么离开？”
在稍微安静些的墙角，我把他摁住，一字一句地说道：“宾灿，是我！我是田阿牛啊！”
他认真地看着我，大约五秒钟，他终于忍不住爆笑起来，口水喷了我一脸。
他说：“田阿牛，你怎么可能是田阿牛！他长得就像一个土豆，而你……”
“对！我是曾经长得像个土豆……”
“别逗了，梦神，不要耍我了好不好，我可只有24小时，我得好好地爽一爽！”他说着，又想一头扎进舞池里去。
“高宾灿！男，18岁，天蝎座，最大的爱好是泡美眉，没事就会抽风似地甩头。田阿牛！男，18岁，金牛座，最大的爱好就是没有爱好，自以为是高宾灿最好的好朋友！”
他停在原地，似乎有所触动，转过身却说：“好啦，知道你是无所不知的神。跳舞真的很HIGH，要不要一起来。”
我一把揪过他摁在墙上。“宾灿，你给我听着。你这个混蛋其实绣花枕头一个，身边没有女生的时候就喜欢脱掉袜子抠脚，至今为止，你还欠我十八元九角整没有还，你说你是拿去买了英语补习资料，其实我知道你是用去打游戏机还有请女生吃冰淇淋了。我和你最后一次约好去麦当劳吃翅桶，可是我留下一张字条给你就……”
“你……你……难道你真是田阿牛？”当他听到我能说出这么多事情，吃惊得几乎要把整个拳头塞到嘴里去了，然后一个劲地自言自语：“怎么可能，那个傻子早就失踪一个星期了。警察翻遍整个菠萝镇都没有找到他，而你现在在这里告诉我你就是他。如果你是他，那他是谁？如果田阿牛是梦神，我岂不是成了上帝！”
“难道你真是田阿牛？”他絮絮叨叨说完，又神经质地问了我一遍。
“是啊，是啊，就是我，你说警察找我吗？那我外婆怎么样了？”我扳着他肩头死命摇晃。
但这个不知死活的笨蛋，竟然随着音乐拍子扭动起来，他说：“我管你是谁呢！我可没有多少时间来和你玩，你要说你是田阿牛，那就随便你喽。”
“我真想揍你，宾灿！”我噙着眼泪，紧紧捏住拳头。
“你揍喽，田阿牛从来都不会打人，如果你真的是他的话。”宾灿冲着我挤眉弄眼。
我听见阿东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说：“这个笨蛋，怎么这么快就给人捏住软肋！”
我说：“阿东，多多，你们快教我怎么办。”
但是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只有砰砰乱响的摇头舞曲。
＇花花世界＇
我在和刺耳的舞曲比谁嗓门大。
我辛苦的喊着：“我真的是田阿牛啊，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学校老墙上贴着广告的事情啊，我就是因为那个广告被骗进来的！咳咳咳咳……”
毫不理会的宾灿只是像条黄蟮一样在舞池里扭啊扭，我抬头看见表盘，指针已经往第一格移动。
我扯过宾灿说：“那好！咳！就算我现在是以梦神的身份命令你，我一定要找你认真地谈谈。”
“那你快一点哦！”宾灿打了个响指，我们忽然坐在一间豪华的K歌包厢中，他说：“果然是万能的，就像米洛说的一样，真是爽翻了。”
他得意极了，我顿时想到自己刚来时，发现自己无所不能时的兴奋嘴脸。
我说：“宾灿，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就是田阿牛，我必须让你知道。你现在非常的危险，米洛承诺你的24小时寻梦时间，其实只有非常短的24分钟。如果你不能在这24分钟里完成心愿，那你就会永远留在这里，变成次等灵魂，被卖给魔鬼。”
宾灿一边喝着汽水，一边好笑地看着我，他说：“是啊，24分钟又怎么样，我又用不了太多时间。”
“那你究竟来干吗的？就为了来梦里跳舞？”
“切，来这种神奇的地方怎么可能只是跳舞那么简单。不管你是梦神也好，是田阿牛也罢，我前女友是菠萝高中校花，这你知道的哦，我和她就是在这里确定关系，又在这里分手的，我来呢，就是要一雪被她甩掉的耻辱，先泡她，再扔她，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漂亮美眉可以泡，很快的啦。”
“我真是服了你啊，高宾灿！你无不无聊啊！” 听得我都要贫血了。
“无什么聊？唉，我告诉你，那个米洛还真是标致得没话讲，等会儿我醒过来，马上要对她展开强烈的高式追女大法……”
我抬起头，看见指针已经在往第三格移动。
“够了，够了！赶快开始你的梦吧，不过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任何事情都没有逻辑可言，说不定美眉也不是很好泡，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切，小看我！这是我的梦，连你也是陪衬罢了。”宾灿尝到了万能的甜头，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这时，有人开门，涌进来一堆打扮时尚的女生，其中就有我们的高中校花。
“琳达，你来啦……”高宾灿习惯性地抽了次疯，也就是甩了甩他的头发。
校花于是挽着他的胳膊一起坐在真皮沙发上，就在宾灿还要用他招牌式的笑容吸引其他女生时，那些姑娘却不约而同地围到我身边，左一声帅哥学长，右一声帅哥学长地叫开了。
我记得，乔伊不应该会被寻梦人之外的人看见。
我喊：“多多，阿东，这是怎么搞的？”
终于，阿东回答说：“大概因为你是新手，还不会用隐身术吧，都怪米洛不教你啦！”
很快，他就没了声音。
“这也太过分了吧！这是我的梦哎，你都不知道回避嘛！”宾灿向我大声抗议。
我双手一摊说：“我是新人，我也没办法。”
只听女生们七嘴八舌地说：“宾灿，这位超级大帅哥是你的朋友吗？快告诉我们，他叫什么名字！”
“田阿牛！”宾灿没好气地说道。
他相信我是田阿牛了？我心里一激动。
“少来了，他怎么会是你身边的那个蠢货奴隶田阿牛呢，你这么看不起田阿牛，会带他出来玩？何况他这么帅，田阿牛长得像只土豆。”她们说着，而我茫然地看了一眼宾灿，他却怨恨地看着我，好像他比我更委屈。
“帅哥，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吧！”女生们竟然开始对我动手动脚。
“我！我！”我逐一推开他们的手“我真的叫田阿牛！”
“别逗我们啦！这个名字这么土，一点都不配你哎。”她们的手又摸了上来。
“哇！你们可不可以不要摸我，那我告诉你们名字，你们全都把手缩回去哦！”
“好啦！好啦！”她们看见我紧张，竟然更加亢奋起来。
“你们随便叫我乔伊好了……叫我喂也行……”
“乔伊？好帅哦！”女生们尖叫起来。
“喂！这倒底是谁的梦呐！”宾灿冲我喊到。
“可我也没有办法呐，早说了，梦中世界完全不受人控制。”我很抱歉地对他点点头。但是更夸张的事情发生了，刚才还挽住他，作楚楚可怜状的校花忽然站起来，走向我，在我的脸颊印上深深一吻。
然后她转过头对宾灿说：“我不再喜欢你了，我现在看中了你这个朋友，我要和他交往，请你立刻出去！”
无疑，我和宾灿同时傻眼了。宾灿甚至还没有泡上她，和她确定关系，就被这位校花义无返顾地抛弃了，而抛弃他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我，如果我现在不是以乔伊的身体，而是以田阿牛的身体出现在这儿，那一定会是全世界最爆笑的笑话。
宾灿跳了起来，用手指指向女生们大喊：“滚，滚，全给我滚。”
于是一切消失，显然宾灿已经怒火冲天了。
“你这个喧宾夺主的混蛋，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清楚。”我想，天呐，发生这种事，其实应该我比你更郁闷才对。但我认真地说：“宾灿，拜托你放弃这些无聊的梦想，回到现实世界去吧。”
“回去？怎么回去？”
“就像你来时那样啊，否则一旦超过24分钟，你的身体就会被吸进七彩墙，你的灵魂就会被卖给魔鬼。”我想，我总不会希望宾灿留在这个鬼地方，让他来继承乔伊的位置，即使他对我不怎么仁义。
“等等等等……你是说让我回去？”宾灿捂着脑袋，显然他被我说的话弄得有些头痛。
“对啊。”
“哈！那好。我先告诉你我是怎么来的，首先有个叫作田阿牛的蠢货失踪了，失踪前，他让门房阿公给我一张字条，说他先回家，可是他没有回家，整整一个星期警察都在到处找他。我想起他说过什么学校老墙，我猜他会不会被人杀掉抛尸在那里，于是我就像野狗一样去那里找，结果我看到了一个广告，然后我就找到了米洛。哇！她真是个少见的大美人，她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爽爽，在那里我可以解决我的噩梦，而且无所不能！于是我来了，对，我就来了，结果冒出你这么个白痴死活说自己是田阿牛。你难道不会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多帅再来刺激我，何必来真的，泡走我的美眉，毁掉我的美梦呢？我求求你，我拜托你，快走吧，别来烦我了！”
他像机关枪扫射一样说完。
只听阿东惊叹地说道：“天啊，真是出口成章呐！”
我也同样吃惊。
原来宾灿还是岂图寻找过我的，只是在遇见米洛后有点利令智昏。我早该想到米洛要找乔伊的替补品，就一定会找帅哥，宾灿却自己送上了门。
然而宾灿突然抓住我的手臂问：“难道你真是田阿牛？”
“对啊！我是！好看的脸上长不出大米的田阿牛！”
“不对，不可能，撒谎，哈哈，你耍我！”
我想宾灿有点失去理智了。
他喊：“田阿牛！我怎么可能输给田阿牛！”
只听轰的一声，我们来到新的场景。
＇歇斯底里＇
我有生之年穿过最破烂的衣服就是在这一次，我想这同样也是乔伊平生莫大的耻辱，因为连我都不堪忍受这套像抹布缝成的、散发出阵阵臭气的乞丐装。而它正是我的好朋友，宾灿，在他的梦中，利用他寻梦人拥有万能的力量，强迫我穿上的。
这里是他的土耳其式宫殿，巨大的水池往外冒着热腾腾的白烟。四处熏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檀香，所有的桌椅矮凳都是金子做的，铺着红棕色的丝绒靠垫。头顶皇冠的宾灿倚靠在舒适的王座上，身后有两个拿着羽扇的宫女，面前也有两个正在喂他葡萄和牛肉干吃。
所有的宫女都穿着露脐的舞裙，蒙着一层和没有蒙没什么区别的透明面纱，嫔妃们则索性穿着比基尼在宫殿里走来走去。女人，女人，除了女人还是女人。宾灿搂搂这个，抱抱那个，像个淫虫一样浪声大笑。
我抬头看看空中的表盘，已经过了一半的时间。
我说：“你闹够了就走吧！”
他说：“还早呢！我就是要让你看看，不论你是丑八怪田阿牛，还是帅哥乔伊，都没有我厉害。�
